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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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幕戏-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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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之刑刀刀凌迟,很多神仙都因它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粉扇便是死于诛仙之刑,幸好尸骨完整,还有得救。
天边黑云翻滚褪去,天色放晴,诛仙台上一片苍茫大雾围绕,久久不散,围观的神仙竞相携伴而去,独独留下呆呆立在诛仙台上的栾玦,未几,诛仙台上传来久久停不下来的笑声。
栾玦伸出双手,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反反复复不下百次,终于确定那双害死姑姑的手是自己的之后,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粉扇逃过了生,逃过了死,再也逃不过他掌中纵横交错,掌握着全局的他,一切都谋划得刚刚好。
上古时期有一类禁术能生死人肉白骨,栾玦想要一个重生的粉扇,那必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粉扇跳下诛仙台当天夜里,栾玦匆匆赶下凡尘时,摸着身体上还有些余热,只是三魂六魄尽失,他施法扑捉灵魂灵魄,不料中途跑来两只畜生,粉扇其中的两重灵魄便附在了它们身上,不得以下,栾玦只好吐出元灵,分与她一半,使她像活人一般的存于世上,但是最让栾玦担心的是,有朝一日粉扇就真正的变成一个死人,再也醒不过来,而这种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后。
粉扇已经不存在,他封去她的记忆,将她幻化成一只新生的小锦雀,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离开。
而那两只得了上神的畜生便是后来的暮溪与南荣,他们世世为畜,本就卑贱,受不住上神的气息,纵使得到了上神的一重精魄转世为人,也是世世凄苦,不得善终。
凡尘几度春秋,来来去去,几度花谢花开,重重合合,几度柳绿枫红,调调谢谢。
茂木繁绿,花开正艳,正是春末夏初,候鸟归来。
千年时光在一片安乐平和中悄然逝去,小小锦雀刚刚成精化为人形,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嚷着要拜洛熯墨尊上为师,一边寻找血祭要用的十二苍龙珠和十二凤凰玲珑心,还要暗中盯着她一举一动,在发现她心中所想之后,栾玦委实惊得冷汗直流,匆匆腾云驾雾跑到朗朗峰邀了尊上一家老小云游四海,还包吃包住包路费。
后来,粉扇在冥界遇见了九公子梓黎。
等到栾玦处理好尊上一家老小的问题后,梓黎就躺在了棺材之中,失了三重灵魄。
当年他为粉扇渡劫,散去万年修为,为救跳下诛仙台的粉扇,失去半颗元灵,体内仙气早已耗尽得差不多了,纵使外表看来风华雅致,可惜体内枯败渐衰;心计太深,步步为营,时时劳心算计,猜心度日,虽已十来万岁,但折合凡间男子年龄也不过加冠之年,年纪轻轻,那黑发之下却藏了根根白发。
仙气日渐衰弱,不宜接近阴气太重的鬼魂,如何寻得粉扇丢失的灵魄倒成了一个大难题,再听了梓黎这件事后,心中有了定论。
自然而然九公子梓黎成为了计划中的一部分,一个不可缺少的棋子,于是他找来好友笙焕,改写一本禁书的内容,说是只要寻回任意两重灵魄梓黎就可复活,接着故意将禁书遗落在阙歌身边。
要想看到最美的风景,就必须要忍耐沿途的荆棘,从一开始,栾玦最难和最容易的事就是等待。
等待小锦雀成长,等待时机成熟,等待阙歌寻回两重灵魄。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买通黑白无常,教唆暮溪将幻影交给阙歌,他变作早已死去的僧人,故意透露南荣的最终结局,诱惑她死后将幻影给阙歌,一切的计划都如初上演,只是栾玦从来都不知道,阙歌可以为九公子跳下忘川,忍受着无数只厉鬼的啃噬,被厉鬼剜去了左眼,毁了左脸。
也罢也罢,无论何人都不过是棋子,威胁到了主子的利益,大不了将他毁了便好。
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不管是粉扇还是阙歌。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

冥界的天渐渐的变得亮堂起来,温暖的阳光穿透云朵束束落下;遮天蔽日的群鸟昂头鸣叫,展翅飞过;波涛汹涌的血河卷起白森森颅骨,顷刻变作黄涛砂砾;呜呜嘶叫的厉鬼突然安静下来,沉入河底;花叶相缠的曼珠沙华,一度枯败一度开,绿叶化尘,红花犹在。
从今日开始,阙歌再一次有了新的生命,再也不用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也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不会在下一秒钟就化成沙石,现在的她将作为神仙,不死不老。
栾玦抬手,精致的指尖带着点点星芒扫过阙歌的额头,他抹去了阙歌与笙焕今天谈话的记忆。
有些事,忘记比记得好。
冥界一切恢复原来的模样。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又似乎什么都发生了。
白衣诀诀的栾玦立在船头,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他可以感受到阵阵的阴气穿过他的皮肤,渗入骨血,里里外外都是冷的。
