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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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谣-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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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裳大抵很能明白我们的来意,拔高音调哦了一声。
  祈宋眼睛一亮:“那你是同意了。”
  紫裳和善的表情乍然一变:“想都别想!”
  此番拒绝委实够决绝,引得我不得不上前多说两句:“三公主,你我本为故人,你能将此钗留至今日,想必当日的情意还能记上几分。今日前来只为救人,请你念于当年情意,当可把几株红珊借上一借。”
  紫裳漠然一笑:“你当真以为我将此钗留至今日是顾念旧情?笑话,我之所以留着它,就是要我时刻记得,这支钗的主人初初是如何狠毒,把我哥哥一剑穿心毙命于剑下!”
  她将紫玉流苏钗从飞云髻中拿下,紧紧握于手中:“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声音狠狠落下,她手中的紫钗随即咯咯几声碎成粉末、散落于地。这份情意断于此处,当真让人心寒。
  “今日,我便取你狗命以祭奠我哥哥!”话语未完,她锋利的剑头已迫不及待地向我狠狠刺来。
  我顿了顿,沿着冷冷的剑细看着她的模样,浓眉星眸,高鼻薄唇,像极了当年的润沐,若分个不同,便是他从未这样色厉声狠过,纵然当年临死之际他也不曾这样过。
  长剑皓皓,嗜血至极。
  然,此刻,一把折扇‘啪’的一声,利落地抵着长剑挡在了我的面前。
  “兄弟,你还悟不明我刚说的话?”
  其实并不是没有悟明他所言的那句,劫数之中,无甚对错是非,过了忘了便是最好,只是这本就是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点难的事儿罢了。想到这,脑子中浮现出伊人一张惨白的脸,是了,事情总要分出个轻重缓急,这情债固然要还,但人必须先救。
  搞清楚了这个,我立即唤出夜绫剑,与祈宋杀出重围。
  三刻后,我们已行至九层海浪之下的十里红珊林中。
  可而巧不巧,正当我摘下几株红珊时,身后凌厉的一剑狠狠地从我背后穿过了胸膛,我愣怔住,目光从溢血的剑头艰难地移至身后。此时,紫裳手持长剑立于我身后,狠厉的双瞳中带着阴鸷的笑意。
  想来,这一剑刺得既利落又精准,正是当年我刺中润沐胸膛的位置。
  祈宋常言有些东西即便过去,也还是要还的,有些债务即便不是你想欠的,也终究有人来讨的。但人倘若一直纠结于痛苦的过往却是一种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要改正。我不是不晓得我错了,只是不晓得怎么往对的一方走,可如今却是懂了。
  这一刻,我如释重负。
  祁宋持扇而来,捏了一束灵光,把长剑从我身体里逼退而出:“你这婆娘!没想到你这么狠毒!”他搀扶着我:“兄弟还能撑得住吗?”
  “死不了。”
  紫裳吹弄着涂满凤鲜花汁的指甲:“祁二殿下,如果你认为这就算狠毒,那你真是低估我了。是我告诉你心头尖尖人,稣凤花可以神元为媒,重塑仙体,她为救心上之人,便自是不由分说地闯了那禁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裳冷哼一声:“为什么?我晓得你这个风流潇洒的祈二殿下桃花债甚是多,然,平日那些我便睁一眼闭一只眼,可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擅闯极北之境,大战勿忘海,这事儿传遍了四海八荒,我岂能就此善罢甘休!你别忘了,我们有婚盟在先!”
  祈宋面色冷然,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又如何?我甘愿为她所做的,其他人不能得到,你自是也不能得到。”
  祁宋这话说得忒一丝不苟、铿锵有力,反倒是令紫裳怒火更旺:“所以我将那女人引入玉崼仙林之中,若她为妖龙所伤,届时你自然会回来求我,卑躬屈膝地臣服我脚下,也正好把我的仇人引来!到时候新仇旧恨咱们便一同了结,这样岂不省事!”
  唔,原来是这么个回事。我扯了扯祈宋的耳朵:“你桃花朵朵开遇见祸事了!”
  他面色软了下来:“兄弟,冤枉,一百年,天帝为了安定四海八荒,硬生生将我许给了……哦不,是帮我订下一门亲事,好让蛟龙族与天族能够摒弃昔日嫌隙,重新缔结良缘。百余年来,我自是为解除婚约一事甚为头疼!”
