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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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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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染红了满地的鸢尾花。
“红——袖——”
等他再叫时已是死去。
“红袖!红袖!”
墨少白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用手一摸额头,满是汗水。他用力仔细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又做梦了,这几日他经常梦到红袖死去时的样子。看着被风吹开的窗子他心中一阵感叹,也许是离红袖越近就越是想念她吧!十年来他都不敢去想这一场噩梦。而今他回来了,就要去真真实实的去面对一切,而非一再的逃避。他是一条热血汉子,而这件事却让他怕了十年,成为这十年来的一种阴影一直跟随着他。
起身点了灯。见窗外明月皎洁,那月如红袖一般温柔体贴的守望着自己。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琥珀杯,还有那一只红绡香断的幽兰玉瓷杯,分别为两只杯子斟满酒,拿起自己那只琥珀杯子干下。这才望着桌面上那孤独亭亭玉立的幽兰玉瓷杯发呆,看着这只独杯子让他又想到了红袖,还有沙漠王沈寒烟。
寒烟?!一想到这他的胸口又一阵刺痛。
又三日过去了,仍然没有红袖的消息。不!现在也许该叫她红素。红袖?红素?一字之差,上天可真会玩弄人。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谁?!”
“墨大侠吗?我家小姐要见你!”门卫传来谦卑的声音。
难道是红袖?
“请进!”
“咯——”的一声门开了,一个一身湖蓝色男装的人走了进来,手中折扇一收,来人正是聂小星!
“怎么会是你!”他略有失望。
“怎么失望了吧?还没找到人吧!说到找人呢你就该请教我啦!你看我才用了三天就把你给找到了不是!”说完一连串的话,她拿了一张椅子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还没等墨少白说什么她又插上了嘴,道:“咦——怎么不是那只白边景泰蓝杯啊?看来你身上的杯子可真不少啊!这杯酒是给我预备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呢?!”说完正欲拿起那杯盛着酒的幽兰玉瓷杯要用。
“你不能用这只杯!”
墨少白一把将杯子从她手中夺来。
“干什么这么小气!不用就不用,有什么好稀奇的。”聂小星不满的撅着嘴说。
他温和的道:“这只杯你不能用!”并从怀中取出那只白边景泰蓝杯递给她。
聂小星想起那日他曾用过这只杯子,不由开心的接过用了起来,闻着杯上他残留的味道不由失魂落魄起来。
“说实话你干吗老要跟着我?”墨少白问。
她的眼球一转,嬉笑道:“我是来帮你找人的啊!”
“你会这么好心?!”他看她一脸精灵古怪的样子,不由心中不安起来。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什么女魔头也不会下什么毒,更何况你武功又高强,难道你还怕我这个黄毛丫头不成?”
墨少白喝下一杯酒,一边倒酒,一边冷冷问她:“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武功高强的?”
她见被他识破,一时哑口无言。
他心中想到这个小丫头来历不明,穿着又不俗,还盯上了自己一定有什么目。便道:“你说你来帮我找人?”
“对呀!只要你肯听我的,我就带你去见她!”
“你找到她了?!”他心中大喜。
聂小星肯定的又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
墨少白被聂小星带到另一间房中,只见房门半开,里面水气袅袅的立着一盆沐浴用的清水,上面还飘满了红色玫瑰花瓣。墨少白笑笑伸手去试了试水温,不解的问她:“这是干什么?”
她嘻嘻一笑,将一叠干净衣物放在旁边,又递过一把精致锋利的羊角刀。笑着道:“你看看你满脸胡茬,一副丐帮长老的样子,她怎么会认得出你来?当然是要好好清洗一番才能让她认出你来啦!”
他低头看了看水中的自己,果然邋遢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啦!这些年他从不刻意去在乎过自己,在塞外认识他的人不多,而他唯一的朋友沈寒烟也从未认为他的外貌有所不妥,因而他也渐渐忘记了自己以前的模样。水中倒影着的自己好似四五十数的老头,他哈哈一笑,想想与沈寒烟在一起真是惬意自在!他从不用刻意的去修饰自己,如此随意而舒适。而今一回到中原,就要被一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叫着修饰自己,不由摇头一笑。
聂小星在替他关上房门时千叮咛万嘱咐,道:“别忘了刮掉你的胡子!”然后做了一个刮去胡子的鬼脸一溜烟跑了出去,关上房门隐隐约约的听到房内墨少白脱去衣服冲洗的声音,她不由抿嘴一笑。
哈哈,奸计又得逞了!
