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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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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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了。我把衣服丢给他,笑嘻嘻地回敬道。
  我又不介意你吃了我。袁熙认真地回答。
  你穿不穿?
  不穿。
  真的不穿?
  绝对不穿。
  确定不穿?
  死也不穿!
  那好吧。我耸耸肩,转身就走,我不会带着牛郎去吃早饭的,有损我的形象。
  穿着女装的男人你就带得出去吗!袁熙一脸的崩溃相。
  最后我们协商,在他的衣服烘干之前,先穿着我的运动服吃24小时营业的外卖。饭桌上,徐徐冒着热气的鱼汤和香糯的泰国米饭不遗余力地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我吹着汤碗上的热气,还是忍不住问袁熙,你是怎么走到市区的?
  傻不傻啊,那要走多久?
  袁熙把鱼眼睛夹给我,认真地说,真正走起来也没有很远。有个好心的老大爷戴着雨笠送了我一程,告诉我要怎么走才能走出去,雨笠你见过吗?那种尖尖的用竹篾编成的帽子,很有趣。
  有人送你一程?为什么不开着工作室的车?
  笨,我是偷跑出来的啊,吃完饭还要在Emy发飙之前赶回去。他笑了,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我把袁熙夹给我的鱼肉放进嘴里,一股滚烫的暖流充满眼眶,我拼了好大的劲儿把饭咽下去,才控制住那股几乎就要冲出眼眶的热浪。
  你会感冒的啊。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他的口吻暗淡下去,阮陶,你承认自己心疼我有那么困难吗?他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委屈,安静的厨房里,我看着他身上那件女士运动服,突然就发自肺腑地笑了。
  我怎么不肯承认呢?从小我少心疼你了吗?刘芒没来之前,可都是我一直在帮你打架的,白眼狼。
  我冲他翻个白眼。
  对啊。袁熙笑吟吟地看着我,眼底是一片温柔的碎光,他眯缝着眼睛满足地说,原来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小时候你还帮我出过头打过架,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承认也没有用,此刻,我看着袁熙,他毛茸茸的眼睛,湿润的发梢,笑起来的样子,统统让我的内心变得异常复杂,我搞不清楚,但知道自己慌不择路的目光无处安放。
  袁熙赶在六点之前匆匆地走了,穿着半干的衣服,站在门口使劲儿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才走。
  大病初愈,我一点提笔的念头都没有,睡了个回笼觉之后就一直趴在网上逛论坛。
  傍晚,当夏文静风尘仆仆地乘着末班车赶回来的时候,我正浑身软绵绵地趴在电脑前看八卦帖,夏文静抱着一只粉色的大狗熊跑过来问我,你好点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就是有点乏。你买只大狗熊做什么?
  夏文静不说话,只是低头无限柔情地盯着大狗熊看了一会儿,用白皙的脸颊蹭了蹭它松软的毛皮,才垂着头说,是李海洋买给我的,他撒谎跟部队里请了半天的假。
  她的声音与往日的有些不同,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听起来有一丝丝的沙哑,有点儿羞涩。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有点感动。
  阮陶你在看什么?她挨着我坐下,伸过小脑袋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尖叫,我靠,这不是叶婷婷和袁兴吗?!他们同居了?
  不会吧?这种八卦有可信度吗?
  当然有!夏文静信誓旦旦地说,无风不起浪,你看袁兴的手还搂在叶婷婷的腰上呢,鬼知道他们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我有点脸红,夏文静继续尖叫,又不是你和袁兴有孩子你脸红什么,奇怪!
