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
乔朵儿的回答让苏嬷嬷很意外，正常的东家哪能让下人这么休息？
就算家里死了人，最多就让回去磕个头而已。
当初她双亲去世，老夫人格外开恩也才给她一天假。
乔朵儿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更愿意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员工，杏子有事，她这边也能周转开，休息几天不成问题，因为人生在世，有很多东西比产女女更珍贵。
第五天夜里，睡得正香的乔朵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媳妇儿，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谭正宏轻轻拍了拍乔朵儿，然后自己披着衣服下去了。
乔朵儿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杏子的声音，这深更半夜的，肯定有急事。
她立马没了睡意，也跟着出去了。
看到想见的人，杏子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些天见到他们几乎成了她唯一的信念。
“四爷，夫人，我听人说那是瘟疫，你们在家千万要小心。”
杏子红着眼睛说道，同时还往后退了几步。
她被关在村子里那么久，可能也染上了瘟疫，还是小心为上。
“瘟疫？”乔朵儿有些吃惊。
为什么这种事都能让她遇上？
瘟疫的破坏力堪比战争，一旦发生，就都是惨剧。
杏子点点头哈：“夫人你千万要小心，那瘟疫可怕得很，我们村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娘也是因为这个才去的。”
“不过他们不肯让别人知道，说让朝廷的人知道了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烧死。”
正文 第902章 感动
“我想出来报信，但一直被村里的人扣着，今天才找到机会跑出来。”
杏子简短地说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她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她知道瘟疫扩散开会死更多的人。
苏嬷嬷等人听到动静也都开了门，听到瘟疫这两个字时，她们脸都吓白了。
“夫人，你赶快进屋。”
苏嬷嬷赶紧劝道，万一染上，就是要人命的事情。
乔朵儿摇摇头：“放心，我和杏子隔得远，不会有事的。”
苏嬷嬷还想再劝，不过被清月拉住了。
谭夫人和杏子离得远，杏子又站在下风位置，根本不存在风险。
瘟疫事关重大，还是弄清楚为好。
“你说说瘟疫的症状。”清月蹙着眉头问道。
“就是发烧，额头很烫，还上吐下泻，无法进食，只能喝点水，从开始发烧到死掉只要五天时间。”
杏子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很害怕下一个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她。
她才十三，还没来得及享受自己的人生呢。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朵儿很担心，杏子才跟着她没多久，但她已经把这个可爱善良的小姑娘当成了妹妹。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该回去了。”杏子苦着脸说道。
万一她真的被传染了，整个大柳村的人都会因为她而遭殃。
她绝不能这么自私！
乔朵儿赶紧说道：“别走，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你不如先留下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不要和别人接触，不会有问题的。”
隔离是重中之重，只要疾病不再传播，就总有被消灭的一天。
“夫人，你对我的好我怕只有来世再报答你了。”
杏子很感动，因为她从没想过乔朵儿还愿意收留她，而且没有丝毫嫌弃。
乔朵儿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只要隔离得当就不会传染，再说了你现在还不定被传染了，别那么悲观。”
杏子留在这里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清月姐妹俩懂医术，白一凡的手札在这里，里面肯定有关于瘟疫的记载。
朵儿再三劝说杏子才应下，如果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想死。
苏嬷嬷和白燕连夜把距离正房最远的房间收拾出来。
她们又按着朵儿的吩咐在周围还洒了生石灰，清月还点了艾草。
折腾完这些，已经是凌晨。
躺在床上，朵儿还忧心忡忡。
根据杏子的描述，她觉得瘟疫和后世所说的流感很像。
比如…某年很猖狂的非典。
后世的医学比现在发达许多，但面对非典还显得有些苍白。
现在这个条件，是不是更不可能治好？
“为什么那些人担心被烧死？”
乔朵儿疑惑地问道。
