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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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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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旷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莫名透着一丝紧张的气氛,辛冉不明白自己在恐惧什么,她觉得十分不安,甚至不敢抬头看江子陌。
  江子陌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让她在床上躺好,去门口拿了扫把、簸箕和拖把着手打扫卫生。
  辛冉闭着眼,听着耳边的窸窸窣窣声,瓷片碰撞的清脆声,还有哒哒的脚步声,之后是一阵长久的沉寂,她以为江子陌走了,却忽然有人为她掖了掖被子。
  她睁开眼,江子陌站在床头,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辛冉陡然觉得心惊。
  江子陌眼神晦暗,“有些事要告诉你。”
  辛冉心里的不安因为他这句话被放大,双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
  江子陌按住她肩膀,在床头坐下,“没事,你躺着就好,多休息对你好。”
  辛冉以为江子陌要讲的是关于她使不出力气来的左腿,收敛着情绪,乖巧地点头。
  江子陌盯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伸手把她腮边的碎发都捻到耳后,神情专注而且温柔。
  “我知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但有些事情,拖得久了一直不告诉你,不见得就是对你好。”
  江子陌似乎在迟疑,也许已经开始后悔,他并不知道辛冉一直以来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对人造成伤害。
  “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我都在你身边,你难过也好,绝望也好,怎么都好,要记得还有我,我在这里,你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我,毫无保留地信赖我。”
  辛冉很不适应江子陌那种怜惜似的眼神,难捱地调整自己的姿势,每一次接触到江子陌充满严肃的目光时,她在几秒钟内的确是感动并且感激的。
  “你说吧。”
  江子陌揣度着事情的严重性,尽量长话短说,“小冉,你爸爸和妈妈正在协议离婚,叔叔他,他在外面有个儿子,那女人现在带着孩子找上门,逼叔叔和阿姨离婚。”
  辛冉愣了愣,睫毛飞快闪动着垂下头去,一时间看不清神色。
  江子陌眸色幽沉地看着她,观察着要说的话是不是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顿了顿才继续说:“事情有些复杂,牵连到辛华集团的经济运转,这阵子几大集团都在竞标新城那块地,因为你救了周彦晖和周明娇,作为报答,周彦铭就想办法把那块地批给了辛华集团。”
  “可是,雍景园那个工程当初你爸爸花了多大代价你也清楚,现在难就难在资金回笼不及,银行又坚持不松口。新城开发工程是政府工程,一系列原材料全部都需要按标准落实,预算很高,现在工程马上要开始,资金如果一直空缺,新城开发就会很难运转,如果要紧着新城开发,就一定会影响辛华集团整个年度其它工程的运转,长此下去,资金周转不灵,很有可能拖垮辛华。而那个女人,居然来头不小,她和几大银行都颇有交情,现在正掐着贷款,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叔叔和阿姨离婚。”
  如果辛开宇可以狠狠心舍弃新城开发案,整件事情也或许还有转机,可是这是一笔几百个亿的工程,没有人能轻易割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又或者,他根本早就想要离婚了。
  辛冉心头隐隐升腾起一股凉意,她现在在想这或许正是辛开宇和那个女人合谋的计划,辛华集团自十年前上市后,发展迅速,辛开宇手里虽然攥着绝大多数的股份,但是华连英手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第二大股东,还有辛冉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加到一起去,就是百分之四十,比辛开宇手里的百分之三十七还要多百分之三。
  如果华连英以此为要挟,他离了婚以后,就一定会失去最大股东的地位,到时候辛华集团江山易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现在资金周转不灵,银行又不肯贷款,只能找风投。如果有财团插手迅速注入资金,就可以成为辛华的第三个大股东,再加上他的百分之三十七,就是辛华集团当之无愧的大股东。
  置之死地而后生,高招!他等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今天,而今天这个机会,竟然是她的一条腿给他换来的!
  难怪一直让她在大连养身体,难怪华连英才呆了没几天就赶回去了,难怪她伤得这么重,辛开宇来都没有来过,起先还以为是工作太忙,却原来根本就是没脸来,又或者根本不想来。
  辛冉的手在被窝下不住地颤抖。
  她应该可以使自己表现得平静,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伪装自己,高兴或者难过,她都可以装得如无其事。
  可是今天,她竟然控制不住情绪失控,那种难以掩藏的恨意从她冰冷的眼神里迸射出来,使她整个人都透着寒气。
  江子陌看到辛冉这副样子,吓坏了,掐着她的肩膀要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让你担心难过,我是要告诉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对付那女人,我就帮你怎么对付她,或者你想不出来对付她的办法,我也可以替你想办法。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在我眼皮底下欺负你,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想尽办法帮你。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江子陌把辛冉揽进怀里,安抚地一遍一遍抚摸她的头,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江子陌的怀抱很温暖,可是辛冉觉得的心已经寒透了,所以不管他的怀抱有多温暖,他的话语有多动听,她身体的那股冷意是从内而外散发的,没有人能捂热她。
  “我要回去。”
  “好,我去找医生,马上给你安排。”
  “你放心,你的左腿,我会想办法,国内医不好,我们可以去国外,美国,欧洲,总有办法的,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好起来,你会像从前一样,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尽管江子陌信誓旦旦地保证,可是辛冉还是控制不住僵直着后背浑身发抖,她觉得冷,觉得茫然,觉得绝望。
  江子陌在她额上轻轻地吻,轻声地呢喃,“你是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永远?
  辛冉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微垂下眼,攥紧双手。
  千万不要说永远,你永远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你永远保证不了你能到达永远。
  辛冉忽然觉得心头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于是赶紧仰头望向窗外。
  天很蓝,云朵很薄,微风习习,有绿叶左右摇摆,辛冉看得专注,那份专注,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又似乎是要放弃什么。
  “江子陌,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江子陌从来不会对辛冉隐瞒,“张雨菲,就是那个张雨澜的妹妹,在她背后给她撑腰的是B市的容氏集团。”                    
作者有话要说:  

