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之挣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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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阀之挣不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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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府到护城河要走一个时辰,阿真算了算,每天挑,两三个月也够了。早上天未亮她便起床,挑到晚上看不着路才歇工。几天下来肩膀红肿,轻轻一碰就生疼,两只胳膊没有一点力气。
林榆雁气得跳脚:“秦三就是折腾你,你还傻子似的……我跟他去说,不就一个小婢女,放了还少一块肉?”
阿真揉了揉肩,拦住他,笑说:“林大爷,您可别了。这闹起来我没脸见你们,你让我安安心心把水挑满,安安心心走,成不。”
林榆雁一想,殷切道:“成成成,阿真你来我家,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还带你去香港澳门玩。”
阿真挑着水往回走,太阳穴上青筋浮起来:“林爷,我说不动话。”
“那我跟你说。”林榆雁本来想帮她挑,阿真不许,于是跟在她身后,“你一个人挑多无聊,我陪你解解闷儿。你知道云南吗,那儿……”
日复一日,还剩两口缸。江南入夏,太阳毒辣,人们没事便不出门,躺凉席上扇扇子,有钱人家有电风扇,但热气还是挥不去,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外头的石头路也晒裂了,汗水顺着阿真的脸庞流下来,有的掉进眼睛里,咸涩生疼。脑袋和后背火辣辣的,眼前的石头路好像在晃,扭来扭去。她眼前一黑。
醒来时看到天花板,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大概是监视她的人把她搬回来的。她闭上眼睛,感觉头脑发僵,四肢发软,腰背酸疼,真是一点劲也提不上来。“吱呀”一声,她睁开眼睛。
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秦墨抱胸靠在门上,侧脸对着她,凤眼清冷,上挑的眼尾像是在嘲讽她。他冷冷道:“还想走吗?”
阿真爬下床磕头:“谢少爷成全。”
秦墨转身就走。阿真从此白天睡觉,傍晚出门。最后一口缸还差半缸,阿真挑着水回来,秦墨站在院子里,微风吹过,发丝飞扬,美得像西洋画里的人物。
他走到她面前,问道:“还想走?”
阿真微微一笑,把水倒进木桶里。秦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在手中转了转,上膛。阿真一僵,对方已经开枪了,砰,砰,缸壁应声破裂,水哗哗地流出来。日复一日,她挑着徒劳无功的水,倒进去,流出来,倒进去,流出来。她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代表妥协。
某天晚上,阿真挑着水在路上踢踢踏踏地走,后边监视的人亦步亦趋。突然听到“唔”地一声,两记闷哼声,她回头,林榆雁撂倒两个人跑过来,拉着她就跑:“走,先去我家避避。”
阿真挣扎:“不,不行。”
林榆雁头疼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累死个人,满脑子迂腐。秦三整你呢,跟他客气啥。”
阿真跟着他跑,喘着气说:“会……会连累到你,你随便找个地把我放下,我自己走,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放心个……锤子。”林榆雁把她塞上小汽车,自己从另一边进来,司机发动小汽车。林榆雁说:“走,我送你去上海,先去火车站。”
阿真想了想,已经到这步田地,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她坚持说:“好,你送我到火车站,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林榆雁烦得抓头发,不过自己也确实不能跟着阿真走,他从口袋里摸出纸笔,刷刷刷写上两行字:“你到了上海,去找这个人,他是我好朋友,会帮你安顿下来的。”
阿真郑重地把纸收好:“谢谢你。”
林榆雁累了半宿,回到家洗了个澡就睡下了。第二天被敲门声吵醒:“六爷,醒了吗?六爷……”
林榆雁回头一看,中午十二点多,他恼道:“你这么叫,我能不醒?死了都被你叫醒,一群瓜娃子……”林家是川渝一带移过来的,他平时不讲川话,急了才会用方言骂。
“楚二爷来了。”
“来了就来了!让他书房里等!到底谁是你们爷!”林榆雁又骂了两句,听到楚明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等不了了,你穿上衣服没,让我进去。”
林榆雁整了整睡衣,胡乱刷牙洗脸,这才给他开门。楚明玉一进门就阴着脸说:“阿真是不是在你这?”
林榆雁心里一紧,结结巴巴说:“不……不在啊,她不是在秦府吗?”
