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下若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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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下若有知-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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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日,林花烧退了,但还是有些头晕脑胀,迷迷瞪瞪,但出行已经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与人交谈时有些懵而已,孙甲知道后便打死不愿再帮王祝买菜了,林花有些困惑,问其原由,孙甲将王祝在菜市上面临的盛况和自己去菜市时总被人问及王祝之事尽数告诉了林花,林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道,“原来大家也都知道公子厉害啊。”
  孙甲鄙夷地看了一眼林花,“反正这菜我是不买了,要不你替王大哥买吧。”
  林花干脆地一口答应,“知道了,这段时间里谢谢你啊。”
  孙甲被人谢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就几天的时间而已,就是王大哥人气太高了……”
  林花表示理解,爱怜地看着孙甲点了点头,拍了拍孙甲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
  “孙甲,你眼下可有空?”王祝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提着菜篮子,笑得和暖,孙甲抖了抖,便往回跑,“王大哥,你叫林花去吧。”  
  王祝眯着眼睛看着孙甲跑远,撤回目光落在林花面上,林花满面大义凛然,伸手拿过王祝手中的菜篮子,“把篮子给我,我去买菜。”
  “你不怕死?”王祝幽幽道。
  林花吓得一抖,又挺直了身体,“你又没真的娶我,打死我有什么用,有本事打死天下所有未婚女人!”
  王祝竟无言以对,讷讷道,“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吧。”
  林花嘿嘿一笑,心中暗暗道,就说我机智吧。
  远远便闻有马蹄渐渐响起,震得路面轻颤,王祝从屋内取了银两,递予林花,林花把钱揣在怀里,便往外走,王祝跟在林花身后,有些不放心,小声叮嘱道,“避让车马,注意安全。”
  林花走到门口,向后摆摆手,“知道知道。”
  刚一迈出门,便见几匹马从巷内冲出,嘶鸣着朝林花奔来,路边行人皆惊呼起来,林花吓了一大跳,马上之人一惊,急急拽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一下子便踢上了林花的肩膀,林花结结实实中了一蹄,摔了出去,头重重磕在地面,血流如注,昏迷了过去。只见白衣掠过,一闪身,立于林花跟前的马便受到惊吓急急向后退去,马颈血流不止,路人定睛,王祝俯身扶起林花,林花紧闭着眼,靠在王祝怀中,从脑后,肩头有鲜血不断溢出,王祝满手是血,一手持扇,扇缘鲜血淋漓,一手扶着林花,半眯着眼睛,眸中涌动着暴风雨将袭的怒气。
  马上红衣女子纵身一跃,轻巧下马,快步到王祝跟前,待看清王祝,一怔,“是你?”
  尾随之人也纷纷下马,有一似是随从的女子大步向前,看了看晕倒的林花,一声冷哼,“赵国的百姓是都没张眼睛么?”
  话音刚落,带血之扇便带着杀气呼啸着向那人脖颈处飞去,那人吃了一惊,却是避不开,勉勉强强以手去挡,手背被凌厉纸扇划开一道口子,痛呼一声收回了手,纸扇便从耳边飞过,血流如注,那人捂着耳朵蹲下身,红衣女子怒斥,“不得无礼,退下!”
  王祝抱着林花,望向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眸中杀意已现,红衣女子忽的想起在鹿茫镇初见王祝的情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王竹……”
  “你们的命于我不过蝼蚁,取之也不过费时而已,若她有事,我便要你血偿。”
  王祝小心起身,手垫着林花的头,不看众人,李慕被远远甩在后面,见前方围了许多人,有些纳罕,急忙跑上前去,见到王祝怀中昏迷浴血的林花,大惊,“怎么回事?”
  穆花繁站在原地抿唇未作声,李慕扫视了一圈便知事情始末,看向王祝急急道,“快到我府上,府上有良医。”
  王祝瞥了李慕一眼,李慕跨上马伸出手,“把林花妹子交给我。”
  王祝恍若未闻,一跃而起,白衣掠过房顶,转瞬消失在巷口。
  疾行,王祝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闷闷的,有些钝痛,如同被人打了一拳,说不出话来也使不上力气,只是攥了攥拳头,把怀中的林花揽得更紧。
  林花,莫走。                    


  ☆、风雨前夕

  王三在府中病了多日,风寒虽退,只是长时间卧床,食不安生,夜不能寐,常常在夜里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精神也一日一日萎靡下去,王知恩与王家老头请了许多郎中与算卦之人,皆无法得知王三所得的究竟是什么病症。
  展宏隐约猜到了王三之病与那日策马去往朗山有关,带着疑虑去了朗山,寻了一圈,发现不过是荒山一座,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便又回了府,心中有些不安,还是告诉了王知恩,王知恩想了想,思及当日王三与祖父在祠堂一番对话,有些恍然,莫非是王祝坠崖之事?
