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今生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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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之今生安否-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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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敛寻声看去,只见一名头白布,手拄拐杖,另外一只手吊着纱布,异常悲惨地人一瘸一拐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别人看他那个架势,不约而同都让开了道。那人拄着拐杖在一具无人理会的尸体旁站住,神情激动地看了半晌,将拐杖一扔“哇”地一声扑下去大哭了起来。

    “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哥哥我对不住你啊,我咋就没拉住你啊……咱弟兄俩一块儿来的,现在却要哥哥一个人回去啦,你让我怎么跟你家里边地人交待啊?我对不起弟妹呀,对不起聪明可爱的侄女呀——兄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死得好惨啊,好惨……”

    他一个人哭得真叫个日月无光,山河变色,那些本来已经慢慢哭累了停止了哭喊地人,听到他这样一嗓子哀嚎,顿时又都放开了嗓门,再一次震天响地哭了起来。周围的怒骂声在一片哭声中被淹没了去。

    旁边有人认出了那从头到脚绷带的可怜家伙,凑到他身边问道:“刘二兄弟,你咋成这副模样了呢?这人你认识,是你家亲戚啊?”

    刘二一抽一咽地抬起头,用泪汪汪地眼睛向他看去,那人心里“妈呀”一声脑袋往后一仰,还好忍住了没有退开步子——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任谁见了心里都有些发寒。

    “宋大哥,他叫田三儿,是跟我一块来的定州,是我同乡的手足兄弟啊。”刘二说着,忍不住抹了把泪,宋大哥看了看他那一身的纱布,心里也涌起了些同情:长在身上的手足已经是这般模样,现在又失去了一个手足兄弟,这刘二,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刘兄弟,你刚才说没拉住人,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其他人听出了这里有不一样的味道,纷纷聚拢来——他们没有亲友死伤,所以也没有那种深切的悲伤,震惊与不可思议过后,现在大家关注的是这件事究竟会怎样发展下去,那幕后黑手是谁。眼前这样的怪事,他们或许一辈子就只看到这么一次,哪能不将每一个边边角角都问清楚了?而能先别人一步知道真凶是谁,虽然他们不是衙门办案,可日后说起来总能比别人多一些骄傲——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是那一个至哀至痛的人,再怎么看,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些血痕能浸渍亲族友人,而旁人微漠的悲哀后,一切,只不过添了饭后谈资而已。

    刘二擦了把鼻涕,开始沉痛而带着悔恨地讲述起来:“四天前,有人找到我们,说让我们去做一点事,事情做完后会付给我们大量的酬劳。我跟田三儿来定州有些时日了,本来也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在这里大大赚一笔就风光地回乡去。哪知财神老爷不知是忘了咱哥俩,还是我们平时得罪了他老人家——不仅没赚到银子,连本钱也亏了。我们没脸回去,就这样在定州耗着。所以突然来一个人说可以让我们轻轻松松赚一笔银子,心里当然高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然后……然后……”

    刘二低下头,似乎接下来的话不好出口。

    其中有几个在匡家铺子见过他的人隐隐明白了一点,看着他地目光也多了丝鄙夷。刘二头垂得更低,期期艾艾地道:“他让我们故意到匡家铺子生事,找借口——诬赖匡家卖的东西不好,是、是骗人的。”忽然猛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正义凛然,“可是我后来认为这样做不对,我实在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了,就跟那人说我不要银子了,我要退出,还劝田三儿跟我一块不要干这种缺德事儿,可是、可是——”他一时激动地说不下去。

    宋大哥明白了一些,点点头问:“所以他们就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是啊。”刘二挽起袖子露出乌青红肿的手臂,“看他们把我打的,我差点以为自己没命,我一共被打了两次,两次啊,中午刚去拿了药,回去时又被人堵住,问我到底去不去,我坚持说不,他们就上前来不由分说又是一顿好打。——等我上好了药,想再去劝劝田三儿,结果,却是在这里看到他的尸体。”

    说完又要哭,旁边的人一齐劝他,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谁?谁与匡老板有这么大地仇,给他下那样大的一个圈套?”

