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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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秋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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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工具。
  我抱着箜篌,瞥了一眼那个昏暗的巷子,地上残留这一场大雨后的积水,暗处趴着野猫。我还不太熟悉这个被分割成一个个方块的都城星罗棋布的道路,只知道在来的时候,这个巷子背后是我的班子所在的地方,我现在大概应该去给班主磕几个头,打上自己几巴掌,满足他眼里对我为所欲为的欲望,求他给我一个容身的地方熬过这个夜晚。
  我四下瞧了一瞧,没有人影子,我低着头,咬咬牙,想要快一点穿过去,找到后门的帘子。
  当我走到巷子的中间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影,我一惊,连忙回头,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另一个人堵住。面前的男人粗声粗气地□□道:“美人,貌似没人留你收你,不如和兄弟回去,甜头自是少不了你的。你瞧你穿的这么薄……”
  他的手离我的领口已不到一尺。
  我曾经的身份很特殊,在长成女人的样子之前,就不需要学怎么和流氓周旋,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要和谁周旋。
  我暗自吸了一口气,霍地挥起箜篌,砸向身后那个人的脑袋。那个男人连忙躲开,身子一猫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我借力一挣,可是“嗤”地一声,我纵然逃离,腰间的衣物已经碎成了一条条的碎絮。
  那个差点被砸得人摸摸头,怪笑道:“小猫儿够劲儿啊。”一手抓向我胸口。我抱着琴连忙闪身躲过,却被另一个人一手捂住嘴巴,一阵窒息的感觉让我手臂酥软,箜篌当啷坠地。
  我所偷袭未果的人,急色地要扯开我的裙子。我瞅准最后的时机一脚向前一脚向后踢向两个人的下身。尽管都没得手,我却得以地披头散发地退到一边。
  我大口喘息着,被两个人围在中间,现在我的命运只有两个,被做了,或者被卖了。我无望地看了看头顶上高高的屋檐,如果我能飞上去……哼,如果存在这个可能的话,我根本就不用飞上去!
  我一把拔下头上的钗子,嗯?木头的,没办法,凑合用吧。
  安全就在不远,但是对于我却弥足遥远。这让我居然又生出了这样的错觉,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为什么还要为良心和觉醒付出代价?
  我忽然感到恶心,不是因为即将面对的劫数,而是因为我居然生出了那个令我羞耻的错觉。耳边纠缠多年的梦魇在我的头脑里炸开,它猖狂地大笑,好似附骨之疽,说它会一直随我下地狱。
  庆历二年七月二十五夜
  

  ☆、安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歆唐,大家也可以叫我小唯。
  写过很多古风,第一次在网上发布小说。感谢所有戳进来关注九朝的朋友们。
  我爱这里的每一个人,爱这场爱情,没有第三者,没有背叛,只有主人公们克服心魔,克服昨天,勇敢面对人生,我认为这是爱情带给人的成长,也是爱情带给人最重要的东西。
  希望大家可以收获欢笑或者领悟。
  事实证明傅海卿追出来是有必要的。洛阳城的夜对一个孤身女子来说并不安全,傅海卿再次看见闵秋凉时她正被绮楼的两个流氓围在中间。她被逼在角落里,手里攥着一只钗子,钗子是木制的,杀伤力很小。
  闵秋凉抬头一看,见到了巷尾的那个年轻男子,那个把箜篌拾起来递给她,心疼地捧着她的手,怜惜她的狼狈的男子。
  而这位“准救命恩人”已经在一边很破坏情景地瞎想了:我救了她,她说要以身相许,我当然不能接受美女的报酬了,我们还要几经波折,但结局一定是我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傅海卿发现的是,闵秋凉不再看他,她举着那根钗子,表情很决绝。好像反抗,更像接受。
  傅海卿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不能现在去救她。他没有虐待倾向,但他想听这个箜篌女向他求救。这是生存的必修课,很多时候,人要为了生存舍弃除了生命以外的东西。这当然不是他的师父教他的,但他偏偏学到了。
  她肩膀上的肌肤被照在了月光下,她的眼里的嘲讽,有鄙夷,有痛苦,却没有泪。
  傅海卿咬着牙,冲进来,一拳揍得一个人口中吐了三颗牙,倒地痛叫。另一个人想从背后给他一棍,傅海卿反手一握夺下棍子一挥,那个人眼冒金星,不省人事。
  闵秋凉捂着□□出的肌肤,一脸木然地看着他。
  那个眼神让傅海卿觉得自己败得很彻底。
  傅海卿做侠客没问题不假,但也懒得吃聚众斗殴的官司,他把衣衫脱下给闵秋凉披上,一手拎着箜篌,一手拉着她逃离了那个灯火照不到的地方。
  站在洛阳城最乱的角落,酒肆里的醇香,错综的灯火,勾栏里卖弄风情的歌女,油烟味,嘈杂声,人头攒动,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对平凡的男女的存在,傅海卿甩开她的手,怒道:“你你你有病啊。”
  日后的很多年傅海卿都在后悔,他和一生除了母亲外最爱的女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病”,还说得磕磕巴巴,不管他的心境如何,这多少太煞风景了。
  闵秋凉愣了愣,垂头款款一拜:“谢公子救命之恩。”
  傅海卿依然无法平静:“喂,我当时要不在呢?你你你这个人为什么不会保护自己。”
  闵秋凉淡淡道:“公子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傅海卿皱眉:“这用人教吗?喊救命啊!”