  但转瞬便又陷入疑虑,此事怎会使王三回来后便变成这副模样?如同见了鬼似的……
  脑中闪过一道惊雷,王知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快步走进王三屋内,王三阖眼,面色苍白,两颊因为没有食欲久未进食而深陷,眼睛下有重重的黑眼圈,听闻有人进屋,如同过了电般睁开眼睛,强撑着身体看向来者,见是王知恩,又浅浅舒了口气,“二哥,你来做什么?”
  “知 遇,你告诉二哥,是不是那日见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王知恩视线落在王三面上,王三闻此,面色一变,“二哥休要胡说。”
  王知恩叹了口气,“知 遇,你我乃王氏嫡孙,若有先人显灵,也绝不会加害于我们,若真看到了些什么,莫怕,有二哥在此撑着。”
  王三张嘴动了动嘴唇,王知恩恳切期待地看着自己,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别过脸去,“二哥,你出去吧。”
  王知恩点点头,“莫要想太多,你在此好好休养着。”
  隔天,王知恩便偷偷瞒着祖父与王三,请来了驱鬼降妖之人,到府上做法事。王三躺在床上阖眼冥想,忽的被一阵刺耳摇铃声打断了思绪,起身推开窗,却见一个衣着怪异的黑胡子道士正对着自己的房间奇怪地跳来跳去,王三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无奈地笑笑,阖上了窗户,躺到了另一头,阖眼而卧。
  没过多久,便听王家老头拄着拐杖从前厅骂骂咧咧冲到了后院,抖着手把拐杖伸直了点着奇奇怪怪地在跳着舞的人,“都给我滚出去!”
  王知恩请来做法的人,见王将军府上的老爷动了那么大的火气,皆是面面相觑,王知恩花高价请来,法事没做完,有些对不起王知恩的价钱,也得罪不起王知恩这位新到京城的公子哥儿,若做完,怕是再跳几分钟,便要得罪面前这位朝中要臣,怕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几人站在原地,垂首不语,王知恩从回廊走了过来,见做法的不跳了,快步走了过来,见王家老头拄着拐杖面色铁青,急忙走到王家老头身边,“祖父,他们是我请来驱鬼辟邪的。”
  “避你的头!”王家老头抡着拐杖结结实实打在了王知恩背上,瞪圆了眼睛,“我们府上,哪里来的邪?”
  王知恩尴尬地点点头,手在背后摆了摆,做法事的人见了,舒了口气,鱼贯而出,王知恩见人都走光了,这才道,“我听展宏说,那日知 遇在祠堂受您责罚,后便去了朗山,从朗山回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依我看怕是……”
  话音未落,王家老头的拐杖便又一次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王知恩的背上,王知恩咬咬牙,站在原地没动弹,王家老头怒气冲冲,“我若是老腐朽也就算了,怎么你也是个老腐朽,就算是先人王祝显灵了,也绝不会害我王氏子孙,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王知恩点头称是,王家老头站在后院又教训了王知恩一阵,才晃悠悠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余怒未消,王知恩也不敢跟上前去,恰巧王三的屋子便在面前,索性走了进去,王三卧在床上假寐,精神状况还是一如既往的差,王知恩默不作声地坐在了王三身边,幽幽地叹了口气,王三睁开眼,抿唇浅浅一笑,唇色苍白,却难掩本性,“怎么,被祖父教训了?”
  王知恩点点头,“你快些好起来吧,莫再叫我担心了,有什么事不能与二哥说呢。”
  王三抿抿唇,点点头,手却在被褥下攥紧。
  此事该如何言说,谁又能相信?
