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麓山合战+堰都城攻略+镜·弓·劫+卜月潭(周天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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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麓山合战+堰都城攻略+镜·弓·劫+卜月潭(周天系列)-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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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老兵忽然咦的一声,蒙素低头一看,才发觉不知何时,浮桥的缝隙处已经被冰完全封冻住。浮冰撞到木头上,怎么会这么快就把木头冻起来?转眼看时,只见一块接一块,许多块巨大平坦的浮冰不停地从上游漂下来,每块浮冰相互碰撞,立刻便合为一体,越来越大,已经几乎将河面封起来。

蒙素心中剧震,拔出剑大喊:“快快快!快点推!”一面返身奔回河洲。远远的看见伯将还站在幔帐前,蒙素叫道:“大人!河里有异!”

却见伯将沉下脸来,道:“我已知道。你快带大家返回大营,听候右行舆司马大人的调遣。”

蒙素奇道:“大人,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伯将道:“我还有守卫之责。”

蒙素道:“在下等愿追随大人!”站在河洲上的齐军听到他二人的对话,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连已经登上浮桥的也都返身来看。伯将急道:“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你们只不过是普通人,不需要在这里守卫。听我的命令,全体返回大营!”

蒙素迟疑了一下,回头对众人道:“伯将大人有令,大家列队返回大营!”将剑还鞘,不言声地站到伯将身后。

站在浮桥上、河岸上、河洲上的齐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又走回河洲。伯将大怒道:“你们胆敢违抗命令?”

齐军一个个悄没声地走到伯将周围,拔出剑,平端着枪,不理会幔帐,却只把伯将紧紧围在中间。齐军自封邦建国以来所经历的战争几乎比中原所有国家的战争加起来还多,百余年的征战给这支军队铭刻下许多不成文的传统,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统帅当成灵魂来保护,齐军历史上全军为此一起覆灭的史不胜书。伯将此时已经深信负魁所言,知道要来的是绝非人力所能抵挡的东西,但眼前这些人是赶也赶不走的,不由得大急。

河中的浮冰越集越高,咯咯作响的直堆到河岸上来,寒气渐渐散发,河洲上气温急剧降低,流血过多的伤兵禁不住全身发抖。天上的云气受这巴掌大一块地方的寒气影响,开始在头顶上积聚,林间的河谷再一次黯淡下来。

只听一名齐军道:“大、大大、大人……树林……”

伯将抬头一看,只见河岸后的树林,正对自己的方向,一排排的树无声无息地分开、倒下,每一个巨大树冠在倒地之前便迅速从苍翠变得枯黄,树林间接二连三地响起爆裂声,仿佛一道巨大的冰川正在接近。渐渐的,一团黑影慢慢走出林子,下到河岸。

那黑影被一团黑灰色变幻不定的雾气所包围,再仔细看,那团雾气却是由数十道极细的黑烟,快速地围绕着主体旋转形成的。黑影约有三人多高,从外形上看很像是一个骑马的人,但高度如此,可以想见马有多高。饶是齐军视死如归,阵形中还是隐约响起粗重的呼吸声。

伯将原本希望能在浮空舟坠毁后再拖半个时辰,到时候无论大营、主力还是王军的救援部队,总要赶到一支。自古邪不胜正,妖邪之气从来都不敢和人间大军对垒,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疲敝已极,出气比进气多,看眼前这样子,只怕光是冻也冻死一大半了。封旭等人几乎已是最后所剩的战力,却毫无动静,显然还是想把齐国人当成肉盾。他心中愤怒已极,只想甩手走人,可是幔帐中人关系实在重大,如果他此刻抛下不管,留住是自己的命,却铁定会给齐国带来政治上的灾难。

那黑影走到河边,毫不迟疑便踏上了河面,此时冰层已经冻硬,马蹄踩在冰面上,非但没有破裂,反而腾起一股寒气,冰面冻得更高,好像所有的寒气都是从那马蹄上来一样。伯将暗叫不好,这个东西比负魁说的还要可怕,自己的手下死是小事,如果被变成那些行尸一般的东西,那真是万劫不复了。只见那黑影走得不紧不慢,似乎没有马上冲来杀个干净的意思,他灵机一动,低声道:“大家听我命令,分成两组,往左右散到河边,准备好包围他——等候我的号令行事。”

众人哪知他想的是什么,齐声应道:“是!”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黑影,一面分成两组,呈一个弯月型散开来。那黑影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前进,已经踏上了河洲。

