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可不会贪图那几个金币的蝇头小利就放虎归山。但纵然如此，大开杀戒也不是曹子文心中所愿。黑暗精灵和食人魔与熊地精之类的怪物不同。后两者根本就是被主人驯养的咬人恶狗，干掉它们曹子文半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而黑暗精灵除了耳朵形状比较尖以外，和人类并没有分别。火云邪神当日叮嘱孙子不要轻易杀戮的话言尤在耳，曹子文没有妇人之仁，可也不愿在自己心灵中种下破绽。
他踌躇半晌，忽然双眸一亮，出手如电。“喀喀喀喀”连环四下脆响，将莫诺·契迪尔的四肢关节卸脱。黑暗精灵毕竟不是人类，体质特殊，身上的经脉走向和人类完全不同，所以点穴对他们没有用。确保第八家族的长子再没有反抗能力以后，曹子文将他随手抛在地下，运转玄冰之气，对准满洞的火头连续出掌。奇寒蚀骨的掌风迅速将洞内火焰扑熄，片刻间洞窟火光不再，只剩余些许青烟缭绕。曹子文点查人数，十二龙骑里面只烧伤了五六人，其余顶多是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他满意地点点头，还不放心，特意仔细地一个个将他们关节全都卸下，这才回身提起自己的〖定海神珍铁〗背回背上，走向活象蛆虫般在地面上拼命挣扎蠕动，企图保住性命的卓尔贵族。
“莫诺·契迪尔，别怪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曹子文面无表情，沉声木然道：“本来我们无仇无怨，即使我要找谁开刀，契迪尔家也绝对不会是首当其冲。可是因为你的愚蠢，因为你的自信和无知，所以现在，契迪尔家将要付出代价了。”
“你……你究竟……想……对我……干什么？”卓尔贵族绝望地呻吟着，已不祈求能听到答案。想到家族地牢里，那几个经常被当作各种酷刑试验品的囚犯，只恨不得能马上死去。
曹子文笑了。淡淡地将他提在手上，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甚至不会折磨你。只是要把你当成礼物，送给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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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十六家族的神堂内，扎赫瑞斯主母，艾丝瑞娜把目光从自己脚边那团人形肉块之上收回，平平视向了去而复返的曹子文。大体上而言，她的语气仍然显得相当克制与平静，但最后的一点颤音，仍然让曹子文窥见了她内心无法抑制的愤怒。
“没什么意思，只是送给扎赫瑞斯家……不，是送给妳的一份礼物。”曹子文漫不经心地踢了踢那团肉块，道：“只要妳愿意收下，我就是妳的武技长。”
“他？”艾丝瑞娜不屑一哂，道：“这样的废物，我即使收下了又有什么利益可言？”
“他只是礼物的一部分。”
“那么，其余的部分在哪里？”
“在这里。”曹子文拇指轻弹，一样圆形硬币样的东西，急遽在空中划出漂亮弧线，向艾丝瑞娜飞过去。十六家族的主母以绝不下于任何一位卓尔战士的敏捷，伸手接住了那东西。她疑惑地望了望曹子文，把硬币凑近微弱烛光，只是一眼，忽然便浑身都起了止不住的颤抖，五指松开，硬币“叮当”跌落地下，恰好滚到了“礼物”的鼻子前。
“这是……契迪尔家，贵族才能持有的家族魔徽章。比尔德，你……从哪里弄来的？”扎赫瑞斯主母虽然在询问，可是心内早隐约猜到了答案。不待回答，她已端起蜡烛半蹲下去，拨开了覆盖住“礼物”颜面的白发。第八家族长子，〖十二龙骑〗的首领，赫赫有名的莫诺·契迪尔，不认识他的人，魔索布莱城中可找不到多少个——即使他因为痛苦而将五官扭曲得不成模样，平日里的自信与高傲此际都荡然无存了也一样。
“刚才的爆炸声，相信城里很多人都听见了，妳也不会例外吧？那是第八家族布置下的陷阱。莫诺·契迪尔带领着他的精锐部队〖十二龙骑〗，还有一大堆食人魔奴隶企图暗杀我。是第八家族主母的主意，还是莫诺·契迪尔自己的主意，现在都无关紧要了。”曹子文冷哼着顿了顿，沉声道：“因为他们已经失败了。可是一次失败，不等于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想再应付这种烦人的无聊手段，为了能够让自己睡个安慰觉，有必要杀一儆百。所以……”曹子文紧盯着艾丝瑞娜的眼眸，道：“纳邦德尔时柱的半个循环内，契迪尔家必须从此永远在魔索布莱城的历史上消失。”
