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炽Ⅰ红龙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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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炽Ⅰ红龙的归来-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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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需要金钱的支特,可碧儿的父亲很穷,美貌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一个艺术家私奔了。
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却没有遗传母亲的浪漫,被同学称作“白色橡树” ,这并非赞誉,而是讽刺她的木讷。在欢闹的社交场合,玫瑰是鲜红的,葡萄酒是鲜红的,女孩们的长裙和高跟鞋也是鲜红的,只有碧儿像一株白色的橡树,无声地立在角落中。
这跟操守无关,作为文秘专业的学生,碧儿并不觉得讨好贵族子弟是丢脸的事,但她就是不擅长讨人喜欢。
那年她十八岁,长得像橡树那样高挑,心里却仍然是个小女孩,希望在舞场上得到邀请,被人赞美。她低着头,等着一只手忽然伸到她的面前来。
可她是个皮匠的女儿,这注定了这一生中只有她去迎合别人,而没有人会来邀请她。
“教皇的私生子要入学了!”
这个耸动的消息在都灵圣教院里流传开来,文秘转业的女孩都跃跃欲试。
大贵族家的男孩被她们称作 “资源”,高级的资源,比如公爵或者选帝侯家的少爷,一旦出现就会被女孩们瓜分干净,甚至有过幸运儿最后嫁入豪门。
这次要来的是教皇的私生子,这也是相当好的资源了。此前学校里已经有了一位教皇的儿子路易吉·博尔吉亚,英俊温雅风度翩翩,名门少爷都以和他来往为荣,从此“博尔吉亚家的男孩” 就像有了品牌保证似的。
私生子来的那天学院里严阵以待,教皇厅的卫兵们接管了保卫工作,教务长带领教务部的老师们一直迎到校门外。学生们趴在窗户上瞪大了眼晴,想看看这位矜贵的私生子是何等风流,这么大排场,这么高规格的警卫措施,教皇得是多喜欢这个法律不承认的儿子啊。
可当礼炮轰响,白色花瓣漫天飞舞的时候,穿越花瓣而来的只是一辆没有标记的黑色马车。车夫是个穿黑衣的军人,此外没有卫队没有女侍更没有父母陪同。
车门打开,十四五岁的男孩跳了下来,黑发黑瞳,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他向教务长微微点头致意,旋即抬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那一刻窗后的男孩女孩都觉得自己被看了,被一道冷冷的目光刺伤了 ,被居高临下地蔑视了……虽然他们才是占据高处的人。
男孩拎着沉重的书包,独自穿过教学楼前的树荫道,中午炽烈的阳光洒在他的肩背上,他却冷得像是月下幽灵。
尽管不像他的哥哥那祥讨人喜欢,可西泽尔仍旧是很好的资源,女孩们为了他摩拳擦掌。
非常意外的是,学校特别安排了文秘系女孩和这位贵公子见面。据说这位私生子之前一直在军队中受训,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学院教育,需要有高年级的学生帮他适应环境。文秘系的女孩当然是首选。
那天大家都用心地打扮起来,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或端庄或明媚的女孩们穿着优雅的礼服裙,列成两排,任这位少爷挑选,倒像是一场盛大的选妃会。
碧儿没抱什么希望,对她来说希望是个奢侈的东西。
她已经十九岁了,年长于那位贵公子。要论照顾人,原本是年龄大些的女孩好,但哪个男孩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呢?这个年纪的男孩,与其说是需要秘书,不如说是需要玩伴。
何况她瞒着学园外出面试,已经被一个年迈的贵族聘用了,毕业后就会去他家当女秘书。
那位丧偶的老贵族估计是想把女秘书当作未来妻子的试用期,面试碧儿的时候,苍老干枯的手指在她的肩头滑动,镜片后流露出渴望的光。碧儿没有拒绝,对她来说这也算是机会,也可以算是嫁入豪门,像她这种平民家出来的女孩,如果没有都灵圣教院的学历只怕还未必能有这个机会。
