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酬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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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酬梦-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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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媚一点风度都不讲,直接撩起裙子就绑在腰间,白色底裤明晃晃地露出来,那些家丁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动不了,柴媚已经随手抄起地上的晾衣竹竿,一个个打地鼠一样地打过去,跟在杜君姿身后的少女忽然拍起手,咯咯地笑起来,“好,姐姐真是好身手!”
  杜君姿转身瞪了她一眼,“三妹妹,你瞎说什么!”
  三妹妹!我连忙细细看她的脸,那狡黠的眼睛里还含着笑意,脸上的神情却已经露出胆怯,原来是杜君颜!没想到她已经回到杜府了,这么多年了,她演技倒是越来越好了。我见她性子活泼许多,举止也大气起来,看来几年的公主陪读不是没有收获的。再看她身上穿的衣裳戴的佩饰,跟一旁站着的杜君姿相比也毫不逊色,看来杜君颜过的日子好多了。
  我一时觉得物是人非,百感交集,柴媚抱着竹竿跑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她走过来,直接就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然后依偎在我的身边,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漪,这是你的两个妹妹吗?”
  我僵在原地,她一靠过来就飘来一股香油的气味,我低下头,看着她抹得油光发亮的头发,这香油抹得也太多了吧……
  柴媚见我不答腔,轻轻地晃了晃我,“你说话啊。”
  杜君姿已经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少恶意,只是看着我,好像要在我脸上看出什么痕迹来。她瞥了一眼柴媚,然后跟我说道:“哥哥,母亲是不会同意她来当我们嫂子的。虽然不知道这十几年来你经历了什么,现在既然你回来了,就是杜府的大公子,堂堂的太守公子,怎么能跟这样粗俗无礼的女人打交道呢!”
  我巴不得她出手将柴媚赶出去,因此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杜君姿看我态度宽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身后的杜君颜又嘻嘻笑起来, “我觉得这位姐姐很好啊。”
  杜君姿说道:“你懂什么啊。”说完就拉着她要走。杜君颜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她走了,走之前还转过头来冲着我们憨憨地笑。
  柴媚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低声说道:“这位三妹妹,是不是有问题啊……”我也觉得杜君颜老是在笑,有些古怪,她不笑的时候倒是安安静静,一动起来就笑个不停,傻乎乎的样子。我转而一想,杜君颜向来古灵精怪的,这次说不定只是她在假装而已。
  我转过头,见柴媚没有松手的样子,只好说道:“这次是我们杜家的家宴,你就不用去了吧。”没脸皮的柴媚又贴过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嘛,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我终于变了脸色,“姓柴的,你不要太过分!”
  我难得变脸,柴媚被唬住了,拍着自己的胸口娇嗔道:“喂,你凶什么啊,不去就不去,我还不稀罕呢。”
  我恨得牙齿发痒,恨不得叫家丁把她撵了出去。看着她娇俏的身影,到底硬不下心肠来。“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你到倾州城是要做什么,既然你到了杜府,言行举止还请你注意点。不然以后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柴媚好奇地看着我。
  我淡淡地说道:“杜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能不能继续呆下去,还说不准的。”
  “你不是他们的长子么……”柴媚越发好奇,好像也被吓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可保不了你的。”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两个人,杜府上下都是人,有人在的地方,纷争难免。
  柴媚也是个聪明的人,她收敛了神色,低下头开始思虑。
  晚宴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直在询问我以前的生活,牢狱的生活乏善可陈,我轻描淡写地揭过。不知何时父亲发现了我小腿部的伤痕,他以为我在狱中遭受了很多酷刑,一直愤慨地说要找出罪魁祸首来。我想了想这个事情的难度,觉得很难查出来。既然能够买通狱卒,这个人非富即贵,身份地位与父亲比起来应该只有更高,没有低的道理。而这个人将我关起来的原因更是扑朔迷离,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娃娃,能够对什么人构成威胁?
