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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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妆的男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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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搬去的地方没有煤气设备,只好烧这些木头用。她又加以说明。

  从新家去公司交通很不便,可环境却是很美的。田园在附近伸展;红屋顶和蓝屋顶的文化住宅,以森林为背景矗立着;住宅区像城堡一样围着白墙。早晨,映在曦光中;傍晚,夕阳照得田野通红。

  她搬到新家立刻干了两件事。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把枯干的亚热带花木烧掉,粘着泥土的洗澡桶也被砸碎,同样烧掉了。

  她搬运的东西中,有跳舞用的豪华的洋服。箱子挂着大锁,还在上面捆着数道绳子。运到新家打开包装,是她一个人干的。那时,箱中咔啦咔啦地微微发出像骨头相碰的声音。

  杉浦淳一窃巨款潜逃以来,已经过了两年,在公司也渐渐成了旧话。

  他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谁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有人说在信洲温泉看见过与他相似的男人;也有人说他在九洲贩卖尼古丁。

  到了春天,上滨楢江的庭院鲜花盛开。她在别处种植的田圃,青菜也长得格外茂盛。

  附近的人们,被她这种高明的栽培技术所吸引,都来向她请教秘诀。

  “哪有什么秘诀呀?”

  她那不漂亮的脸上,闪出了温和的微笑:

  “还是肥料呀!把肥料和土充分搅拌好就行了。”

  她的土,饱和地浸渗着动物性的脂肪。

  那年暮春时分,在离她家一公里的杂木林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骨。那白骨,恰像尸体被土葬后变化了的形态。这具白骨的身分不明,凶手也没能举发出来。


《淡妆的男人》

 一

  3月3日午前5时半光景。

  晨曦从杂木林那边射出鱼白色的光,附近景物还隐在薄暗中,朝雾在林边和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升腾,田野和道路上铺满白霜。这里是郊外,所以田地要比住宅多得多。

  送奶人骑着自行车,走在这条路上。挂在车把上的奶袋里,塞满的奶瓶微微发出碰撞的声响。送奶人挨门挨户放下一瓶牛奶。

  离开这个住宅区,向下一个住宅区走去,两旁尽是广阔的田地,还残存着几间农民的草房,屋顶铺着雪一样的厚霜。路上没有行人。

  鸡叫起来了。

  送奶人是个17岁的少年,他走下田间铺满白霜的小路,顺过自行车来,一辆停在前方的汽车映入他的眼帘。

  在这个僻静的地方竞有汽车!他想:近来拥有汽车、但无车库的人家增多了,常常看到有露天停放的汽车,这辆汽车也许就是这种情形。但它远离人家,孤零零地停在村路中央,却是奇怪的事。汽车顶盖上也覆着白霜。

  送奶人思忖着: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停着汽车?他马上去看了看,车中驾驶台上趴着一个男人,像是俯在方向盘上睡

  着了。

  送奶人立刻发现这辆汽车停在这里的缘故了。

  离汽车1米前方的道路中央,立着一个“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的标志。也就是说,这辆汽车开到这里,看见涂着黄色和黑色粗线条的标志牌,就停车了。

  送奶人迷惑不解地思索着:

  昨天,这个施工标志牌还未立出来;而顺路走去,进入正前方的新住宅区,路就拐弯了,从停车这儿也看不见工地。

  近来,东京都的道路到处都在重新修筑,昨天还不见动静的街道,今天却被挖开来的事多着呢。

  送奶人对汽车一直停在那里不动感到怀疑。看见禁行的标志,理应返回车来,可是它却偏偏停在了和标志牌互相对视的地方。

  送奶人这时感到事情太蹊跷了。汽车顶盖上铺着霜;但回头看看,霜路上刻着自己自行车的轮迹,却没有汽车的任何轮迹。

  这位17岁的少年立刻理解到这辆汽车是昨夜就停在这里的了。

  少年对熟睡的司机生起疑心,他把脸贴在车窗上向里窥望。

  那个男人把脸伏在方向盘上,看不清楚面貌,只见那稀疏的头发,像醉汉的头发似的在前边垂散着。

  在黎明前的薄暗中,不能判明车内的具体情况,但看到这些也就足够了。

  少年猜谜般地开始想象了:可能是汽车里的人始终在沉睡着;或是这个男人被杀害了?

