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该走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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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该走秀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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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正中下怀,便举盏向白卿亭示意。
  白卿亭一手执杯,举杯尽饮,完了,将酒杯翻过来,给皇帝看了看,示意自己已经一杯倾尽,这是军中男子惯常的做派,被白卿亭一用,倒有些粗鲁的率真。
  酒是绶国京都的烈酒,寻常男子也不过半斤,女子更是浅尝辄止。
  白卿宛皱了皱眉,这个妹妹还是这样子,一点闺秀模样都没有,早日便听说常在家中饮酒玩笑,如今到了殿上,竟也如此不懂规矩。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母亲去得早,这个嫂嫂竟也没有好好的教教?她不满的看了眼远座的黄氏一眼,对方立刻惭愧的低下了头。
  皇帝愣了一下,张开嘴巴笑起来。他喜欢这样直率的性子。
  白家主家家主白昂一连往这边看了好几眼,终于按捺不住,对长子白君羡示意前来皇帝面前敬酒。
  皇帝被这礼节性的打断有些不悦,但是也耐着性子和白君羡客套。
  “本次白家为国捐躯,实乃白家的荣幸,陛下实在过誉。”他作为白家主家,代表着白氏的言行。
  白卿亭默不作声的又饮一杯酒。 
  皇帝笑道:“白氏真乃我绶国的国柱肱骨,此番辰国大败而归,荡了绶国几十年俯首称臣的屈辱,实乃我绶国一大幸事,当彪炳史册。爱卿,再来一杯!”
  “陛下洪福。”白君羡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既恭谨又不显得谄媚,“臣下尚有一提议。”
  “哦?”
  “虎贲将军现在职位空悬,听闻陛下有意将其和御林军整合,成为守卫京都和宫廷的中坚力量。 臣下有一人选推荐,可出任左将军一职……”
  白卿亭一盏饮尽,手中的杯盏下端生生捏碎了几处边角,碎片散落在小几上。
  皇后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虽然白氏都为皇室所重,但是各个分家之间的竞争却是一点也不平和的,血溅宫廷,争权夺利,斩草除根并不比别的氏族家族来的少。
  倘若白氏主家入主禁军,联合后宫充盈的妃嫔,外无强臣支持,相信她的下场可以预见,那迁喜殿的冷宫想必就是最后的归宿。
  她死死的看着白君羡,无能为力的等着他说出最后的人选,她没有留意到旁边的妹妹已经放下了杯盏,脸上显出迫人的气势,白卿亭站起来,对皇帝盈盈一拜:“皇帝陛下,臣女也有一人推荐。”
  皇帝被唤起了兴趣,笑着转向她:“哦?卿亭也有人可以推荐。”他略微沉思了一下,“朕记得白老将军身下只有三个儿子,幼子现今只有三岁而已……”
  “陛下好记性。”白卿亭笑了笑,“我的哥哥们都战死了,他们死的时候还是饿着肚子的。前方在打仗,可是粮草却一直接不上。最后只剩下数十坛京都裂云酒,我们一起饮酒誓词,可是臣女不争气,最后竟然醉了。”她语调轻快,眼中却悲凉,就因为她喝醉了,被父亲藏在了酒坛里,最后留了一条小命,只让父兄为国捐躯。
  那之后,白卿亭连醉了三个月,起初是丧父之痛,尔后渐渐,真的爱上了美酒,一日不喝便觉的浑身难受,但她偏偏酒量欠佳,酒品……更是欠佳,惹得寡嫂哭了好几次。
  “粮草……哎,国库空虚,军饷的筹备一直艰难。真是一场艰难的险胜啊。”皇帝也不禁黯然神伤不甚唏嘘。
  白君羡的眼角抽了几下,矜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波澜,负责后勤粮草的正是身兼户部尚书和左丞相一职的白昂,对少女的刁难他显然没有太当一回事,避重就轻的岔开了去:“白老将军勇猛,举朝皆知。不知卿亭妹妹推荐的是何人?”
