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十天过去了,陈云生身体已经不再排出污渍。他也可以在寒潭之中待上半个时辰了。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潭水的颜色变得不那么蓝了。
这些细节只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最关心的还是法相的修行。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却从没有如佛典中所言,召唤出一丁点的法相的影子。虽然有各种修行的征兆,却没有一点和那佛典中描述的相同的地方。
他直接的感觉便是身体更加轻盈敏捷,思绪更加灵动。但是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其他感受。这些感觉与吃过知客僧送的白粥之后并无太多区别,很难说是修炼法相的效果。
这一天下午,知客僧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倒是无念一脸神秘地出现在门外。小和尚打开木门,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两只眼睛盯着摆出法相的陈云生,一脸坏笑。
陈云生睁眼,看到无念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道:“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自从我入寺之后,从来没有见过你。”
无念进屋坐下,一脸神秘地说道:“你走了大运,师父居然力排众议,将那圣泉给你沐浴。”
“圣泉?莫非你说的是那寒潭?”
“秋水圣泉是重法寺的一个圣地。相传本寺的创始人星辰大师就是在那潭边入佛的。那潭水对于炼体之人有妙用,我初时还觉得师父刻薄,可现在看来,他老人家也是出了血本的。”
“你在那潭水中浸泡过吗?”
无念摇头,眼中充满羡慕地说道:“我缘法不到。”
“既然对修行有益,寺中的僧人为何不都去浸泡一下。”陈云生无知而无畏地问道。
无念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了,“你知道什么。那潭水至清至纯,据说能荡涤世间一切的污垢。被你污了之后估计要一百年才能恢复。”
陈云生吃了一惊,道:“我说那水最后怎么发碧了。”
无念接着道:“这只算你运气好。原本师父是打算让柳晓山去浸泡,以提升她的身体强度,作为修炼佛眼无法提升战力的补偿。可她居然如同水做的一般,没有荡涤下半点污垢,那水仍然可以供另一个人淬体。”
“晓山本就如水一般。”陈云生不吝词汇赞美自己的爱人。
无念啧啧道:“可你就不行了,区区十天就将圣泉污染了。”
陈云生不理无念,暗暗对天元大师感激,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自己答应人家的事情还没开始做,而对方甚至不惜动用圣泉帮助自己。
看到陈云生一脸沉思,无念抓起他一只手,突然从自己的手中射出一丝元磁,用的手法是元磁中的“刺”,元磁发于瞬息之间,陈云生根本没有机会防御,便被那道元磁刺中。
从元磁线的速度和强度来开,在往常必然会骨断筋折,可那黑色的元磁线却被他的手腕弹了回去,只不过皮肤表面还是感觉到不小的疼痛感。
陈云生吃痛收回手臂,道:“信不信我在你的秃脑袋上敲出几个疙瘩。”
无念笑嘻嘻地说道:“方才我用了三成的元磁力,没想到你的防御居然这么强悍。这还是不运用任何法门的应激防御,我很期待你运转金刚罗汉法相时那变态的防御力。”
陈云生抚着手腕,郁闷道:“那金刚罗汉法相果真有些怪异,为何这么多天过去,居然一点进展也没有。”
无念摇了摇头,道:“金刚罗汉法相修炼的人极少。大多是不成功的。不过法相修炼一般需要很长时间,你没有取得进展也是正常的。”
陈云生侧目道:“你听明白,是一点进展也没有,还是在圣泉淬体之下。我身体也有些明显的征兆,却都不是佛典中描述的样子。譬如,这浑身污渍就没有在佛典之中记载。”
无念听闻此言,也感觉奇怪,道:“你说的也是。圣泉淬体之下,效果应该立竿见影,法相修行应该一日千里才对。不如你施展法相,让我来检验一下效果。”
陈云生犹豫道:“你出手轻重不分,刚才好悬伤到我。又岂能让你再试。”
无念微笑道:“陈施主过虑了。如果伤到你,别说你不答应,就算家师也不会答应的。他现在巴不得你们快快学成出寺。”
陈云生从一个阴灵球中汲取了一丝阴灵,依照佛典所说的方法将阴灵运用在法相之上。他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微热,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无念双手合十,十指指向陈云生的胸口,骤然间向前一刺。陈云生暗道不妙,无念这小子手上可没像他说的那般客气。
虽然无念的手没有挨到陈云生,可那一下却释放出无数粗大的元磁。元磁的尖端如同匕首一般撕开了陈云生自身的元磁防御。重重地戳中他的膻中穴。
陈云生感觉身体一阵发麻,如同沙包一般撞向身后的墙壁,哗啦一声巨响,木屋塌了半边。他的身体去势不绝,一连撞倒了四五棵碗口粗细的菩提树。
无念一边高声喊着“失手”,一边来到陈云生身前,将他搀扶起来。
陈云生怒道:“你想杀死我吗?”
