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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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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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生,便被永庆帝借着辽王一事硬扯进了上官、给上官扣了帽子认定上官亦参与其中,得着这样一个机会罢免了这位上官太师、并打压了上官。轰动一时的上官太师一夕倒台,后梅贵妃也凄惨死去,上官彻底败落。但到了兴安年间,又因一位上官大人做了还是辽王世子的兴安帝帐下的谋臣,而出力于兴安一朝,后被封为皇商,且兴安帝钦封了上官老爷一国公爵、并容许其后人代代世袭,而重又被抬起了门楣。如此看来,当年永庆帝借着辽王的名义、说上官伙同辽王,又好像并不怎么是冤枉了!真真假假的,谁又知道呢!

    公孙家亦是稳扎稳打的古老贵族,男子为官、女子入宫,前朝后宫皆有一席容身之地。公孙家于沈家在前几朝时都是一样的,不温不火、细水长流。不过沈家时今已大有崛起之势,公孙依旧不强不弱,虽根基稳固,但也难在短期之内有所突破。

    此外,西辽还有曾因某人某事被抬起来、后又很快没落的家族。纵一时如烟花璀璨、使周遭一切失却光泽,但一瞬过后很快便又归于末流,难以成为望门贵户。

    譬如江家,曾也出过一、二品的高官,但其势有如昙花一现,到底不能使得家族久保荣耀。

    还有霍家,原本只是个小门小户,甚至在官员的名册之上难见其姓。但在永庆一朝时,霍家出了一个末流的小官,这小官之女便为官员之女,故而有了选秀的资格。这位霍氏的秀女入宫之后一跃为凤,她便是当时权倾后宫、名动一时的宸贵妃,在逝后更被追封为“恭懿翙昭圣皇后”,首开西辽追赠五字谥号(西辽一向只追赠四字谥号,除此人之外,目前尚无其例)的先河。后到了弘德一朝,弘德帝虽不是这位皇后所出,但这位皇后为他的养母,故对霍家极是恩宠,敕封其母舅霍清漪大人为镇国公。便是到了时今,这位镇国公自身地位依旧殊胜,他为当今康顺朝陈皇太后倾心信赖之人,其夫人与妾室亦是陈皇太后亲自赐婚、选定,荣宠万丈、光芒难消。只是,这也仅为镇国公一人的荣耀而已,至于霍家,因只有这位镇国公一位独子,官场难再多分一杯羹汤,后宫亦不能有跻身之地,到底门庭寥落、隐可窥见日后荒芜。

    不可不提的是韩家。韩家本是名不见经传的蓬门野户,甚至还不如当初小门小户的霍家。但先皇(兴安帝)皇后韩氏出于其门,与他更有着相濡以沫之谊,且韩家对其更有照拂之恩,故而也是荣极一时的。但时今康顺帝并非这位早逝的皇后所出,在当今康顺一朝,韩家已难守住昨日犹如薪火、一瞬即灭的荣耀了!

    ……

    思量至此,我心中隐有笃猜。按理,沈家早在永庆一朝就因为馥丽嫔与辽王的事情被灭了门。嬷嬷口中这位沈小姐、未来的皇后娘娘,自然是沈家老宅那边儿又重迁到京都的另一系分支。这沈家于之时今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情,料想这位皇后亦会颇受康顺帝重视。

    嬷嬷的训话已经告一段落,她一双阅尽诸事的老目逐一打量过秀女,缓歇一阵后继续:“甭管你们是千金大小姐还是微末朝臣女,只要进了这后宫,大家的起点便都是一样的。往后是那金屋的凤凰还是柴房的草芥,俱是各凭本事、各显法门了!”她把声音着重,双目微微眯起来,“进了宫,从此你们一无所有。但是,你们也拥有一切!”

    这话意味弥深。没了一切,就此从一处天地幽闭进另外一处天地;但在这看似一无所有的同时,却也正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子、拥有了一切拼搏光耀前途的资本……

    我与诸秀女一样,对这嬷嬷行礼谢恩。一颔首间,心里氤氲了百种滋味。
8。' 卷一 '…第六回 御书房里美人图
    之后又是一班专人的引领,我并着其余秀女一起进了秀女宫分入的厢房。在正式遴选之前,我们会在这里跻身,完成入宫之后所需学会的种种课业。

    这西辽国一向的规矩,为防止入宫之后各自为营、有碍团结,便不准从母家带着丫鬟进来。即便要带,也需要在正式选秀之后叫那丫鬟出宫回家的。

    为防这诸多的麻烦,我便干脆一个人来了。可师父为我置办的用度极多极丰饶,托着女官、宫娥一件件为我送进来,这暂时的寝屋顿感金碧辉煌,倒像是极适宜人住的悦心春房了!