  “ 白仆射推荐的想必是您的亲弟弟吧白二公子吧?”白卿亭并不接受他的亲近,淡淡的称呼着他的官职。
  白君羡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沉声道:“绶国惯例,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下官推荐白君安,自然有他能胜任的自信。”
  白卿亭淡淡哼了一下,微微扬起下巴,然后转过头对皇帝道:“臣女推荐的这个人,陛下也是见过的。” 
  皇后意外的看着妹妹,她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到妹妹还有何人可以推荐,那白君安却是京城少有名气的,据说师从虎威将军,已在其麾下做了半年多的传令官,生的俊逸白净,武术却是世家少年中出类拔萃的。
  既然白卿亭这样自信,她几乎不及多想,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陛下,依臣妾之见,这倒是有趣,不如就请两位推荐的人选做个比试,彩头就用那左将军副将之职,也算是鼓舞后生子弟,叫他们勤练功夫,为皇上效力。”
  副将已经算是一个极大的彩头了,仅仅在左将军之下,共设置有三个副将。
  皇帝看着白卿亭那自信的模样,更加心生欢喜,道:“皇后提议甚好,朕看来,也不必用什么副将了,直接就用左将军一职罢。”
  白君羡脸上挂满了笑意,他微微侧头看向静立在父亲身后的弟弟,后者显然听到这里的对话,手在抚摸着腰间平日剑鞘的位置。
  皇后听了微微一笑,俯身问白卿亭:“卿亭,你推荐的所为何人?”
  白卿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像一匹小马驹:“回皇后的话,卿亭正是毛遂自荐。”
  皇后的身子僵在半空,她真是生生后悔竟然会相信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妹妹,从小到大,无法无天,哪日不闯祸,哪天不挨打,做事毫无轻重,也根本不考虑后果。她怎么会愚蠢到相信她会因为父兄的离世变得成熟稳重了。
  而现在,因为她的愚蠢,或许将会提前葬送自己皇后的生涯,她悲哀的看向白君羡,发现后者脸上露出了再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跋扈女将军

  皇帝显然被这样的提议惊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白卿亭,少女虽然身量比一般的女子高些,但是和成年的白君羡比起来也矮了半个头,更不要说比白君羡还要略高的白君安。
  “军国大事怎能胡闹。”他收起了笑容,肃然道:“且不说你身为女子如何能披甲上阵,白君安师从虎威将军,你能在他剑下走上两招便已是手下留情。此事就此……”
  他的“作罢”二字尚未出口,白卿亭已经起身再拜,她右手握拳,横在胸前,这是军中礼仪:“陛下明鉴,臣女不才,也曾有幸参与了后期的商阳(即绶国与辰国交战的主战场)之战,更得幸父亲大人两年的亲自教导,虽然所学不过皮毛,但是也想为国披甲,为陛下尽忠。”
  她言辞凿凿,带着巨大的决心,澄净的脸庞一片赤诚,皇帝只觉得心尖某处痒痒的,他看了眼皇后,皇后也是一脸惊诧,显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还亲自上过战场。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皇帝摸着镶着金甲的铁座,开始幻想也许后宫里面也可以有这么一个英气勃勃的妃子,他脸上浮现期待的神色:“朕允了。”他抬起头,看向另一个被召过来的少年,意有所指的说:“君子比试,点到即止。”
  宫廷里面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三年的大战耗尽了皇城的喜气,连新嫁女儿也是悄无声息的热闹,而后宫的妃嫔们也已经很久没有宴会喜乐了,气氛一下子就活络起来,她们都兴致勃勃的议论着,眼睛在白卿亭和白君安身上来回逡巡。
  显然,所有人都再明白不过,这是一场胜负已分的战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上战场已经是耸人听闻的传言,更不要说是和城里风头十足的虎威将军的爱徒比试,那无疑是自取其辱的做法,即使这个女子,是来自同样声名显赫的白氏家族,即使,她是皇后的妹妹,那也是一样的。
  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来回在宴会中游荡,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白卿亭信步上前,踏上会场的中央,献乐的宫娥纷纷退下,她静立场上,忽然纤手一抖,将身上外罩的宽袍锦衣扬手扔开,匀称的身体上面是黑褐色的贴身甲胄,看不出什么材质,黯淡无光,衬托的她脸如新月一样白皙,甲胄的重要部分镶嵌了黑色的金属甲作为保护。
  她面向白君安站立,手伸出去,贴身的丫鬟送上获得恩准取来的长*枪。
  这便是她的武器,军中步卒最常见的长*枪,经过简单的改装,变成适合她的长度。