无念不理会对方的愤怒,仔细端详着陈云生的胸口,看了半天,喃喃道:“奇怪!使了八成的力道却一点没事。这金刚罗汉法相有古怪。”
陈云生也觉得方才无念那一击虽然力道很大,却不甚疼痛,甚至不如方才他突然刺中自己的手腕疼痛。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沉吟道:“的确奇怪,难道金刚罗汉法相便是这般作用于人的身体,并没有那尊高大的佛像吗?”
无念沉思了很久,才说道:“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法相修行就算在低微,也会在天空中升起一些征兆。譬如,光啊,雾什么的,怎么你什么都没有?”
两人沉默不语。
“难道是驱动的阴灵不够?”
无念和陈云生同时说出这句话。
陈云生决定冒一些险,引入更多的阴灵。聚灵球中的阴灵数量很多,足够他施展数十次之多的。这次陈云生使用了两倍于第一次的能量,谨慎地操控着阴灵流过自己的经脉,结果却和第一次没什么区别。
陈云生又增加了一倍,也就是第一次引入阴灵的四倍。他能感觉到灵脉中那滚滚流动的阴灵。这如同引鸩止渴,他对于阴灵这种能量的了解可谓知之甚少,一旦阴灵和体内的灵元发成融合或者冲突,陈云生便有爆体的危险。如此疯狂的举动恐怕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第四十四章静心一指
四倍的阴灵貌似起了一些作用,隐约间能够看到他天灵有一团黯淡的云团盘旋,看样子是金刚罗汉法相的先兆。可无论形状和颜色都和那本佛典记载的相去甚远。
不过这对陈云生来说绝对是一种莫大的鼓舞,是一种从无到有的突破。原来自己的瓶颈居然在阴灵的数量不够多,这个对于别人来说是头疼的问题,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实在不行多布下几重法阵了事。而容器,元磁球对于他来说也是予取予求。
看到陈云生一脸淡然,无念却有些不淡定了,在他的心中,法相并不是很难驱动,不至于花费这么多能量,虽然他不知道陈云生的阴灵是如何提纯,可单从这一屋子的玄奥法阵来看,就一定不寻常。
“我总觉得这门法相修炼的法门有问题。你不如换一个来修炼。”无念自言自语道。
陈云生摇头笑道:“悟明曾经说过,挑中哪部佛典便与哪部佛典有缘,岂能说换就换。况且现在不是已经有了进展么?你若无事,赶紧离去,不要妨碍我修行。”
无念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陈云生已经闭上双眼,陷入沉思,只得无奈的转身离去。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陈云生突然问道:“重法寺有没有可以炼制法器的地方?”