  我的脸更红了。
  夏文静摸摸我的脑袋叹了口气,原来你还在发烧啊,进去躺着吧。
  我端着水杯站起来,目光忍不住再一次停留在电脑屏幕上,光影暗淡的停车场里,袁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搭在叶婷婷过分纤细的腰肢上,她的裙摆被地下风轻轻吹起,露出白皙的小腿,长发披在肩上,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是令人惊艳的美。而身边的袁兴,修长笔直的背影,只在模糊的光影里露出四分之一张侧脸,线条过分阴柔,看起来无情冷漠,薄薄的嘴唇紧抿,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拍摄这张照片,所以思维在抽离地思索些什么。
  袁兴,这样的男人,仿佛没有血肉,浑身上下只有冰冷坚硬的骨骼支撑,让人不寒而栗。
  用郑明明的话说,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亲切高贵的气质,却让人莫名地望而生畏。
  我们一致认为郑明明总结得很好,这让她得意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唯一值得我得意的事情就是新书卖得很好,虽然几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读者是奔着袁熙这个“明媚而忧伤”的书模去的,但大把的人民币汇进我的账户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十分踏实。
  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自己在数钱,一边数一边苦恼地抱怨,这么多钱要什么时候才能数得完啊,真讨厌!
  醒来后我就对自己万分敬仰,觉得以我的资质完全可以当一个优秀的暴发户。
  我用那笔天外来财的巨额稿费给我妈换了家打过广告的疗养院,里面的住宿环境要比之前那家好上许多,这让我很满意,回家之后就开始怂恿袁熙在娱乐圈多结交几个靠脸吃饭的朋友,下回也通融通融给我拍个封面什么的,好让我再大赚一笔,被袁熙严肃地鄙视了一下。
  对于我不思上进,满脑子只想出一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图书这一念头,刘芒、夏文静等人也同样表示了她们的鄙视态度。
  唯一对我无条件纵容加支持的就只有郑明明一个人。
  她叉着小蛮腰站在我和众人之间,从根本上对他们进行了批评和自责,其中包括“影响阮陶的创作情绪”、“不顾及作者的生存问题”。
  说得袁熙他们几个目瞪口呆的。
  我也挺目瞪口呆的,被郑明明盲目的友情击中,差点就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结果郑明明很适时地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深情款款地对我说,阮陶,我算是发现了,这一群人里,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深刻得跟历史书似的,你说对不?
  我看着她激动得绯红的小脸,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我看见郑明明的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对我抛出一个委以重任的笑容,我在那个结结实实的笑容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刚想避开她灼人的目光时,郑明明已经开口把我的错误落实了。
  她说,所以阮陶,我要拜托你去做一件比历史课本还要有重要意义的事情。
  其实我当时特别想指出,我的确不思上进,我想出一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图书是错误的,这种错误决不能姑息,必须严惩,但我还是想请求组织原谅我,但是为时已晚。
  我去康帅家的那天,天气晴朗得没有一片云彩。我就在炙热的太阳底下神情恍惚地走着,到康帅家的时候已经被汗水湿得非常恍惚了。
  康帅看见我的时候吓了一跳,说阮陶啊,你怎么洗了衣服就穿身上了啊?
  我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容,说,大哥,我想喝特别凉特别凉的饮料。
  康帅就走进厨房帮我拿冰镇的橙汁,我看着他朴实的背影,眼睛都红了,心跳得就像快要休克了一样。
  小陶你没事吧?康帅端着两杯橙汁走出来,疑惑地问我。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其实我挺希望自己有点什么事,就不用干这事了,但是我真没事,所以你别问我有没有事……我还没说完就被康帅打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喝点水,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紧张?
  真没事。我费力地说,大哥,我能不能借卫生间洗把脸?
  去吧。康帅说,里面第一个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
  我一溜烟蹿进卫生间里,把门反锁,然后整个人软塌塌地跌坐在马桶上,手脚却紧张得冰凉。就快要被紧张淹没了,这种紧张无声地灌满我的全身,带着手机嗡嗡的振动。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
  打开收件箱,我看见幽蓝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郑明明火急火燎的催促:阮陶你快点,我就要到楼下了。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像个白痴那样在卫生间里急得团团转,突然灵光一闪,我站在淋浴下把自己彻彻底底地淋湿了。
  大哥!热水器突然漏水,我被淋湿了,能不能帮我找件可以换的恤?我冲门外大声地喊。
  好,你等一下。我听见康帅的答复和他走向房间的声音。
  趁着那短短的两分钟时间,我迅速走出卫生间,将郑明明交给我的白色药粉撒进橙汁里。我看着那些白色的粉末被橙汁完全吸收吞噬,激动地打了个喷嚏。
  康帅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出来递给我,快换上吧,这一热一冷的容易感冒。
  我当时特别想让自己跳楼自尽算了,但是脑海里又响起郑明明拍着我的肩膀说过的话,她说,阮陶,事成之后我包你一年的伙食。于是物质享受的欲望踩过康帅的肩膀,占了上风,我将那杯下了药的橙汁稳稳当当地递到康帅的手里,说,大哥,我们来干一杯吧。
  康帅举着橙汁疑惑地笑问我,用橙汁干杯?庆祝什么?
