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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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令香-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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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夫人

  “环儿。”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曹操那低沉而雄浑的声音。他的目光早已迷离,只觉得菱花镜里折射出的容颜,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他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梳妆台前。
  夕环心内扑通乱跳,对于这个酒醉的武夫,拿不出丝毫办法。她急着起身,想逃出这个暧昧的房间,却被曹操用力地摁在桌边,完全动弹不得。曹操温柔地摩挲着她微红的脸颊,在她耳边悄然低语道:“环儿,你真美。”
  扑面的酒气袭来,夕环颇不舒服,拼命地要挣脱他的怀抱。“将军,你喝多了。男女授受不亲,请将军自重。”夕环慌忙避开了他充满情欲的眼光,只顾低头扯着衣角。
  眼前的女子,艳若桃李,愈发激起了曹操的兴致:“环儿说笑了,今日我已当众宣布你是我的夫人,怎么会授受不亲?”曹操又向夕环扑来,她倏然跪下,央求道:“将军,妾身之前已有夫婿,残花败柳之身,不能再侍英雄。请将军,饶过环儿。妾身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
  “环儿,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我们只管过好以后的生活,何必还管以前的事。”曹操强行把她拉入怀中,生怕她再逃跑。
  “卞姐姐救我,文……”夕环还没来得及呼救,曹操已经死死地堵上了她的香唇。怀中的女子,相当不配合,一直在乱动,但是不管她如何用力,曹操还是纹丝不动,恣意地享受着芳醇甘甜。
  多少烈性的野马他都驯服了,何况一区区弱女。
  玉柔终于知道,那个曾经许诺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到底还是负了心。此刻,怕是正和那妖冶的女子逍遥快活吧。“不是说,你自己是有夫家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勾搭我的男人?枉我昔日待你不薄,居然如此骗我。”
  “骗子,都是骗子。”玉柔怒不可遏,把桌上摆设的陶瓷器皿全都掀翻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如已经碎了的心。尚在襁褓之中的曹彰吓得哇哇大哭,曹丕闻声来到她的身前,揉着惺忪的眼睛,懵懵懂懂地问道:“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柔心一软,眼泪不禁就流了出来。她爱怜地抱起和曹操的长子,无声地轻吻着曹丕的脸颊。“娘,你别哭了。等丕儿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娘,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曹丕懂事地擦掉玉柔眼角的泪珠。
  “儿子!”玉柔莫名的动了心思。“即便夫君负我,此生我已有两子,还有一个尚未出世,不愁老无所依、老无所养。男人的情意,说变就变,恩情太薄,就如镜花水月一般,原是虚设,终究不会长久。她,早晚有一日也会步我的后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肆无忌惮的洒了进来。夕环从未如此讨厌过日出,甚至想此生都不要再看这日出了。就让我死了算了,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昨晚的一切,渐渐浮现眼前。他居然强暴了自己,没有一丝柔情,只有无尽的攫取、疯狂的掠夺,仿佛是在征服什么。对,他是用暴力在征服,意图征服我可怜兮兮的自尊、名节。曹孟德,枉我昔日以为你是个不世英雄,原来也只是个巧取豪夺的小人。
  “夫人,老爷刚吩咐人给你送了件新的衣裙过来。你看,上面绣的桃花多艳丽,夫人穿上肯定很好看。以后,是不是该叫你桃花夫人呢?”莲心兀自在一旁说笑。
  “桃花夫人?我自愧比不了她。昔日桃花夫人息妫之夫蔡侯被楚王所擒,息妫被逼无奈侍奉楚王。虽然楚王很是宠爱她,可是承宠的日子里,息妫从未和楚王说过一句话。最后,趁楚王外出狩猎,息妫寻到了狱中的蔡侯,两人双双自尽而亡。多么忠贞不渝的爱情。”
