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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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悍-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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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绿林好汉,谁又会去大费周章地冒着生命危险去打劫食盐?
笑话!
这帮匪徒此等掩耳盗铃之举,简直就是对他李奉贤的侮辱!
“查!给我彻底地查!”汾阳王眯了眯眼,阴测测地吩咐道,“那可是两大船盐,哪里是这么一回就能分派完的!本王还就不信了,难道他们还会有飞天遁地之能,能躲藏一辈子不成?!”
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无胆鼠类,也敢和他为敌?
哼,真是不知死活!
李安连忙恭声应了,片刻都不敢耽搁地奔出去安排了。
这些事情,旁人自然是无从得知。
青竹巷姚府的外书房里,房门紧闭,静悄悄的一片,所有服侍的人都被支了出去,只有姚知礼和潘玉儿祖孙二人默然相对。
潘玉儿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啜着杯子里的茶水,气定神闲,等着耐不住性子的姚知礼先急急地开了口。
“玉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两日装载有汾阳王偷运的私盐大船即将抵达大通码头的?”直到现在,姚知礼依旧忍不住震惊,犹自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不敢相信权势煊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汾阳王,竟然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贩卖私盐以谋求利益;更不敢相信文文弱弱,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潘玉儿竟然对此事所知甚清!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他小看了这个不远千里来投奔他的外孙女?
若是果真如此,那原先的计划可就要有所改变了……
到底是一个宠妃更能带契姚家,还是一个身上有很多秘密的谋士更能助姚家繁荣昌盛、绵延不绝?
姚知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外祖父这次相信玉儿所言非虚了?”潘玉儿不答反问,嘴角扬起一丝笑,然而那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冰凉凉的,更像是讥诮。
姚知礼此时也顾不上跟潘玉儿纠缠这些有关态度的细枝末节了,闻言尴尬地一笑,干脆直接无视潘玉儿语气里的嘲弄,慈爱地笑道:“外祖父一向相信,玉儿是个好孩子,是绝对不会诳人胡说的。”
潘玉儿见姚知礼表面上待她宽容慈爱,不计较她方才作为晚辈的“失礼狂妄”之处,实际上却还一直不忘记打探她的底细,不由地冷笑更盛。
“我自然是不会诓骗外祖父的。”潘玉儿眼角上挑,语气有些委屈,“只是外祖父一直不相信玉儿而已……”
她毕竟不是前世权倾天下的摄政太后了,如今寄居在姚府,很多事情少不得要多多仰仗姚知礼这个当家人,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断了自己的后路,徒增麻烦。
姚知礼见状,知道潘玉儿这是在婉转地向他服软,顿时高兴起来,心头的郁气见扫而空,愈发地慈祥和蔼了。
“都是外祖父不对。”大利当前,姚知礼也不再拘泥辈分高低,爽快地向潘玉儿道歉,当然同时也不忘记替自己开脱,“只是,以往祖父总是想着,你一个姑娘家的,心地单纯,别被外头居心叵测的人给骗了,吃亏上当,到时候悔之莫及,所以对你才会严厉一些的。”
怕潘玉儿不相信,姚知礼又补充一句:“你看看,在这姚府里,凡是得外祖父看重的孩子,哪一个外祖父不是严格要求的?别的不说,就单说与你最交好的珂儿,现在不是被整理日地拘在家里备嫁吗?”
若是潘玉儿真的有这等洞悉官场世情隐秘的本事,那他万万不能错失甚至是得罪这个大宝贝啊!
潘玉儿对于姚知礼强要拉近关系的举动极为不屑,更生气姚知礼将萧稷说成是“外头居心叵测之人”,然而面上却是一派欣然接受的模样,羞涩一笑,垂眉顺眼道:“是玉儿以往想错了……还请外祖父大人不计效果,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潘玉儿的这番表态都极大地满足了姚知礼的虚荣心。
是以姚知礼捻须微笑,慨然道:“你能明白外祖父的一片苦心就好了……就算是当初坚持让你进宫,那也是不忍心你委屈了自己这般出色的才貌,想要你日后生活得更加富足无忧罢了。”
潘玉儿听到“当初”二字,知道姚知礼这是动摇了要她进宫献媚邀宠的初衷,心里一动,愈发地柔顺恭敬起来。
“多谢外祖父疼惜。”潘玉儿垂眉笑道,“既然外祖父如此疼爱玉儿,那玉儿定然也会好好地孝顺祖父的,像这次的事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至于她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桩准了日子赶往大通码头的事情,潘玉儿当然不会对姚知礼坦白。
唯有如此,一心谋利的姚知礼,才会愈加地对她深信不疑。
“哦?”姚知礼闻言心下激动,面上红光渐露,迫切地追问道,“玉儿何出此言呐?”