  黑色的枪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了淡淡的乌金色,枪缨是红色的,枪杆光滑,似乎是经过长时间的把握,像是一块黑玉,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白卿亭微微弯下身,像猫一样警惕的身形,她四根手指缓缓拂过枪身,猛地一紧。
  “来吧,白家的二公子。”她哼了一声,冷冷说道。
  白君安显然并没有太把这个对手放在眼里,但是在皇帝面前,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他的手握着沉重的古剑,捏着剑柄的手却没有将它拔出来,脚下的步子不断变换着位置,显然,他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进攻意图,只是耐着性子将庞大的包围圈慢慢收小。
  他想着怎么样能一击即中同时又不让这个可爱的少女受伤,皇帝的暗示太明显不过了。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一瞬,持枪者已经一记直刺而来,完全没有保留的直刺,身上的门户大开,他随便一刀,都可以斩下对方的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但他也可能付出同样的代价。 
  空气被尖利的枪声划破,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就在这短短一瞬的迟疑中,他的包围圈彻底被打破,剩下的剑势被挤压在剑鞘中,再也没有办法拔剑出来。
  枪在他喉前半寸停了下来。
  白君安的冷汗湿了一背,那一瞬间,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赤*裸裸的杀意,他毫不怀疑,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她的凌厉和大开大合的打法,无不显示着这是个杀过人的战士。 
  白君羡没想到弟弟竟然连对方一枪都没有接下来,皇后也没有想到,在场的诸人尚未摆好最佳的观看姿势,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
  面色死灰的白君安迟疑了一下,放下了抓着剑柄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陛下,这是作弊。”白君羡最先回过神来,不服气的争辩,“陛下您还没有宣布开始。这、是偷袭!不能作数。”
  白卿亭扫了他一眼,他立即识相的闭上嘴,女孩将枪收好,冷言道:“你懂个屁。”
  战场之上瞬息之间便是生死,任何迟疑和犹豫都是致命的弱点,对白卿亭来说,那个所谓系出名门的白君安只是一只养在笼中的驯鹿,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将是最先因怯战而斩杀的人。
  皇后咳了一声,脸上的神色缓和,声音严肃,却没什么责怪之意:“卿亭,不得无礼。”
  君无戏言。
  白卿亭成为绶国建国以来第一个女将军,担任皇家禁卫的左将军。
  她虽年少,但颇有其父治军的风范,令行禁止,加上整合后的虎贲营原本就是其兄白卿昊的部下,在战场的一年多朝夕相对,早已熟悉这个少将军,虽对其是个女子颇为意外,但更为其胆识折服。
  数年时间转眼过去,皇后连生两个皇子,后位愈发巩固,白卿亭日夜泡在军中,淑女样子没养成,更添了几分兵痞气,粗话张口就来,偶尔竟然也和部下在酒肆花楼买醉。
  白家主家在这几年一直无甚所出,后宫的妃嫔更是连皇子也没有诞下一二,而白昂更因大肆兴建土木扩建府宅被弹劾,在搜检府宅中意外发现大量兵器,皇帝忌惮,最后免去官职,回到钤州养老。
  白卿亭的终身大事日渐成为皇后的心头大事,皇帝几番有意召她进宫,都被不疼不痒的推拒,后来她假借姐姐的口告诉皇帝,自己睡觉梦魇缠身,总是不自觉擅动兵器,伤及身边之人,连丫鬟也不曾留房待用。
  皇后也曾劝过,白卿亭最后道:“阿姐不必为我担心,小妹此生也无出嫁之心,只想守护阿姐,待弟弟长大,便山长水远,自在逍遥去。”
  她满面风尘,眼中沧桑,虽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是再笃定不过的决心。
  禁军羽林多世家子弟,白卿亭谁的账也不买,有位高权重的老臣为儿子说情,竟被她用军马驮出去扔在营外,而又多纵容部下,甚至在长街跑马,弹劾文书接连不断,但皇帝每每只是按下不表。
  嚣张跋扈渐渐成为白卿亭的标签,曾经偶有心存幻想想要将其娶入府中的氏族大家们集体噤声,于是婚事终于如某人所愿被彻底耽误了下来。
  这一年,白卿亭双十年华已至,皇帝送了息国邦交带来的乌龙雪爪驹作为她生辰的贺礼。
  此马性烈,为此皇帝专门让御马监最好的侍从官驯养一段时间,生辰那天晚上,皇帝站在台阶前,看着白卿亭爱不释手的围着那马打转:“可还喜欢?”
  白卿亭爽朗一笑,如此贵重的礼物接受的毫不含糊:“谢陛下隆恩。” 
  皇帝左右都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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