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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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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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艘船舶进入我国海域,赵胜正在竭力防守。”

钱启明想起了昨天会议室那个一身蓝装的海军总司令赵胜。他要比二炮那个高金礼貌的多。


“俄罗斯南部军队聚集。他们说是防止蒙古难民入境。你想想,蒙古被陨石袭击后,往北跑不掉会往哪跑?虽然没有言明,但我们和俄国已经心照不宣,蒙古将会成为瓮中之鳖被我们两国扼杀在本土。朝鲜和韩国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战争随时爆发。当然,这次我们希望他们能打起来。他们打起来我们东北压力就小得多。至于西部,印度的首批难民已经在争议区驻扎,他们搭起了帐篷甚至砍树造屋。现在集团军的枪炮还可以阻止他们前进,但一旦有丧尸从印度追来,几亿人将拼命涌入西藏,后果不堪设想。”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就是配合二炮,中航击毁陨石吗?

“越南拿南海岛礁作为交换,要我们提供坐标。我们给了一个假的,说河内以北。”

看来越南人会疯狂的往老挝和柬埔寨迁移。只是,病毒结束后,中国怎么向越南政府交代呢?钱启明懒得往下想。


“国民党昨夜表达了回归的意愿。今天早上被我们拒绝了。”

“什么?”钱启明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嘴。

总理笑了笑,示意钱启明继续走:“如果台湾知道自己遭袭,他们会往哪逃?”

显然,大陆是最近的庇护所。

“我们是不是要负责接负责送负责吃住?甚至要派兵去台湾救助?你说我们怎么办?告诉他们坐标他们就要来,不告诉他们坐标,一旦恢复和平,他们的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台湾又只是个岛,谎报位置也没有任何意义。况且,我们怎么知道身边没有另一个‘少康’?”

钱启明对总理的话一知半解,但他也不想多问。他庆幸自己不懂政治。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总理没有往下说。不过钱启明也猜得到中央的决定,这是解决台湾问题的唯一办法。

“总理。这些事和我的工作似乎……”

“这是外患。外患五千年来没有战胜中国一次。”走廊尽头的大门前,总理停了下来:“钱院长,内忧才是中国自古以来唯一的敌人。”


钱启明停在门前。他意识到门一旦开启,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有名教授将染毒死尸带入香港。结果死了多时的尸体竟然复活了。死尸正在香港岛扩散病毒。大量的难民逃往新界。这是中国第一个沦陷区。”

“明早的陨石还会落下……”

“是的,不过我们早就封锁了香港。这还不是我说的内忧范畴。”


还有更严重的吗?


“政府不断的发布公告,发表演说,试图稳定民众情绪。但内部还是有人泄露了病毒的能力。”总理停了下,深深的叹了口气:“新疆,西藏出现大规模动乱。除了少数民族以外,汉族也趁机兴风作浪。警察和军队已经快支撑不住。除非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否则动乱将向中原蔓延。”

“还有呢?”钱启明知道使用大规模武器能解决的问题现在不叫问题。

“邪教,犯罪分子和所谓的黑社会帮派等势力正在扩大。这一点和美国倒是一模一样。这些人隐藏在平民之中,令人头疼。但这还不足以令我们畏惧。”

钱启明发现总理的手竟然如刚才的自己一般微抖起来。

“钱院长。”总理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中国出现了政变。”


钱启明想起了总理刚才的试探,背上渗出一阵冷汗。

“几名政治犯,前往了东北。他们联合那些被监禁和遭处决官员的子女试图成立新的政权。”
“怎么可能?越狱?”
“越狱?他们几乎是被抬出的监狱。”

“怎么可能?难道没有军队制止?”

“就是军队抬出的监狱。”

“怎么可能,每一届领导不都把军队领导换成自己人吗?我们还会出现政变?”

总理笑了笑:“你不会以为中国就一股势力吧?陆四时登家大权在握为何调不动部队?汶川总理不也调不动吗?前几年军警对峙的事你不知道吗?人家国外政变是外部势力渗透,我们这是窝里斗。”


钱启明摇了摇头,总理说的这些事他都不了解。


“除了辰,凳,波,枉等老家族,新的势力也辐射到各个领域。别说这些仅存在几十年的势力了。就算几百年前的势力如今也影响着国家的方方面面。你家后院那座山上的王爷墓还记得吗?是不是永远都是绿柳成荫,一尘不染?”