众人看得清楚,那原是一匹通身漆黑、四蹄雪白的巨马,马的身上包裹着重重的赤金甲,漆成黑色。马身上的人仅仅坐着便有一人高,也是全身黑色重甲。大周的冶金技术逊于前商,除了极少数作坊外,很难打造出又薄又结实的甲胄,所以一般官佐穿着的甲胄只有肩头、胸口等处用赤金。若像这人这么全身穿戴,只怕压也压死了。那人不仅身上穿着厚甲,头上也戴着一顶巨大的赤金盔,整个脸都遮在头盔的阴影里,看不清楚。

他慢慢前行,马蹄落处,地面立刻冻成一小团硬硬的冰。眼前齐国士卒排成长列,后面排着好些妖族术士,他却完全视若无睹。齐军都在盼望着伯将发出号令,眼看他离伯将只有不到六七丈的距离了,伯将还是一言不发。

封旭等人远比这些不明就里的齐国士卒知道底细,齐军还在猜测,众术士中竟有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的。封旭一直不说话,禁制便发动不起来。

一名弓手眼见伯将动也不动,再也忍耐不住,手中一松,嗖的一声,一箭射出。伯将刚要大叫不好,却见那势如流星的一箭正中那骑士的头盔。齐军士卒还未叫出好来,那箭突然变得雪白,已然结冰。紧跟着一条白色的细线沿着箭路迅捷无比的倒射回去,那弓手根本不及任何反应,便象被人兜头倒了一身面粉般的变得全身雪白,站在他身旁的人只感到冻气扑面,转眼间自己也被冻上。

那股冻气仿佛会传染一般,一路不停,一转瞬工夫已经冻上了十余人,后面的人拼命想躲,怎奈那冻气快如闪电,远远超过人族所能达到的速度极限,伯将大喊:“趴下!”已然来不及,一名妖族术士躲闪不及,刚用手在面前画出一个火圈,那冻气无比凛冽,竟然将火焰冻成一整块冰焰,反砸中那妖族人胸口,顿时喷出一口金血,可是血也没喷多远,便连人带血一起冻住。眼看河洲上的人全都要被活活冻上,眼角白光闪动,幔帐掀开一个小小的口,一道白练似的东西临空飞出,正搭在一名齐军头上。那名齐军一瞬间便即冻上,那白练似的东西也即冻住。偏偏这么一来,冻气已经转移到白练上,下一名齐军狼狈跑开,人肉冻链就此终结。

那白练似的东西尾部落入水中,冻气便一路直下,顿时将整个河面都冰封冻结起来。

伯将、蒙素以及侥幸逃得性命的数十人下腹剧痛,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实在非常人所能理解。只听幔帐中那清越的声音道:“好寒的混沌之气,封旭,你们切不可发动符文火,否则不可收拾!”

封旭眼前便有一名齐国士卒冻得硬硬的,他虽及时放出一道冰精水墙,但那冻气太过霸道,他也被冻得半身麻木,苦笑道:“是!”

那骑士脚下丝毫不停,已经到了伯将的面前,蒙素明知不敌,还是一步迈到伯将身前,大声道:“贼……”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变成一块冰团。那寒气来得太快,虽然是冻住他的,伯将被风扫到,顿时半身麻木,翻倒在地。蒙素的左脚还未落地就被冻住,冰人站立不稳,摔倒下来,断成几截。

剩下的齐军悲愤大叫,一起扑上来。伯将躺在地下,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大家不要动!小心他伤及我!”众军士一起呆住。

那骑士本已要纵马从他身上踩过,如果被那冰蹄子踩实了,一百个伯将也是死。听见伯将这么喊,他倒停了下来。

伯将趴在地下,那寒气慢慢侵袭全身,如同坠入冰窟般,全身百窍无不封冻。他一开始冻得牙关紧咬,可是片刻间就变成了牙关咯咯相撞,几欲晕去。他心想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勉强抬起头,这才看清来者的容貌。原来他全身都裹在黑色厚重的披风中,上饰着六根紫金飞齿的巨大头盔一直遮到肩头,连脸上也戴着一张可怕的赤金面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露在空气中。那面具是一张栩栩如生的野兽脸孔,做得极其生动精致,眼窝处两个大洞,却仍是看不见眼睛,只觉得两个黑洞寒气逼人。他停在伯将面前,低头将伯将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道:“尊驾可有名号?”声音也冷得不像活人。

伯将透出一口气,道:“我、我乃齐、齐国伯将!”