这次的事情涉及权臣,关涉国本,可不是一件小事情,然而潘玉儿却这样说,可见是有着足够的底气和依仗。
想到在这之前,潘玉儿给他出的几次主意都让他获利匪浅,姚知礼不由地心头火热起来。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可就是无意间得到一个聚宝盆,可保姚家更进一步了!
事已至此,潘玉儿也不再卖关子,爽快地编着故事:“想必外祖父也知道玉儿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父母几乎耗尽家财,试遍了各种偏方,才将我救回来的事情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得了的秘密
姚知礼闻言点点头,一脸疼惜地叹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当时得闻你万难捡回一命,外祖父还很是心疼了许久呢!过后,又特意命人送去许多药材金银,补贴你们一家子呢!”
但事实上,姚知礼所说的特意送去的许多药材金银,不过是一次年节的礼物而已,稀松平常,而且数量也极为有限。
想来他之所以说得这么言辞恳切,不过是在欺侮潘玉儿当时年少不记事,故意撒谎卖她个好,想让她为姚家的繁荣昌盛劳心劳力而已!
潘玉儿心里骂了句“虚伪”,面上却恭顺地甜笑道:“多谢外祖父关心……或许就是您老人家福泽身后,才能让玉儿转危为安呢!”
溜须拍马而已,她虽然因为做了许久的摄政太后,对此不甚熟悉了,但这毕竟是前世步步高升的不二利器,如今再拾起来用,还是颇为顺手的。
姚知礼被潘玉儿吹捧得有些飘飘然,捻须呵呵大笑。
一老一少互相做戏给对方看,倒是全都适应良好,若非是知道内情的人,只怕都要以假作真了。
“可是谁知道我病好之后,这异象就出现了。”潘玉儿一本正经地编着故事,“我这脑子就像是被塞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乱糟糟的,每天都说胡话,可把我爹娘给吓坏……
后来,调养了将近一个月,吃了不知多少符水,才慢慢地恢复了清明,渐渐地正常起来……
直到进京之后,突然得知当初脑子里被强塞进去的人和事是谁为何时,我才明白,或许,对于某些事情,我有了天赐的预知能力……”
姚知礼听得一脸震惊。
赐的预知能力?这可是钦天监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潘玉儿真的有这么好命?
然而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先前潘玉儿点拨他的那几桩让他得益不浅的事情,还有新近发觉的汾阳王偷贩私盐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姚知礼心头震惊过度,一时也忘了言语,瞪眼愣在那里。
潘玉儿见状也不催促他,只管低着头装乖顺,心里却将姚知礼嘲笑了个彻底。
就这点脑子还想学着人家送女人进宫邀媚取宠、青云直上呢,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说他太蠢!和他的师兄太傅杨临比起来,姚知礼这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前世在她权倾朝野的情形之下,杨临都能够想法子保全杨皇后的嫡子——曾经的东宫储君萧秬,可见其人的城府和能耐。
只是,前世她没有提前遇到萧稷,相识相知相爱,还能勉强留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今生有缘能和萧稷重来,她才不要去伺候那个年近半百贪婪好色心肠歹毒喜怒无常的隆庆帝呢!
良久,姚知礼才从潘玉儿或许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盯着潘玉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那目光有炽热有贪婪……当然还有怀疑。
潘玉儿端坐如初,任由姚知礼打量,半分怯意都没有。
这下姚知礼对于潘玉儿的话,愈发相信了一分。
“这件事情,就到外祖父这里为止吧。”思量片刻,姚知礼开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预知未来一事,总是显得有些匪夷所思,这要是传扬开了,难免招来祸端。”
异端总是难被世人所容,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此不管怎么说,保守住秘密,让潘玉儿继续为姚家的繁荣昌盛出谋出力,总是没错的!
姚知礼自以为算无遗策,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潘玉儿见了直想笑,自傲暗道,如姚知礼这般精通事情世故官场规则的人精儿,还不是一样入了她的觳中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呢!