    其实我不愿这样过于夺目,还没怎么样呢就这样的招惹眼球,在宫里头终归是不大好的。若是同屋的人瞧见了,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了!

    可是,却迟迟不见与我居于一房的秀女进来。起初时我还当是不曾分完,但直到诸位秀女皆已入住其房、一切用度也置办妥帖,依旧不见那同屋之人。

    我心中便隐隐起了猜度。

    这时自雕花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小主,可在?”是嬷嬷的声音。

    我一回神:“在。”轻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门对她颔首见了个礼,即而将她迎进来。

    这嬷嬷忙不迭的对我还礼,进了屋后又亲自带上了门,旋即对我巧笑道:“小主,这房间可还称心对意?”

    瞧着她这么副有些示好的姿态,我黛眉微蹙了蹙。按理说这管事嬷嬷不该对区区一个秀女过于巴结,眼前她这般示好的态度,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我不好多耽搁,浅笑点头:“多谢嬷嬷了,一切皆如意。”

    “啧,小主真真是见外的紧呢!”这嬷嬷压着我的话尾眉心一蹙,脸上显出故作的神色。旋即又拉了拉我的衣袖,敛目低低的对我道,“国公爷都吩咐好了……小主只管安心住着,老奴自当对小主你尽心尽力的照拂呢!”

    “国公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启口问道。

    “自然是小主的父亲,上官国公了!”这嬷嬷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我闻言才陡然醒悟!对了,是师父。

    显然我还没有习惯“敬国公女儿”的身份,难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且说当今这康顺一朝也就两位国公爷,一位是几朝国舅、镇国公霍大人。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早已与妻子懿圣夫人晚年安度、不问国事了。

    还有一位就是我的师父,上官家的表亲,世袭了上官家国公爵的姜淮。

    思量间又听这嬷嬷关切道:“秀女的寝屋原本该是二人一间,但小主您身份高贵,可一人住一间,不必跟谁挤在一起了!”

    我心中一动,倒是应证了方才那隐隐的猜度,果然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呢!但这样真的好么?本来我这样的身份、这般的用度已经与众人显出异样,时今再这么搞特殊化,岂不是还未正式大选、就已在诸秀女中成了众矢之的?

    就这样心思极快的动了一下,我展颜对这嬷嬷正色道:“嬷嬷的照拂,琳琅很是感念。但女子贵在谦和懂礼、不娇不浮躁。”我缓了一下,“时今这样,恐与众人不睦,成为众矢之的总是不好的。”抬目且笑道,“还是,该怎么办便怎么来吧!”

    随着我这字句的次第落定,瞧见那嬷嬷看我的眼光有了变化,由最初的示好变为浅浅的欣赏,想来我这话是得她重视、对她心的。待我言完后,她便笑吟吟点头:“行,按小主说的!”

    我亦颔首莞尔。旋即那葱根的玉指探进袖口的荷包,自里边儿摸出几片金叶子递给了她:“琳琅初入宫闺,对这一切都不甚熟悉,全赖嬷嬷荫庇。真个是,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才是好的!”说话间那金叶子已被我自然而然的塞入了她的怀心里。

    这宫里头做事儿的人最是机变,秀女宫嬷嬷更是如此。她噙笑的面孔笑成了一朵花儿,并未推诿我的好意,亦顺势的把那金叶子收了起来:“小主啊,皇宫里头最不缺少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想要在这深宫里头获得荣宠,不妨……走个捷径!”就着燃起的幽幽宫烛影,她忽而压低了眉目、又对我正色。

    这架势,她像是要打开话匣子了!我心中的意趣被勾动浓郁,也不说话,目光探寻。

    她机谨的四下瞧了一瞧,确定门窗都已闭合、且并未有人偷听后,把身子略向我近前探探,目光有几许神秘,继续起方才的话题:“咱们这位皇上的才情最是卓绝。他喜欢绘画,就在他御书房里挂着一幅美人图……当日画成时,皇上甚是满意,连连道着这是他所绘画卷里最传神的一幅了!”于此稍歇,转了下眼光,旋即又稳声道,“若是小主能叫皇上有一种,画中人化现于眼前的感觉,自然是……”尾音她故意拖长,不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传递了到。