房内的男人好好用清水清洗着自己疲惫的身体,洗去一路灰尘渐渐露出强劲有力的上身,宽广而结实的胸肌。水一瓢一瓢的从他的头上浇下,一遍一遍的冲洗着他光洁的身体,拿出羊角刀对着水面中的自己,将脸上的胡子一点一点刮干净,三千烦恼,往日尘埃,终于被他如此一刀刀剃去,一去不复返。用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水中倒影的另一个自己,他暗暗一笑,原来我是这个样子呵!这么多年早已将自己的样子给遗忘,心中只留下了红袖凄美绝伦的样子。这才是十年前的我吧!难怪红袖她会认不出我来。惭愧,此时他的心情如同当初去见红袖时的心情一样美好,一种去见情人赴约时的甜蜜感觉。
聂小星拍拍手看着他:“哎呀,这才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万人景仰的白阎罗无常墨少白——墨大侠嘛!”见他将长发整齐的用白色布袋束在脑后,露出一张高昂挺拔的面容,现在看看虽是有些沧桑,但仍旧是气宇轩昂让人着迷。看着焕然一新的墨少白,她如同在观赏自己的杰作一般满意。
墨少白一把拉住她娇小的手臂,严肃的问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当年的外号叫白阎罗无常?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何居心?”
此时聂小星已换回女装,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她嘻嘻一笑,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看着他道:“墨大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当年那个被你救过的小女孩小星呀!”
“小星?”墨少白努力地回忆着,他曾经救过的人太多一时竟想不起关于聂小星的身影。
“拜托,十年前,聂小星啊!”她可怜兮兮的说着,希望她的大英雄能想起关于她的存在,自己可是苦苦找了他十年,他不会是把自己给忘了吧!
他双眉一拧。他对十年前的印象太深刻了,那一日他替红袖去木兰山上采鸢尾花,却碰巧遇到一个叫小星的女孩从马背上摔下来,当时如果不是遇到他也许她的腿就不保了。当他问那孩子是谁家时她却死活不肯说出来,也许是怕被家人责骂,于是只好陪着她到家人派人来找才放心的离开。
“大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吗?”女孩流着泪像只小花猫似的问他。
他笑笑摸摸她的额头道:“对不起,大哥哥已经有喜爱的人了,所以不能娶你啦!”然后将一只鸢尾花送到她的手中,策马而去。可这孩子又有什么错呢?错的只是那该死的凶手,他这些年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跨的深闺小姐,怎么会被人无端的杀害了呢?可如今她又回来了,老天爷又让自己看见了她,难道说这十年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一场噩梦。
“红素姐姐已不在那家酒楼卖唱了,她去了另一家酒楼‘白云居’。”
“白——云——居?”‘天上白云居’是长安街中一家有名的酒楼。
等二人匆匆赶到‘白云居’时天已是破晓。聂小星兴奋的拉着他走进去寻问,却被老板告知红素已经离开了。
“又不见了?”墨少白不由失望的说。
“噢……好像是被一位沈夫人接走的!”老板接过聂小星打发来的银子,又尽心尽力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知,生怕漏了一点便对不起这足足一两重的白花花银子。”
“那位沈夫人长得什么样貌?”墨少白仍不死心,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老板摇摇头:“没看见什么模样,是坐在一辆马车上来的,车上隔着帘子……听声音还算挺柔和的,出手也是大方!只要见那拉马车用的是三匹大宛国的汗血宝马,就知道一定是个不富则贵的人了!红姑娘一上车,就被匆匆带走了!”
“有说过几时回来吗?”他又问。
老板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像红姑娘这样四处漂泊不定的名伶说不好有个固定的落脚点,当然是哪儿有生意就往哪儿去了。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或者过上几年才回来的也有!反正是说不定的事。”
“谢谢老板!”
