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不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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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不离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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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缘原本就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几乎要汪出水来了。泪珠晶晶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显得十分委屈可怜似的。

    隋王爷过去搂了搂女儿,笑道:“乖女儿,不愧是咱们隋家的孩子,好,有骨气!”

    隋缘一抬眼,正好遇上裴容谦的眼光,他也对她笑了笑,意甚嘉许。她不禁红了脸。

    其实,要不是今个儿有个“小外人”在,她哪管三七二十一,早就哭得呼天抢地的了。

    接下来那一阵子,裴阳因药铺繁忙,分不开身,况且隋缘的伤也不重,他自忖儿子可以处理,故而每日便差裴容谦来替隋缘换药检视。

    起先隋王爷及王妃惟恐裴容谦年纪轻、医术浅,不太放心,所以在旁看了两次,后来发现他年纪虽小,可是说到医术却是思路清晰、手法敏捷,不由得对他大为赞叹。

    而隋缘与裴容谦因两人彼此在家俱是独子,从小少有玩伴,此番相识,很快就熟络起来。而且,隋王爷及王妃对裴容谦性格敦厚、人品端方也甚是喜爱,故而常派人去邀他到府中游玩。

    “容谦,以后你若有空就尽管常来府里玩,难得你和缘儿投缘,她又肯听你的话,平时你可以多教教她,我和王爷也少操点心。”王妃拉着他的手,微笑说道。“你们两个年岁差不了太多,一块儿也正好作个伴。”

    于是,从此亲王府中除了一位大国手之外,还有一位小国手也常来走动。

    ☆☆☆

    说起来,隋缘与裴容谦两人的个性简直天差地远,一个霸气浮躁、一个沉静温和。本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怎知他两人相处起来,却是出奇的友爱亲厚。旁人见了反倒是纳罕。

    只是有一次,两个小孩子不知为了什么吵架,隋缘怒极,又自知理亏,没别的话可说,只好拿出压箱本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是堂堂的‘嘉平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不听我的话!”

    裴容谦一听,又气又窘,登时胀红了脸,愤愤说道:“好,你是‘嘉平郡主’,而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子罢了,岂敢高攀!以后我再不与你说话便是。”说完转身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她气得跺脚大叫。“站住!你听到了没有?”

    裴容谦硬是不理,头也不回,只顾着往前走。

    “你还不站住?好,我要叫人抓你,把你吊起来打一顿!再砍你的头!”隋缘忙不迭的放狠话,可是裴容谦恍若未闻,根本不理会。

    她年幼冲动,平时又是让人宠惯了的,一时气极,便在地上拣了石头,想也不想地就朝裴容谦丢去。

    裴容谦接连着被几颗石子打在身上,一时吃痛,连忙回头出声喝止她。

    “喂,你……啊!”谁知才一回头,额角却正好被一颗石子掷中。这时隋缘的武功已有几分根底,下手又不分轻重,他立刻头破血流。

    一旦见了血,不管是打人的或挨打的都愣在当地。尤其是隋缘,发现自己闯了祸,更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你、你……我、我……”她胀红了脸,啥也说不出口,只是想哭。

    “哎呀!裴家小哥流血了!”隋缘的奶妈与丫头们听见他们俩的吵架声,过来一看,慌慌张张的叫嚷起来。

    隋王爷与王妃正在厅里喝茶,听了下人禀报,说是小郡主打伤了裴家的孩子,连忙赶了过来。果然见到裴容谦一脸的血,受伤不轻。

    隋王爷登时气黄了脸。“缘儿,你愈来愈不像话了,居然动手!看我拿家法好好修理你一顿!”他又回头喝骂下人。“还有你们!叫你们看着他们两个玩儿,怎么让他们吵起架来?也不知道劝劝,还动手打架,合著你们都是木头吗?”

    王妃赶紧拿着手绢替裴容谦擦拭着,柔声哄劝道:“乖孩子,你觉得怎么样了?很疼吧?缘儿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咱们先进屋里上点药、止止血,回头我叫她给你赔不是。”

    “我不要紧。”裴容谦推开王妃的手,回头就走。“我要回家去了。”

    王妃连忙拉住他。“这样子怎么回去呢?好歹也要擦了药再回去嘛!”