  我端起那杯没有下药的橙汁,特别坚贞地说,让我们为祖国的安定团结干一杯。

第十章 她会竭尽全力地去争取爱,而我能做的却只是拼命放弃
  对于在康帅的饮料里下泻药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错了。
  我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结局,我可以用自己下半年的伙食费担保,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想到那些白色粉末根本就不是泻药,而是春药。
  我被郑明明耍了,彻彻底底的。
  所以当康帅用杀人似的血红眼睛怒视着我却不忍心动真格骂我的时候,我有一种干脆拉着郑明明全家死了算了的消极心理。
  康帅几乎要哭了,那一层眼泪就裹在他怒气腾腾的眼睛里,因着男子汉的尊严掉不下来。他指责我,阮陶,郑明明胡闹,你也跟着她胡作非为吗!
  他还指责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害了她!她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就这样……就这样被你们合着伙地糟蹋了,你这是逼我一辈子没法心安啊!
  面对这样的控诉,我几乎就要被吓哭了,但其实我还是蛮想辩解一下,郑明明是被你糟蹋的,虽然挺被动的,但那真不是我干的啊,我就是想糟蹋她我也没有那本领是不是?
  还有郑明明这个母王八蛋,她明明告诉我那一包是强效泻药,保证康帅喝完马上拉肚子,但不至于致命。到时候她就跑上来,佯装巧合,带着康帅去医院,体贴入微地照顾他那么几天,兴许康帅就被她温婉贤淑的形象给打动了。
  没想到她竟然给我来这么一手,我狠狠地瞪了郑明明一眼,用眼神告诉她我要绝交。
  郑明明被我的眼神吓到,立马跳出来站在我和康帅中间,字正腔圆地说,我愿意的!我就要被你糟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凭什么骂阮陶,她是被我骗的,根本就不知道。
  康帅气得血都要喷出来了,郑明明还在那叫嚣,你瞪我干吗啊?再说了,凭什么说是你糟蹋了我啊?这顶多算是在药效下产生的一次和谐互动行为。
  我看见一直坐在沙发上看好戏的袁熙把脸默默地转了过去。
  估计当时康帅的血压就像我的稿费一样噌噌上涨,极度缺氧,所以他站在那太阳穴砰砰地跳了老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郑明明来劲儿了,脑袋一仰,小脖子一扭,眼泪汪汪地继续说,我就是不明白,难道两个互相喜欢着的人就非得不能在一起吗?你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你喜欢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当初我亲你的时候你干吗脸红啊?你要是不喜欢我,我要跳河的时候你干吗拦住我?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会把唯一的一个包子让给我吃!你要是真的那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一个随便的女人跟我玩儿玩儿就算了?!
  我见过自恋的,还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于是我也默默地把脸扭了过去。
  康帅的面部表情十分僵硬,但眼睛里却弥漫着一种破碎似的柔情,他走过去,双手握住郑明明耿直的肩膀,神情凝重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伤害你自己!
  不是的。郑明明咬了咬嘴唇,轻轻地说,她的声音那么轻,反而在这紧绷的空间里显得响亮。
  她扭过头去,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说,康帅,如果让我像你一样,明明喜欢着一个人,却不告诉他,不让他知道,不去争取,那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郑明明好看得有点惊人,毛躁傻气的性格却有一张极单纯干净的脸孔,纯得都能去演《山楂树之恋》了。
  有点惊为天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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