  闵秋凉道:“会有人听见吗?能来就来了。”
  “那刚刚刚才怎么算?为什么不喊救命,我不就在旁边么?”
  “你要是真的想来救我,也不需要我喊啊。虽然……你也是来救我了。”闵秋凉低着头,一只手指刮着箜篌的七弦。
  傅海卿被噎到没话了。如果他不在,街上有人喊救命,真会有人冲过去帮助吗?就是看见了,听见了,第一反应也会先想着逃开是非。你总不能逼着姑娘家,为了多来几个看客,大喊“有人强占民女”吧。
  “那就,那就和他们周旋一下,”傅海卿愁眉苦脸道,“你就假装顺从他们呗。你说……呃……让他们同你去住的地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然后走出那里,往人多的地方跑,把他们一点一点甩开,那里总会有几个官差不是?到时候他们再抓到你你再喊有人强占民女……”到头来怎么还是有人强占民女啊!“你在听我说话么?”
  闵秋凉一副“你知道得好多经历得也不少”的表情,点了点头:“会了。”
  傅海卿面目抽搐了几下,叹息:“你有住的地方吗?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闵秋凉面无表情:“回公子的话,就在刚才那里。”
  傅海卿挫败感更深了:“跟我走。”
  闵秋凉点了点头,抱着箜篌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傅海卿皱眉:“你……说跟我走就跟我走,我,我是坏人怎么办?”
  闵秋凉垂首道:“公子刚才救了我,要点报酬什么的应该是情理之中吧。”
  傅海卿怒了:“你,你这本质上根本没有获救,而且根本就是被人骗走了啊。”
  闵秋凉淡淡道:“公子救了我和公子要不要报酬是两码事,你救了我,我给你你想要的,是我自愿。”她的声音又变得低不可闻,“我再也不想让人强迫我做什么了。”
  街上太吵,傅海卿愣是没听见:“你说啥?”闵秋凉颔首,傅海卿叹道:“我想让你聪明点。你在外漂泊卖艺,没有依靠,又不机灵圆滑些你怎么活!姑娘能做到吗?做到你就报恩成功了。”
  闵秋凉微微地笑了笑:“上一次有两个恩人,一个要我陪他睡,另一个要把我卖钱,结果他俩打起来了,要睡我的杀了要卖我的,被人看见了,掉了脑袋。公子你的要求不比他简单。”
  傅海卿正痴迷于那个清风般的微笑,突然听到了这一句,怒道:“那些个王八蛋……”由于闵秋凉在他眼前,那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唯恐唐突佳人一般。 
  闵秋凉轻轻道:“小女子姓闵,艺名秋凉。”
  傅海卿微笑:“我也哪里是什么公子,我叫傅海卿,海水的海,公卿的卿,出门靠朋友,大家都在外漂泊,有帮得上的你,别见外就好。”
  闵秋凉轻轻道:“谢谢你。”
  街上又很不识趣地很吵:“你说啥?”