谭正宏解释道：“三十五年前发生了瘟疫，那时正和北疆人打仗，朝廷人手不够，圣人就下旨烧了一座城，直到现在百姓们还在害怕。”
屠城，烧城，据说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后来仗打赢了，但这不重要。
身为百姓，他们只想安稳地活着。
正文 第903章 后果很严重
乔朵儿心里一惊，因为瘟疫就直接屠城？当权者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冷漠？
三十五年后，北疆依然对大兴朝虎视眈眈，朝廷为了减少开支，是不是依然会做当初的选择？
这一次被屠城的会是宁天府，住在宁天府的所有人都难逃厄运。
包括…肚子的小家伙！
此时乔朵儿突然明白那些村民的心理了。
乔朵儿紧张地说道：“阿宏，你现在就去村长家，最好能让他同意封锁村子，再不阻止瘟疫，后果可能很严重。”
“好，我现在就去。”
谭正宏立即应下，因为他和朵儿想到了一处。
屋里只剩下乔朵儿，她更没了睡意。
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她干脆起床，翻开了白一凡的手札，希望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才看了两页，乔朵儿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发紧，她又赶紧躺到床上。
“宝贝，你们很害怕对不对？没关系，我和你爹一定会想办法，不会让人烧了咱们的家。”
“你还有三个多月才能出来，到时候肯定一切都好了。”
……
乔朵儿和肚子的小家伙说着话，精神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不适的感觉才过去。
朵儿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真的好害怕肚子里的小家伙会离开她。
都是她太粗心，忘了自己不能太大的情绪起伏。
铁家，谭正宏把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确定是瘟疫吗？”铁牛还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
“我家丫鬟回家奔丧被扣在村子里，我从外面回来也看到不少村子都在办丧事，几乎可以确定。”
谭正宏没把话说满，因为他没亲自证实。
铁牛的脸色立马严肃起来了：“我明天一早就集合众人开会，这件事还是得通知官府，他们能找到更好的大夫，治好瘟疫的可能性更大。”
“我明天一早就去。”谭正宏点点头，“还有此次瘟疫是急症，我建议封闭村子。”
铁牛沉默了半响，这才说道：“现在只有这样了，不过具体的还要等明天开会以后再决定。”
他是村长，但也没随便封村子的权利。
两人商议好对策后，谭正宏就先回家了。
铁牛把旱烟点上，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心里还是难以平静。
风氏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铁牛，只能穿了衣服出来。
“牛子，是不是阿宏家出事了？”
铁牛把烟杆放下：“没什么，就是点小事，这会儿还早，回屋再。”
这事儿他媳妇儿早晚要知道，不过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至少今晚还能睡个安稳觉。
天才蒙蒙亮，铁牛就敲响了村里的铜锣。
“铁叔，才一大早就把我们喊过来干什么？”
“现在又不是农忙，也没到收税的时候，不要这么早就折腾人吧。”
铁牛严肃地说道：“大家安静，我让你们来是有一件关于所有人性命的事情，你们都仔细听着。”
他板着脸的样子让大伙儿都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上一次见到这个表情是官兵到村里抓犯人，那这次呢？
正文 第904章 封锁
“现在有些村子染了瘟疫，这段时间大家不要随便外出，省得给咱们村子招来祸患…”
没等铁牛说完，底下的人就炸开锅了。
“怎么可能是瘟疫？又没听说什么地方遇到天灾了。”
“对啊，这几年都风调雨顺的，村长你是不是做梦把自己吓到了？”
此话一处不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真发瘟疫了，肯定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铁牛示意大家安静，又严肃地说道：“你们看我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现在别的村子已经死了很多人，我马上就会安排人封锁村子，不相信的可以出去看看，但出去了就别回来，省得祸害别人。”
见很多人都嬉皮笑脸的，他立马下定决心将村子封锁起来。
人命关天，这次还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存亡，他不能马虎。
铁牛向来公事公办，他这么一说，刚刚还在说笑的人立马就消停了。
“那我们要买个东西可怎么办？”
有妇人立马不爽了，把村子封上不就意味着只能在大柳村里打转了吗？
旁边的人没好气地说道：“你怕死就出去呗，也人拦你。”
“就是，到时候你别哭着喊着要进来，就算是给村子积福了。”
