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她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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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她来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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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幺回头看了一眼方琛。
她今天穿的很素净,灰色加绒靴子,蓝色牛仔裤,黑色打底衫,外面套着一件和靴子颜色相近的开衫加长款线衣,背着工具箱,像是要出诊的游医。
方琛的眼睛无的放矢地看着远处,好像身边的人都是无物。
小幺打熟不打生,无话跟面前高冷的方小姐讲,又不想在冷场的地方坐,她把脚一抬,蹬在前面:“皇上不急太监急。”
王韶峰峻急:“嘿,骂谁呢?欠揍吧……”
小幺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前两天是谁挨揍了……”
陈牧把摩托车放进后备箱,跳上车坐到了方琛的旁边:“老王,开车。”
王韶峰这才发车:“我不跟有些人一般见识。”

☆、第24章 山间征途

“紧张吗?”
车子开出民生路时,陈牧问一直慎默不语的方琛。
“其实这次出去不是全无危险,你可以不用去的……
“赵老师不方便,”方琛道,“我也不想尸位素餐。”
陈牧想了一下又说:“我会让赵平把这次的事情写在你的推荐信里。”
方琛愣沉了一会儿,缄口不言。
“有我们队长在呢,方小姐把心放进肚子里。”
前面的王韶峰笑道,然后吹起了口哨,《机车女孩》的旋律。
“奇怪奇怪真的奇怪,
这机车女孩越看越可爱,
没看到她就High不起来,
甚至开始想念她的身材,
我不相信不相信,
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机车女孩你在哪里,
我今晚就想看到你……”
或许是因为歌曲的调子太欢快,让方琛觉得他们不像去查案,而像是去旅游。
她看着陈牧立体的侧脸:“为什么叫云来县呢?”
陈牧没明答,朝天空指了指。
今天是她来这儿以后见过最晴朗的艳阳天,大片缥缈的云朵漂浮在明净蔚蓝的天空,然后翻涌而过,轻纱的白,花朵的粉,深海的蓝。
缕缕银丝连绵不断,像是晶莹的银鱼,游在漫无边际的虚无中,连同东方远处的丘陵,形成一枚彩色羽翼,披在周围村庄上空。
人们传说,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烟从天宫来,落入驼山东。
这便是云来县的由来。
方琛看得入神:“像仙境,看不厌的美。”
“美吧?”小幺在前面头也不转地接茬道,“让你看一辈子愿意吗?”
方琛收起目光,认真答着小幺并不友好的问题:“如果有需要也未尝不可。”
小幺扑哧笑了:“赵馆长又不在,方小姐不用打官腔。”
“干嘛呢你?一闲就刺人,方小姐别理她,”王韶峰看不过,帮方琛还击回去,“让你一辈子待在伏流乡,你愿意啊?”
“我愿意啊。”小幺直截了当地说,然后反将王韶峰,“怎么着,你还有二心啊?”
当初除了陈牧是提出来主动来伏流乡的以外,其他几人都是被任命来的,上层给出命令时,根本没说时限,只给了一句“视情况而定”,还让他们跟家人说一声,如果个人不接受可以不去。
但大家都没任何异议,全都按时过来报道了。
“我当然也愿意啦,老大去哪儿我去哪儿,”王韶峰说道,“方小姐跟咱不一样嘛。”
“是不一样,”小幺哼气,把方琛看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云低多雨,旱涝多灾,一般人看不出美来。”
方琛在小幺面前碰了壁,不再插言,就像是小幺说的不是自己,坦然自若地把目光转向一旁。
她每次被人挤兑时,脸上都会出现这种疏离的表情,似乎习惯了被误读,然后默寞地放空一切。
陈牧自始至终都没帮谁多说一句,方琛不熟悉云来县,也不需要熟悉,她本能地欣赏着面前的一切,本无可非议。
而小幺看多了人来人去和虚与委蛇,付出过一腔热情也总以寂寥收尾,她也没错,只是不该把方琛当靶子而已。
车子随后进入了苍茫辽阔的双驼山,由东向西开去。