钱启明当然知道那占满半座山的王爷墓。

“你以为地方领导只想迁汉人的墓建房,而不想迁满人的墓?不是不想,是不敢。那些墓地总有人暗中资助,总会派人打扫护理。你看看政府的任何机构任何部门,哪个高层没有满族人的身影?几百年了,这些家族还占据着国家最核心的位置。更何况建国后家族?要知道,江山可是他们打下的。”

钱启明半知半解的点着头,他一时无法完全消化总理的言语。


“你以为我们能把这些家族全都连根拔起?你以为他们允许我们一家为大?每一架战机,每一艘军舰,每一杆枪每一颗子弹身后都有一个家族的身影。”总理此时几乎是自言自语的抱怨:

“维稳,维稳,维的是什么?谁吃饱了撑的和中国全面战争?维的不就是自己吗?哪一次大规模动乱和游行没有我们自己的势力支持?哪一次重大决策不是需要所有家族的默许?钱院长,你以为抓一个官那么简单?别说他们,就说你们科学界。中科院文革被逼死了两百多人,他们的学生亲人有几个还在国内?就算在,我们能不设防吗?我们敢用吗?”


总理的手随着话语来回挥舞,与其说他在诉说不如说他在发泄:“在中国,家族是最强大的集团。你在任何一个科学会议上,只要亮出你‘钱’字打头的姓氏,谁不对佩服三分?假如你的父亲钱先生被政府折磨致死,最核心的位置我们敢托付给钱家后人吗?如果你杀父仇人的子女登上高位,你会鼎力支持?这就是家族!我们这届常委都没有儿子所以我们才敢多做一些!可是……”


钱启明赶忙打断了越来越激动的总理,他对这些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总理,那些逃犯我们无能为力吗?”


“哎”总理缓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如不是内部有人为他们铺路,我们还可以阻止,但现在……”

“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很复杂,以后再说吧。总之他们不但有了叛军的支持,还被百姓夹道欢迎。这个时候,任何聪明的家族都会拖延时间,等待本届政府的成败。”

夹道欢迎?有可能吗?钱启明清楚中宣部的能力。那些名字已经臭了,百姓真的会夹道欢迎?

“秩序的社会,稳定的政府,才能让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安定下来。可一旦政府摇摇欲坠,他们就蠢蠢欲动了。这一天,我突然理解了很多事,尤其是毛时代的事。”

钱启明控制着面部肌肉,忍住了厌恶的表情。
我是一名科学家,我无法理解那些伟人的行径。


“我们已经摇摇欲坠了吗?”钱启明转移着情绪。

“是的。”总理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军方有人泄露了我们的军事计划,学者泄露了病毒的新发现。”

“什么发现?”

“对不起,钱院长。过多的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两点。今天清晨,美国航母上发现了新的病患。”

“美国航母不是一天前就全部……”

“病毒的潜伏期有可能和艾滋病,狂犬病潜伏期相同,这么一来数十年以内,人类将不得安宁。这一点,美国也刚刚知道。不过另外一点,美国早就知道,我们才刚刚得知……”

“是不是丧尸能奔跑?我听吕国增提过几句。”

“奔跑算什么?就算丧尸能持枪又能如何?我们早就知道极少数变异者能奔跑。只不过为了稳定民心我们剪辑了视频,封锁了消息。”

还有更严重的?钱启明屏住了呼吸。

“丧尸能够食用动植物长久生存下去。它们不会因为我们的封锁而自然死亡。总之,它们和我们生存方式正在逐步统一。”

钱启明呆站在原地。他自己对这个句话下了注解:

丧尸不再是垂死的人类,而是另一种可以脱离人类生存的生物。

“这个病毒带有智慧。”自己的前辈,北京工业大学的病毒教授曾毅院士绝不会危言耸听。

“钱院长。在这扇门前,我想问你一个几十年前问过你亲生父亲和钱先生的问题。”总理将对话推入尾声:“你站在哪一方?”