    “没关系的。”他的蛮性子发作,仍然执意要走。“我回去自个儿上点药就行了。”

    隋王爷见留他不住,于是命人备轿送他回去。“快备轿,送裴少爷回去。”

    偏偏裴容谦倔强执拗起来,也是十足的驴子脾气,他不肯等轿夫小厮,自己迈步就走了。

    隋缘看着他捣着头懊恼地离开,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奔回房里。

    隋王爷原本要跟上去骂她一顿,王妃却拦下他。

    “王爷难道还看不出来,缘儿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后悔了,王爷这时再去骂她,她也不会认错,不如别理她才好。”

    王爷气呼呼的。“她打了人,难道就这么算了?这孩子,真是愈来愈不像话了。”

    “难不成王爷要押着她去道歉?”王妃笑道。“那不是大小题大作了吗?小孩子嘛!过不了几天,他们自然又会和好如初的。王爷不用操这个心。”她回过头,对缘儿的奶娘吩咐道:“李嬷嬷,待会儿你走一趟裴家,看看容谦要不要紧,顺便去解释一下、道个歉,还请裴大夫及夫人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原谅缘儿不懂事。”

    李嬷嬷忙答应着去了。

    待回来后,便上前向王爷、王妃禀报道:“裴大夫说,小孩子哪有不吵架的,而且容谦也只是额上擦破些皮,不妨事的。请王爷王妃不必挂心。”

    大人们都安了心,事情仿佛就此落幕了。

    只是,慢慢过了一个多月,两个小孩仿佛真的交恶似的,也不来往。两方的家长看他们闹小孩子脾气,真是又急又好笑,偶尔也想当一下和事佬,说几句调解的话,偏偏他们俩都很有个性的,半点也听不得人劝。

    主人翁不急,倒是急坏了旁人。

    后来,隋缘染上风寒,发了高烧,郡王府派人要去请裴大夫过来诊治。恰巧裴阳往别处去了,郡王府的人便照往例要请裴容谦过去。

    “我的医术还不到诊病下药的能力,我爹又不在,不如你们赶紧再去请别的大夫吧!”裴容谦摆明了推却。

    “裴公子太客气了,前几次不也都是您代替裴大夫来的吗?怎么这次就不行?”来人苦苦哀求。“拜托!拜托!小祖宗,求求你就行行好,走一趟吧!否则王爷和王妃一定会砍了我的头的。”

    “哪儿这么严重!”他仍是不愿前去,冷冷说道。“在下不但身分卑微,年纪又小,哪里能侍候得了你们家小郡主?”

    “谦儿,”裴母见儿子一味赌气推辞,正色说道。“要当个大夫就要有大夫的气度,况且行医本就是为了救人,今个儿既然有病人需要你,你自然应该马上赶去才是,怎么还有这么多借口?这会儿你不去郡王府,那也由得你,只是从今以后,你休要再提当大夫的事,也用不着再跟着你爹学医了。免得辱没了你爹的名声。”

    容谦听见娘亲说了重话,不免犹豫起来。

    裴母又劝他道:“娘也知道,小郡主得罪了你,所以你才不肯去看她。可是你也不想想,人家小了你几岁,说什么也该让着她一点!好歹小郡主平日也叫你一声哥哥,你怎么这样小器!”

    容谦听了母亲教训,不敢再拒绝。“是,孩儿知错了,孩儿这就去郡王府。”

    裴母点头微笑。“嗯,这才是。你快去吧!”

    裴容谦赶到郡王府,看见隋缘躺在床上,憔憔悴悴、羸羸弱弱的,又有些不忍心,也就忘了她上回出手伤人之事。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探探她的脉息,确定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便温言道:“没事的,只是着了凉,吃几帖药,好好休息几天。”

    隋缘见他不计前嫌,满心羞惭。

    “容谦哥哥……”她红了眼睛。“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过去就别再提了。”裴容谦本就性情温和豁达,不善记仇,又见她满是歉意,于是拍拍她的肩,微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隋缘心里高兴,勉强坐起身来,握住他的手,天真说道:“容谦哥哥,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们仍然作好朋友,永远不再吵架,好吗?”