“前段时间总有人报丧，但最近就没怎么见到了，我以为没事了呢。”
“估计上头的人又要杀人放火了，不然别的村也不会一直瞒着。”
“可咱们没染病啊，为什么也要一起死？”
“有了瘟疫早晚都是个死，那些个当官的只管自己逍遥自在，哪顾得上咱们？要我说咱们也小心点，要是有病了也藏严实了。”
“要真死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完了，这下肯定死定了。”
……
很快大家伙儿又被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
在他们的认知里，瘟疫即死亡。
铁牛赶紧安抚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大兴朝正是强盛的时候，白石镇的县老爷也不是混人，咱们肯定能得救，不过前提是没被瘟疫夺了性命。”
活着才有希望，所以才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
“那别说废话了，咱们赶紧把村子堵上！”
“对！咱们多活一天都算赚的。”
铁牛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他选出了几个壮汉，轮流在村口把守。
其他人各回各家，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
这样一来，便切断了瘟疫扩散的大部分渠道。
只要瘟疫不扩散，就没那么吓人。
此时，穿着防护衣的谭正宏已经到了县衙。
防护衣是按照朵儿的要求做的，衣服上滴一层蜂蜡，再用口罩遮面，手脚都用皮毛包住，不让瘟疫有任何可趁之机。
坐在县衙里的秦龙云眉头紧蹙，看到谭正宏，他才强打起精神。
“你是为瘟疫的事来的？”
谭正宏点点头：“我听说村里人都想方设法瞒着，就来和你说一声。”
“我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徳济堂的大夫刚看过，暂时还没办法治。”秦龙云揉了揉额角。
正文 第905章 逃不掉的厄运
他知道瘟疫还是因为一个意外。
按照朝廷规定村里有人去世，村长要到衙门来销户。
但最近衙役说有死亡不报的情况，他派人下去调查，才知道是瘟疫作怪。
只是他知道得太晚，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村民以为瞒着就能保住整个村子，却不知道这种事越是死扛，导致的后果就越严重。
谭正宏把朵儿准好的纸递给秦龙云：“这是从白一凡手札里面找到的防治瘟疫的要点，我和朵儿会尽快找找治疗瘟疫的药方。”
这其实是她媳妇儿自己写的，但若是让灾民知道这些办法出自女人之手，他们的配合度会降低许多。
所以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秦龙云感激地说道：“确实有很多我没想到的东西，你来得太及时了！”
比如把病人按严重程度分成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做不同的记号，可以方便大夫施救。
又比如焚烧艾叶和食醋，防止瘟疫往外扩散。
还有隔离区排泄物统一处理，消灭鼠虫，防止产生新瘟疫。
这些办法很实用，目的很明确。
如果全都做到，应该能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没等两人聊多久，秦龙云就被人喊走。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真相，白石县开始变乱，很多时候都要秦龙云亲自出面。
谭正宏不敢耽误时间，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哪怕早一刻钟找到药方，也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谭正宏在家门口遇到了才从绣房回来的乔朵儿和苏嬷嬷。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再去绣房的吗？”谭正宏瞪了朵儿一眼。
“我穿了防护服再去的，不会有事的。”
乔朵儿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装备，她是当娘的，宝宝的安危才是她最先考虑的事情。
不过绣房是谭家的，她也要负起责任。
不然以后谁还肯在谭家干活儿？
她已经交代下去，瘟疫期间绣房不开工，不过可以把绣活儿带回家，等绣房正常营业再一并结算工钱。
谭正宏翻了个白眼：“以后穿了防护服也不行，外面太热了。”
乔朵儿从善如流地点头，不过能不能做到她就不知道了。
有些时候为了有些人，她必须出去。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乔朵儿果断转移话题。
“就白石县已经死了近千人，县城的大夫还没配出合适的药，秦大人已经上报，府城应该会派人来支援。”
谭正宏据实说道。
乔朵儿叹息一声：“我觉得还是咱们加快速度比较靠谱。”
从府城到白石镇至少要五天时间，等他们到了，又一拨人已经成了尸体。
不过白一凡足足留了十来本手札，想从里面找出方子谈何容易？
但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