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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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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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分明提点着我抢了她的功……

    皇上的心思难以琢磨,可事情摆在这里。她会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

    如此倒叫我看明白了一件事,我曾不知道这江娴究竟是真的没心没思,还是那所有的心思就只做了一件事——扮单纯、装可爱。

    时今看来,她委实不简单,这进了宫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内心有一脉隐隐的失落,但转瞬我又觉的好笑,心道连我都已有了如此深重的私心杂念,难道还有资格奢求身边人单纯良善?

    这时冉幸已将礼物分发了完。我便按了话锋,又与江娴及众人道了几句闲话,一会子后借着春困为由,出秀女宫回了崇华惊鸿苑。
24。' 卷二 '…第二十回 太后懿旨暗告诫
    有了初次的鸳鸯共寝、云雨相逢之后,得晋美人的我自此更受宠爱。

    我觉的时局如此,也就没有过多的防范和推诿这份隆恩,横竖秀女大选之后我这专宠的局面就会被打破。我自有我的体谅,但也不知是谁人有心还是无意的,这事儿却传到了经年来虔心礼佛、不问凡俗的陈皇太后耳朵里。

    这一日,永泰宫那边儿来了人传太后的话给我。这委实令我一惊,匆忙敛裙跪拜、诚惶诚恐的准备接这懿旨。

    那女官却拉起我,笑吟吟道:“旒美人不必过度紧张,太后娘娘只是有话儿要跟美人说几句。”

    我且将心放放,颔首闻声、目波谦然:“妾身在这里,谨聆太后娘娘的指教。”

    女官摇摇头,不再跟我兜转,拍拍我的手背、正色了语气:“太后娘娘要美人知道,咱们皇上毕竟还年轻,难免行事意气了些。时今倒还没有什么,毕竟后宫里只有美人一个,皇上夜夜来寻美人也是情理之事。”她复顿,敛目徐徐,“但待秀女大选之后,切不可似这般继续独占皇上。”许是觉的这话说的太严厉了,她复顿,缓和了语气,“无端端的被人怨怪,终归是不好的。”

    我早便洞悉这女官此番的来意,听了这话儿后更是在心里了然的明朗。横竖就是皇上现今夜夜往崇华惊鸿跑,皇太后担心我这占尽后宫头筹之势,故在秀女大选之前先来敲打我一番,好叫我心中有个警惕。

    只是,皇上爱来我这里还是回乾元殿暖阁里一个人睡,全凭的是皇上的心意,又与我有何干系?纵然我有心占得宠爱、为日后稳抓权势做好铺垫,但若是皇上无意,一任我使尽解数又能有什么效用?

    我心中委屈,但不敢拂逆,只得对这女官好脾气好态度的颔首应声:“劳请这位姐姐回还永泰后转达太后,琳琅要她如此记挂实甚不孝。她老人家的淳淳教导,琳琅必定谨记在心,不敢疏忽、不敢忘记。”

    我的态度拿捏的很是恳挚。而这女官也是个委实灵秀的人儿,闻了我这话后,她也不多说什么,颔首谦谦、莞尔微笑。

    冉幸素来懂得我的心,这时已取出金叶子打赏了这传话的女官。

    不多时皇上来了。他下了早朝之后便摆驾惊鸿苑,这在镇日以来似乎已成一种不成文的习惯。

    但此刻我却不得不重新审视。

    毕竟太后已经叫人告诫了我,不管太后她是已对我有了成见、还是单纯对我告诫,我这边儿横竖都得表出态度,至少得叫太后明白我记住了她的话、把这话儿放在了心里才好。

    但皇上此刻的心情瞧起来不错,非要同我一并制香,看看究竟是谁手法更高明些!

    论及调香,我也不是不会,但不能说是行家。瞧着皇上这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心里没了底气,心道他是否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一侧伴着我的冉幸瞧出了我的踌躇,恰到好处的勾动唇角柔声一笑:“陛下。”她对皇上颔首进言,“调香弄粉虽是儒雅,可毕竟太浮艳风流了些,还是不要了吧!”

    这话未免扫兴了!我颇感冉幸过分严肃了些。

    这时适逢夏至端了茶点进来,春分在一旁伴着她。活泼的春分瞧见这一幕,霍地“哧”声一笑、灵眸氤了华彩:“皇上。”她娇声如试莺,“您若喜欢研香,为何要这样急的拉了我们家旈美人?所谓‘知己知彼’,不如您先垂范一下,好叫美人心里有个底儿呢!”