  送奶人嘴里呵着白气,向车内凝视了两分多钟。这时,在驾驶台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如果是睡着,肩头总是应该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呀。

  少年很快掉转自行车,一溜烟地跑回原路,他知道值班警察就在那前方不远的地方。

  从行政区划分上说,这个地方是东京都练马区春日町门牌2―105号一段的街路。

  根据值班警察的急报,一小时以后,从警视厅派出的侦察一科的人们到达现场。

  汽车是绿色的法国雷诺牌家庭用车。

  被害者确实俯在方向盘上,但是警察发现了少年在薄暗中没有发现的痕迹。男人颈部勒着三重麻绳,并在脑后捆结住。被害者穿着相当高级的大衣和西服,验尸时检査西服,没有发现钱包。

  车是自动停止的。也就是说,没有关闸就停车了。

  被害者约有五十二三岁年纪,稀疏的头发油黑锃亮,戴着不带框的流行型眼镜,眼镜落在脚下,一只玻璃镜摔碎了。

  男人被害,不仅是被麻绳勒杀,仔细检査,后头部还有微量的出血。从外部看来,必然是外力强击的痕迹。

  勘察中很快弄清楚了殴击的武器。在后面的座席上,准确地说,在驾驶台和后部坐席之间,发现了一个螺丝扳手。扳手上粘着少量的血痕和两根头发。还有看来是被害者的鸭舌帽,落在了驾驶台的下面。

  法医把被害者抬到车外进行验尸,推定此人死去已有9到10个小时,也就是说,是在上半夜9时至10时之间发生的凶杀,致命伤是被麻绳所勒致死。凶手先打落坐在驾驶台上的被害者的帽子,然后向后头部狠狠一击,使被害者失去意识,接着便用麻绳紧勒颈部,直到停止呼吸。

  当然,在这种场合,立在汽车前方的“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的标志牌,也是被凶手利用了的。

  调査证明,这条路上并没有道路施工,判断是凶手从什么地方,把那个标志牌挪在这条道路上,等车停下来,才开始行凶的。

  由于雷诺牌汽车是私人用车,根据汽车号码,可以弄清被害者的身分。不,在经过繁多的调查之前,从死者上衣的口袋里,就査出了他的名片。

  据此,判明死者是东京都中央区京桥2…14号小田橡胶股份公司的总务科长草村卓三。他54岁,家住练马区高松町2…58号。现场和住宅之间距离不到1公里。

  尸体立刻从现场运到警视厅监察医院交付解剖。

  在医院的检验所见,大致与现场的验尸相同,作案时间在前夜9时至10时之间是准确无误的。对被害者胃内残剩食物的检查,发现他吃过油炸牡枥和煮熟的蔬菜。根据消化的程度,推定是晚饭后1小时之后被杀害的。关于这一点,对照被害者妻子和近邻目击者所谈,情况基本上一致。

  还有,解剖时证实,被害者的黑发,实际上是染过的白发。

  被害者草村卓三的家里,只有他和妻子两人一超生活,没有子女。

  警视厅的侦察员到草衬家去,是在那夫早袅9时。

  那时,妻子淳子正在榇洗和打扮。

  尽管昨夜主人外出未归,可太太却很镇静,侦察员这样想道。

  可是,事情不久就明白了。

  侦察员把主人被害的事向淳子一说,女人的脸就歪扭了。

  “也许是那个女人杀害的,请对那个女人进行调査吧!”

  二

  很快就弄清了淳子顺嘴说出的那个女人的底细。

  那个女人叫风松百合,是被害者草村卓三的倩人。她在丰岛区椎名町3…195号租房住着。23岁,和草村卓三在两年前开始交往,住到这里来,是半年前的事。她原来在银座一个酒吧间当女招待,和常到那里游逛的卓三是邂逅相识的。每当卓三不来的时候,百合现在也还是到朋友们在池袋开设的酒吧间去帮忙,聊以排遗无聊的时光。