    裴容谦微微一笑,点点头。“嗯。”

    隋缘吁出一口气。“幸好你肯来看我了,不然我昨儿个夜里就白跑出去吹半天风了。”

    “这几天这么冷,你还故意跑出去吹风!难不成你存心闹病?”裴容谦讶异。微愠道:“缘儿,你也真是的!生病也能拿来闹着玩吗?若叫王爷王妃知道的话,肯定打你一顿!”

    “可是我若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来看我呢?”她嘟着嘴说道。“人家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你……真是的!”他只能叹气。

    “你头上还痛吗,好了没?”隋缘见他额角上留下个指印大小的疤,伸手轻触了触。“这个疤会消吗?怪难看的!”

    “早就好了。”他并不以为意。“这个小疤消不消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娘说,脸上是不能留疤的,否则就算破相了,不好的。所以每回我爬高钻低,我娘就紧张得半死,就怕我碰伤了头脸呢!”隋缘叹了一口气。“要是容谦哥哥也像我有个刘海可以遮一下还好些。”

    裴容谦哈哈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女孩子,哪能留刘海?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不过是个小疤痕罢了,又不会死人!”

    “要是我真的一个失手打死了你,那我一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还有些余悸犹存地说道。“容谦哥哥,我跟你说,前几天我作了一个噩梦,梦见那天我拿石子打你,你知道吗?你被我打中以后,也是流了好多血,而且后来……后来你就倒下来昏过去了,不管我怎么叫,你都没有醒过来,我吓坏了,一直哭、一直哭,以为我真的把你打死了。”

    裴容谦安慰道:“别再想这件事了,我知道缘儿不是故意的。”

    隋缘又说道:“前几天我在练习射箭时,一箭就射穿了一只大雁,我师父也说,现在我的手上劲力愈来愈大了,叫我以后出手一定要很小心谨慎才行。”

    “这倒是。”他微笑。

    虽然这件事很快就事过境迁,众人也不放在心上。但隋缘每回不经意看见他额角上的伤痕,总是难免愧疚。

    ☆☆☆

    到底是“天高皇帝远”,所以,隋王爷及王妃平日对于一些皇室贵族的礼数规矩,也并不十分看重。又想此地并不比京师,小小的乡下地方,还是自在一些比较好,于是对隋缘的管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多。

    “爹,娘,”隋缘央求。“赶明儿元宵晚上让人家去庙前看看花灯、逛一逛嘛!反正有容谦哥哥陪着我,不会怎样的啦!”

    “不行!”隋郡王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像什么话!”

    “是啊!”王妃也说道。“你若是男孩儿,我就不管你,你爱到哪去野都行。谁叫你身为女孩儿,那就得给我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许到处乱跑。”

    隋缘气得嘟了嘴,一跺脚转身跑回房里,生闷气去了。

    当晚,正准备更衣上床时,忽然心生一计。

    “有了。”她暗自窃喜。“明儿个就这么办去。”

    隔日一大早,隋缘便差了一个小丫头秋蕙去药铺里找裴容谦。

    裴父在旁,小孩子们也不敢大声说,秋蕙在裴容谦的耳旁悄声说道:“裴少爷,我们小郡主说要向您借样东西。”

    “她要借什么东西?”裴容谦奇道。

    “小郡主说要借您的衣裳穿。”

    “什么?”他意外极了,失笑道:“她又要闹什么鬼?”

    “我也不知道!”秋蕙笑笑。“小郡主说您别问这么多,反正一定要借她就是。”

    裴容谦虽然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但若不借她,她一定又不依,骂他不讲义气。

    “好吧,你在这儿等会儿。”然后到内院屋里,趁着裴母没留意,迳自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自个儿嫌小已不再穿的衣裳,交给了她。

    “谢谢裴少爷。”秋蕙忙抱了衣裳,喜孜孜的跑回去交差。

    正当隋王爷与王妃在厅里商量着过几日元宵要准备的事情时,却见隋缘一头跑了进来。

    他夫妻二人一看,登时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吧!”隋缘插着腰,英气勃勃地说道:“这样像个男孩子了吧!”

    只见她束了发,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衫长袍,一副男孩子的打扮。虽然她肤色白嫩、五官细致、身量略小,但小男孩长得清秀俊俏的也有。因此乍见隋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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