    氛围随着春分这灵灵的一句话,登然欢快起来,内心觉的一怡。

    “好个护主的小丫头!”皇上被逗笑,甫一把牵了我的手握于他掌心里,转目瞧我一瞧、又对春分看去,“朕还偏就要拉着你家主子一起!既然要赢她,便心胸狭隘一次,就是不叫她摸清底细了呢!”语尽朗声笑起来。

    我另一只臂弯抬起来掩住菱唇抿出一笑,旋即就着氛围半玩半嗔他:“陛下这不是诚心的欺负人?”又侧眸微微、翩跹灵韵,做了淘巧之态,“啧,却当真就有那必胜的把握,可以压了妾身一筹?”

    “爱妃这是对朕宣战了?”他兴致被吊起来。

    “不是陛下先对妾身下的战书?”我又一笑,旋即泠声,“不过调制熏香实太繁琐,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能有这等空子?不如……”我颦眉敛眸故意做出苦思之态,须臾后软眸亮了一亮,声音也是欢喜的,“不如改作比拼煮茶,以这茶艺之道来风雅的大战三百回合?”尾音上挑,带出一抹幽幽的韵致,宛如一阵清风缪转着波及耳廓。

    我很自然的抬眸瞧他,一下子目光定住,因为刚好撞进了他递来的一簇温光里。

    我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他的眼光很专注、神色很动容,诚不知他已经盯着我看了多久。

    忽一下,有若一张温柔的春网自我头顶兜头罩下来,轻轻的、柔柔的,带着温暖的阳光春溪、与撩拨的桃花芬芳……

    我这身子并着心忽然就柔软了!几丝红云不由染颊,我颔首转眸,抿笑于颊不置一词。

    “好,就依爱妃你的!”霍闻他朗朗一应声,音腔句调中那温朗的春味愈发繁重了!

    这煮茶虽不能说是我的强项,但我亦于此道稍精。我取了年来新撷的玫瑰掺入上好的陈年普洱中,又搭配少许清凉怡神的薄荷,叫春分和夏至去问御膳房要些年来搜集好了、埋在院子里酥土地的雨水。

    这些用料虽然简单,且之后那工序看起来也不繁复,但经了我这水温、器具、细调等诸多讲究,沏好的茶味道甘醇、掺撷花香,入口后甘涩适度、又有适宜的薄荷清凉。皇上拈着小盏只品了少许,便见他面上神色舒展、似乎已是心旷神怡!

    “真真是个花里的贵魄、碧水春溪里炼出的精灵!”他展颜摇首,朗声含一缕宠溺的不吝惜对我的赞美,“呵,朕还只当旈美人性格与众不同、胆识魄力在诸多闺秀里显得那般别开生面,且琴音妙曲颇具大家之风!却不想连煮茶之道都俨然是个行家!唉……”于此故作着叹了口气,素指撩拨着我的额发、指肚即又落在我的面颊上摩挲玩赏,“有卿上官琳琅在,还要不要这泱泱后宫里诸多佳丽跻身?罢了,朕自认比不过你,甘拜下风了呢!”

    “陛下对妾身实在谬赞!”我摇首微微、笑颜清润,“妾身也只能于这等小娱趣中,不才而得以险胜。”我起身绕到他身后,长指持着力道不重不轻的为他按摩肩膀,将头侧侧、凑于他耳边含笑徐徐,“而陛下统率万邦、胸怀宇宙经纬,又岂是妾身这等小女子可以企及的高度?”

    这话他听来该很是受用!我感觉到他身子一动,即而就见他哈哈大笑着转身抬手、一把将我揽入了他的怀心里来。

    周遭的宫人们见了这等暧昧姿态,纤心敏锐,忙急急然的退下去。

    我坐在他的膝头,玉手很自然的一只抚住他的心口、另一只勾上他的脖颈,微扬首、抬了眸子噙着温波含笑的望着他。

    “琳琅啊!”他笑颜未敛,对我且唤且叹,复又蹙眉几度,“朕发现你这个女人很难琢磨,怎么性子时稳沉、时欢悦、时娇媚、时雅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口吻渐渐已不复玩味,便做了真心实意的揣摸。

    我心一动……是啊,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他不说时我还没有发现,原来我自己有着如此多的面目,这不同的面目会在不同的时刻自然而然流转出来示人。示人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全部的真实。所以,兴许都不是我,又兴许都是我吧!

