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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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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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个背影,就让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不自然地浮现出了这句诗。

    他缓缓地迎向杨奕,衣袂随着他的动作飘拂了一下又落了下来,分外散朗闲然,真是风神秀彻,如神仙中人!

    容昭手中的茶碗也不自觉地放下了——生平第一次,容昭看到了一身谪仙气度不亚于容永清的男人!

    待他走到杨奕面前时,方显露了一半侧面,在漆黑如墨的发映衬下,更是如冰如雪,目如点漆。

    他抬手向杨奕拱了拱,声音极为清朗淡然,却十分诚恳,“请教不敢当,我本是无意中参与斗文会,有幸遇见杨兄,倒是没白来。”

    他并未参与斗诗,只是他的同窗将他的旧作默出来递了上去,待名字出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谁知引出了杨奕。早几年便有人在他耳边念叨南乔北杨,杨奕之名,他自是听说过,今天有缘遇到,甚至还向他挑战,他也有些犹豫了——不为了扬名立万,然而能遇到一个同等的对手,不去切磋一下就放过这次机会,似乎是很可惜啊!

    杨奕朗笑道,“我也觉得遇到乔兄的确是意外之喜,乔兄的诗作我也看了,风格与我等迥异,然而实在说不上谁好谁差,不过是各有偏好罢了,这样的比斗,也比不出真正的实力来。”

    乔清池听完问道,“那以杨兄之见,该比什么?”

    杨奕并不卖关子,言简意赅地道,“比策论!”

    在场人听到这三个字,都是一愣,安静了下来。

    杨奕望着满场人,英俊阳光的脸上笑容微敛,显得十分郑重,他朗声续道,“咱们大乾国富民强,兵力强盛,边疆安定,百姓的安居乐业,全赖皇上英明。只是我刚自南方游历回来,却知晓了一件大事——南疆边临的洪诏国前国主遇刺身亡,如今的国主不是前国主的儿子,而是他的侄子,这国主性情焊猛暴虐,为人勇武过人,对我大乾并无善意,常常在边境挑起小纷争,如今他甫一成为国主,洪诏国的兵力便有集结的趋向,我担心将有兵祸,不如,我和乔兄便就此事各写一份策论?”

    杨奕突然说出的这番话很是震动人心,容昭不由得看向秦瑄,却见秦瑄面不改色,显然朝中也早就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便不再放在心上,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场中。

    殊不知秦瑄心中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洪诏老国主去世的消息,作为他心腹的云南通判自然是上报了,只是,却只是在请安折子中一句话带过,显然极不重视,如果不是今天听到杨奕的这番话,他还不知道,洪诏国新国主居然是那位野心勃勃的那缇!

    如果他一早知晓是那缇上位,那根本就不必审问,也能明白万寿节那场刺杀是怎么搞出来的,那缇曾经作为洪诏国前前国主的儿子,在大乾做过质子,在京师住过一段时间,他们可不止一次打过交道,非常明白此人的凶狠难缠!

    而对于无意中带回了这个消息的杨奕,秦瑄也平添了三分好感。

    场下的人听到杨奕的话,自然也是十分震惊,尤其是那句“将有兵祸”,也不是没人相信杨奕的话,虽然大多数人表面上嗤之以鼻,但实际上众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丝阴霾。

    “真的假的?”

    “那新国主不是善茬,看样子老国主的死因有疑啊!”

    “管他是真是假,真的敢冒犯我大乾,管教他有来无回。”

    “说不定杨公子只是道听途说呢,这样的机密大事,他只是游历就能听说,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南疆连个顶尖高手都没有,还敢冒犯我们大乾?找死还差不多,别开玩笑了。”

    众人交头接耳,然而话题却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不知不觉的相信,甚至还开始畅想如何击退洪诏国的进犯了。

    杨奕说这话时,十分坦荡,完全是真实可信的消息,也不怕有人去查,甚至他还是有心借此机会将洪诏国新国主的消息传出去的,哪怕只是少数人相信他的话,也成全了他一番苦心。

    乔清池听了,看不出到底相不相信,只是语气变得微微有些沉凝,“既如此,我们便以策论为准吧。”

    杨奕点了点头,“说起来我琢磨这事有一段时间了,未免占了便宜,倒要请乔兄谅解。”

    乔清池摇了摇头,“杨兄客气了,策论好坏,全在个人见识眼界,时间长短并非关键,说不上占便宜。”

    两人在桌前坐下,笔墨纸砚摆好,沉眉凝思,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开始落笔,只见杨奕疾如风雨,乔清池却不疾不徐,光从这里便可对两人的心性窥见一二。

    秦瑄的注意力早就转到了两人身上,待两人都坐了下来后,笑着对容昭道,“今儿倒是让朕发现了两个好苗子。”

    容昭扬眉道,“哦?”