“还装,除了你能有谁?”楚明玉在椅子上坐下,小桌上摆着珐琅茶壶,上面印着玫瑰花的图案,里面还有半壶冷茶。楚明玉倒了半盏冷茶喝:“这地儿谁吃饱了撑着劫秦家的人?也就你个愣头青。赶紧把人送回去,秦三都快疯了。”
秦三都能疯?林榆雁脑海中闪过那张万年不变的西洋画脸,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疯成啥样了。他努了努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管他呢,让他清高去,平日里不把人当人看。”
“早晚查过来,昨天那两人好像看到你脸了。”
“查就查呗,我这能给他变出个人?”林榆雁也倒了半盏茶喝,忍不住吃吃地笑。楚明玉虎着脸道:“林六我警告你啊,人家的家务事你别插手。不然够你喝一壶。”
林榆雁晃了晃珐琅茶壶,递给楚明玉,依旧是笑:“烦劳二爷给我倒一壶,让我喝个够。”
楚明玉前脚进来没一会儿,秦墨后脚就来了。林家的老妈子请他沙发上坐,回头急忙来寻林榆雁:“六爷,秦家的三爷来了,楼下坐着呢。”
林榆雁和楚明玉交换了个眼神,林榆雁吊儿郎当去开门,顺便问:“瞧着秦三的脸色怎么样?”
老妈子没怎么见过秦墨,只记得秦家三爷每次来都是同一副面孔,那么好看的脸总是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阴冷阴冷的,不容别人靠近。哪像自家的几个爷这么好说话。老妈子说:“跟以前一样嘞,还能变朵花出来?”
林榆雁噗哧一笑,拍着楚明玉的肩膀说:“你说话老是夸大,就会吓我。不就个婢女,还能杀了我?大不了我求他把阿真送我,他还能不给我面?”
楚明玉道:“你可别傻了,什么事你见他跑这么快过?”
林榆雁摇摇头,说了句“你就胆儿小”下楼了。楚明玉虽然温和爱玩,但性子谨慎,他怕秦墨见到他疑心他是来报信的,偷偷从后门溜了。刚好有人攒局打麻将,打了几圈,心里放心不下,得空给林府打电话,那头的老妈子急得不行:“秦家三爷把我们家六爷绑走了,这是咋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原话,我脸皮挺薄的还是不说了。

☆、第5章

林榆雁介绍的人家姓沈,是上海当地的生意人家,做纺织。沈家二少爷名叫沈洛,是林榆雁的好朋友。他亲自到火车站接阿真,并为她备了一个小宅。小宅在个胡同里,样子是旧式的,月亮门,院子西边有棵大槐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房子不大,装饰简朴雅致。
沈洛理了西式的发型,头发用赭喱水固定,穿着西装和背带西裤,一看就是新样的人。他带着阿真逛了一遍宅子:“密斯特林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我临时备的这院子,照顾不周,请密斯楚原谅。”
昨天林榆雁给沈洛打电话,说到姓名,姓秦吧,他不够胆说,日后没准有什么麻烦;姓林吧,他私心里又不愿,本家姓不能通婚么,他心底有些喜欢阿真;还是姓楚吧,楚明玉可不能拿他怎么样。
阿真一身旧衣,丫头的打扮。她是秦墨的随行丫头,除了秦墨哪个敢使唤她,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更娇养,气质淡然从容,像个大户小姐。沈二少爷风花雪月的书读多了,自行想象了一出小姐换上丫头的衣服私自逃跑的故事,觉得非常浪漫。
沈二爷和她走一起,时不时听到玲玲,玲玲的声音,细细一听,好像从阿真身上传来,于是笑道:“你戴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我听到声音了。”
阿真把一只脚缩到另一只脚后面,有点不好意思:“铃铛呢,是不是吵到你了。”
沈洛摇头:“没有,声音很雅致。你自己买的?还是朋友送的?很有品味。”
很有品位的脚铐吗?阿真突然觉得很好笑。
沈二爷带着阿真在上海的布店逛了一圈,又提议她去换个新式的头发。上海真是个顶时髦的地方,阿真在布店时就看到不少烫头发的小姐太太,卷卷的很好看。她到底有些害羞,不敢烫,只是剪了个新月头。
沈二爷笑道:“密斯楚像个女学生。明天去哪儿玩?要不带你去逛百货公司。”
阿真温声说:“哪里敢烦劳沈公子,我孤苦伶仃身无分文,找个正经差事才是要紧。我曾在先家学过一点算数,也算能管帐的,沈二爷的生意铺缺不缺人呢?”
