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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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悍-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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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淑嘉紧张地看向荔山居士,生怕他再如方才一般耿直,彻底开罪了贞慧郡主这个难缠的刺儿头。
贞慧郡主一个骄纵的闺阁女子不可惧,可忧的是她背后权势煊赫,在这大梁朝堂上几乎能一手遮天的汾阳王。
好在荔山居士摇摇头,笑叹道:“非也非也。诗词一道,本就是抒怀助兴而已,各人所好不同,不能因为山人喜欢此词的风格,就评判其胜过《咏春》一诗。”
贞慧郡主闻言脸色稍解。
冯淑嘉也松了一口气。
当然,寿阳公主面上也没有任何的不悦。
一场无端祸事就这样被荔山居士三言两语轻松化解。
事已至此,众人不便再多扰荔山居士清修,便告辞而去。
临别之际,冯淑嘉回首王了一眼袖手站在院门口目送的荔山居士,眼底一片复杂中其实全是关切。
待众人离开,想起方才冯淑嘉的种种表现,荔山居士眉头微蹙,武安侯府的这位大姑娘,似乎对他关切得很呐……
难道是因为打小就倾慕他的才学的缘故?
荔山居士笑着摇摇头,这么说,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此。
女孩子嘛,就是再仰慕某个名士,那也不至于如此地关切忧心。譬如寿阳公主和贞慧郡主二人,不过是以此搏名,争强好胜而已。
或许,是因为萧稷的缘故吧。
因为他是萧稷的故旧,又恰是她仰慕的儒者,所以冯淑嘉才会较之旁人多关心他几分。
一个小姑娘而已,荔山居士摇摇头,将锅甩给毫不知情还暗自吃他的味儿的萧稷,就不再关注此事。
眼下他应该做的,是利用自己在士林的名望,悄悄地为萧稷最后的起事做准备。而方才替寿阳公主和贞慧郡主品鉴诗词,就是他离开山居,踏入俗世的第一步。
荔山居士仰头,看着头顶湛蓝明净的天空,默然静立。
公道,就算是被这不公的世道委屈掩藏得再久,都终将会重见天日的!
他一直如此坚信。
若是实在不行,那他就自己动手,讨回一个公道,一如五年前,他亲手结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场轰轰烈烈的春日的赛事,最终因为贞慧郡主耍赖,不肯以输赢的局数定胜负,坚持以两派宗主的诗词一决雌雄,又拿荔山居士“各有千秋”的话来搪塞,最终没能定下输赢来。
寿阳公主为此极为不屑地瞥了贞慧郡主一眼,冷笑道:“我原先虽然不喜你的张扬跋扈,但至少还钦佩的你敢作敢当愿赌服输,没想到这大半年没见,你倒是愈发地让人看不上了,竟然还学会了耍赖皮!
“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此次的事情本公主不和你计较,免得有**份。反正胜负输赢已定,你愿意哄着自己开心那就继续哄着吧,哼,只要你不觉得亏心不安就成!”
说完,寿阳公主直接甩袖而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圣心难测
见寿阳公主离开,冯淑嘉自然是紧跟而上。
至于寿阳公主一派的其他人,此时也一扫先前的颓势,个个笑得灿若春花,昂首挺胸,一窝蜂似的涌随了上去。
只留下贞慧郡主气得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
周围的人更是个个噤若寒蝉,垂头装死,以免成了城门失火,那些无辜被殃及的池鱼,哪里还有一丝先前的张扬跋扈。
这回不仅输了,竟然还输得这么惨,这么丢脸,她们始料未及,仓皇无措。
这一回,闭门谢客的人成了贞慧郡主。
当然,在此之前,贞慧郡主和汾阳王大闹了一场,嚷着要让他替自己向冯淑嘉,向荔山居士,向寿阳公主讨回公道。
可是汾阳王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惯着她,任由她哭闹够了,这才开口道:“你可以和寿阳公主争锋,也可以不把冯淑嘉看在眼里,但是荔山居士是当世大儒,士林领袖,能得到他一句点评,哪怕是被批评得体无完肤,都是多少读书人所渴望而不得的。如今他不过是说了实话,你就这般不依不饶,是想要为父与天下士人为敌吗?”