    我敛敛长睫,揭过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回答:“陛下……”心中记挂着另外一件事,我拖了个长音,甫抬眸,“是不是应该去拜见太后?”

    这煞不应景儿的话一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的分外没趣。

    皇上挂在唇畔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他顿顿,且思量着又道,“母后经年礼佛,不需这等礼数,你去了反而叨扰她的清净。”

    我“哧”地一声笑开,软眸顾盼,开玩笑道:“母后许是吃醋了!”

    “嗯?”他目色一茫,神情不解。

    我不想瞒他,既然引了这个话题出来,便将陈太后派人传话于我、不愿我独占皇上一事委婉的告知了他。

    皇上且听着,见他面上的神情有着微妙的变化。他静待我说完,微摇摇首,怀抱又紧了紧:“母后也是为了全局考虑,并不是针对你呢!”沉了声音,又定定的补充,“你且宽心,她说什么你权且答应就是了,将母后稳住,该怎样我们还是要怎样呢。”

    我心中一动,蹙眉接口:“可母后所说,其实也是对的……”

    “好了。”被皇上打断,他起了些不耐烦,“你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柔顺?倒是越发的不像了你!”

    他方才说我有着多面性、叫他琢磨不透,且瞧瞧,他此刻又是这么一副喜怒转换极快的面目,又如何叫我琢磨的透?人啊,真的是有一个共性,即是你永远都发现不了自己的短处!

    我恐话多惹了皇上不悦,便没再提这茬,只管倚着他说些关乎花草、关乎香丸的闲话,来消磨着迷醉时光。
25。' 卷二 '…第二十一回 众花群起而攻之
    这也是命里头注定的一段际遇,这阵子以来我与皇上径天都泡在一处,他对我的宠爱似乎与日俱增。

    这时光过的很快,眼见着秀女就已正式遴选。留牌子的秀女中有几个是我约略识得的。

    萧华凝优秀如斯,无论是出身还是自身都有着上乘的品质,她的留用是毫不出乎意料的。她被封为正七品端淑女,赐居在箜玉宫栀香苑。

    还有名门大家公孙家送入宫中的公孙薇,她的留用基本也是一早钦定的,看在公孙家的份上怎么都得给这个面子。公孙薇被封为正七品僖淑女,赐居漱庆宫延吉苑。

    比起这两位,河伯女儿江娴的留用则显得有太多幸运了!江娴身上自然有着可取之处,那般丰姿气韵亦是与众不同的。进了宫的女人,纵然母家得看,可若抛开母家,自身都是平等的,能不能留用、能不能日后承宠、这路子能走多远,看的可不都是母家!江娴委实是个最好的例子。她被封为正七品甄淑女,赐居箜玉宫宓茗苑。她与端淑女萧华凝同为一宫,也是缘份吧!

    如此,西辽国康顺年间的首届秀女大选,至此算是有了一个尘埃落定!死气沉闷的后宫忽而扩充了这许多新鲜的血液,仿佛一夜之间便融化的河流,一下子变得喧嚣生动起来。

    但即便如此,皇上对我的宠爱还是没有减淡。他似乎对这诸多花草全不上心,又似乎是有意向我表示他不是一个滥情薄情的人,这几日来照旧夜宿在崇华惊鸿。

    对此,宫里有别有用心之人已是颇生微辞了!我自个也不是全不在乎,但我又觉的如果这个时候把皇上往外推、反倒在这小恶魔面前扮起贤良的态度,似乎才是会弄巧成拙的!我决定权且由着皇上,自己则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秀女正式册封后不久,诸新人依礼儿去永泰宫正殿、首次郑重的拜见太后。这原是理所当然之事,当日我最先受封,之所以迟迟未去拜见,是因太后下了懿旨不叫人打扰。但眼下不同,秀女已正式遴选,拜见太后便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规矩,若是不庄重、有了纰漏,则会被示为失了礼仪。

    我自然不敢怠慢,精心的选衣施粉、着装打扮。并不敢艳丽,也不敢太沉闷,冉幸的眼光倒是贴合我的心情,挑选了一件浅紫色、周遭坠一圈鹅黄流苏的长裙,发挽一贯为我所喜的灵蛇髻、插嫩玉一体的梳篦、且在髻头簪一串桃花形银色流苏,耳畔饰了玳瑁坠子,脖颈没有饰物,足登软底金缕鞋。

    妥帖后便按时去了。

    我自知没有失礼、没有耽误,但至了皇太后所居永泰宫正殿前时,还是登就一下愣住!

    其她获封的小主们居然全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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