  “纵然我愿意一死以效仿息夫人,可是,我的蔡侯呢?他愿意陪我同赴阴曹地府吗?他更愿意陪着他的妻、子,心里再也没有一丁点儿地方留给我。”夕环一声冷笑。
  “夫人,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好像你很不开心。”莲心不禁竖起了汗毛,这夫人一大早上神神叨叨,没有丝毫新婚燕尔的喜气。相反,她所能感觉到的便是那冲天的怨气和怒气。
  “没什么。莲心,换上平常衣服就好。”夕环依旧冷冷地说道。
  夕环怜惜地触摸着铜镜里的姣好容颜,这儿是剪水样的双瞳,这儿是桃花般的脸蛋,这儿是樱桃状的芳唇。这张脸,以后就要让曹孟德看了,为什么我还是不甘心。
  夕环蓦然拿起剪刀,刀锋轻轻地划过脸颊,一丝寒意浮上心头:“对,我要毁了这张脸。”不共楚王言!息妫,你是不是也曾在金丝笼里度日如年,是不是也曾埋怨过蔡侯的不顾不管?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美色惹下的祸端。
  “夫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你心内有何苦楚,总不能违背父母,那是大不孝。古往今来,从没有人无罪自戕。夫人,你要三思啊。”莲心趁她发呆,小心翼翼地夺下了她手中的利器。
  也罢,他,不值得我自残。
  “姐姐,近来感觉如何?”夕环收拾完毕,便只身来到卞氏那里问安。
  “还是老样子,呕吐得厉害。对了,听说昨晚孟德留宿在妹妹那儿,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玉柔压着心中的醋意,佯装云淡风轻。
  “姐姐,求你救救我吧。环儿本无意曹公,也不想夺了姐姐的宠爱。求姐姐给环儿指一条出路。”夕环跪下来乞求道。
  看来是孟德一厢情愿了。哈哈,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妹妹快起来,你我原本感情深厚,现在更是至亲,不需这些虚礼。我先前得了个珊瑚手串,正好送给妹妹吧。”
  夕环完全不知道玉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血色的珠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姐姐,我怎好收你如此大礼。”
  玉柔一把塞到了她手心里,“戴上我看看。”夕环只好依言戴上珊瑚手串,顿时觉得手腕上凉快了许多,想来,定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宝。不多时,手串上的暗香渐渐钻向夕环敏锐的鼻子里,尽管已经两年没有制香,但是天生的嗅觉能力还是在的。没错,这是麝香的味道。
  玉柔见她脸色陡变,索性实话实说:“环妹妹果然很聪明。不错,你不是求我给你指条出路吗,这手串上的香就可以帮你。”
  “这样,我就不会怀上孩子了,是吗?”夕环无力地问道。
  “当年赵飞燕姐妹都是服食麝香,以求保持身材。尽管她们都很得宠,权倾后宫,却再没能生下孩子。妹妹,你不是说你不爱孟德吗,既然不爱,何必生出孩子来,让你们越发羁绊不清。”玉柔笑意绵绵。
  “看来妹妹还是很在意孟德,这手串还是给我吧。”玉柔见她无言地站在那里,假装要过来夺取手串。
  “不,姐姐,你别拿走。我戴,我会戴着它,一直…”夕环声音颤抖地说道,她好恨这个虚伪的曹家,烦透了那些虚伪的嘴脸。文若,你将我推到地狱里来了。
  “妹妹不要怪我。如果孟德对你是一时起意,感情定然不能长久,等他兴致淡去,你也就可以伺机离开。”玉柔好意安慰道。
  “自然不怨姐姐,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夕环福了福,便转身离去。
  看着那孤独寂寥的背影,被阳光拉得颀长,一丝歉疚渐渐浮上了玉柔的心头,“如此看来,我真的是错怪了她。只是,环儿,即便你不爱他,可是他满心满眼都是你,我又该如何挽回君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难人心

  曹操倒是每天都来夕环屋里,却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向她说些政事、杂事,看她没有丝毫回应,然后就讪讪离去。日复一日看着她一张冰窖般的脸,曹操越发堵得慌。可是,又不敢埋怨于她。毕竟当初,是自己借着三分醉意,强行要了她。
  难道,这一辈子,就让她像个花瓶一般摆设在屋里?纵然我心有歉意,可是你把自己封闭起来,又如何能看到阳光。
  “环儿,外面下雪了。”曹操看她孤零零地痴坐在窗台前,遂吩咐莲心取了貂皮大氅,亲自替她披上。
  她,依旧不言不语。任凭他曹孟德自由来去,没有挽留,没有交流。他对她的好,夕环只道是他心有歉疚,只道他是装模作样。所以,她视若无物。或者,她根本不需要他所谓的好。
