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娘子葱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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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娘子葱花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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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您如今三十都过了,不能因为长的年轻点就这么拖着吧,我可知道陛下都替您着急呢,哪天要是撸了您这官,到时候让官媒拉郎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钱我不多拿,够用就行。您好好攒着好歹娶上一房吧,在这样下去,崔家您这一支就……
  “绝后”这两个字她忍了忍,没说出来,而崔静仍是那样淡然:我有婚约,万一成了亲,回头人家再找回来,岂不是言而无信?
  崔静平生最重信义,她无话可说,可是这么多年,您能找回来么?
  那就努力为官,方不为罢免所累。崔静淡淡说道,一如既往地沉稳,冷静。
  那么如今,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
  良久,秋叶方道:“我得知道汉梁怎么想。”
  顾萱淡淡笑了一下,在她看来,顾汉梁怎么想又能如何。清晨的阳光洒在顾萱的身上,将她衬得越发的明媚动人,她一个转手将那弯月弓提起来,搭上雕翎箭,拉开了弦,箭风凌厉,只瞬间便穿过园子里的几株秋海棠,带出一路飞红如絮,满院花雨中,一只相思雀被钉在百步之外回廊的红柱子上,那鸟微弱地啼叫着,垂危挣扎间扇动着美丽的羽翼,在温和的阳光下绚丽无比。
  “你知道么,汉梁的箭法是从前我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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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午时,韩良才回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颇为英武的男子,说是韩良的姐夫徐氏,武艺十分了得,最近一直在教他枪法。韩良惦记着妻主,连衣服也没换,匆匆扒拉了两口饭,就上北苑来找秋叶了。
  “妻主!”韩良喊了一声,进了园子,却见秋叶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
  “阿良我有话问你。”秋叶瞥了一眼周围的若干僮仆。
  “好啊。”顾汉梁挥了挥手,众仆顿作鸟兽散。
  如今就剩他两个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望天轻声一叹。秋高气爽,偶有长鸣,却是那湛蓝的天空上,大雁成排成行地向南方飞去。
  “妻主,你这人可真狠心,赵先生托你带话,你也不告诉我,我走了,你也不念着我,我还托人带信给你叫你来看我,你也没回音。”韩良埋怨道:“……你竟一点也不关心我。”
  “是么?”秋叶苦笑了一下,“你的腿可好了?”
  “全好了!不信你看。”韩良一连串的腾挪闪跃,动作利落漂亮。
  “既然好了,那就跟我回家吧。”秋叶定了定神,坦然道。
  “这……阿姐不想我回去呢,我如今重拾武艺,要准备着考试……”韩良面露难色,“妻主,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吧,……我和阿姐分离十几年,顾家如今全指着她东山再起,实在不容易,我得帮衬她。”
  “那你是不听我的喽,出嫁从妻你懂不懂?”秋叶轻轻一指戳在韩良脑门上。
  “我懂。我懂。”韩良怕秋叶生气,轻轻将她拥着怀里,“阿姐重整顾家,我很高兴,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我不想违逆她的意愿。” 
  “……你阿姐想你嫁给崔大人呢,从此你们顾家只怕要青云直上了,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吧,我可一直等着你告诉我呢。”秋叶挣脱了韩良的怀抱,顺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两年前因受伤留在额角的伤痕到如今都没能消去。
  “妻主!我若是有这样的想法,又何必巴巴地想着和你呆在一处呢,再说了,我从前并不知道和崔大人有什么婚约的。”韩良道,他自幼时见过她几面,也只记得个名字,其他的全无印象。
  “你不知道?”秋叶不解,这姐弟两个的说辞不一样呢。
  “是啊,玉佩是我阿姐给我的,她什么也没说,我哪里知道是别人的,若是知道,我……不拿就是了。”韩良道。
  “崔大人对你家有大恩,她念了你很多年,孤身一人只为等着娶你,你不答应,可是你阿姐答应了。”秋叶道。
  “所以,……你得替我出头,崔大人为官正直,想来也不好做出强娶民夫的事来,你从前不是替她做事么,还救过她的命,那你劝劝她吧。”韩良正色道,这些日子,顾萱没少给他灌耳音,不停地说着崔大人的好处,若是他没嫁人,自然听他阿姐的,如今嫁了秋叶,哪还能生出二心来。
  “韩良,你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听你阿姐的,我们和离,然后你嫁给崔大人。”
  秋叶的心隐隐作痛,即便韩良现在是向着她的,可她也不能确信再这样待下去,韩良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来。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拼尽全力卖上一辈子豆腐,也不可能陪韩良过上他现如今这样的的生活。
  也许,她一开始就做错了。
  

  ☆、第 19 章

  芙蓉帐暖,春宵一度。韩良将妻主紧紧搂在臂弯里,亲了亲那红潮渐退的脸颊,嘴角弯起漂亮的弧,“你明明也是舍不得我的,做什么非要回去,秦州不好么?”