还是空无一人的走廊,钱启明还是感觉到无数的枪口指向自己。

父亲可以选择回国或留在美国,可而我有吗?总理,你也清楚这个选择题只有一个选项吧。

“我想我的选择应该和钱先生一样,为中国效忠!”钱启明回答道。

总理摇摇头:“我换个问法。你愿意为本届政府效忠吗?”

“我愿意。”钱启明铿锵有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总理笑了笑。这自信的微笑让钱启明汗毛直立。他根本就知道我别无选择。

现在,站错队就意味着死亡。

“拿去吧。”总理一手推开门,一手递过那写着绝密的大信封:“我们让你的父亲失望了。但不会让你失望。”

钱启明回以微笑,他再次推回了信封:“从钱先生接走我的那一刻,我就只认定一个亲人。”

总理点点头,将信封收回后推开了门。

钱启明跟了进去。他心中默默的背诵着成年后钱先生告诉他的最后几句话。


“1968年10月5日,萧光炎被关进牛棚。在经过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后,12月10日晚箫光炎服用巴比妥自杀。当天美籍华人甄素慧被拉到化学物理所要求继续揭发丈夫的罪行。四日后,饱受屈辱的甄素慧与女儿萧洛年一同自杀。”


钱启明走进了大厅,关上了门。


人民大会堂中央大厅里座无虚席。这场面就像召开新一届代表大会一般。可和普通会议不同的是,每一条走廊每一个过道都站满实枪荷弹的军人,他们手中的枪口来回瞄准着座位上的人。

钱启明伏在三楼侧面的红漆栏杆上俯视着大厅。他看到了白发苍苍的前总理们,头顶反光的前军委副主席们。以及前主席们。


他看到了纵横政坛几十年的常青树也看到了带着手铐晚节不保的政治家。

他看到了总理口中那一个个家族的长者和子女。

他看到了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这些人有的打着点滴,有的坐着轮椅,还有的直接躺在病床上。


这是要干什么?誓师?批判?审判?选举?


总理指了指三楼尾部看台,然后在警卫的陪同下向一层走去。


尾部看台上,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让钱启明稍许安慰。

中国所有顶尖科学院的代表们几乎都来了。


无须怀疑,政府遇到的难题一定比总理描述的多得多。


钱启明整了整衣领,抚了抚鬓角。

钱先生说的不错,在这里,学术永远无法脱离政治独立存在。

钱启明整理完毕后,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无论是福是祸,我都将见证历史。

新世界将在这里开始。而我,没有站错队。






古老的城墙环抱着千年的古都。


郑源秋坐着警车缓缓通过永宁门一侧的通道。


他透过贴着黑色窗膜的玻璃紧张的望向窗外。


最关键的时刻,总是容易出问题。这是师傅的教导。

当整个警车完全穿过永宁门后,郑源秋才松懈下来。他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闭上了眼。


我,进入了围城。


钱钟书《围城》里说过,城里的人想出去,城里的人想进来。

今天以后,只有人想进去,没有人想出来。


一旦西安警备区完全接手西安市,那么清城,立刻开始。


“进城了。”搭档赵崖把着方向盘回头看着专家。

“那就好,那就好。”专家将身边的妻儿搂在怀中,呆滞的望着窗外。


郑源秋没有回头,他依旧闭着眼睛回忆着昨夜到今天的一切。


“宁可无功,不可无过!”这是局长昨夜凌晨演讲的开头语。


“被百姓捉现行的犯罪分子,派人过去。能现场击毙的就直接击毙,罪证不足或者程度不够的带上警车,找个地方偷偷放人。只把那些对社会存在严重威胁并且还没达到处死标准的带回关押。明白吗?”


“能详细点吗?”郑源秋在人群中询问。


“电话通讯中断,百姓无法报警。所有警员都在沿路巡逻,我们人手极为不足。遇到拦警报案的百姓一定要仔细询问,不要轻易浪费警力。警局前示威喊冤的能不管就不管,除非他们冲击警局。对于需要侦破,调查的案件,一律只记录不出警。对于犯罪分子已被百姓制服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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