  淳子在一年以前,也就是百合在酒吧间服务的时侯,就探到了地和丈夫卓三的关系。

  卓三不顾妻子的反对,在椎名町给百合租下一套房子,这更引起了淳子对百合的憎恨。

  警视厅的侦察员来通知卓三横死时,淳子随口提出调査那个女人的请求,就是基于这个缘由。

  还有一个使她这样说的缘由,就是卓三在推名町租房贮娇以来,每周要有两个晚上宿在那里。

  但是,随着现场堪察和调查工作的进展,淳子的证词,并不足以说明问题。

  首先是卓三的钱袋被夺。淳子并不深知钱袋里装着多少钱,可却回答说,平常总有二三万元,大概那天也装着这个数吧。小田橡胶股份公司规模不大,可营业很景气。作为公司总务科长的草村卓三,享有机密费,收入相当高,这就是他以前常逛酒吧间的资本。

  草村卓三那天的行动,也调査清楚了。他在午后6时前,从京桥的公司出来,因为他总是开车从住宅通勤,所以那天也是开着雷诺回去的。

  他回到练马区高松町的住宅,是7时20分,天已经暗下来,可附近还有看见他开着雷诺回家的人。从京桥回来虽只用很短的时间,但那却是在交通高峰时间挤过来的。

  “丈夫回来的时候,我正好离家外出了。”妻子这样回答调査人的讯问,“我认为丈夫未必能在这时回来,又想去看那天的电影,就在6时左右从家出去,走进池袋的XX剧场。丈夫是在这以后回来的,我离家的时候锁上了门,他拿着另一把钥匙。”

  这个证言,也和附近目击者所说的完全一致。

  看见卓三开着雷诺回来用钥匙开门的人,也如实地提供了证言。

  “午间饭菜,我做的是油炸牡枥和熬白菜,做完放进食橱就外出了。回来一看,食桌也摆出来了,饭菜吃得满桌都是。想来,大概是回来的丈夫把它吃掉后又出去了。”

  这个证言和被害者的解剖所见是一致的。被害者的胃囊里,査出来油炸牡枥和煞白菜的残剩物。

  一度回家的卓三,是因妻子不在感到无聊了呢,还是觉得又碰上好机会了呢?总之,过了一个半小时,大约9时前后又走出家去。这时,有遇上汽车开出去的人,那就是邻居的主妇。她在距卓三家10米左右的地方,和开过来的雷诺擦身而过。耀眼的车前灯闪过的瞬询,借着微暗的街灯,看见了戴着帽子的卓三的身姿。

  卓三在这个时候,要上哪里去呀?

  这从他停车的方向大体上可以知道。因为顺这条路一直走去,就是情人百合所在的丰岛区椎名町。

  在这里,他必须急停车。为什么?正像当时发现的那样,东京都道路施工的标志牌立在那里。车前灯照出标志牌的瞬间,他立刻拉了手闸。

  不用说,这条路并没有施工。根据调査,那个标志牌立在离这70米远的别的路上,不知什么时侯被移到这里来了。

  卓三从来都是从住宅沿着这条路去椎名町的。如果他知道道路前方正在施工,就不必费神走这条路了。正因为他不知道,所以车前灯突然照出标志牌,他就只得惊异地刹住了车。

  伺伏的凶手,在这瞬间跳进车去。

  这样看来,凶杀无论如何都是有计划的预谋。

  问题是,凶手果真是以草村卓三为目标的吗?走这条路的不只草村一个人,如果把施工标志移到这里,也会挡住别人的通行。

  刑警针对这一点,对附近一带汽车所有者进行了调査。

  结果,证实午后8时半以前,那个道路施工标志牌并没有立出来。现在还有通过的汽车。那么,立出标志牌只能是8时半以后的事了。

  要在这里袭击草村卓三,但卓三那天晚上不一定必到情人家去。所说有计划的预谋,未免有点勉强。因为卓三是回家后,看到妻子不在,才偶然产生了去椎名町的念头的。

  这样,凶手袭击8时半以后通过的哪辆车都是可以的,因为他有截住汽车抢劫的打算。就是偶然截住卓三,也不过是夺去只有二三万元的钱袋而已。

  对指纹也进行了严格的调査,禁止通行的标志牌上,留下了满满的指纹,但都是修路工人留下的。修路工人首先接受。了调查,但不论哪一个人都不在现场。

  谈到指纹,被认为是凶器的螺丝扳手和汽车车体上,并没有附着指纹。

  如此看来,凶手是带着手套作案的,先从70米距离处,把标志牌搬过来,用以阻住汽车,然后进行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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