笙焕执着赤红长鞭,微微侧头望着身侧没什么表情的栾玦,兀的,笑出声来:“我说,这次血祭没有引来麻烦已经很幸运了,更何况阙歌已经重生过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死样子。”
栾玦抬头看了看天,暖而不骄的日光几乎刺痛了他的眼,半天,有些怀疑的喃喃道:“重生了么?可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明艳艳的笑僵在脸上,笙焕瞧了瞧躺在不远处的阙歌,又瞧了瞧一脸不高兴的栾玦,识相的一步三回头离开。
虽然他很乐意看热闹,但相比起保全自身来说,他还是愿意选择后者,毕竟现在也不是看热闹的气氛。
看着笙焕依依不舍的离开,栾玦终于支撑不住的瘫坐在地上,一口红得发黑的血从口中眼中流下来,既然想要用禁术救人,就必须要承受沉重的代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有完完全全的好处,不是吗?
缓缓的从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声,栾玦头也不回,清清朗朗的声音中带了一汪笑意:“你倒是挺能睡的啊,果真懒得跟猪一样。”
站在他身后的阙歌歪着脑袋想了想,感觉好像发生了一些事,又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冗长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梦。
迷迷糊糊间,手放在兜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有,随即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灵魄呢?怎么不见了?”
前面背对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姣好的面容上不见了一丝血迹,弯弯唇角浮着一抹风姿雅致的笑,看着阙歌这般生气的模样,他会觉得她还活得好好的。
他道:“你得来的那两重灵魄被忘川河里的厉鬼吃了,你知道的,现在这种年头,厉鬼什么都吃的,没有把你也吃了,算是幸运的了。”
阙歌怀疑的望着栾玦,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点一点的分散开来,倒影不出眼前人的模样,怀着满满希望的心,轰然间跌入了绝望的深渊,什么都没有留下。
栾玦继续好心安慰道:“我听司命星君说,九公子的命用不着他们的灵魄,只需要一个人的灵魄便可救活。”
阙歌抬手拢了拢左脸的发丝,像是没有听见栾玦的话一般,又像是在问自己一般:“忘川河里的厉鬼怎么会这般放肆,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也得挑挑对象。”
一只厉鬼愤愤不平的挠着船底,伸出五爪朝着胡乱骗人的栾玦身上抓来,栾玦回首身手极快的避开,反身抓起木筏毫不客气的朝厉鬼的脑袋招呼过去。
回头再次看向阙歌时,脸上的狠辣全然不见,含了半汪眼泪的眼睛楚楚可怜,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像小孩子般嚷嚷道:“我可是为你受了伤,丢了仙气,倒是你睡得跟个猪一样,灵魄丢了就丢了,不是还有机会找回来么?”
是有机会找回两重灵魄,但是却没了机会找回暮溪和的灵魄了。
阙歌一言不发的盘腿坐在船上,目光阴霾的瞪着平静无波的河面。
栾玦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会儿日光便尽了,不快些离开冥界怕是阴气绕身,想了想借口,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太伤心,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只要找到西陈的戏子苍璃砂,九公子便有希望了。”
“暮溪和南荣把灵魄给了我,就等于她们的生生世世交给了我。栾玦,你是不会懂这种心情。”
栾玦深深的望了望阙歌,捏了一个诀,转眼人就站在了岸边,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路归家,只是那看似闲庭漫步的步履沉重得几乎寸步难行。
“栾玦,若是能救梓黎,明天来找我罢,”坐在船上的女子望着那一抹渐渐变小的白影,轻轻道。
那白影顿了顿,没回头。
一路过去,一滴滴血珠落在泥土上,似红豆大小的模样,阴风刺骨而过,地面上的尘土枯枝残叶覆盖在地上,越积越多,最后消失不见。
那一身雪白的袍子上也沾染上发黑的血色,他的眼睛和嘴角不断的有血流出,漆黑如墨的眼眸含着从容不迫的情致,风姿雅致的笑依旧浮于苍白唇角。
他抬手抚了抚眼角细细的笑纹,手指白得几乎透明,动作极其温柔,好似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死在一个大动作之下。
天上人都知,栾玦上神是九尾狐族里容颜最秀美的男子,从来都没有谁见过他今日里百万分之一的狼狈模样,寡淡微凉的眉眼间隐着凌迟一般的痛楚,每走一步肌骨绞碎一寸。
从容不迫的步伐在离开阙歌视线之后,开始变得凌乱起来,眼上全是血,让他看不清眼前的路,拿衣袖抹了又抹,还是没有擦干眼睛里流出来的血。
刚刚一出冥界,瞧着一抹紫衣翩翩就安心的倒了下去。
笙焕眼疾手快的搂住美人,似叹息一般,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这是何苦,她本不爱你的,就算你死了,她也还是不会爱你。”
栾玦疲惫的抬了抬眼皮,抬手轻轻的压在胸口:“我曾经觉得,就算她不爱我,我也要把她留在身边,于是我用尽了手段,不管卑鄙还是无耻,可是啊,这么多年来,我的心、好疼。”
笙焕讶然,问道:“可是有什么重大的打算?”