    秦瑄耐心道,“这二人虽然年轻,尚有些意气,然而头脑手腕上已经各有风格,难得的是,都是心怀磊落之人,品性也过得去。”

    可以想见,有秦瑄这番话,这两人的前程跑不掉了。

    容昭对杨奕兴趣一般般,倒是对于容永清同类型的谪仙公子乔清池更有兴趣些,秦瑄对他的评价越高,她就越想知道,这时不时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物。

    两人的策论一时半会儿也完成不了,下面的人不可能一直安静地等着,渐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容昭见状,向秦瑄道,“我去更衣。”

    秦瑄刚好也需要处理一些事情,闻言道,“我让几个人跟着你。”

    容昭摇摇头,“我带着紫竹,真有问题,足以自保了,何况谁会注意一个小男孩儿?我去去就来。”

    秦瑄也没再坚持,然而待容昭出了门,还是超梁松使了个眼色,很快地,便有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容昭,毕竟容昭是去更衣,又是皇上的宠妃,跟得太近除非他们不要脑袋了。

    容昭自然也察觉到有人跟着,只是既然只是远远地缀着,想必是秦瑄不放心才派出来的,倒也无所谓。

    容昭更衣完毕,洗了洗手,裹好了大氅,在紫竹的引领下没有出去,反而转了个弯,从另一道门出去了,一出去便是一个长长的回廊,连着另一头一个精巧的楼阁。

    容昭走了进去,就看到,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便呜咽着向她跪拜了下来!

    “老奴见过姑娘!”

    容昭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了他们。

    “忠叔,奶公,奶娘,起来,可算见到你们了!”

    三人同样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流泪,那温婉秀气的中年女子更是抱着容昭泪水长流。

    “姑娘,都是老奴没用,没本事保护你,让姑娘你受苦了,那皇宫可是好待的?我们姑娘哪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她是容昭的奶娘,更是林婉当年的第一心腹,是林婉幼时在雪地里捡到的孤儿,打小和林婉一起长大,甚至跟着姓了林。

    当初林婉的四大贴身丫鬟,唯有她不被容永清的外貌所惑,由林婉牵线,和林家的大管事之子成了亲,做了正头娘子,待生了儿子后,恰逢林婉怀容昭时被青姨娘的事情刺激到伤了身子,生下容昭后精力不济,便自告奋勇回来照顾容昭,林婉干脆让她做了容昭的奶娘。

    林萃极为忠心,隐隐看出容永清的蛛丝马迹,曾经提醒过林婉,但林婉当时再次有孕,身体状况不佳,也腾不出手关注,只想着待生产完后再去理会,谁知不待生产便一尸两命,紧接着容永清便娶了郑氏,林萃便知道其中不好,她当即联系了丈夫,甚至打算将带着自家小小姐偷偷离开容家,却被幼小的容昭劝住了。

    容昭只告诉她,“绝不把母亲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家留给别人!”

    林萃当时只是有些动摇,等郑氏半个月早产,再也不能有孩子时,她才算真正信服了自家姑娘,当姑娘让他们分散离开容府时,她虽然不舍,然而想到姑娘给她安排的差事,她也只好忍痛离开了,毕竟姑娘的心腹太少,她不出面还能交给谁?

    四人痛哭了一番,心情好多了,且时间有限,也不能浪费,毕竟容昭和忠叔还是见过几次,所以忠叔恢复得也最快,笑得既欣慰又有些担忧在里面。

    “接到紫竹丫头带来的姑娘口讯时,老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古还未听说过入了宫的娘娘们还能出宫在京城闲逛,皇上果然看重姑娘,只是上次姑娘你突然交代老奴去取东西,是不是在宫中有了麻烦?”