  闵秋凉再次笑了笑,她的颧骨高。笑起来整张脸给人一种美酒一般荡漾开的风情。
  傅海卿不知不觉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在客栈安顿了闵秋凉,又托人给她带了伤药衣服后,傅海卿回到了宅子里。
  “她叫闵秋凉,好听吗?”傅海卿眼睛里都在闪光。
  况宣卓静静道:“我跟你阐明一下现状,你在大街上捡到一个女人,要和她成婚。”
  “成婚?还没有那么远。”傅海卿打了个哈哈,似乎在遮掩微微发红的脸,“但,我好想有一点喜欢上她了。你能懂哪种感觉吗?你走在花海里,忽然看见一朵花,或许她不是最美丽的,但是当你靠近她时,便能感到别的花都都没了颜色。”
  况宣卓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年少无知,偏偏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几天之后身心冷静再想想处境吧。”
  傅海卿叹道:“你没爱过,不懂。”
  “你这么鄙视我很不道德,”况宣卓忽然道,眼神里却只有迷茫没有温柔,“我也年轻过啊。”
  傅海卿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他,弄得况宣卓立马后悔自己莫名的冲动。
  况宣卓补充道:“年轻时认准的爱情往往是□□。”
  傅海卿眨了眨眼睛:“饮鸩止渴会死,也能止渴,毕竟渴实在比死还难受。”
  况宣卓摇摇头。歪理,幼稚。
  傅海卿第二天清晨去探望佳人,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种第一句话的假设。有豪气干云的,有多情隐晦的,一个个被否掉,再想别的…… 
  结果看见抱着箜篌即将出门的闵秋凉,傻呵呵地问了一句:“姑娘好睡。”
  傅海卿内心抓狂,愚蠢,太愚蠢了,我的脑子简直白长了,我的书白读了,我的饭白吃了,被我笑话过的人足够笑话我一辈子了,吹了,都吹了…… 
  闵秋凉万福,微笑道:“公子起得好早。” 
  傅海卿想说一句:姑娘更早。突然想起言多必失,想了一会儿道:“姑娘你这是去哪里?”
  闵秋凉道:“自然是向傅公子道别啊。”
  傅海卿先暗喜,咦?她记住我的名字了。然后一惊:“听你说的好像要离开?你的手上还有伤啊,不能弹琴吧!”
  闵秋凉颔首道:“可我在洛阳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啊,而且已经给公子添了很多麻烦了。”
  傅海卿叹道:“你去了别的地方会有变化吗?给别人添麻烦总比给自己添麻烦好吧。何况你也太拿我当外人了。”
  闵秋凉微笑:“照公子的说法,秋凉真是进退狼狈,但人生在世,总有法子活下去啊。”
  傅海卿连忙道:“姑娘说得好,总有法子活下去,那洛阳城里也能活下去啊。我不说嘛,咱们都在道上漂泊,总能见到也是个照应。姑娘来洛阳也有段时间了,适应下一个环境得多长时间啊……何况,你也不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那个,那个……”
  闵秋凉诧异地看着他。
  傅海卿小心翼翼道:“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可否来我这里做事?我打算开个小门派,正在招人。虽然钱不多,但是能吃得饱,住得也算是安全些。”
  闵秋凉道:“公子雇我做什么?”
  “掌门人事务协助代理暨内务执掌总护法……”、
  她笑了:“管家呗?我不太会啊。”
  傅海卿笑得有些无赖,却充满阳光的气味:“我也不会啊,只好你会了。”
  她轻轻道:“你蠢透了。”
  正好一个卖糖葫芦的在吆喝,傅海卿一阵耳背:“你说啥?”
  闵秋凉微笑道:“我说,谢谢。”
  傅海卿的脸霎时红了,他两只手不自主地负在身后绞着:“你这话说的,这有什么好谢的……”
  闵秋凉轻轻垂下眼帘,笑而不语。你递给我一只手,我感激,因为这一刻里,它有温度。这是生活的假象吗?那就是假象好了。人们大概都喜欢死在海市蜃楼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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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下来了。从表面上来看,我为了一个只见过三面的男人,乖乖地留在了洛阳城里,毫无防备地给他做所谓管家,或者通房。至于他是真的对我有好感,还是对我对我有不轨之心,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将要有一个安定而安全的地方,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简直上演了一场风尘烈女和江湖名侠的啼笑姻缘,传世佳话。
  我那时尚且不知道傅海卿眼里的我是一个顶天立地,倔强高贵的女子。而当时我正暗自盘算,如果可以隐藏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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