曹子文的口气，轻描淡写得就好象自己正谈论的，不是魔索布莱城强大的第八家族，而是一窝待宰的鸡。艾丝瑞娜沉默了半晌，站起来把蜡烛放回原位，皱眉道：“为什么第十六家族要帮助你，去对抗位居执政议会末席的契迪尔家？给我个理由。”
“理由有三个。”曹子文竖起三根手指，首先扳下第一根，道：“第一个理由，消灭了第八家族，扎赫瑞斯家的地位将得到提升。而且，相信妳也不会拒绝接收他们保险库里的财富。”
“很吸引的理由。不过，虽然权位与力量，都是我们种族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事物，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冒上失败的风险，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那样去追求它。而且我的家族也并不穷，至少，还没有穷到要冒险发动战争的地步。”艾丝瑞娜摇了摇头。
曹子文扳下第二根手指，道：“其次，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扎赫瑞斯家将成长为没有人胆敢轻视的强大力量，即使班瑞家也不敢。因为它将得到史上最强大的武技长，还有一支最精锐的蜥蜴骑兵。杜垩登家族？让马烈丝主母成为过去吧，她不会再对夫人妳构成威胁了。”
“最精锐的蜥蜴骑兵？”
“〖十二龙骑〗。他们并没有死，我只是把他们的手脚全部打断了，然后抛在荒地里。当契迪尔家灭亡后，他们会愿意加入扎赫瑞斯家的。”
艾丝瑞娜冷笑道：“如果我们成功的话。可是凭扎赫瑞斯家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对抗第八家族。他们并没有失去神宠。”
“他们已经失去神宠了，因为蜘蛛女神竟然没有警告他们，要刺杀我的成功机会率，只会是零。”
“这是自信，还是狂妄？”
“取决于力量的大小，夫人。”曹子文再度踢了晕迷的莫诺·契迪尔一脚，同样冷笑道：“他曾经认为自己可以成功杀死我，这是自信。而现在，想必他会觉得自己很狂妄。”
艾丝瑞娜摇头道：“仍然不足以说服我。继续吧。比尔德，并不否认，我欣赏你，希望得到你。可是永远别指望一位卓尔主母会不顾自己家族的安危，陪你赌上自己的一切。”
曹子文扳下第三根手指，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最后的理由是，我进入扎赫瑞斯家时并没有刻意掩饰行踪。至少十名黑暗精灵，还有倍数以上的奴隶都看见了我带着莫诺·契迪尔走进夫人妳的家门。或者他们当中就有第八家族的探子，即使没有，传言也将迅速流播到城中的每个角落。当得知自己长子的尸体落在第十六家族手中时，契迪尔主母会很愤怒的，我相信她一定会。”
艾丝瑞娜颓然坐下，喃喃道：“你早都算好了？蜘蛛神后在上，比尔德，你简直比恶魔更狡猾。”
“这不是狡猾，只是简单的生存智慧罢了。”曹子文严肃地踏上一步，道：“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夫人。不必担心，失去了家族武技长和〖十二龙骑〗，也失去了众多的强力奴隶，第八家族的实力已经遭到严重削弱。而且，契迪尔主母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遭到攻击。太长时间的安逸，是会让警惕心被麻痹的。可是妳也必须尽快作出决定，因为时间和机会全都稍纵即逝。兵贵神速，在纳邦德尔时柱的半个循环内发动奇袭，成功机会率将超过八成。而超过这个时间后，他们将醒悟过来，到时候被毁灭的，便将是扎赫瑞斯家。”
艾丝瑞娜幽幽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帘。当她再度正视曹子文的时候，这位向来以眼光毒辣，并且善于抓紧每个可资利用机会的年轻主母，已经不再犹豫。
“好吧。比尔德，你说服我了，也成功地将扎赫瑞斯家和你捆绑到一起了。”十六家族的主母目光炯炯，坚定语气中满是勃勃野心。道“现在，去把你的魔裔卓尔女奴，还有大地精仆人都带来吧，当战争开始时，我会分配适当的位置给他们的。”
曹子文微笑着鞠了一躬，道：“如您所愿，夫人。您将会发现，这个交易所能为您……我们家族带来的利益，超过了您以往所做的任何一笔。”
“但愿如此吧。”艾丝瑞娜不再向曹子文多看一眼，大步走到神堂门口，呼唤她的儿女们。