  “秋收了,再不走,庄稼都烂在地里了,”秋叶叹道。顾府她一天也不愿意待,顾萱逼她太紧,韩良又是左右为难,秋叶知道他并不愿意嫁给崔静,可是也不想伤她阿姐,……或许;他还想说服秋叶为他留在秦州。
  还有崔静,其实春日里到她家里来的人就是她吧;秋叶并不想埋怨谁,她敬重崔静,也尊重顾萱,换做她是韩良,也会如现在这般为难呢。
  “妻主,我……舍不得你。”韩良轻轻抚弄妻主的发丝,低头吻住她。
  “那就跟我走吧,”秋叶笑得极其勉强,“你晓得的,我并不喜欢像如今这样在秦州生活,否则就不会执意从京都归故里,我这人既惜命又自私……”
  韩良眼圈微热,他俯身将头埋在妻主的怀里,重重叹息……忠孝两难呐。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无忧无虑,调皮捣蛋,爬到树上掏鸟窝,不慎将鸟蛋摔烂了一地,母亲嗔他:你这样折腾,也不知京都哪家的仕女才能管住你哟!
  “我才不嫁那些人!我要嫁一个不敢管我的!不然我便剃了头发出家做和尚去!”他生气了,那时候,他已经十岁,已经明白那些个女子成日左拥右抱,对着夫侍们指手画脚,只会若得男子为她们嫉妒伤心,而像他母亲这样,只有父亲一人,还总是依着父亲,多好。
  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母亲总惯着他,他不肯读书习武,父亲要打他,母亲总护着,他看不惯女子三夫四侍,母亲便摸着他的脑袋瓜子,笑言:汉梁放心,娘总会给你找个好归宿,再不教你受半点委屈。娘呢前些日子相中了个新科进士,觉得不错,准备给你定下来,等你长大了,就嫁过去,只管在家里继续当你的小霸王。
  他一听没人敢管他,就乐呵呵的,现在想来,母亲说的就是崔静吧。 家里出事那一日,他和老仆韩四叔跟着阿姐去瓦肆看杂耍;他到现在都能清楚记得当时热闹非凡的场面,那锣鼓敲得咚锵咚锵声声不绝,杂技人的嘴里突然喷出火苗来,后来又将一把长剑缓缓吞进肚子里,观者无不拍手喝彩,正看到酣畅淋漓处,街面上突然变得混乱异常,缉捕使臣领着诸多公人四处奔走,阿姐一把捞过他,将他和四叔藏在僻巷的两个破箱笼底下,临走便给了他这个玉佩,叫他好好活着,说总有重聚那一日……
  然后阿姐就站出来,引开了那些公人,从此消失不见踪影。顾家骤然轰塌,他在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他做梦也盼着和阿姐有重复的这一日,人海难寻,他努力小心地活着,从不露出半分破绽来,也从不放弃亲人团聚的梦想,不曾想,遇见了秋叶……
  母亲曾经希望他能嫁给崔静,即便他当时并不知情;阿姐说这么大恩必须得报,就是要你的命,你也得给。他是知恩图报的人,却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报。
  他又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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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睡不着,她披了衣衫走出房间,清冷的月光给整个庭院都铺上了一层霜,那寒意一瞬间便蔓延了过来。疏影横斜,冷香浮动,站在冰凉的石阶上,她惆怅不已,这样一天一天的,得拖到何时呢。
  韩良悄无声息地过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妻主。”
  “阿良该回你的院子去了,你阿姐知道你又偷偷跑来这儿会不高兴的。”秋叶轻声道。
  “妻主,……你真不要我了?”韩良蹙着眉,将头搁在秋叶颈间。
  “是你不要我了吧……”秋叶淡淡笑道,如何选择让韩良异常艰难,……他心里或许已经有答案了吧……
  “妻主……不知道我的心么?”韩良的声音和他的心颤抖不已。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阿良我什么都不在乎,就只想让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韩良紧紧地箍着她的腰,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了似的,“……我舍不得你!”