栾玦皱着眉头,小孩子一般的拉下了嘴角,凄惨的嗓音萦绕在两人之间:“我以为我赢了,可是没有想到,我却是输的一败涂地。”
笙焕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一般:“又不是快死了,说这些干嘛,”想了又想,觉着有些不对劲,斟酌一番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将阙歌让给九公子梓黎?”
栾玦提起力气狠狠的提了笙焕一脚,风雅的眉间向上挑了挑,淡定从容道:“他想得美。”
笙焕见要死不活的人恢复了平日的阴险狡诈,一张俊脸笑得跟朵花似的,点头哈腰的扶着栾玦,边走边附和。
栾玦的手段一贯不是大爱无私,也不是善良助人,若是有一天转了性子,要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外推,那才奇了怪。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无双

太阳刚刚从云雾中露出脸来,淡淡的红晕洒满天际,一片生机笼罩住锦都城中,透露出安静祥和的氛围。
一个月前,栾玦和阙歌来到这里,西陈国都,锦都。
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可以救九公子的女子,苍璃砂。
可是自一个月前来到西陈,栾玦与阙歌走遍了西陈的所有城池,翻遍了大大小小的戏园,还是一无所获。
站在客栈二楼可以清楚的看见锦都的大部分风光,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楼阁飞墙之上红砖绿瓦,车马粼粼,人头攒动,店铺门前悬挂招揽生意的旗帜,大老远就可听见商贩的叫卖声。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飞驰,驾车的马夫大声的呵斥着路人,一张本就生得老实巴交的脸在极度的压抑蛮横下扭曲起来,马车所过之处,留下一行行车轮印。
车内坐着两个男子,一个是东魏最具影响力的陌家堡堡主陌朝歌,他不过二十左右,一张病态的脸过分的苍白,仿佛一阵风吹便可让他撒手人寰,饶是这样他的周身也散发着凛冽高贵的气度。
另一个是东魏最不得君侯宠爱的六公子完颜嘉禾,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生在皇家却从骨子里透露着不谙世事,一个文文弱弱俊秀如女子的少年。
马车稳稳前行,完颜嘉禾似没有骨头一般,斜着身子靠着陌朝歌,低垂的脑袋随着马车的前进一起一伏,一阵颠簸,眼见那孩子将面部朝下摔倒,陌朝歌利索的伸手将他扶住。
半响,完颜嘉禾揉了揉眼睛,抬起睡衣朦胧的眼,打着哈欠,半是天真半是认真的问道:“陌哥哥,我们到了哪里?”
陌朝歌唇边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柔柔说道:“是西陈的锦都,再过两天,便热闹了。”
马车行至客栈门口,车夫勒住缰绳,回过身子,恭敬的问道:“公子,咱们是在这里落脚还是另选其他地方。”
完颜嘉禾小孩子心性的挑开车帘,好奇的向外望去,回过头来时,一脸的莫名兴奋,好似从来没见过热闹一样。
陌朝歌展颜一笑,病态的脸上多了几点红晕,对着车夫道:“便就是这里吧。”
客栈二楼,阙歌靠着窗子坐下,对面的栾玦立着,双手无力的搭在窗棂上,目光倾垂恰好将楼下的情况收入眼底。
“他们来了,”栾玦含笑脉脉道。
话刚刚落音,店小二领着两个衣着繁锦的男子走近。
栾玦从容不迫的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拿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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