“奥菲莉娅、娜伦德、还有奥祖拉斯，立刻过来。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重要的事情？姐姐妳认为是什么呢？”神堂所在的楼下，扎赫瑞斯家的首席家族法师一面走上楼梯，一面这样问他的长姐。魔索布莱城的女巡逻队长回头看了看弟弟，简短地吐出了两个字。
“战争！”
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纳邦德尔时柱的一个循环，就代表了地表时间的二十四小时。因此，为了细致确认时间的流逝，魔索布莱城的卓尔们把纳邦德尔时柱，也划分成均等的二十四个刻度。当曹子文完成他应该做的一切，并且踏上通往契迪尔家族城堡的道路时，纳邦德尔时柱上燃烧的魔法火焰，已经从第二十个刻度，上升到了第二十二个刻度。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行动的。事实上，此刻他的身边环绕着一支规模虽小，却绝对称得上是精锐的军队。除了摩登迦和伯虏特以外，还包括了五十名老练的黑暗精灵战士和充当炮灰用的十头巨魔。后者来自于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全部是马塔尔本人的直系下属。这是曹子文以自己在血腥角斗中得到的全部财富作为代价支付以后，所得到的助力。在胜利的天平上，本来已经略为下坠的扎赫瑞斯家，显然又增加了一枚重量级的砝码。
事实上，连曹子文自己也想不到，和达耶特独立佣兵团交涉的过程居然能够如此顺利。之前在扎赫瑞斯家神堂中所召开的简短军事会议上，曹子文已经得知，虽然以往达耶特独立佣兵团也曾经多次受雇于某些家族，协助他们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但是范围只限于低阶家族和情报刺探之类间接性行动。而这一次则完全不同，第十六家族直接向第八家族发动攻击，两者都属于声名显赫的高阶家族。参与这样的一场战争，已经大大超越了达耶特独立佣兵团以往的〖业务经营范围〗。
曹子文猜想，这样慷慨的帮助，不会是出自于马塔尔本人的主意。这样一个直接关系到佣兵团以后发展与生存的决定，只有那位至今躲藏在幕后的佣兵团长和神秘代言人才有资格作。想必，神秘代言人先生必然在事先，就曾经向自己的副官下达过了某些指示。因为在交涉的过程中，马塔尔并没有离开过谈判桌。
但现在并不是去考虑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真正动机何在的好时候，在逼在眉睫的战争中赢取胜利，才是眼下头等大事。何况在曹子文眼中看来，一切不过是利益而已。达耶特独立佣兵团是个投机组织，只要有利益，作为团长的神秘代言人就不会背叛胜利者。这种性格看来诡诈多变难以掌握，其实本质单纯而直接，反而值得给予信任。在地球上的时候，尽管并没有亲身参与过，但那些黑帮老大们的明争暗斗，曹子文可是看得够多了。纵使此刻环境、地点、身份都不同，但剥除表面之后所暴露的内核，无论人类还是黑暗精灵，都是相通的。
曹子文回眸在兴奋的大地精身上一扫，拉过了摩登迦的滑腻手掌，柔声问道：“害怕吗？”
性格柔顺的卓尔女奴摇摇头，道：“有主人在身边，摩登迦什么也不怕。不过……”她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啜嚅着没能继续下去。从她扭拧成结的双眉与眼眸内流露的迷惘看来，显然此刻内心有着相当的困惑。
曹子文舒臂搂紧了她的纤腰，将摩登迦从蜥蜴背鞍上抱过来拥在自己怀里，一面吻着她脖子上细腻的肌肤，一面道：“我知道妳不喜欢战斗。放心好了，开战以后妳就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干。”
“摩登迦不喜欢战斗，可是只要是主人您的命令，不管什么样的事，摩登迦都愿意做。”卓尔女奴低垂榛首，黯然道：“只是……主人，您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扎赫瑞斯家呢？他们……他们……他们……”连续“他们”了三次，却还是说不出下文来。
“他们不是好人，对不对？”曹子文轻轻舔舐着摩登迦的耳垂，含糊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并没有帮助扎赫瑞斯，而是为自己而做事。”
“为我们自己……吗？”摩登迦不安地向环绕身周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