双驼山高度有限,但怪石峻峭,危峰兀立,在两块驼峰处,金字塔形状的巨石直插山顶,从山下望去,宛若巨蟒吐芯,闪耀苍穹,不由让人心生敬畏。
山道犹如其名,崎岖不平且不说,大多狭仄三回九转,仅能容下一人侧身踮脚挤过,山上植物只有侧金盏一种,不过侧金盏幼苗只生两枚子叶,而后逐年再生出一到三枚茎生正常叶,一般需五年才能开花。
花姿娇娆,那时双驼山便如一个巨大的花海,盛开在天地之间,其他时候便是光秃秃一片,只有一些绿色枝叶点缀其间。
越野车在宝蓝色的天空和青白色的山间穿行,方琛掠着风,烟云低低地飘在触手可及的头顶,既惬意又有一丝阴冷。
绕过一段平展的碎石路后,他们迎来了逶迤的盲肠山道,王韶峰在车叮叮咣咣熄火前停在了一旁。
陈牧下了车,和王韶峰隔着窗碰了碰拳头打气:“保护好小命。”
这是他们以前在刑警队的分开做任务时的常用语,而今王韶峰一个人做任务,陈牧也免不了担愁。
而后王韶峰开车离开,陈牧领着方琛和小幺翻山越岭朝吴懋山挺进。
一般人爬过双驼山需要两个多小时,但陈牧希望能再快点,把时间压缩在两个小时以内,所以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在他的带动下,小幺和方琛也跟着快了起来。
陈牧让小幺走在最前面,方琛走中间,他则跟在后面。
而方琛刚上山不久,左手就被草根割破了手掌,血一直流个不停,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出了一身汗,腿也开始打颤,很快就有些精疲力竭。
每到这儿时候,她就开始骂自己悲催的生活方式,运动永远提不上日程。
她身体颤颤巍巍,差点倒在身后的陈牧怀里。
陈牧扶了她一把,关切道:“撑不住了?”
“路有点难走。”她将袖子向上挽起,以免手掌的血染到衣服上,“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小幺,你先过去。”陈牧朝前面的小幺喊道,然后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水,抓稳方琛的手,直接喷洒上去,“现在没雪了,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一股灼热的痛立刻在全掌延伸,方琛咬着唇,手本能地往后缩,但被陈牧紧紧抓着没放。
“侧金盏有毒,处理不好会溃烂。”
陈牧喷的是他们出门办案时常带的含盐水,可以解渴消毒。
喷完水,他拉过她身上的工具箱,打开后拿出一卷绷带,撕下一截缠扎在她手上。
几天前,她也曾为他包过伤口,陈牧尽量动作轻柔,以免加重她的疼痛。
陈牧包完打好结,方琛兢悸地摸着手上的绷带:“这样还会烂吗?”
“好好护着就不会,”陈牧把手递到她跟前,“怕残啊?”
“怕再不能摸文物。”她拉住他温厚的手,借着劲往上迈了一步,像攀上了一座山。
陈牧很没有自知之明:“工作狂。”
他拉着方琛踩着石道朝前走,遇到陡峭处,会先跳过去,然后再回过头来牵她,但在来到一处较宽的岩石时,他没先走,而是准备让方琛先过去,他在后面托她一把。
陈牧教方琛攀岩的要点:“两手抓牢,脚尖往后蹬……”
按着陈牧的方法,方琛先登上了下面的一块巴掌大的小石头,两手抓着上面的石头边缘往上爬。
然而她臂力还是弱了些,身子忽地一歪,肩上的工具箱滑落下来跌入山涧,她急忙伸手去抓,整个人朝山下坠去。
陈牧立即喊道:“不要了。”
他伸手抓向方琛,然后揽住腰把人捞了上来,紧接着在猛烈的冲力下,跟着方琛一起撞进了旁边的两块石头中间。
陈牧倒在了下面,头枕在一块方石上,双手仍紧抱着她,脸触上她四散的长发,有股清幽的香,她的身体很轻,像头上虚空的云,扎在他怀里隐隐地抖着。
头上是天,身边是她,两旁是垂直的山石,身下是坚硬的土地,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脸搁在他的胸肌上,身体夹在他和石棱中间,两人的姿势都极不舒服。
但陈牧忽然觉得此刻连日来的疲顿减弱了许多,如此这样也不差。
良久,他以为她吓过了劲,以至于很久没回过神,低头想叫她,却听到她像是笑了一声,却又带着一丝悲凉:“我真笨。”
她又添了新伤,右手从虎口延展到手腕下方,新艳的鲜血还未凝固,像附在上面的浓艳红线,上面沾了些毛刺。
陈牧抓住那只手,用力捏着,将毛刺一根根挤出,然后歪头吮住那条伤痕,重重地吸了一下,侧身吐掉一口血沫。
她轻轻发出一声痛吟,今天真是祸不单行,陈牧的动作让她想起了电视里的桥段,还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不测:“没有沾到那个花,也有毒吗?”
