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局,美人为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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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局,美人为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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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鞫容却一眼瞧出:这女娃,与贵妃蓥娘竟有几分相似,低垂的眼帘下,眸光灵动,揣了几分小心思,人前乖巧恭顺惹人怜,人后还不知得捣腾出多少乱子!

    “卜正?本宫唤你平身!”左氏也是宫廷盛装而来,只是这衣料显旧,不知搁了几年,尚衣局都不曾为皇后置一件新衣?

    “臣,遵旨。”

    鞫容回过神来,笑着站起,瞅准了皇后牵来的女娃,笑唤:“小公主也来了?”

    女娃略微抬头,飞快瞅他一眼,眸中几分惊异,觉着这个披着道袍的人,不像画里仙风道骨的道长,眉目间妖娆之色,比女子还美几分,不知这人是男是女?

    藏住心中好奇,女娃点头轻“嗯”一声,却遭皇后冷冷一嗤:“公主?她也得有那个命!”

    “本宫瞧这小公主,倒是比珩儿命好!”

    贵妃娘娘金口一开,轻吐这一句话,就令皇后左氏变了颜色,噤声不语。

    两宫娘娘并排儿站着,皇后手中牵来女娃,贵妃只是拂一拂袖,淡淡道:“将皇儿抱来!”

    左氏迫不及待转眸望去,见贵妃的贴身姑子抱了个男孩儿来,却是病恹恹地趴在奶娘肩头,睡得昏沉沉,再一细瞧,皇长子珩八岁之龄,比之同龄男孩却瘦小了许多,面黄肌瘦,个儿也长不高,瞧着,确实比她手中牵来的小公主更苦命!

    皇后心疼之极,忍不住抢上一步,伸手就想抱一抱珩儿,却被那老姑子躲开,直躲到自家主子身旁。

    “尊上,外头风大,本宫怕皇后和小公主受了凉,还不快些命人,领她们二人入内歇息!”

    蓥娘这番话,当真毫不客气,催着皇后往天机观内老实待着去。

    鞫容自是听从贵妃娘娘的口令,唤弟子前来领皇后入内,去早已布置好的厢房,安顿下来。

    左氏暗暗咬牙,恨恨地瞥了蓥娘一眼,右手发狠地一使劲,拽得小公主“哎呀”一叫,跌跌冲冲的,被母后用力拖拽着走。

    “瞧瞧这人,半点都没有长进!”

    见小公主步态不稳的,被左氏生拉硬拽着走,蓥娘十分心疼,却强忍着怒火,面不改色地问:“尊上,祭天神坛上所需之物,可都备妥了?”

    “回禀娘娘,都备妥了。”鞫容以眼神示意娘娘尽管放宽心,“明日,圣上……”

    “圣上政务繁忙,无暇前来!”蓥娘一边往天机观内走,一边嘱咐:“明日,只是为圣上这一双儿女神坛祈福,由他们的母妃陪着即可。后天,迎皇长子寿诞,圣上会在宫中设筵,卜正想必也会前来?”

    “小臣定当送来贺礼!”鞫容漫不经心地笑,随口敷衍。

    “明日祭祀祈福,卜正为本宫之子卜一卦,如何?”仆从如云,伴驾左右,蓥娘状极轻松,闲庭信步般的,随口一问。

    “皇长子贵体抱恙,不宜卜卦!本仙倒是瞧着那小公主,天庭饱满,福泽绵长,将来必非池中物!”

    鞫容此言,正合蓥娘心意,二人同时默然片刻,彼此心照不宣。

    “那就有劳天师费心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思病儿

    天机观乃皇家道观,为皇亲国戚设有奢华厢房,辟有雅致庭院,贵妃娘娘领着仆从入内,禁军侍卫在外层层夹护,严密把守。

    而皇后娘娘的居所,却极为简单,一院三厢房,院里院外,只留了些太监宫婢守着,围墙外头才见三三两两的侍卫巡哨而过,连天机观的弟子也不曾来此端茶送水,尽往贵妃住处巴结去了。

    “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不值得娘娘屈尊来此受这闲气!”

    厢房内,皇后的贴身侍女累得满头大汗,好歹收拾干净了这间屋子,腾出个地方来,铺上软垫子,扶皇后坐下,端茶倒水时,忍不住犯了长舌碎语的宫中忌讳,好在,这里不比宫内,发几句牢骚,也没那么多顾虑。

    “本宫不来,皇上也不允哪!”