案头上,是贞慧郡主手录的此次春日结社她和寿阳公主二人的诗词,汾阳王早已看过,虽然都谈不上什么上佳之作,但是显然寿阳公主情思绵密,更胜一筹。
寿阳公主又惊又怒更委屈,嘟嘴道:“父王何须惧怕一个小小的在野文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汾阳王打断:“荔山居士那是一个小小的在野文人吗?若果真是如此,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他如今麻烦不断,正事尚且处理不暇,哪里还有心情陪着小女儿家家的胡闹。看来,以往为了迷惑隆庆帝,他实在是太过纵容了这个女儿一些。
贞慧郡主闻言顿时无语,待见到汾阳王神色冷肃,知道这次触犯到了他的底线,便嘟囔两声,乖觉得不再多言,心里却恨寿阳公主恨得要死。
寿阳公主府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畅快极了。
“今日多亏了有冯妹妹相助,才能狠狠地煞了李婉宁的气焰。”寿阳公主一扫这大半年来的郁气,神采奕奕。
冯淑嘉不甘居功,谦虚道:“以贞慧郡主的算法,应是公主自己赢了这一回才对。”
毕竟当代大儒荔山居士都说了嘛,寿阳公主的词比贞慧郡主的诗略胜一筹。
寿阳公主也想起这事来,神采飞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若不是她不肯以胜败的局数论输赢,非要和自己比诗论词的,还为此不惜把荔山居士搬出来做裁判,也不会输得像如今这般难堪。
顿了顿,寿阳公主抛开贞慧郡主这个让她骨鲠在喉的讨厌鬼,又笑道:“不过,比起赢了李婉宁这一局,能得荔山居士一声赞,倒是更让人欣喜不已。”
说着,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那幅林樨的遗作《绘<赵中丞折枝石榴>图》,神色涌动,眼神有欢悦欣喜,更有无限的遗憾和沉痛。
林樨也是读书人,生平最为敬仰的就是荔山居士这个和他同宗却又抛弃宗族归隐荔山的当代大儒。如今她的词作能入得了荔山居士的眼,想必林樨泉下有知,也会开怀快慰吧。
冯淑嘉见状,不便出声打扰,便和严嬷嬷一起侍立在旁,默然不语相伴。
因着冯淑嘉此次立了大功,逼得贞慧郡主不得已以两人的诗词论输赢,结果却一败涂地,寿阳公主特意留了她晚饭,饭后又吩咐严嬷嬷亲自去送人。
等马车一路驶离了十安巷,严嬷嬷面上笑意收敛,正色道:“有件要紧的事情,我要提醒你。”
说罢,却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而是看了看一旁坐着的采薇。
冯淑嘉会意,道:“有什么话嬷嬷只管直说。”
不论是采薇,还是驾车的车夫,都是极为忠心之人,不必防备。
严嬷嬷见状便低声道:“圣上待汾阳王只怕是忌惮颇深。”
功高震主,历来是为人臣子的大忌,即便是严嬷嬷不说,冯淑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严嬷嬷既然特地提醒她了,可见不是泛泛而论,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淑嘉神情一肃,坐直了身子,却没有急忙开口贸然打听,而握紧双拳,看向严嬷嬷,耐心地等着她的解释教导。
对于冯淑嘉聪慧和沉稳,严嬷嬷很是赞赏,便不再忧虑,放心地将事情一一交代清楚:“这头一件事,便是和你家有关。
“去年深秋西凉贼人侵扰边关,圣上得到急报,既没有像往常一样召了汾阳王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去策对,也没有召兵部尚书去问话,而是直接召了令尊武安侯入宫接受旨意,平定边关。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圣上还分了裁云坊内务府的生意给芙蓉裳,你道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制衡之术,谨防一家做大,再难钳制。”
一家做大的当然不仅是生意,还是权势。
冯淑嘉愕然,分走裁云坊与内务府一半的生意这事情她很清楚,原本就是她一力策划的,但是隆庆帝见了西凉人寇边的折子,不召令汾阳王,甚至连其门生兵部尚书安远志都不召问,这事儿她却不知道。
能如此行事,可见如今隆庆帝对汾阳王猜忌颇深,连边关祸事都谨防着汾阳王插手。
莫不是,隆庆帝已经知道了当初对战西凉时,汾阳王态度暧昧,忠奸不明?
冯淑嘉双手紧握,心如擂鼓,期待雀跃。
如果隆庆帝能够察知汾阳王的狼子野心,主动出手收拾汾阳王,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第二桩,便是中军都督府的都督,听闻圣上最近有意换人。备选的人选,都和汾阳王没有一丝关系。”严嬷嬷继续道。
冯淑嘉凛然。
汾阳王如今是天下兵马元帅,总领着五军都督府之职,拱卫京师,这是隆庆帝对他的信任,将身家性命悉数交托给他。
可现在隆庆帝却重新在五军都督府安插自己的人手……
这真是个好消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喜事连连
冯淑嘉心中激动,喜不难禁,喃喃道:“所以,今日在荔山上,嬷嬷才没有阻止我与贞慧郡主一派争夺输赢吗?”