“只是以防万一,”陈牧拨开她脸上的发,看到她眼底的润湿,“一点小伤而已,至于哭成这样?能起来吗?”
方琛动了一下腿,手按着他的肩挣扎着起身,但片霎间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落回在陈牧身上,右胳膊肘部则捣向他的两腿根。
陈牧向上小幅度移开,她的肘部扑了个空:“你这家伙……毛手毛脚。”
陈牧曲起腿,用膝盖顶住她的腹部,想把她推坐起来,方琛的身体却像瘫软了似的朝他倾斜过来。
为了不让自己趴下,她手扶着石头上,像是竭尽了全力:“我的脚……”
陈牧翘首看她:“脚怎么了?”
她凄疼地哼了一声:“好像断了。”
陈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侧着身去查看,然后看到她的左脚卡进了石缝里。
因为石缝过于阨狭,把她的细软的脚拧成了麻花。

☆、第25章 并肩而行

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方琛的左腿先是砸到了石头上,然后才卡进了石缝。
陈牧小心帮她把腿抽出来时,方琛的两颊冒着豆大的汗珠:“疼。。。。。。”
“先忍一忍,伤口总要先处理。”
陈牧说着,轻轻帮她脱下白袜子,然后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成了馒头,而也许是摔麻痹了神经,她竟然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喊疼。
“先上去再说。”
陈牧抱起方琛站起身,把她抱到了一边的石头上,然后一跃而上,跳出石坑,接着把她挪到了一块平滑的地带。
陈牧看了看她的伤,问道:“你身上有手绢之类的东西吗?”
身在荒山野岭,既没有冰袋冷敷又找不到固定踝关节的木板,用冷水沾湿毛就是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冰敷用具。
陈牧一边心疼方琛,一边禁不住自咎自己的失职,他只急着抓人,几乎完全怠忽了她的个人情况。
她又不是警察,怎么能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奔命呢?
“哎,你怎么了?”方琛咬着唇忍着疼,看到陈牧忽然凝起了神,表情一下严肃万分,还以为又有了别的麻烦呢,“不会雪上加霜吧?”
“没有,别胡思乱想,”陈牧让她不要疑神疑鬼,重复道,“有手绢吗?”
方琛摇头,因为用手绢是很遥远的习惯啊:“纸巾行吗?”
“不一回事!躺过去。”
陈牧让她躺卧在身后的石头上,取下背包垫在她的脚下,这样可以让静脉回流,减轻胀痛。
而后,陈牧又从皮靴筒内抽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抽出最里面的衬衣,经心地割下一块三角形的布,用盐水打湿。
方琛看着他一分为二贡献出来的衬衣,颓叹:“等我好了,给你买件新的。”
陈牧仰起头,对上她的眼角:“给钱也行。”
方琛一头黑线,这么急着要钱吗?
陈牧拿着湿衬衣布条,掰着她的脚看了又看,还是有些不安然:“伤成这样可能骨折了,这种情况下最好用棉垫或毛巾垫在下面加包包扎,不然会造成关节移位,想完全好就难了。”
陈牧一看就没少给人包伤口,说的术语都有些费解。
方琛不是很懂:“怎么加包?”
“用毛巾啊,棉垫啊,衣服啊什么的,软的最好。”
他倒是愿意奉献出已经废掉的衬衣,但衬衣料子不透气,外套上则落了很多土,都不能用:“我的衣服都太硬了。”
方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身上仅剩的衣服:“我也没有。”
陈牧端详着她,忽然靠过来,低声对她说:“其实呢。。。。。。你有的。”
方琛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陈牧拍着衣服上的土,并不避讳,好像是男大夫给女病人做诊断:“内衣垫啊。”
“不行。”
方琛让他死了这条心,没了海绵垫她还怎么用内衣?她只穿了一件打底衫而已,没有内衣怎么出去见人?
陈牧做她的思想工作:“海绵垫在最里面,又干净又软,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你穿这么厚,少一层东西也看不出来吧?”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命重要还是美重要?”
“不是美的事。”
“那是什么的事?去掉海绵垫除了影响美观还能影响什么?”
“给你说了也不明白。”
“那是你不想说明白。”
方琛想彻底断了他的想法:“封闭式的取不出来。”
陈牧见招拆招,晃着手里的刀:“拆了不就能取出来啦?”
方琛还是摇头:“我不包了行吗?我自己走。”
陈牧叹息:“你走得了吗?我们得抓紧,后面还有任务呢。”
陈牧这句话起了作用,方琛无奈地说:“那你不要看。”
陈牧扔下匕首留给了她,自己扶着石头站起来,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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