教务长把厚厚的一摞履历堆在西泽尔面前,西泽尔随手翻阅,神色淡淡。偶尔他抬起头看向谁的时候,那个女孩会立刻露出自信而讨巧的微笑。好些人为了这场面试花了钱,花钱可以让自己的履历被放在靠前的位置,履历越靠前,说明学园越推荐。
碧儿却一直低着头,她在心算从老贵族那里得到的预付金够不够父亲把家里的欠债还掉,为了供她读书父亲借贷了,每个月的利息是惊人的数字。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忽然出现在碧儿眼前。碧儿愣住了,这个动作就像是邀舞,可这里不是舞场。
“碧儿·丹缇是吧?从今天起,我的生活起居交给你照顾了。”西泽尔那时候还没有碧儿高,抬起头才能直视她的眼睛,可他的眼神居高临下。
所有的女孩都带着不甘和妒意看着碧儿,碧儿却呆呆的像个木偶,知道那位少爷转身离去,她都没有拎起裙角行个漂亮的屈膝礼。这样就被选中了么?可为什么要选她?有的是活泼漂亮的女孩期待着这位贵公子的青睐啊,她们甚至特地为他穿了低胸的裙子。
就这样碧儿成了西泽尔的女侍长,这是个很草率又蛮横的决定,根本没给碧儿拒绝的机会。
夕阳在马车前方坠落,一路上西泽尔都没说话。
碧儿静静地坐在一旁,连呼吸声都很轻微。这是女侍的基本素质,当主人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好像完全不存在,即使近在咫尺你也不会注意到她。
马车终于停下了,天已经黑透了,漆黑的建筑矗立在道理的正前方。那座曾经辉煌的宅邸,如今却千疮百孔,矗立在杂草丛生的荒地里,黑洞洞的窗口像是无数的眼睛,仿佛百眼的巨人趴伏在荒原上。
“这就是今日的坎特伯雷堡么?”西泽尔问。
“是的,大人,这就是坎特伯雷堡。”碧儿轻声说。
三年前的坎特伯雷堡可不是这样,那时它是翡冷翠著名的豪宅之一。四周有花岗岩砌成的高墙把它和外界隔开,拜访者首先得在那道黑铁铸成的大门前征询卫士的许可;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拜访者接着还得通过砂石铺成的马道,砂石铺路有两重用意,一是如果马匹在行进中大便了,比较便于打扫,二是在砂石路面上任何马都跑不快,免得有人强行骑马冲入,不利于主人;不熟悉道路的人会沿着马道一路往前,这样反而是不对的,这么走就从另一侧的们出去了,真正的宅院位于马道的侧面,被古树的浓荫掩盖。
房子不多,但也有六间卧室和三间佣人房,墙壁和地板都是大理石质地,繁多的立柱和栏杆让出入者感觉像是走进了迷宫,但是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说,那是座很舒服的住宅。
西泽尔和阿黛尔就住在这栋住宅里,阿黛尔喜欢蔷薇,所以碧儿让花匠在落地玻璃窗外种满了各色蔷薇,它的蔷薇品种如此丰富,春天来的时候很多人聚集在城堡外,远远地欣赏山坡上五颜六色的蔷薇花田,他们叫它蔷薇城堡。
三年前西泽尔被判有罪,从翡冷翠中驱逐出去,坎特伯雷堡就此空置。小偷开始光顾这里,他们的目标是水晶吊灯、铜装饰品和高级家具,接下来有人把花园里的大理石雕塑都砸断运走了,经过一个寒冷的冬季,玫瑰花田彻底荒芜,最后这里成了流浪汉的聚集地。
碧儿支付了租车的费用给马车夫,拎起沉重的行李箱,来到黑漆剥落的门前,摸出黄铜钥匙开门。
令人惊讶的是外观破败的坎特伯雷堡,里面却清净无尘,伤痕累累的地板擦得闪闪发光,咿呀作响的楼梯做了简单的加固,白色的窗纱已经挂了起来,新进的家具上蒙着白布。
当然,跟当年是没法比了,当年这里面填塞着樱桃木、胡桃木和胭脂木的家具,全是由匠人们手工雕刻,红色的天鹅绒帷幕把不同的空间区隔开来,窗帘穗子都掺杂了金丝。
西泽尔踏入中央的圆形大厅,那里本该摆着一台钢琴,阿黛尔的琴弹的很差,但她喜欢弹琴,她小时候就喜欢坐在窗前,用手指、脚趾乃至于用下巴摆弄琴键。钢琴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一张破损的沙发椅,,当初它是件很好的家具,体积巨大,王座般壮观,可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木框子。
“对不起,还有些没来得急收拾。”碧儿说。
“现在的格局也挺好,视野开阔。”西泽尔淡淡地说。
碧儿心里有些难受,这样的格局挺好?多么言不由衷的话啊。昔日高高在上冷库森严的男孩,如今去那么温和可亲,是马斯顿磨掉了他的锋芒,还是时间磨掉了他的锋芒呢?