    我把这字句都认真的记在了心里,且听且好奇:“那画上的美人,是皇上的意中人么?”心中不由想起那位尚不曾入宫的沈皇后,自然而然的猜度起来。

    “未见得是!”嬷嬷皱眉又舒展,“咱们这位陛下,平素那侍花弄草的爱好颇为浓郁,为人也很有着少年洒脱的一面……他最喜信笔涂抹,想是随心而画成了那一幅美人图,也未可知呢!”她拍拍我的手背,侧目微微,“若是小主在陛下最喜爱的美人图一事上动些脑筋,倒是个很可取的捷径!”甫一定声。

    我心中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我按着皇上所绘美人图效仿那图画上的美人姿态、打扮,叫这位生性风流不羁的天子顿有一种天降缘分的惊艳感……

    这倒不失为一步好棋,若是能出奇制胜,一朝便叫他在心底下映了我的面影,则往后这深宫行路就多了些稳妥!

    “那画上美人,究竟是何样的姿态气度?”我且忖且问。

    那嬷嬷摇首微叹:“呦,这奴才就不能很清楚了!毕竟奴才不是那乾元殿皇上身边儿伺候的。”敛目又抬,忽地目有灼意,“不过老奴得来的消息还算灵通。除了些细枝末节,还是能说出个一二的!”

    我也不知她是真不清楚还是诚心卖关子,但是料定她这里的消息对我是有用的。我态度温顺依旧:“请嬷嬷,不吝指教。”对她颔首柔声。

    这嬷嬷不再与我过多兜转,守着这一脉昏光,在入夜后漫窗而入的月影下,她告诉我:“好似,那画上绘就了一红衣女子跃于桃树间、风流妩媚的起舞。那女子姿态高雅、衣袂翩翩、红颜迎霞,舞有天魔之态……”

    原是这般……

    我心里记下了这描述,眼前随着灵识的浅动而浮现出那样一幅对应的场景图,果然觉的美轮美奂、静动适宜,感觉极是曼妙。

    情不自禁的,我将自己代入到了那画中的女子身上,设想自己若是做了此种打扮、流转出此般气度,辅配良辰美景、清风曼舞,那又该是一种怎生意趣弥深的风情呢?
9。' 卷一 '…第七回 月影之下青衫人
    秀女正式遴选的日子还不到,这几日权且悉心学习规矩。几日的时间,我与众秀女们也有了一个相互的了解。

    这一届秀女中,身担“敬国公之女”的我的身份是很尊贵的,这自不必说。但除我之外亦有一人身份尊贵,即是二品翰林院掌院大人萧大人的女儿,名唤萧华凝,时年是与我一辙的一十七岁。

    这个人的外貌并不很惊艳,但兴许是因其名门望户出身之故,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好气韵。她坐在那里已成一幅画卷,落落大方、举止端雅,很有些与众不同。

    除了此人深得我心、要我于暗中将她看好之外,其余秀女多是庸庸之辈,总之我是再看不出还能有谁较有玉质了!

    对了,还有一位江姓的秀女江娴。她是盐商的女儿,本没有资格选秀的。但她的父亲不惜花重金走关系,买下了一个不入流的“河泊”官名,这样总算是名列官册,便有了资格把女儿送进了宫来、企盼女儿前途无限。

    这江娴虽然出身微贱,但模样并不错。她只有一十五岁,性子活泼开朗的很,笑起来两个酒窝很是可爱。我们这些秀女大抵都对她如小妹妹一般的照顾。但若说是服侍皇上,则觉的有些玩笑了!

    此外,虽然我早已向嬷嬷表明心意、提出不要特别对待。但这嬷嬷还是迟迟不曾给我安排同屋之人,这叫我很是苦恼!纵然这诸秀女中并未见有谁对我非难,可我总觉这终非一个长远之事!

    夜色来临时,因这房间只有我一人的缘故,忽然觉的本就空寂的帝宫此刻更加寂寞了!前些日子还好,但今晚这天幕间一轮皎月被流动的云峦遮住,连带着周遭的星子也减去了许多光芒,这屋子竟只有寥寥几瓣星辉渗入其中,看在眼里,这心里只觉的索然!

    偏生睡意又暂无,我便信步于前、倚窗看景。

    这帝宫的生活兴许还没有真正开始,可就这阵子以来跻身秀女宫学习各种礼仪、完成种种课业,倒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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