    容昭摇了摇头,“没有,忠叔,你放心吧,那是我以前的一件重要物事,上京师时太过匆忙,便没有带走,忠叔不用担心。”

    忠叔闻言这才放心,“那就好,在宫中,姑娘定要谨言慎行,那里实在是危险……”

    林萃直接打断了忠叔的话,他们都是老伙计了,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道,“姑娘,老钟说的对,老奴只说一句,皇上隆恩,咱们姑娘这么好,当然会看在眼里,只是……只是,那皇宫听着就怕人,姑娘凡事还是留个心眼,如果可以,还是早日生个孩子吧,那才是姑娘你一辈子的依靠。”

    奶公在一边憨憨地摸着头,只是笑,看着容昭的目光很是慈爱,他是林婉的奶兄,与林婉的感情也极好,因此对容昭并不只是主仆之情,更有一种对子侄的心情。

    容昭与三人匆匆见了一面,只是确定了对方是否安好,然后林萃将两个巴掌大的布包递给了紫竹,便将两人送了出去。

    时间过得并不算长,容昭来到亭阁前时,隐隐听到了亭阁内有人说话,显然除了秦瑄外还有人在内,她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进去,正在这时,梁松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向容昭弯下了腰。

    容昭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果然见桌上多了被茶水,秦瑄面色无异,笑道,“一个属下,不好露面,朕让他回去了。”

    容昭自己才做了点隐蔽的事情,自然是不管秦瑄干什么,倒是秦瑄,仿佛并不在意地道,“方才那位叫杨奕的,说的消息让朕很是上心,若洪诏国上位的是朕心中猜测的那位,只怕大乾真的要打仗了!”

    容昭奇怪道,“皇上认识那人?”

    秦瑄点了点头,目中透出点怀念,“那人也算是个人物,是上上任国主并不受宠的儿子,只因是嫡子,便被送来大乾做人质,一做就是八年,虽说大乾也未糟践人家,但堂堂一个王子寄人篱下,日子总是不好过的,等到他父亲死后,上位的却不是他那些兄弟,而是他叔叔,他竟有本事说动先帝放行,回了洪诏国,朕估计他这位叔叔死得也不是那么清白。”

    容昭奇怪地道,“那皇上就笃定他会发起战争?”

    秦瑄笑容加深,笑叹道,“因为,朕与他有仇!”

    这倒是容昭完全没想到的答案,“啊?”

    “朕当日就看出此人狼子野心,又有一身出众的武学天赋,一旦放虎归山,后果不堪预料,便想说动父皇将他扣下来,谁知父皇倒先被他打动了,并没有听取朕的意见,朕实在无法,便在他离开时,向他挑战,输者自废武功。当时朕与他武功相当,最终朕全凭着一口气坚持了下来,逼得他自废武功,朕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看向朕的仇恨目光!”

    秦瑄淡然地说完,扭头看向容昭,“你不觉得朕卑鄙?”

    “不觉得,我还觉得皇上仁慈了,你又不是用阴谋诡计害的他,光明正大打输了他,又有什么好说的,若是我,就逼着他自裁。”

    容昭冷漠地道,前生死在她手上的人命也不乏无辜之辈,可那有怎么样呢,难道就因为顾及这些人,便放过那些仇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跟血罗刹谈仁慈,简直是对牛弹琴!

    听了容昭斩钉截铁的话,秦瑄顿时抚掌大笑,“好,好,好,果然是我的昭昭,甚合朕心,甚合朕心,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吃醋

    容昭对秦瑄的本质早就有了认识,他们两人初遇时,秦瑄的确是打算效仿曹孟德,将她们主仆三人砍了,后来被她以药医之,以弱示之,以言激之,连番心机方勉强打动了此人,容昭便知道,此人本性虽与她略有相似,但到底不同,说到底,竟比她还柔软些,若换成她,大约甭管对方如何动作,也要将任何一丝危险掐灭在萌芽里,即使不会动手杀了三人,也管教三人说不出话,写不出字。

    只是,一个人的本性无论如何冷酷,当他看到一个与他本性相似的人,还是他的女人,他会觉得碰到同类而惊喜,还是会觉得碰到同类了真该死?

    容昭试探了一下,结果让她很满意,起码保证她就算暴露了真面目,这也不会成为他和她之间反目成仇的理由。

    秦瑄看着容昭平静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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