  有前世今生,有轮回,有宿命,有因果报应吗?为什么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同行的人。孤独也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环儿,我忽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去年寒冬,在冀州那儿,我与荀司马把酒言欢。他对我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生逢乱世,不能与爱妻平静携手终老。不久前,荀夫人平安诞下一子,想必文若的心愿是达成了。”曹操东扯西扯地说着。
  “环儿,我戎马半生,几次命悬一线。以后,说不定哪天,也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我们能够平静地过日子的时光不多了。”曹操几乎哀求道。
  窗外洁白的雪花随风四处飞散,或栖于枝桠,或落于屋顶,或洒在阴沟……女人的命运,就如这雪花一般,风吹到哪儿,便是哪儿,全凭自己的造化。若是遇到好的夫君,便是栖于干净的枝桠;若是遇到不好的夫君,则是洒在恶臭的阴沟。
  “文若,你的孩子,长得会像谁呢?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呢?你开心吗?”夕环出神地想着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只是脑海里他的影像已经有些模糊,生怕哪天命运开个玩笑,将他从自己的记忆中全部清除干净。
  “环儿,在家闷得慌,不如我们去荀司马府上拜访,顺便送些贺礼。你觉得怎样?”曹操建议道。
  她还是纹丝不动,曹操耐心褪去,准备不再打扰她。忽然,在他转身的瞬间,看到她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皇天不负苦心人,半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有所反应,尽管只是一个小动作,曹操心内还是激动不已。
  豪情壮志刹那涌上心头,“这万里江山,我能拿下。这绝世佳人,我也一定能够拿下。”
  厚厚的积雪堆满了整座城池,天地之间,尽披银装。只有这通透的白,才是生命的原色调,而我们早已失去了最初的纯真,变得虚伪、变得灰暗。
  夕环轻轻地踩在积雪上,脚下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之前的半年是虚度了,相形之下,现时的寒冷刺骨倒显得清晰真实。
  “恭喜文若。”曹操笑着寒暄道,并让随从送上了贺礼。
  “天寒地冻,主公还如此体恤臣下。犬子贱降,倒劳烦了主公和环夫人亲临寒舍。”荀彧恭恭敬敬地说道,连忙将他们引进屋内,坐在炭火前取暖。
  “妾身拜见曹公,环夫人。”夕珏从内室出来见客,手中抱着的孩子倒是不哭不闹,乖巧异常。
  “我来看看,孩子可取了名字没有?”夕珏闻言,将长子抱到曹操的跟前。“你看这小脸和文若长得多像,是不是,环儿?”曹操笑容可鞠地看向夕环。
  “单名一个恽字。”荀彧的目光游离,只是应了一声,不敢再看夕环一眼。夕环愣愣地看着那个孩子,小脸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她不禁触摸着他柔嫩的脸颊,半天不忍放手。
  “小姐,对不起。夕珏向你请罪。”夕珏避开了正在商谈军事的荀彧和曹操,借机和夕环单独说上几句。
  “你们已是至亲夫妻,并且生了儿子,我倒是局外人了。何必再谈抱歉。”夕环冷冷地说道。
  “小姐,曹公对你很好,你何必还如此自苦呢。外头流言四起,说曹公如何都讨不到你的欢心。可是,男人终归是要面子的。如果你继续对曹公冷淡下去,万一哪天他热情退去,你又靠何安身立命?”夕珏劝道。
  “你这般劝我接受曹操,是怕我再回来找荀彧,破坏你的生活?”
  夕珏心内一惊,多年来,从未见她直呼荀彧之名。“你是在责怪文若吗?我一直以为小姐是聪明人,你断不会做这种蠢事。试想,曹公和文若,尊卑有别。纵然文若愿意与你在一起,曹公又岂能容下这种事情。所以,从曹公想要你的那天起,从文若来投奔曹公的那天起,你们就没有可能再在一起了。”
  “荀夫人分析地鞭辟入里,果然是厉害角色。难怪能够鸠占鹊巢。”夕环不怀好意地挖苦道。
  “小姐,你的心怎么比冰还冷。不仅心冷,眼睛都瞎了,将别人对你的好心全当成了坏意。不错,我确实是有私心。可是,我只是劝你识时务,不要再封闭自己。有些事情既然已经不可能,又何必执着呢。与其纠结过往,不如过好今后的生活。”
  “其实,文若从未忘记过你,也并没有对不起你。犯贱的是我,是我趁他酒醉,以身相许。文若已经够可怜了,所以,你要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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