无念一愣,道:“有啊。僧人也要使用佛器。只不过制作手法与道家不同而已。可地火和制作法器的材料却都差不多。”
陈云生拍了一下大腿,道:“如此甚好,我给你列一份单子,帮我收集这些材料,我有大用。”
无念懵懂地点了点头。当他拿到陈云生那份单子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很多东西他闻所未闻,更别说见过,顷刻间感叹自己的那些辈子都白活了。好在重法寺有人精于此道,他也不用担心。
陈云生开始闭目沉思佛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这十天之中,他的修为没有半点进步,只不过将操纵阴灵之法修炼纯熟而已。
他采用的方法是在自己的庞大的识海之中推演法相佛典中的诸般变化,陈云生有种回归幻尘空间的感觉,当年他也是这般度过那悠长的岁月。
知客僧的到来打破了他的修行,对方带来一个好消息,陈云生列出的那份单子上的材料都备齐了。在小和尚的带领之下,陈云生来到了重法寺的浣火室。
这座低矮的建筑中有强大的地火喷嘴。不知在火焰中夹杂了什么东西,温度极高,胜过他见过的所有地火。
陈云生取出自己精巧的布阵工具。这些工具几乎从他入道之初便跟随着他,种类日渐繁多,最后居然琳琳朗朗一百多种。在外行人的眼中是一堆杂物,在他的眼中却如同老朋友一般。
陈云生要做一件极富挑战的事情。将提纯阴灵的法阵雕琢在一件法器之上。这件法器必须具有提纯阴灵,储纳阴灵的作用。
虽然提纯阴灵的法阵已经被他精简过很多次了,可要布在一个可以握在手中的法器之上,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陈云生选择的材料是白灵象牙。
这种材料最为适合隔绝一切灵气,能有效防止阴灵接触灵气而湮灭。布阵的材料为太虚金晶,这种晶体导灵的能力比秘银还要强上很多。还有几件辅材,也都是极为难寻之物。就算在太白峰上也不一定能够集齐。没想到重法寺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很多。从这点上看,这些和尚的本事都不小。
陈云生动工之前首先在纸上将自己的想法绘制完毕,经过反复的斟酌,花了十余天才完成。此时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他已经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象牙剖开,从切面入手,将其从中轴剖成十六个同心的圆环。这样做的目的是增大象牙表面可以布阵的面积。这份工作需要极为精准的力道控制和巧妙的御物手段,这些对于陈云生而言也并不轻松。没有一个凡间的匠师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件事情做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内,他不吃不喝也不睡,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将十六个同心圆的剖面整理好之后,陈云生一睡三天。
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白灵象牙表面部署法阵。其实炼器之道说白了和法阵之道异曲同工。一个是往大里发展,一个是向小里延伸。向大发展到极致无疑十分的困难,向小延伸到极致也是一个道理。
另外法阵和法器的驱动之道多半不同,法阵需要极其繁复的转换灵气的装置,称之为灵引。而法器多半不用,因为能量的来源是修士自身的灵元。
部署法阵的工作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由于持续的时间太长,故而陈云生在其间断断续续的夹杂了一些修炼法相的时间。
他只知道当他完成阴灵环表面法阵的部署之后已经到了来年的秋末,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这段时间他没有出过浣火室,也没有见过柳晓山。
当他完成最后一刀勾勒之后,他决定去看看柳晓山修炼的怎样了。走出浣火室的大门,暮秋的风让他感到有些萧瑟。重法寺的和尚们仍然如初一般漠然不语。仿佛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无声过客。
陈云生没有经历过春秋两季重法寺那香客如织的时光,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和尚们都惜言如金。不过这个他不在乎,他此刻要看到自己的爱人。想到柳晓山那宜喜宜嗔的样子,他心中便一阵温暖。
走到柳晓山修炼的木屋之前,却被一个被轻纱罩面的女尼挡住了去路。陈云生对于女尼有天生的不适,看到她们就觉得不自在,这都是拜妙空儿所赐。不过号称五蕴皆空的出家人居然也有用轻纱罩面,让他颇为好奇。
“柳施主在修行,不宜打扰,天元大师让我阻你见她。”女尼伸出手,挡在陈云生身前。
陈云生心中不悦,就算自己前些日子废寝忘食的时候,知客僧仍然可以见到自己,并且送上白粥一碗,为何他却见不得柳晓山。
“我修了数十年道,虽然知道修行宜静,不过修与不修取决于晓山自己,旁人有什么权力代她决定?”
女尼微笑道:“听闻你们二人接下天元大师的委托,只因你们修为不够,天元大师费了不少力气帮你们提升道行。不仅污了圣泉,且开放小须弥诸天法阵图让你们挑选,甚至为那女子开了慧根,将通天佛眼倾囊相送。如此厚待难道还不会你们的苦修吗?”
陈云生不以为然道:“大师的恩义我自然记得。不过不表示我会放弃自己的意愿。如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感恩戴德,那这样的恩义不要也罢。”
女尼剪水双眸扫过陈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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