  啧啧,天帝不愧有两把刷子。
  之前,我疑惑这几千年来为何没有公主待嫁异族一说,起初以为是天帝他爷爷的太有本事,不需要和亲此等低等伎俩来安抚四海八荒,现在我才晓得天帝这招叫做用别人的儿子拴住蠢蠢欲动的狼。
  如今想来,天帝晓得当年的铁血政策已然不适用于今日这个和平盛世,要是以武力来镇压这一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到最后只会使三界不得安宁,是以便采取怀柔政策来应对一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然,天帝有他的张良计,蛟龙族有他的过梁梯。三千年前,自润沐他老爹死后,那帮蛟龙族的叔叔伯伯虽安宁了一段时日,然近百年来又颇有异动。至于当年承天帝之情,不过是想借此和婚政策争取时日,四处笼络各族势力,在泗泾海一带韬光养晦,以待时机便杀天族个措手不及。
  现下,两方这一场和谐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可我估摸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思忖至此,紫裳怒吼的话语已落在半空:“废话少说,祁宋你要么乖乖给我跪下认错,留下那贱人,要么留下命来!”
  祈宋啧啧两句,笑了笑:“我祁宋一向不与女人动手,看来今天要破例了!”
  话毕,簇拥着紫裳的虾兵蟹将持刀向我们杀来。
  刀光剑影之外,紫裳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尖刀,在兵将后支手发号施令:“哼,司蓁,今日我就为惨死于你手中的兄长和父君报仇,来人,上!”
  这冤枉之词一落,着实令我脑门一抽。
  我当年错手把她二哥杀死是没错,但她老爹的死却是与我无关,虽然当年她老爹把我关进铁牢里折磨的时候,我是想这么干来着,可当年我一路杀出泗泾海,逃至擎山脚下时,便差点被追来的虾兵蟹将砍死在擎山脚下,后来所幸为被一位高人所救,之后就晕了。
  待我醒来时,就躺在长苏的潦云谷月牙泉边,虽然我也觉得这样的结局甚是诧异,但我琢磨个半死,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弄清楚了这个逻辑,我便晓得紫裳此番乱扣帽子,亦不过是被仇恨冲昏了头。
  此时,周遭兵刃皓皓,我也顾不得她的胡言乱语,只得撑着气力,一剑砍下周身的几个喽啰的头颅。可不过一瞬,兵将却越发地增多,看来这招瓮中捉鳖委实准备了许久。
  刀剑相向之中,我抵着祁宋的背,道:“兄弟,今日我能冲出去便好,不能冲出去,帮我带个话,告诉重止,我要和他冥婚!”
  “说什么呢!想得美!你死了,我可穷得很,你们冥婚我还得倒贴你礼金,那么吃亏的事情不干!”
  祁宋把腰际的碧玉长萧抽出,阵阵光泽刺得我眼睛发痛。此起彼伏的旋律之下,海浪翻腾,混乱之际我们得了个间隙,一路带伤奔回天宫。                    
作者有话要说:  发晚了~亲,来了~

  ☆、三百神鞭

  子时末刻,祈宋已将我带回宸天宫,可岂料我伤势愈加严重,滚烫的鲜血自我伤口流下,在宜华居的路径上蜿蜒成一条的朱色赤蛇。
  入屋前,我着祈宋把先前破开的结界关上,以免十二神将晓得我重伤告知重止。
  祈宋虽照着不误,但却说我只会想着俏郎君会不会担心,一星半点也没有顾忌到自己这条命,简直是笨到了一定境界。
  我以为不然,则同他说,一个人心中若有所念,便会随着这一份念做出一些违背自私本能的事儿。譬如我对重止,从来都是希望他少一点忧虑,多一点欢喜。况且,情爱这个事儿,本就无自私可言。
  祈宋默了默,眼睛里似乎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窗外微风拂来,他晃神而归,抽出碧玉长箫吹出一曲碧海复仙曲,将滚滚仙气注入我的体内。
  不过须臾,我的伤已好了大半,这便打开莲羽盒,把伊人放出,并着祁宋把磨碎的红珊粉涂抹在伊人伤口处,以解了她身上的妖龙之毒。
  温软的烛光下,祈宋如晨星的眸子荡漾得温软,指尖的一点一触,一起一伏,就像是长萧之中悠扬而出的一曲旋律,温软细致。他这个体贴模样,怕也只是对伊人才会显露而出。
  感叹于此,我猛然发现床上脸色苍白的伊人嘴角轻轻掀动:“无幽。”
  祁宋涂抹膏药的手定在半空,眸子里泛出一丝愁意,我晓得能让伊人在这个时刻喊出的人定然是心仪之人,这个道理甚是浅薄,我一颗榆木脑袋都明白,更何况是驰骋情场多年的祈宋。
  我正打算安慰几句,可祈宋却敛了敛神色,继续冷静地给伊人上药,我觉得他很坚强。
  不过,我晓得,那些我们看得见却又极力一笑淡然的伤痛,远远比那些撕心裂肺呐喊的伤痛更来得深刻。因为后者可以释放化之,前者却被迫隐藏,然后在心里化成一把白刃,随时在人猝不及防时,剜出一道口子。
  第二日,伊人伤势大好,可因消耗太多灵力,遂只得是个昏迷不醒。
  我们本欲翘课在身侧照顾,但怎知午时一刻,天帝以擅闯蛟龙一族、抢夺宝物的罪名将我和祈宋擒拿。我左思右想,肯定是蛟龙神族那位三公主搞的鬼,为了以防我没被那一剑砍死,遂再向天帝告状,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龙霄宝殿之上,群臣聚齐,天帝声声问罪。
  “司蓁女君、祈宋神君你们昨日擅闯泗泾海,打伤兵将、蓄意伤害公主、抢夺宝物致使两族联姻一事尽毁,两族情意破裂,你们二人可知罪!”