除了萧稷,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和她平等而立的男人!
其实除了做戏,姚知礼和潘玉儿这祖孙二人在这盲目的自信上,倒是也极为相像。
清风茶楼的密室里,萧稷听完柳元的禀报,静默许久,才下意识地食指叩桌,思量着揣测道:“这么说来的话,潘玉儿此次匆忙赶往大通码头,并不是偶然,而确实是冲着那两船私盐去的咯?”
柳元点点头,回道:“正是如此!
那潘玉儿到达大通码头之后,就日日到码头附近观望,在小七他们和李奉贤的人交手时,更是非但不躲避,反而悍不畏死地朝前拥挤……
而等到那两艘大船上装载的都是私盐的事情曝光之后,潘玉儿也就此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不再盘桓多留……
种种迹象表明,只怕潘玉儿出现在大通码头,和那两船私盐是脱不了关系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关系……”
萧稷沉默片刻,扬起一丝冷笑,玩味道:“那这可就有意思……咱们要联手萧斐,这位潘姑娘就去锦园撺掇萧斐认祖归宗……
咱们要在胡记香料行建立新的站点,她就去送香料方子,甚至是挡在李景的佩刀之前,一意维护……
咱们要和李景打官司,要和李奉贤的远房侄子打官司,她就说服姚知礼去攀上督察院右副都御使杨淳熙的关系,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咱们才刚查到李奉贤贩卖私盐一事,她又立即凑了上去……
若说是巧合,那这也真是太巧了些吧!”
说到最后,已是森森的冷意。
任谁身边有一个你做什么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要横插一杠,偏偏你对她又一无所知的人存在,都会惶惶不安吧。
柳元看见萧稷眉宇间冷冽的寒意,悄悄地打了寒战,很想说一句,其实何止是潘玉儿,武安侯府的那位大姑娘也很是神秘的好吧,谁知道她好好的,竟然会一心一意地对付一路提拔冯异上来的李奉贤呢……
女人啊,真是奇怪!
柳元心里这么想着,到底没有胆子说出来。萧稷待冯淑嘉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那是只差没有将冯淑嘉当成是他们的少主母来看待了……
少主母!
柳元惊愕,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洞察了少主不得了的秘密肿么办……


第二百六十章 恐防有诈
而柳元心里的少主母冯淑嘉,此时正在芷荷院的正厅里,盯着一张帖子出神。
帖子是大红烫金的,底部是祥云暗纹,正是裁云坊的标识。
“侯爷出马,果然是无往而不利!裁云坊这么快就定下前来致歉的日子了,先前的晦气和污蔑,总算是能彻底地清空了!”采露想着那帖子上的内容,欣喜道。
“就是呢!”采薇一脸兴奋地附和道,“早知道他们欺软怕硬,一遇到侯爷就怂包了,那一早地就拿侯爷出来震慑他们了,也省得后来这些麻烦事儿!”
采露闻言失笑,点着采薇的额头教训道:“你呀你,又浑说了不是?什么叫把侯爷‘拿’出来震慑他们?仔细夫人听到了,要重重罚你不懂规矩呢!”
说着话,朝冯淑嘉悄悄地挑了挑眉梢,给采薇使眼色。
采薇会意,连忙吐吐舌头,冲冯淑嘉撒娇求饶:“姑娘,是奴婢说错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回吧!”
冯淑嘉待她们一向宽厚,知晓采薇是一时兴奋口无遮拦,是不会怪罪于她的。
然而冯淑嘉依旧眉间微蹙,盯着手里署名为裁云坊的东家安期生的致歉帖子,并未有应答。
采薇和采露相视一眼,这才惊觉方才她们的那番笑闹冯淑嘉并未看在眼里,而是一直在盯着那张帖子,愁思不解呢。
可是,这对手都送来致歉信了,还特地约定了三日后,也是六月的最后一个良辰吉日——二十八日,派安掌柜代表裁云坊前去给芙蓉裳当众致歉,并赔偿相应的补偿金,按理说芙蓉裳此番大获全胜,正该是举杯庆贺的时候,不知道冯淑嘉还在愁些什么。
采露和采薇相视一眼,默然思索片刻,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发愁的事情?姑娘?姑娘!”
再三呼唤,冯淑嘉这才从沉思中蓦地惊醒,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采露,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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