    皇长子与小公主的寿诞,巧在同一日,往年的这个时候,只见如意宫中大操大办,小公主的寿辰却无人问津,连圣上也不曾过问半句,似是早已遗忘了这个尚未赐名的小公主,不料,今年却不同以往,贵妃蓥娘亲口央求圣上,请来圣旨,不仅要在天机观神坛之上为皇长子祈福,还让小公主一道来,这才有了两宫娘娘一同莅临灵山神坛的奇观。

    “小公主睡下了么?”

    皇后左氏养了那女娃八年之久,将其视如眼中钉肉中刺,日日瞧着,总会念及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念及珩儿,她就更恨蓥娘,无奈除不掉这块心病,只能将恨转嫁在小公主身上,时常打骂。

    今日,小公主早膳未进,她就命太监抱着小公主入内睡下,不准来烦她。

    “睡了。”侍女端来糕点,沏上香茗,点了沉香,一边尽心伺候着娘娘,一边小声道:“奴婢瞧着贵妃,似是十分喜爱小公主,听说,她还特意嘱咐天师,明日神坛之上,也得为小公主祈福。”

    “她倒是有心了!”

    提早一日来这天机观,明为斋戒沐浴,实则,是蓥娘想早些见到小公主!

    皇后心中有数:小公主毕竟是蓥娘的亲生骨肉,刻意冷落了这么多年,她终是按捺不住思女之情,想借此机会,帮自己的女儿祈一祈福。

    若非如此,蓥娘才没有这么好心,让她一道前来!左氏冷笑,始终放不下对蓥娘的戒备之心,端起茶盏,却又放了下去,滴水不沾,连天机观中备好的素斋糕点,也不吃一口,只问:“神坛之上,当真备下了皇长子的生辰八字?”莫不是鱼目混珠,将小公主的生辰八字冒充上去,让一众道士单单为小公主祈福延寿吧?

    “回禀娘娘,”侍女压低了声音,“奴婢跟在贵妃凤辇后面,听皇长子在帐内咳嗽不止,加之宫中传言,皇长子病入膏肓,恐、恐……”

    砰!左氏一掌击在桌面,震得杯盏当啷晃动,吓得贴身侍女伏跪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听得皇后怒叱:“不得胡言!皇长子虽自幼体弱多病,但还不至于……”猝然噎了声,半晌,都没有半点动静。

    侍女忍不住撩起眼皮,偷看一眼,见皇后发着怔,面色极是难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厢房内静得可怕,连绣花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这时,侍女才隐约听到——隔着墙,在邻旁的院子里,传来老姑子哄娃入睡的哼调声,间隙还夹杂着皇长子剧烈的咳嗽声,咳着咳着,老姑子忽然在院子里拔尖了嗓子叫唤:

    “来人哪!快、快将安神汤端来!小主子又咳血了!”

    尖叫声刺耳之极,皇后房内的侍女慌忙挪膝至窗边,伸手关窗,心中怨念:天机观的人忒没眼色,怎么将贵妃那拨人,安顿在邻院,连小娃咳嗽一声,都清晰可闻,真不叫人省心!

    小窗儿一关,阻了邻院里这吵吵嚷嚷的人语,也免得惊扰了皇后,侍女这自作聪明的做法,不料,竟惹急了主子——

    左氏听不到孩子的咳声,更是揪着心的难受,冲着奴婢劈头盖脸一通骂:“谁让你关这窗了?还不觉这屋子里闷气得很?想闷死本宫?”

    侍女吓得赶忙挪动双膝蹭回窗边,推窗透气,在那窗格子上支起了杆子,迎着乍暖还寒的晨风吹来,却听不到邻院里的人语了。

    那老姑子似是抱着小主人进房去了。

    左氏冲到窗前,凝神聆听,还能听到些些咳嗽声,不由得忧心忡忡:适才,那老姑子说小主咳了血……珩儿这一病,竟病得如此严重?无怪乎蓥娘会请旨来天机观神坛祈福,毕竟,珩儿是她手中夺权争宠的工具,即便不是她亲生的,也要紧紧攥在手中!

    小病小灾倒也无所谓,若是病得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只得依托神鬼之力来祈福延寿,蓥娘当真是山穷水尽了?!

    “皇长子病得不轻哪!”侍女仍在喃喃着。

    “好好一个娃,怎么被她养成个药罐子了?”回想前几日,在德妃那里听得的只言片语,说什么蓥娘并未善待珩儿,小公主若是受了欺负、挨了责罚,珩儿也会受其牵连,在如意宫中过不得好日子。她因此克制收敛了不少,不再打骂小公主了,却不料,珩儿竟病得如此严重!还咳了血……

    “神坛已设,本宫已至,就不能早一日行祭天仪式么?”左氏坐立不安,恨不能冲进邻院,看一看她的孩儿!

