《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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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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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羯磨空间还有你这么聒噪的卡玛。收起你那蹩脚的模仿。你学人类讲话就跟蛆学习蝴蝶飞舞一样恶心可笑。事情结束后,你会得到想要的,现在滚吧。”青年猛地睁开了眼,似被戳中痛脚,语气冷到极点,极尽刻薄。
一天后,许珊蓉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里面装着一些手续材料和收养章程的讲解。


第6章 第 6 章
从喇叭传出的放学铃声,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沉闷的教室猛地喧哗起来。少女少男们背着硕大的书包,三两成群涌向校门。许三儿呆坐在位子上收拾课本,拭去上面人为制造的脚印灰,待人潮散尽后,才慢吞吞起身。刚走出大门口,却被校霸拦了下来。
“喂,傻子,孝敬点钱给老子花花。”吴仁骄扬了扬下颌,语气凶狠,眼神鄙夷。
看着吴仁骄如往常一样拙劣的街头混混架势,许三儿不耐烦道:“要打快打”。
“哟呵,你个哑巴傻子竟然也会叫板了,真是欠收拾!”
吴仁骄放学堵许三儿已是习惯,甚至经常带人围殴他。要钱只是欺凌的借口。拳拳到肉的发泄让吴仁骄有了扭曲的权力感。每每看到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同学,施暴的隐秘快感油然而生,令人迷恋。尽管霸凌了不少同学,由于父亲是校长,除了口头教育,他并未受到实质性惩罚,这让吴仁骄变本加厉。他对许三儿的欺凌持续最久,因为少年从不做无谓的反抗,甚至懂得用标准的姿势护住要害。他清楚许三儿想读书才忍耐下来。但无论遭受怎样的对待,孤立殴打,辱骂整蛊,少年永远一副无所谓的冷静表情,没有惧怕,没有伤心,仿佛肉体的折磨半点无损孤傲的精神。让这个校霸索然无味的同时又生出不甘。于是堵人殴打,言语挑衅成了家常便饭,却一次也没获得回应。眼下许三儿的一反常态瞬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看来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吴仁骄活动着手腕,跃跃欲试。
许三儿很烦躁,特别烦躁。自上次公寓聚餐以来,这种陌生的情绪就塞满了胸口。他不想搭理吴仁骄,只想早点完事儿。然而纠缠不休,自说自话像点燃的火柴掉进一摊石油,轰地燃烧起来,许三儿戾气横生,头一遭想要动手。
正一触即发,一只大手放到少年头上,轻轻揉了两下。熟悉的嗓音传来:“我来接你回家。”
易世安抚着少年,目光投向蛮横的校二代。
“你。。。姓吴,是吧?你父亲吴晋泽我认识,他没教过你要友爱同学么?”
“你是谁?”吴仁骄摸不准此人的来路,听他对自家老爸很熟悉的样子,但他没在父亲的圈子见过此人。
“我算是许三儿的半个家长,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知道令尊还欠着我东家一笔钱。他可是经常挪用公款来我们那儿消费呢。”
“你他妈哪根葱,也敢胡说八道”吴仁骄又惊又怒。
“小同学,我这人比较大度,以前你欺负我家许三儿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儿。。。。我这嘴可没把门”易世语气温和,内容却一语破的。
吴仁骄到底年纪小,此刻受到威胁也生出几丝害怕,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讪讪离去。青年料准他没胆子问校长公款的事儿,要是被吴晋泽知道吴仁骄在外闹了这么一出还不得打死他。校二代应该会消停一阵子。
可惜治标不治本。身处底层阶级,谁都可以欺压少年。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的时代,穷与弱是原罪。即使一时威慑住了肉食者,一旦他不在,疯狂的报复会落向许三儿。易世瞬间生出让他立马转学的冲动,随后克制住了,时机未到。
一路上,许三儿专注听易世天南地北的闲扯,烦躁不知不觉消了大半。每次两人单独一起时,青年总会主动找话题,不强求自己回应,只努力营造轻松自在的谈话氛围。渐渐,许三儿偶尔也能接上一两句话了。
气氛正好,电话忽然响了。许三儿刚接听,话筒就传来许珊蓉激越的声音:“三儿啊,小姨问你个问题。你愿不愿意跟着小姨过啊,这个过不只是住我家,而是。。。哎呀,就是小姨想通过法律程序收养你,把你当亲儿子养,你咋想?”,随即小心翼翼补充道“你不要有顾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不管你怎么选小姨都支持你。至于许浑那边,完全别担心。”许珊蓉简略交代了匿名快递的事儿。
许三儿听完陷入了沉默,无论电话那头的女人,还是电话这头的青年都不约而同保持了安静,等待其抉择。良久,少年开口道:“小姨,你收养我后,我妈跟谁过?”