  ☆、奈何情深(28)

  辛冉是吓醒过来的,一摸额头,满满一手的汗。
  张雨菲,就是那个张雨澜的妹妹,在她背后给她撑腰的是B市的容氏集团。
  有些东西,说不清,就好比是命中注定。如果今晚她没有做这个梦,一切又会是怎样?
  容博予回来的时候,辛冉一个人坐在窗边正发着呆,听到声响,她转过身来看着容博予。
  “容博予。”
  容博予对她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来挂好。
  辛冉固执地,又叫了一声容博予。
  “我在。”
  容博予走到她身前,半蹲着看着她,“我在。”
  辛冉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深深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几乎是想把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灵魂里去。
  也许是辛冉的眼神太过异常,让容博予觉得不安,他试图拥抱她,却最终只是用手指触碰到她微冷的双颊,心疼地说:“等了很久吗?冷吗?”
  辛冉摇头,呆呆地看着容博予,良久,忽然哑着嗓子开口:“容博予,你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容博予心中一惊,目光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只不过短短数秒,辛冉心头猛地凉了下去。
  辛冉站起身,几乎是咄咄逼人地追问,“我又是怎么出的意外?”
  “三年前,我是怎么掉下水的?”
  “你告诉我。”
  “我知道,你知道,你都知道。”
  “你告诉我。”
  容博予猛地向前,抱住辛冉的腰腹,他把自己的脸放置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她的温暖,以一种近似于下跪的姿势。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毫无准备。他的煞费苦心和小心翼翼,只有这短短三年。
  太快了,他曾经无数次祈求过,至少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不要让她想起来,千万一定不要让她想起来。
  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来得太快。
  他可以感受到她就在他怀里,她甚至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可是他心里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却在不断放大。
  现在她在他怀里,在他眼前,他还可以触摸到她,可是却阻止不了她的离去。他曾经觉得,这个怀抱里的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现在却觉得这里面空晃晃什么都没有,仿佛不管他多么用力都抓不住眼前这个人。
  容博予用尽所有的力气,却只能说:“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我。”
  其实他明白有些东西并不属于他,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咬牙坚持不松手,痛了也拼命忍住。因为他知道遇见它不容易,错过了会很可惜。比如他知道她会走,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失去,他如果真的能坦然放弃她,他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有千万道伤口的他。虽然一切都会过去,但是在过去之前,他告诉自己,有多紧就要抓多紧。
  辛冉依旧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容博予抱着,她觉得心脏在隐隐作疼,一刺一刺地加重,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目光落在容博予的发顶上,渐渐红了眼眶,落着泪说:“你不该这么做。”
  你不该留我三年,不该用三年的时间让我学会爱,不该用三年的时候磨平了我的棱角,让我几乎忘记了仇恨。
  容博予,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抉择。
  你真的不该这么做。
  我们是敌人啊,天生的敌人。
  “容博予,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奈何情深(29)

  辛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容宅的,她知道容博予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在提出离婚的时候,容博予恳求她,不要伤害孩子,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落泪,她记得第一次是她失忆后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那时候正是他的一滴眼泪,让她爱上了她。
  这是第二次,他流着泪,甚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不要伤害他们的孩子。
  她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
  但她心里知道,这个孩子,真的来错了时候。
  也许孩子感觉到她的悲痛,她走出容宅大门的时候,下腹一直隐隐坠痛。深夜里气温低了,她却满头是汗,眼前的事物是模糊的,沉重的大脑是混沌的,肚子很疼,她熬得很难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大声喧哗,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想听,她想让它闭嘴,可是那个东西却是脱离控制的。
  她感到头痛欲裂,疲倦不堪,渐渐的寸步难行,只能抱着头跪坐在地上。
  她的脑海里开始反复地列数着她和他的“恩怨情仇”:你看,他的妈妈张雨澜是她逼死的,她的妈妈华连英是他的姨妈张雨菲害死的,他妈妈和她爸爸生了张雅如,所以张雅如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后来张雨菲又和辛开宇生了张夏楠,所以张夏楠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她和他结了婚,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
  多么可笑的关系,笑吧,尽情笑吧,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她可以不在乎从前的记忆,可以不在乎他把血缘亲情看得比她重,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他爱她,她可以难得糊涂,因为她知道两个人要在一起真的不容易。他也许可以不介意是她害得张雨澜自杀,她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介意是张雨菲杀死了她妈妈。
  华连英,曾经是她活着的全部信仰。
  在那几年里,她憎恶虚幻飘渺的爱情,憎恶可以轻易说出口的诺言,憎恶薄情寡义的男人,甚至憎恶虚假无情的生活,她也先后失去爱情,失去友情,失去亲情,甚至失去了一条腿,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妈妈,可是张雨菲却害死了华连英。
  所以,这就是报应吗?
  因果循环,她终于自食其果!
  恶魔嘶嚎般的声音在辛冉耳边不停地叫嚣,轰击着她最后的一点理智,除了不断绞痛的腹部,心口不断加重的疼痛也让她痛得几乎昏厥。
  辛冉紧紧闭上眼,浑身痉挛般颤抖着,双手几乎抓碎了衣襟,最终从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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