    “祭天祈福,须得黄道吉日、适宜请神之时!”侍女小心翼翼地答,“天师定了明日开坛祭天,断无可能更改哪!即便是那贵妃娘娘,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住口!休得在本宫面前再提‘贵妃’二字!”

    那个贱人,害苦了她母子二人,若是珩儿有个三长两短,哪怕豁出身家性命,她誓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娘娘——娘娘——”

    猝然,一个小太监疾步奔来,跪于厢房外,抖着嗓子诚惶诚恐地禀告:

    “奴才该死,没有照料好小公主,小公主适才还在房中安歇着,奴才转了个身,回来就寻不见小公主了!”

    “小公主不见了?!”房中那侍女,闻言大惊失色,反观皇后娘娘,却是无动于衷,冷着脸呵斥:“慌什么?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专与本宫耍着小心眼,使着小性子!不过是撒野,溜出去玩罢了!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来打扰本宫养神?还不给本宫退下!”

    “娘、娘娘……”小太监没了主意,忐忑地问:“奴才是不是……得去找找小公主?”

    “去吧、去吧!”皇后本已心烦意乱,哪还顾得上小公主,随意打发了那个小太监,又使唤着贴身侍女:“不要惊动旁人,速去邻院打探一下,皇长子病势如何?”

    在宫中多有顾忌,即便德妃露了些口风给她,在没有亲眼见到珩儿之前,她仍抱有一丝侥幸,认为珩儿的病很快就会有起色,怎料,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珩儿,他却连下地走路都极为困难!

    母子连心,当娘的揪着心,却是干着急,蓥娘不允她与珩儿见面,她只得叮嘱侍女:不要惊动旁人,去小心打探。

    侍女匆匆出门。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潜入室

    左氏焦虑不安地等在房中,默记着时辰,本以为要等上个把时辰,孰料,只一眨眼的工夫,侍女已匆匆折返,入得房内,掩上门,疾步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物,一面呈上来,一面小声耳语:

    “娘娘,奴婢刚刚出去,就见邻院墙头抛来一物,捡来一看,竟是这染血的帕!”

    将血帕呈给主子看,侍女又忿忿道:“莫不是他们的小主咳的血?偏丢进娘娘这院来,若是这晦气之物,触了娘娘的气运……”顿了顿,不得主子回应,侍女偷瞄了一下主子脸色,愕然看到:皇后娘娘竟颤手捧着那块血帕,泪水盈眶……

    娘娘这是在哭?!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将这血污之物呈到娘娘眼前!”

    侍女大惊失色,以为自个做错了事,慌忙跪地“咚咚”磕头,惟恐主子责罚,降下廷杖之刑。

    “珩儿、珩儿……”左氏猝然攥紧手中血帕,咬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喝令侍女:“快、快将衣服脱下!”

    “娘娘恕罪!求娘娘开恩!”

    侍女吓得半死,不停地磕头求饶,左氏一把揪向她的衣领,急道:“快把衣服脱了!”

    侍女不敢不从,抖手脱下罩裙,以为避不过褫衣廷杖之刑,却见娘娘竟也脱去了那身华贵的宫装,捡起奴婢所穿的裙裳,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卸下凤冠,乔装成宫婢的模样,左氏挪步窗前,探视窗外,瞄着四下里无人之时,她竟翻窗而出,提拎裙摆,冲到了院落围墙边。

    “娘娘?”侍女小声惊呼着,也由窗口翻出,追至皇后身边,惊骇莫名地、看着主子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

    左氏指着院子角落里紧挨着墙根的一块岩石,催促道:“快,爬上去,看看邻院里头,可有人在?”

    侍女心惊胆战地站到岩石上,攀着围墙往邻院里头一看,回过头来,小声禀告娘娘:“院子空着,没有人!”

    “当真没有人在?”想来却也奇怪:贵妃娘娘的住处,布有禁军侍卫,严密把守,还不到午时换岗,邻院怎会没有人?

    左氏却顾不得了,命侍女速来扶住她,助她踩着墙根石块攀上围墙。

    “娘娘您、您饶过奴婢吧!奴婢不敢!”

    主子怎可以身涉险?侍女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摆手,饶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搀扶娘娘往那墙头上爬。

    “本宫要见珩儿!本宫要见珩儿!”

    左氏急出了泪,一把抓住贴身侍女的双手,颤声道:“珩儿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哪!”

    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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