等老板点头哈腰转身离去后墨少白才问聂小星,道:“你可曾听说过京城里有这么一个沈夫人的?”
她努力的想想,才摇头道:“京城里好像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又是香车宝马的,行径又很奇怪,真是个神秘的人啊!”
“神——秘?”
“没错,你难道不觉得吗?那个红素行径飘忽不定,一来京城就搞得风风雨雨的;现在又多了个沈夫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听聂小星这么一说他也不自觉的摸了摸下腭,陷入沉思之中。仔细的思考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种种奇遇。首先是十年前已死去的亡妻红袖突然还生,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现在又多了个神秘的沈夫人。沈夫人究竟是何人?为何她要带走红袖?
对了,到上官府去看看也许会得到点线索!
“你要去那儿?”聂小星看着他话也不说匆匆的转身离去,便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他闭口不语神情不定,心中充满了无数不解的谜团,只盼能在红袖的故居能再见到她,也许一切就都能解开。
聂小星跟着他来到一处荒宅。推开紧闭着的楼门,里面却是死气沉沉,荒草丛生,枯枝横卧,一派荒凉的景象让人看了心生寒意。她小心的跟在他后面心中七上八下的打着乱鼓,如同置身进入一栋鬼宅一般的阴森恐怖。
“墨……大……哥,这儿……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在他背后努力的拽着他身后的衣服,紧紧不放的问。
重回故地的墨少白不由心生荒凉,故宅还在却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切都以物是人非。他记得那儿应该有一只“聚福鼎”,这儿该是一只“收财缸”,里面有清清的湖水,水里养着三尾小红鱼,这是红袖最最喜欢的宠物,上面还飘着几抹翠绿的浮萍,眼前院中的那一株独立着的红梅花期正浓,却更惹人心伤。
“这是——上官府!”
“妈呀!墨大哥你说这就是十年前闹得满城风雨,一夜间被杀死十八口人的上官府吗?墨大哥,你干吗带我来这个鬼宅啊?”
“怎么,你也知道这里?!”
“对呀,听说上官家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一家一十八口人全部在一夜之间被灭门。这是京城内所出过的最大的一宗灭门惨案,至今都还没查出真相呢!难怪这几年这儿都没人敢买下。”
“咯——”门被墨少白轻轻地推开了,里面布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门寂如人死。一阵怪风突然从里面无缘无故的吹了出来,只见风中还夹杂着漫天白色冥钱随风乱飞。
“妈——呀!”聂小星大叫一声,吓得躲在了墨少白的身后直哆嗦。她用手压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慢慢睁开一只眼向内偷瞄了一下,眼前一片煞白,大堂的中央立着一个牌位,黑鸦鸦的木牌上赫然刻着——爱女上官红袖之位。
灵堂!
“上——官——红——袖?!”她惊讶的叫道:“她,她不是那天你口中所叫的那个人吗?她已经死了吗?那天怎么会……”一想到这只觉心中一片毛骨悚然。
她没再说下去,只见他缓缓走过去用手轻轻拂拭着那块牌位,静静地说道:“她就是红袖,我的亡妻!”
“啊……”她不敢相信的张着嘴诧异的看着他,道:“可那天你不是说红素是上官红袖吗?怎么她又变成了十年前的死人?!”
他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还生了吧!”这样的解释也许会让自己更容易接受吧!虽然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而——复——生?难道那日我们所见的红素不是人……而是个女鬼?啊!这太可怕了!我们竟然在十年后见到一个十年前就死了的人!”她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地一阵恐惧,记得那天她还陪自己喝酒来着。
墨少白为红袖的牌位上了三炷香,又点燃了火盆往里扔了几张冥纸,顿时房内火烟缭绕。
她看着他的举动不解的问:“墨大哥,你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她。
“红袖,如果你真的是死而复生,或那日我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你的魂魄,那么就请你再现身与我相见!”
“什么?你要招魂啊!千万别啊墨……大哥……你这样一来,上官家死去的大大小小一十八口鬼魂,就都得让你给招出来了……听……听说他们的死相很难看呢!”她边说着便不安地向四面张望,真怕突然之间会从房梁上或什么地方掉出一堆人的内脏或肝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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