许珊蓉顿觉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拿到匿名快递时,她只顾检验材料的真实性,找民政部门的朋友打听情况,确认是许浑本人办理的,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从而完全忽略了表嫂的问题。许三儿的顾虑确有道理。即使她通过正规收养,彻底夺过侄子的监护权,也摆脱不掉许浑。因为他们没法带走莘婧,配偶有精神病人的第一顺位监护权,即使是成年子女也争不了。只要莘婧一天在许浑手上,他就能无耻利用表嫂威胁许三儿。许珊蓉懊悔不已,自己不该鲁莽草率地提出收养。人世间最残忍的并非永世囚人于黑暗,而是让其触摸到光明又在下一刻打回深渊。
“三儿,我。。。。小姨对不起你”许珊蓉语气有些哽咽,她内疚又心疼。
“不是你的错”许三儿冷静地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小姨,有些不知所措。少年一向不会处理复杂的情绪与情感,不管他人,还是自我。
易世感受着姑侄俩沉重的氛围,本已消去的阴霾又回来了,越发壮大,一点点蚕食破败的心。许珊蓉漏掉了莘婧,情有可原。可他呢?不是遗忘,不是疏忽,从一开始莘婧就被遗弃在计划之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变得和许浑一样,卑鄙又丑陋。青年自嘲地笑了笑,不带半点温度。随后出言缓和局面:“电话给我吧,你先进屋,我让你小姨平复下心情。这事儿以后再想办法。”
许三儿闻言无奈走开,易世接过电话,安慰两句便挂了。青年清楚很多法子能逼许三儿放手不管,许三儿对莘婧更多是责任,没什么感情。可他不想抹杀少年仍旧拥有,自己却早已丢失的柔软。他忍不住掏出兜里的烟抽起来,雾气袅袅,掩住了一双微微失神的眸。
挣扎至今,命运终是不肯留给他温柔的结局。。。。。。



第7章 第 7 章
清早,赌场贵宾区开了个内部员工会议,经理站在台前,正长篇大论。队列里的小玉听得昏昏欲睡,王宇的目光扫来时,她猛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视,视线刚移开,骨头又软得没正形儿了。简直困死了,度秒如年啊!经理似乎问了个问题,顿时鸦雀无声,无人应答,几秒后易世的声音传来,悉悉索索了一阵,小玉正头昏脑涨,没听真切。接着经理叫了她的名字,小玉浑身一个激灵,反射性喊了“到”,全场哄笑乍起。
王宇训斥道:“还不快去准备,看你个懒散样,晚上的局若是搞砸了,有你好看的”。小玉傻眼了,她整个会议是睡过去的,根本不知道经理讲了啥,更不清楚被分配了什么任务。
小玉忙向同事打听,这才得知大富豪赵兴民今晚要带云建耀来“银梦”做局,表面说是消遣,实际来踢馆的。经理方才询问谁愿意去接待,其实是迎战,却无人敢应。虽然云建耀“赌王”的名号水分极大,但他走南闯北,几十年积累的经验与实力不容小觑。无论境外还是内地,大大小小的赌场都混过,形形色/色的千术全学过,据说他做牌局极少输。即使“银梦”在本市颇有名头,比起境外和一线仍相形见绌。倘若输了,自己丢面子事小,损了赌场名声事大。易世这个愣头青硬是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还指定自己当监场!哎哟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难道上辈子欠了这小子的?小玉愤愤不平地想。但顾念到青年平日里待她的好,仍是平息了心火。算了,还是去找这小子问问有啥我能做的,给他增加点赢面,就当还人情了。
许浑最近有些郁结,按理来说,他本该春风得意。有幸进了鼎鼎有名的“银梦”尽兴一场,欠的赌債也一笔勾销,这段离奇的经历够他炫耀一年了。然而每次回想那晚赌桌上的一切,他就彻夜难眠,心猿意马,连对麻将馆都提不起兴趣了。他没来由地相信如果再来一把肯定能翻本。于是魔怔般取出家里所有积蓄,甚至抵押房子筹钱。然而进不了“银梦”,再多钱也白搭。
所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许浑这厢正愁没途径入“银梦”,那厢蒋马就上门了。上次许浑被赌场扣住时,蒋马借机脱身了。事后,许浑四处寻他算账,却不知所踪。现在见到此人,怒不可遏。
“姓蒋的,你他妈还有脸来!”