  这些我想不通的问题,肯定也是父亲大惑不解的地方。
  期间母亲又小心翼翼地问了我许多儿时的记忆,我知道这是证明自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杜之漪的时候,因此努力地回想,认真地一一回答了。我回答的时候,满桌的人都听得专注,毕竟世上面貌相似的人很多,十几年后忽然有人上门说自己是他们失踪十几年的儿子,谁也不能判断出真假。
  等我一一回答完,背后几乎都要出了一层冷汗。虽然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接受盘问的时候未免紧张,生怕说错了什么。还好,母亲的反应是喜极而泣的。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好像这个时候才完全确定我确实是杜之漪。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里又蓄出满满的泪水,“漪儿,你原本还有个大妹妹的,就是容姐儿。她……”母亲说不下去了,站起来,身后的邢昙一把扶住她,然后在她的示意下去里屋拿出一副画像来。
  画像展开了,上面画着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孩,九岁大光景,披着火红的披风,发髻挽着,上面插着一朵珠花,手里捏着绘着梅花的伞,侧着脸浅浅地笑,眼睛不知在看什么,遥遥地望着,好像能直入人心。
  是杜君容。
  父亲不提防母亲会拿出长女的画像来,脸色变了,搁下筷子,喝道:“好端端的,拿这画出来做什么!”
  我站起来,接过那副画像。杜君容,原本我是最熟悉不过了的。看来那场地震也是真的,她用她的命换来了父亲的升迁。可是,如今父亲却连看见她的画像都要发怒,又羞又恼的样子,恐怕杜君容自己都料想不到吧。
  她的牺牲,换来的却是杜府上下难以启齿的尴尬。
  “如今,容姐儿在哪里了?”我明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偏偏这样问了。
  满室的寂静,连杜君姿也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母亲的泪水滑下,背过身去不忍打湿了画纸。杜之清爬下座位,蹬蹬地跑过来,清脆地说道:“我知道大姐姐在哪里,哥哥你跟我来。”
  杜之清拉着我的手就要走,父亲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阻拦。而母亲还在掩面哭泣,好好的家宴变得悲苦无比。杜君姿体贴地过去扶住母亲,给她细细擦泪。而杜君颜撑着下巴,茫然无知地看着我们。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杜君颜变得怪怪的。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君颜在京都还常常写信过来,与君容的关系很好。如今提起君容,她却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情,毫无反应。
  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站在君颜身后的侍女,不是邢兰,也不是雾儿。而是一个我完全没有印象的侍女。那么雾儿又去哪里了?
  我心里满满的疑问,不知不觉中杜之清已经拉着我跑到了府中祠堂里。我看着那庄严肃穆的祠堂,心里越发难受,杜之清还什么都不懂,他难道不知道这里面只有牌位的吗?
  杜之清一直拉着我,推开厚重的一扇门,又推开一扇,在里面小小的一间里正静静地立着一个人。
  我顿住脚步,立在屋外,一时竟然不敢进去。
  因为屋子里立着一尊木像,正是杜君容的全身像。刻的衣饰花纹都是杜君容生时最喜欢穿的衣物,发髻也是,脸上的五官也细细刻出来,栩栩如生,嘴角照例含着一抹淡淡的笑。若非是熟悉的人,根本雕刻不出来。
  杜之清指着它脆生生地说道:“她就是大姐姐。”
  我的眼泪忽然一下逼出来了。
  杜之清不知生离死别,仰着头看我,“哥哥,你为什么哭?”
  我抬起手,抹了抹脸颊,一手的泪水,濡湿了指尖。抬起头,却看到木像君容正对着我浅笑,一如那些梦境里所见。我走过去,去摸了摸她的脸颊,触手却是冰凉的木头。“傻妹妹……”
  杜之清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姐姐一点都不傻,我听大家说她很温柔很善良,你知道吗,这个木像还是当初教她的小先生亲手一笔一笔刻出来的,他不会刻,还向涟哥哥学的呢。”
  什么……我蹲下来,看着他,“你说是谁刻的?”