“碧儿,我有点饿了,帮我弄点吃的吧。”西泽尔说。
“我这就去准备!请您稍后!”碧儿匆匆忙忙地系上围裙走向厨房。
晚餐是烟熏松鸡配芦荟,搭配蘑菇浓汤。厨艺不是碧儿的特长。贵族家中分工明确,女侍长是女侍长,厨师是厨师。原本坎特伯雷堡里有三位厨师,可现在西泽尔身边只剩下她了。
想想以前他们的生活,只需一道命令下去,最优质的龙虾、腌火腿、松露和鱼子酱就被送到坎特伯雷堡的厨房,厨师烹调食物的同时,女侍们开始布置餐桌,逐一地点燃蜡烛。西泽尔和阿黛尔并排坐在窗前的长椅上,看着夕阳坠落,阿黛尔的小马在花园里漫步。
那是西泽尔最安静也最温柔的时候,阿黛尔把头靠在哥哥肩上,兄妹俩就像一对娃娃。他们的身后,整个坎特伯雷堡亮起灯火,像是星星的海洋……如今那一切都过去了。
碧儿端着餐盘来到客厅,西泽尔正坐在窗外的长椅上。还是那张锈迹斑斑的长椅,西泽尔坐在左侧,流出右侧的空位。他默默地眺望着夜色中的翡冷翠,瞳孔中仿佛倒映着星海。
有位诗人说夜幕下的西方世界就像一块不规则的黑色盘子,上面滚动着独一无二的夜明珠,那就是翡冷翠。蒸汽之力给这座城市注入了源源不绝的火力,电灯照亮了大街小巷,高门大院中传出歌姬的轻唱,忘情的弗拉明戈舞娘在酒吧街上纵情舞蹈,长发纤腰。
这是座不夜之城,永恒欢闹,眺望着这座城市的西泽尔却像个孤独的幽魂。
碧儿隐约懂得西泽尔的心情,长椅的右侧本应该坐着坐着阿黛尔,可如今阿黛尔远在亚琛。
“大人,可以用餐了。”碧儿走到西泽尔身后,轻声提醒。
“维修这里的钱是你的私房钱吧?你父亲为此跟你吵架了吧?”
碧儿完全没提这事,西泽尔却猜到了,他一直都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
在过去的三年里,碧儿的父亲几次强迫她嫁人,这样就能有一笔丰厚的聘礼,而失去了主人的碧儿早就没有薪水可拿了。但她在结婚市场上还是很抢手的,都灵圣教院毕业,曾是豪门大户的女侍长,高挑美丽,年轻健康,好几位商人都对碧儿的父亲表示了兴趣。
但碧儿表现出来令人吃惊的固执,她在一家书店帮人抄写古书,把赚来的钱都交给父亲,条件是他不再过问她的婚事。
前天教皇厅的人忽然来通知她说前任主人业已返回翡冷翠,她立刻去书店辞职,再去银行取出积蓄,雇佣工人对坎特伯雷堡做简单的维修,自己则上下打扫卫生。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赶回家中,本想跟父亲说一声,说自己这段时间都不能回家住了。西泽尔刚刚返回翡冷翠,想必会有很多事情要用到她。
等待她的是父亲阴沉的脸,接下来还有毫不留情的辱骂和劈头盖脸扔过来的墨水瓶。
最后她在父亲的咆哮声中走出了家门,随身的那只黑箱子里就是她所有的财产,她也没有地方去了,跟西泽尔一样。
“滚吧!滚吧!看看那个私生子能给你什么?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养女儿就是养白眼狼,总有一天会跟奇怪的男人跑掉!可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他比你还小呢!他现在不过是失势了,依靠着你,等到他有一天得势,你这样的女人还不是玩完了就扔掉?”父亲歇斯底里的尖叫犹然在耳。
可碧儿知道如果西泽尔真的得势,那父亲只会巴望着她赶紧回到西泽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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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会变好的,我来想办法,” 西泽尔淡淡地说,“坐下来陪我看看夜景吧,晚餐一时还不会凉。”
碧儿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我还是帮您梳梳头吧,头发很乱了,在马斯顿那边不太讲究发式吧?”
“也好。”西泽尔点了点头。
碧儿站在西泽尔身后,默默地为他梳头。三年过去了,他长高了些,像个大人了,不能再用以前的发式,碧儿一边琢磨一边梳理,在那柄木梳下,西泽尔渐渐有了些翡冷翠贵公子的模样。
“碧儿?怎么了?以前你给我梳头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可你今天很沉默。” 西泽尔问。
“大人您刚刚回来,我怕我手生了梳不好,所以就顾着梳头了。”
“不,这只是你的借口。你是觉得阿黛尔嫁去查理曼公国了,我孤独一个人回到翡冷翠,会悲伤难过,你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所以干脆不说。”西泽尔顿了顿,“不过你错了,我没什么可悲伤的,反而很高兴。”
“高兴?” 碧儿楞住了。
“三年之后,我终于又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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