那人点点头,又问道:“你爱惜士卒,脑筋转得也挺快啊——这么说刚才在此打败我部下的人,就是你?”

伯将道:“不错,便是我。这里一切事情,都由我负责,他们听命行事,与他们无关。”

那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你指挥战斗,有多少年了?”

伯将无力地周围看看,反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

那人似乎有点奇怪,道:“酉时三刻。”

伯人道:“那……那便正好三个时辰。”

虽然裹在重甲之中,仍能感到那将大为震撼,道:“当真?那便太好了!”

伯将不懂他何以说“太好”,反问他道:“你……叛逆何名?”

“我乃徐国司城荡意储是也。”

伯将点点头,道:“我猜也是你。今日一战,若我有一万名士卒——不,两千……便足够打败你了,可惜……”

司城荡意储诚恳地摇摇头,道:“你错了。你用四百人,已经打败了凡人司城荡意储。可惜啊,天下没有这么公平的事。你费尽心力赢了我,我还是要一一报回来。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你拼命救他们,我便让你最后一个死,让你尝尝被混沌吞没身体魂魄的滋味。”他一句话说得长了,便听出来,原来他并非只是口气冰凉,这么长一句话,说得完全没有任何语气、起伏,比鹦鹉学舌还要平淡。

伯将情知他说到做到,马上就要将这里所有的人杀个干净,心想自己怕是马上也要冻死,不再犹豫,嘿嘿嘿地笑起来。

荡意储冷冷地道:“你别以为你装硬气,我便会放过你。”

伯将道:“我的确怕死,却也犯不着求你饶命。我只是笑,原来你也懂得天下没有公平事这个道理。”

荡意储道:“什么意思?”

伯将道:“你用妖术,要把这里所有的人杀光,上天给你一副好身板,我没脾气,悉听尊便。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嘿嘿,却也偏偏得不到。”

从出现以来,荡意储头一次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想要的东西,我都得不到,就凭你一介凡人,难道反而得到了?”

伯将道:“我得来做什么?我也没那本事。不过,大家都得不到,反而容易些。”

荡意储道:“胡说!”寒气大张,周围的齐军全都冻得一缩,伯将冻木了,反而没什么知觉,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我齐国伯将战到最后一刻,为了什么?保全那人?你错了!我保全的是王室的秘密,和我大齐的尊严,除了这些,没有任何东西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你要的那东西,我已抢在你的部下渡河之前毁去了。若非你那些没用的部下临阵退逃,你早就该亲眼见到了!”

荡意储面具后发出嘶嘶的气流声,稍一迟疑,举起重甲包裹的左手一挥,凭空出现一道薄如刀锋的冰面,他手往前一推,那冰面飞出,将幔帐上半部分平平削去,下半部分失去支撑,整个无声地滑落在地。

荡意储全身一震。只见帐中一片血海,八名巫族倒在地下,长袍被血染红,另有七八名妖族也一个挨一个,围成一圈倒在地下,看不到血,妖族的血液本就重如金属,显然已深深渗入地下。这些人倒下的方位十分整齐,那八名巫人更是按照伏曦八卦的方位倒下,看样子是同时遭到砍杀,以至于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都围着中间一个半人半蛇的躯体,被一把长长的剑钉在地下,正是巫如。只见她一动不动,全身青紫之色,已然死去多时。

那面具后嘶嘶之声大作,显然荡意储心神激荡之致,他不再理会伯将,黑马轻轻一纵,落到巫如身前,却又不知是何原因,并不下马,只呆呆地望着巫如的尸身。

伯将哈哈大笑,既而咳嗽两声。荡意储叫道:“你又笑什么?!”声音激动,已不是刚才那毫无语感的调门。

伯将道:“我笑你自己钻进陷阱,却不自知!”

刚刚幔帐中明明有一女子的声音,而且看她出手相救齐国人的手法,绝对是超一流的高手,可是眼前却什么都没有。荡意储略一凝神,什么强大的法术都没感到。他疑惑无解,可是伯将明明已经成为地下的一块冻肉,偏要笑个不停,终于惹得他恼羞成怒,喝道:“你还想救你的部下!我今日定要杀光齐国人,让你死在最后!”

伯将咳得气也喘不过来,道:“我不是笑,是恨!我恨那八隅禁制,发动起来如此之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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