沈二爷赞叹:“西洋学说流入中国,女子也要独立找工作了。密斯楚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家的洋布厂正缺管帐先生呢,密斯楚可以试一试。”
阿真在胡同小院里住下来,白天在洋布厂看帐,晚上偶尔和沈洛去看场电影,更多的是看戏台子。她一直想给林榆雁打电话,但林榆雁之前嘱咐她“到了那里千万别联系我,到时露馅反而连累我”,因此她手里攥着电话又放下。
上海秋意渐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进布的人也少了。看帐不是个困难的事儿,阿真心里感激沈洛,很想为沈家做点什么,而不是整日清闲地在桌边坐着。这一日她和厂里的管事聊天,谈到卖布,阿真突然想到:“我们不止可以在自己的店铺卖,还可以让别人家店铺卖,他们反正要进布的,为什么不进我们厂里的?”
管事吃着茶笑:“楚小姐说得简单,上海的洋布厂很多,竞争很大的。”
阿真却上了心,她花了半个月的工夫把上海大大小小的布店都摸遍了,确实碰上两家愿意进布的,但大多数的店铺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了。阿真请沈洛带些洋书回来,沈洛没两天就带了一堆过来:“密斯楚,这些够吗?”
阿真笑着作揖:“谢谢沈爷。”
沈洛翻着书看,都是国外的画册和服装:“密斯楚真是与众不同,别人都喜欢交际,你喜欢做生意。”
阿真说:“我把这地界的布店都看了,洋布都长差不多,价格大大小小也在一个范围内。咱们可以多做些花样,他们还不买帐吗?”
沈洛眼睛一亮,喜道:“密斯楚说的是,只是样子太新了,小姐太太们不知道要做什么款式,恐怕不好卖。”
阿真靠着桌子翻画册:“你看好看吗?”
沈洛不由凑过去,阿真说:“咱们不是有个裁缝店吗,他们做好衣服,我们请好看的人穿上。你会画画吗?画本册子给客人们看。人都是爱美的,到时还能不羡慕?要是你有些拿不定主意,咱们就先做几匹,在自己店铺试一试。快入冬了,买布料的人要多了。”
沈洛听了她的计划,内心既震惊又钦佩,他看着阿真清秀的脸,认真的神情,心里突然漏了一拍,他回过神,笑着说:“你跟谁咱们咱们呢,沈家的店铺怎么成你的似的。”阿真听了他的话,脸上火烧火燎,正要解释,沈二少扭头看向窗外:“真成了你的也没事。”
阿真脸上绯红一片,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不动了,一下子安静下来。她红着脸转了个话题:“林少爷来过电报吗?或者信件?”
沈洛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又失落又难过:“没有。”
沈洛按照画册做了几十匹新花色的布,放在自家店铺里兜售,不料,生意一下子火红起来。上海最受洋艺术的冲击,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在学洋画,见到这新鲜布料,都非常喜欢。沈洛都不必拿出画册。
半个月后,沈氏的裁缝坊推出新样的洋装,和着新式的布,席卷整个上海,洋装和洋布一下子销售一空。沈家一下子忙活开了,哪哪都缺人。阿真连算了几天帐,沈洛在她旁边看:“密斯楚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阿真笑道:“你们上海人,密斯啊密斯特啊,听着真别扭。你老老实实叫我声楚小姐,我还受用些。”
沈洛看着她的笑脸,茶水的热气升上来,迷蒙了他的眼:“你听不惯,我就不叫了。不过我也叫不惯楚小姐,以后我叫你阿真,可以吗?”
经过这一出,沈洛老是“阿真”前“阿真”后地叫她,吵嚷得像只麻雀。沈老爷沈太太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阿真经过洋布的事,很想学习外文,沈老爷一口答应,乐呵呵联系了一所学校。沈太太是个开明的妇人,待她如亲生。阿真在沈家过得很快活。


☆、第六章

林榆雁的处境和阿真正好相反。
那一日林榆雁被秦墨押到审讯室,灰色水泥墙壁,刺眼的日光灯直射他的眼睛。秦墨逆光站在他面前,两缕发丝扬起,面容看不清楚,声音里压着极大的怒气:“她在哪儿?”
林榆雁装傻:“她?谁啊?我睡了一觉就被你带这儿,我还蒙着呢。”
秦墨掏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林榆雁一下子心跳加快,暗道瓜娃子,掏枪还挺快。有本事你一枪崩了我?不行,这话不能说,谁知道秦三会不会直接崩了他。这时秦文山和林老爷一起赶到。林老爷一见这仗势,眼睛差点直接翻白。秦文山喝道:“畜生!放下!”
这事秦墨不肯罢了,林榆雁死活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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