  纵大家都信,又该将王祝置于何处,此时已不再是王祝的时代,王李之争素来便为人津津乐道,尤其是王祝与李仁之战,更为人唏嘘,王祝若真以先人身份出现,王李之争,定会被人放上台面,到时,若王家子孙不出面为当年之事讨回一个公道,则是王家子孙不孝,若出面,坐收渔翁的便是岭西王。
  更何况,自己与李慕多年好友,自小便结识,如何下得去杀手?  
  但若王祝此番,是来寻仇,依他之力,李慕怕是九死一生了。
  迟迟不肯动作,又是为何?
  王三思绪飘回王祝与李慕在书摊后院练剑,有数次王祝的剑锋都直击李慕咽喉,不禁冷汗涔涔,面色更是难看。
  “知 遇,你怎么了?”
  王知恩有些担忧地看向王三,王三回过神来,唇白如纸,“二哥,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莫非要以自己之力,阻止先人王祝的报复?
  若王祝是人,一代传奇名将,绝非自己所能敌的。
  若王祝是鬼。
  王三阖了阖眼,神色有些惊惧,不再思索下去,卧于床上,静静假寐。
  自己这般消沉,王知恩与祖父怕是很担心吧,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那日在巷内见过面,李慕与穆花繁便不欢而散,李慕心中对穆花繁印象向来不佳,见林花被穆花繁的马蹄踹翻,生死未卜,对这位苍国来的公主,态度忍不住恶劣了起来,“公主有如此兴致,到我大赵国小巷中驰骋,撞伤了柔弱的姑娘,也无半句歉意,李慕实在无此癖好与习惯,恕不奉陪了!”
  穆花繁也动了火气,纤纤细指对着面前的一滩血迹,“那姑娘从忽然屋内走出,我如何来得及避让?当时我拽了缰绳,不过还是来不及罢了,若我真这般蛮横无理,那姑娘早就是我穆花繁马下横尸了!”
  李慕看着面前血迹,本就已经皱起眉头,听闻穆花繁说“马下横尸”更是气极,“你你你”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如此大的脾气,我李慕是不招待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说罢转身而去,穆花繁也是气得哆嗦,面色沉沉,强忍着怒意,望向李慕,随从见李慕如此出言不逊,忍不住要上前与穆花繁说些什么,被穆花繁抬手打断,“伤的是那个姑娘,莫要争了。”眸中却闪过一丝闷火,咬了咬牙,“李慕。”
  林花躺于李府上已经三天了,书摊也有三日未开过张,李慕为王祝与林花安排了客房,相隔较近,方便王祝时常去看看林花的情况,王祝并未推辞,李慕也尽心安排能找到的最好的大夫给林花看病,每回来看林花,李慕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愧惭,王祝出去一趟,李慕便坐在林花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林花妹子,对不住啊,当时假如是我在前面,就不会如此了,怨我没能考虑周全,让穆花繁走在前面,是我害了你啊……”
  王祝走到门口,听到李慕一番话,脚步一顿,进了屋,神色如常,李慕起身,王祝接着坐到了林花床边,手中的温巾轻轻擦拭着林花的额头,神色淡淡凝视林花,一番话却是对着李慕所说的,“此事,与你无关。你若忙便去,这里有我就行。”
  李慕一怔,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颔首,小声出了屋子,待李慕转过身去,王祝也扭过头望向李慕,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注视他出了屋子,方才继续擦拭。
  闻方才一番话,不知为何便再也提不起对李慕的杀意。
  血海深仇,虽不共戴天,但时过境迁,虽历历在目,但也总是相隔百年,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林花醒来,是一个午后。
  夕阳垂暮,窗外有橙黄的斜晖映射进来,林花缓缓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肩胛处传来隐隐钝痛,林花忍不住皱眉,脑后也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林花稍稍偏过身,望向窗外的夕阳,静静地看着,忽闻一阵低低脚步声传来,林花挣扎着要坐起来看,只是头重重的,且疼痛异常,只得作罢,那人见林花转醒,脚步匆匆而至,在林花床前蹲下,单手轻柔扶住林花后额,声音低低,“稍微向前些。”
  林花怔怔,听从着王祝的指令,向前慢慢靠去,王祝的手从林花胳膊下穿过,扶着林花坐在床上,林花有些懵,“公子,这是哪儿?我又是怎么了?”
  王祝凝眸注视林花,心中竟难得觉得安心,像是一块大石落了地,“李府,你受伤了。”
  “我怎么受伤的?我怎么记得了?”林花很是困惑,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一个自己受伤的原因,“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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