“老许,你这话说的,我当时不是没办法嘛。要是我也暴露了,以后咱俩哪还有机会进去。你看,我这不是给你赔罪来了。”蒋马递给许浑一张邀请函。“这可是我表姐夫从一个贵宾区的富商那儿弄来的,统共就几张。有了它,哪怕乞丐也能进银梦。送你了,晚上咱们去爽两把,走起?”
许浑不由狂喜,禁不住诱惑,答应下来。随即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不停夸赞他讲义气。
是夜,小玉脱下艳红的短裙,换上了黑色的监场工作服,站在门口,等待贵客。她的心悬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忍不住再一次向身旁的青年确认:“真的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的,玉姐。”
“你小子哪来的自信,就不怕输了,经理弄死你。再说了,我们赌场的技术不一定骗得过对方。”
“肯定骗不过,我也没想出千”,若不是经理吩咐,他是不会带上千术道具的。
“你傻不傻,你不出千,云建耀也不出啦?本来就比不过,你还这样搞,岂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出千的”,毫不介意小玉一脸不信和不赞同的神情,易世老神在在,“别担心,一切就交给我吧。玉姐和平常一样就好。”
小玉刚想继续劝说,就见经理恭敬地领着两个衣着气派的中年人进贵宾区了。她立马带上礼貌性的笑容,迎上去问候。
“赵老板好,云大哥好,我是监场小玉,他是“银梦”的发牌员易世,今晚就由他坐庄,陪二位打牌。”
“小玉姑娘真是漂亮,哈哈”,赵兴民笑眯眯说道,同时上三路下三路地扫视着她。
“赵老板,过奖了。”呸,恶心的老色鬼!小玉一边诽腹咒骂赵兴民,一边偷偷打量云建耀。她见这个“赌王”目光锁定了易世,露出轻蔑的眼神,立时生出不详的预感。果然对方张口道“年轻人,针孔摄像头,米粒无线耳机,变牌衣,呼吸仪,气控鬼手这些低等道具就不要拿出来卖弄了。还有AKK单人操作分析仪这种老掉牙的设备,银梦还在用啊。真是老样子,十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我今天可是诚心来银梦切磋牌技的,你们整些我玩腻了的东西就没意思了啊。”
小玉心中一紧,见经理既难堪又愤怒,连忙用对讲机叫人过来,把桌上用红外线处理过的扑克牌撤换成了普通扑克。
“云老弟,咱们今天是来图个乐的,你这样拆台,还让不让人家王经理做生意啦。差不多得了啊”,赵兴民出言解围,实则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让云先生见笑了”易世不疾不徐地取下身上一件件道具,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语出惊人“既然云先生想实实在在玩牌,麻烦把光学隐形眼镜摘了吧。”
云建耀微微吃惊。他眼球上的隐形眼镜不是赌场流行的红紫外线与白光眼镜可比的。由特殊材料制成,泡过光学药剂,不需要在扑克上动手脚,盖个碗都可以透视任何牌面,隐蔽性极强。但价格超级昂贵,市面上禁止出售。只有境外一些实力雄厚的地下赌场偶有出现。他花大价钱找一个缅甸赌场合作的黑科技公司定做的。没想到区区三线城市的赌场发牌员有这样的见识和眼力。
小玉正暗暗窃喜这脸打得爽快,易世却转向她“玉姐,让他们把这边的监控全关了吧,机关什么都撤掉。然后你带云先生用消毒液洗个手,回来就开局吧”。小玉差点没气吐血,这榆木脑袋,来真的啊。
云建耀闻言,脸色变了,开始正视眼前的发牌员。识破光学隐形眼镜,还能用运气或见识来解释。可他手上涂抹的无色无味新型扑克变点化学药剂,是自己的团队最近才研发出来的,仍在内部试验阶段,唯有他能取用。没道理此人会了解,他霎时深感忌惮。
沐浴在不夜城的灯光下,许浑如梦似幻,脚步虚浮,满脑子来回转着一个念头:这是最后一把,赌完这把我就再也不赌了,这把一定能赢,压上全部,一定能赢,一定。。。。。。
等到他们从银豪酒店背后的隐秘小径一路到“银梦”入口时,许浑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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