既然圣意已动,那她就不必再事事都避让着贞慧郡主了。
严嬷嬷点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实在是那贞慧郡主欺人太甚,这口气让人难以下咽。”
若是冯淑嘉真的不如贞慧郡主也就罢了,偏偏不论是才学还是仪度,她都远胜贞慧郡主,何必要因为身份之事,受她一次又一次的欺负!
原先是担心开罪了汾阳王,最终会吃大苦头,所以她才劝阻冯淑嘉和贞慧郡主硬碰硬,既然如今汾阳王已经成了圣心难容之物,而冯异则是隆庆帝预备抬举起来和汾阳王相抗衡的阻力,那冯淑嘉当然没必要再一味委曲求全。
眼下,闺阁女儿之间的吵吵闹闹,都不过是小事,只怕汾阳王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意,不论是非曲直,一意维护贞慧郡主。毕竟,以后有他头疼的地方还多着呢!
冯淑嘉听严嬷嬷如此说,心里暖慰极了,是因为心疼她,所以才会纵容她呢!
“多谢嬷嬷!”冯淑嘉挽住严嬷嬷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也多谢公主殿下。”
事关圣意,严嬷嬷一个嬷嬷而已,就是在寿阳公主面前再得脸,也不敢这么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显然是提前征得了寿阳公主的同意。
而寿阳公主的意思,多半也是隆庆帝心里真正的想法。
冯淑嘉这么一想,心里愈发地激动起来。
严嬷嬷一向板正的脸上此时也现出一抹笑来,伸手摸了摸冯淑嘉的丫髻,笑道:“这样的可人儿,谁都不舍得你受苦。”
如今相处得越久,严嬷嬷言语间越是多了一份对晚辈的疼爱,摸头这种宠溺的小动作,如今做起来也是十分地自然流畅。
这样的温暖和安稳,让冯淑嘉由心发出咯咯的笑来。
果然,不过三五日的工夫,中军都督府的都督就换人了。
冯淑嘉得到消息时,只觉得整个人如同饮了琼浆玉露一般,通体舒泰极了。
当初平定叛乱之后,隆庆帝为了表现他对汾阳王的嘉奖和爱护之意,不仅授予其异姓王爵,还让他做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兼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总摄天下兵马之事,拱卫皇室京师。
虽然到如今大都督不过是一名誉虚职,并无多少实权,然而汾阳王却凭借着这一虚职,将自己的心腹推荐到各都督府的要职上,其中之一便是中军都督府前任都督。
隆庆帝如今既然动了其中一个,那就还会有下一个。
汾阳王对于五军都督府的掌控,便会越来越艰难。
而小巷深处,萧稷私下里一向清冷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一丝松快的笑来,道:“总算是将人给送上去了,也不枉费这几年来的辛苦安排。”
柳元笑道:“正是呢!说起来,此事能成得这么快,还要感谢荔山居士的私下相助。”
萧稷点点头,笑道:“居士辛苦了,大家也都辛苦了。可见这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此之前,谁能够料想得到,咱们能够这么顺利地把汾阳王的人扯下来,在中军都督府都督一职上安插自己的人?”
柳元知道这是要他去给大家嘉奖鼓劲的意思,笑着应了。
喜事一桩连着一桩,五月榴花绽放时,曹彬终于同意了冯淑嘉的提议,表面上答应做汾阳王在内阁的内应,实则暗地里搜集其意图窃国的证据。
对于曹彬这样持身守正的传统士人而言,“为国尽忠,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信念早就深入骨髓,如非情势所迫无可奈何,轻易是不会动摇自己的坚守的。
前世汾阳王拿曹老夫人威逼利诱,曹彬作为一个大孝子,无奈只能屈服;今世内有冯淑嘉从中帮衬,曹老夫人的病情日渐稳定,外有萧稷应对汾阳王的手段,曹彬不必再受汾阳王的钳制,才能够在面对汾阳王的步步紧逼时,答应如此行事,阳奉阴违。
冯淑嘉得到消息之后,特地去郑重地谢过了萧稷。
要是没有萧稷在外围的帮衬,此事单凭她一人之力,能不能成的尚且两说,还极容易打草惊蛇,惹得汾阳王怀疑。
萧稷眉目温润,声音清朗,问题却很尖锐:“恕在下冒昧,曹大人和武安侯府素无来往,不过是为了代令弟向曹大人道歉,冯姑娘有必要如此费尽心力,和汾阳王一较高下吗?”
这在外人看来,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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