  “是那个和尚先生啊。”杜之清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呆呆地看着他,杜之清又说道:“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因为小先生刻木像就刻了三年,我都会写字了,他还没刻好。听说这木材是以前我们家里的一株凤凰树,因为被风吹倒在地上,死了,先生才用了它来刻的。可惜等他把木像送过来,我们就搬家了,到了倾州城。”
  好须尘,真是难为你了,竟然刻了三年,难怪这木像看上去这么逼真,不知花了她多少心血与精力。我一想到她穿着青色僧衣,安静地坐在门槛上刻木像的画面,心里忽然酸酸的,又想去见见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之清伸手在我面前摇了摇手,“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这些话当然不适合跟他说。他又问我,“哥哥,这些年你都跑哪里去了?外面好玩吗?我想要出去,父亲老是不肯。”
  “外面不好玩,你还太小了。好了,我们回去吧。”我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的眼泪就要流光了。
  走出去,杜之清忽然朝我扬了扬手,示意我蹲下来。
  我听从他的,蹲在他面前。杜之清就抬起手,用他的衣袖给我擦脸颊的泪痕,“哥哥,你怎么还在哭啊,不许哭了,不然父亲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我看着他稚气的脸蛋,然后将另外一面脸颊凑过去,“这边也要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梦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之后,我的身份才算被真正承认。父亲开始带着我出去结交。杜之漪横空出世,与杜府有些交情的人家纷纷带着好奇心观望,父亲都一一引见,让他们确信我确实是杜府失踪多年的长子。
  我与外界隔绝许久,依靠那些可怜的梦境才能显得不那么孤陋寡闻。但与那些公子们比起来,我还是太弱了,时常明着暗着被奚落,父亲发觉的时候,我已经患上了恐疾,不肯再出府见人。
  父亲看我怯懦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举手却又不忍心真打。我捧着画册,哪里也不肯去。他们谈论的诗集我从来没听过,身上穿的衣料出自哪家衣铺,城中哪家酒楼最好,哪家阁楼的女人最美,我更是一无所知。他们眼中的不屑与倨傲更是让我坐立不安。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我家中连个通房都没有,甚至不知青楼为何物的时候,他们就像看废物一样看着我,可怜同情。
  我偷偷问父亲青楼是做什么用的,父亲的手都握住藤条了,好像要打我一顿,“你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做什么!”
  父亲不回答,在府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柴媚告诉我城里最好的青楼叫锁妆楼。
  但是她也没告诉我锁妆楼是做什么的。
  我闲居府中多日,深知这般下去不行。父亲已经开始派人去关押我的牢狱那里调查,而我试探着问父亲关于杜之涟的事情,父亲一直闪烁其辞,避重就轻。
  我心中疑问甚多,正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又来找我。这次他说要去见重要的人,让我非去不可。
  我知道,父亲这是为我将来的仕途铺路,多去结交一些达官贵人,发展人脉。我无意官途,也没有那个能力,成天就捧着画册琢磨,原本不想去的。在听到“绛留侯”三个字后,我立马丢下画册,去梳洗换衣。
  在路上,父亲嘱咐我少言,若无人询问,便不开口。我知道他是怕我经验不足,说错话得罪了这贵门侯府。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也无妨,老侯爷已经去世,承袭爵位的是年轻公子,听说比你还小个几岁,你若是能投其所好,与他相识相知也好。”
  他知道我沉迷画作,而当年的老留侯是个名画手,故而这般说。
  我对这套已经渐生厌烦,但面对父亲殷切希望我成才的神情,终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马车轱辘轱辘地响,终于在侯门前停下。父亲差人呈上帖子,有人将我们迎了进去。
  绛留侯府已有百年之久,雕梁画栋,其中贵气自然不是太守府可以相比。这次母亲带着两个姑娘也来了,目的不言而明。
  刚承袭爵位的小侯爷尚未婚娶,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伸出桃花枝来,藏在深闺不识人的少女们也纷纷随着母亲出来,有才华的展露才华,有容貌的惊艳一城。我知晓这些,也是因为母亲也开始到处物色好人家的女儿,准备给我说门亲事。我已过弱冠之年,还未娶妻,不光母亲一人着急。
  那里莺莺燕燕,热热闹闹,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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