  祈宋的声音抢先夺我一步:“天帝,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司蓁女君无关!望天帝明鉴!”
  我晓得祈宋一向够义气,然我的恩,由我报之;我的仇,亦有我复之;我的错,也定当由我来受之!这一向都是我女君的原则,况且伊人还等着祈宋照顾。
  我已打定主意承担一切,便坚定道:“天帝明察,三千年前我与泗泾海润沐二皇子有一场不可化之的仇恨,现如今还是耿耿于怀,遂前往泗泾海打伤兵将,夺取宝物,以泄心头之恨。而祈宋神君乃为我强迫所行,此事他亦是受害人之一。今日,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那好,你身为女君,擅自夺宝伤人,伤及两族情谊,罪行昭昭,我便削去你的仙籍,于诛仙台上判斩首之行!”天帝一语落地,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顿然响彻整个龙霄宝殿。
  “慢!”
  我讶然转头,瞧见一人从茫茫仙霭中急步而来。他,白袍锦衣,黑发如墨,双瞳似海。
  重止。
  龙霄宝殿之下,他单膝跪地,面色镇定地把右臂的袖子撕破而下,白如玉瓷的手腕上一道道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
  “娘炮,你!”
  我话语未毕,重止便用一个利落的眼神将我的哑穴封住,继而双手恭敬地合于眉心前,面色从容冷淡。
  “回禀天帝,儿臣前几日去西方梵音圣地听辩佛法,回来途中,遭遇石碣泽中的群妖袭击,臂膀受损严重。司蓁顾念同窗之谊,故而向蛟龙神族取来红珊为我疗伤。虽她此番甚是莽撞,但念在比翼鸟一族与天族情谊,望天帝网开一面。”
  我晓得重止此番滴水不漏的话,全都是为了我,一颗鸟心感动不已。
  天帝抚了抚长须胡子:“可司蓁女君明明说是她自身过失。”
  “天帝,司蓁是怕此事连累于我,故而才有此一说,但司蓁于儿臣有救命之恩,这功过相抵,何况当年旭尧神君有恩于天族,赫赫战功天帝可见,望天帝对司蓁一事减轻罪责。”
  重止娘炮此言一出,满朝众仙给了些许薄面,纷纷跪下:“天帝开恩。”
  天帝一看众意不可违,只得是叹了一口气:“念于你父君当年舍身救天地于危难,今日你又是有恩于重止,然死罪可免,活罪不饶。我便罚你于诛仙台上领受三百神鞭。来人!押下去!”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天帝今日不晓得为何对司蓁女君处罚得如此之重,这三百神鞭可是可以直接要了司蓁女君的命呀。”
  “天煞孤星命陨了也好,省得祸害天族。”
  诛仙台上,鞭子一遍又一遍地伴着响声从半空落在我身上。血,自我骤破的白色衣裙中肆虐流出,可我却不觉得有丝毫的疼痛。
  奇怪,我晓得我皮厚,竟不晓得我皮那么厚,打出血来还不疼,真是奇迹。
  我炯炯有神地望着前面这位施鞭的哥们,无比感谢他的手下留情,但他却忒不受我的感谢,反而越打越凶,最后青筋爆出,落得个精疲力尽的下场。
  我觉得他演技不错,这要是在凡间倒是可以在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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