  秋叶淡淡一笑,“……好啊,那你把我系在衣带上吧……” 她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顾萱说的对,韩良根本就不该是她的,韩良的为难,她都懂。韩良说不出口的决定,她于心了然,既然如此,再怎么割舍不下,也该是放开的时候了……
  她转过身来,用那带了薄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平了韩良眉间的困扰,并在一瞬间聚集了所有的勇气,坦然说道:“阿良不要为难,也不必担心。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的选择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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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带着无尽的失落和心痛离开了秦州,没人看见她转身瞬间滑落的眼泪,没人注意到她低头垂眸时的失魂落寞。从她离开顾府的那一刻起,从她将和离书放在案上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中,从此就不会再有韩良这个人了。
  古河村依旧是那样的山明水秀,漫山遍野错综层叠的色彩将金秋渲染的格外绚丽,古老的青河如玉带般绕村蜿蜒而下,广袤而丰裕的山野田间一片金黄,成熟了的谷穗沉甸甸的,将那身躯压弯了腰,却又忍不住要迎风舞动……瞧吧,又一个丰收的年景呢,秋叶心中无限感慨,韩良远离了她,可是生活并没抛弃她,故乡的这片热土依然在等着她……
  她背着褡裢,牵着自己的驴再次出现在了村子里,依旧是瘦小单薄的身影,却有了掩饰不住的忧伤的神情,村人也没有向上次她阔别多年回来时那样围上去嘘寒问暖,都觉得她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而已,如今各家都忙着秋收,见到她也是欢快地招呼一声便匆匆而过,也都不大察觉她的不同。
  家里冷冷清清的,她填了火炕,打扫了院落,又烧了水,将自己收拾得清爽利落,也努力想要将原本属于她和韩良的家变得有生气一些。只是,这心里的难过和苦痛到底要多久才能消散的不见踪影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秋叶觉得累,想要闭眼好好睡上一觉,才躺下,春花带着一身的伤疤,冲了进来,见了她,抱住直哭:“妹啊……你可回来了……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了?”秋叶情绪不高,看着阿姐皮肤上已经结痂的伤痕,心里有些担心又隐隐有些烦躁,她的口气有点硬,可是春花此刻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出来的,只顾着呜呜地哭。
  “小姨,我爹又走了,他说他这一次再也不会回来了。”铜锤背上背着三弟阿招,和铁蛋两个不知何时伸长了脑袋在门口张望。
  春花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给秋叶叙讲了一遍。原来春花和何氏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教何氏的妻主香草知晓了。香草从前理亏,加上何氏母家也是不好应付,倒不能把何氏怎么样,如今得了把柄,也没想过要弄出人命,倒是想乘机休了何氏,将他轰出古河村去,再娶别个。
  何氏不依,像他这样因为不贞被休的男子基本上就没什么出路了,连母家都回不去。后来请族里裁断时,何氏一口咬定是春花喝醉了非要勾搭他,完了害怕他说出去还叫她夫郎刘氏好好给威胁了一回,说他挨了刘氏不少打,身上的伤如何如何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又将他娘家强壮后生和精干的女娘们从后河村何氏一族全招呼过来给他壮胆撑腰,一时连打带砸,闹得不可开交。
  原本是两家的矛盾,一下子变成了两族的矛盾,各说各的理,闹到后来,李氏族长到底年岁大些,见事态不好控制,又听了香草和何氏的胡搅蛮缠,为避免闹到官府伤了脸面和和气,终是拿了春花问罪。春花虽然一直强调她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事,但何氏又明确指出她胸前有颗谷粒大小的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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