    另一人抚着下巴沉吟,“如果这些天的事都是人有意为之,那么今天这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是哦,听说这家铺里有霹雳珠,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们没见过,不过据说威力很大,像今天这样的爆炸说不定就是有人动了那什么霹雳珠。”

    “是谁?是谁这样阴毒,下得了这样的狠心——他地心还是不是肉做的?”

    “是啊,到底是什么人?”

    ……

    一时间,各种猜测斥问声此起彼落。文敛自始至终安静地站立一边,在听完那个叫刘二的人地讲述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向他扫去一眼——当目光落在死去的田三儿身上时,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这人至死,或许依旧当那人是至交好友吧。而那个人,只为了一点银子便毫不犹豫地将他出卖,他很会做生意,拿命换钱,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钱。

    “竟然真地是霹雳珠?!”

    人群里,一个极为震惊不愿相信的声音响起,文敛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庄笙等人已经到了,混在了人群里。文敛淡淡看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面色苍白,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眼前一切,如暴雨中的小舟一样飘荡无依,浑身轻颤的人身上。

    文敛知道她不是害怕,也不单单只是震惊,而是,已然出离了愤怒。

    跟文敛一样,飘香能猜到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人牵涉其中,甚至会认为若非她一力相逼,事情不会演变成今日之局。所以,除了超出神窍地愤怒外,内心深处,还有着一股极强烈的自责。

    蓦然一道声音,令全场地人安静下来,世界变得异常安宁——然而,那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一个有些尖锐地声音,将满场人声压了下来——

    “害死这些人的,就是她!”

 第五十六章 声声呼唤声声哀

    香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苍白着脸,一步一步,极向着人群正中心走去,庄筑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在碰上她衣袖前一刻顿住——因为那一眼,飘香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吞回了所有想说的话。 /

    她向着那个说话之人走去,定定地看着那人,然而眼里却没有愤怒,只有越来越冰冷,如死灰一样的沉静。被那样的眼睛盯着,张左伸出直点着前方的手指有些发颤,有些不想再举起,有些想退到后面隐在人群里去。

    两人的距离并不长,飘香走得再慢也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此时的飘香与以前任何一个时候的飘香都不同,没有肆意的潇洒,没有任性的张狂,更没有那一份人前隐隐展现出来的愤世嫉俗——定定看着那人,眼里有的,是一份平静,一份万事皆哀心如死灰身若丧的平静。

    “为什么?”飘香在他三步前站定,对那直指着自己的手视若不见,然后问了这一句为什么。

    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张左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逃避般缩回了手后退一步,这才能鼓起勇气将剩下的话说出,“你……你难道想不承认?难道不是你指使别人到匡家铺子捣乱?他们……他们没看见你,我却是见过了你的脸。你说只要我们随便找个理由在匡家铺子闹一闹,就给我们银子,你现在要不认帐了么?”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一样,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带点义正辞严了,“现在你为了陷害匡大老板,故意把人集合在这里,然后引燃火药,制造命案,让匡老板再也脱不了身!这样灭绝人性的事都做的出来,我张左真是瞎了眼,良心让狗啃了,竟然之前会答应你帮你构陷好人!”

    “好人?”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飘香喃喃问一句后,忽然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溢出眼眶,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听咳嗽起来也不停下。

    文敛微微皱眉,庄笙一脸凝重,而庄筑看着她,却是满眼地担忧。

    张左脸色变得难看,面对着狂笑不止的飘香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再后退一步,眼角有意无意地向人群中看去。

    “够了,想装疯蒙骗过去吗?既然做得出来,难道就没胆子承认?你家的人不是从来最有担当吗?飘香,你太让我失望了。”在飘香笑声渐渐小了下去时,一个威严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音量并不怎么大,听在飘香耳里却如闷雷般炸开,直炸得她神魂皆丧,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呆呆地看向那个人,冰冷疯狂地眼神也转变成了一种小心翼翼,像是一个被人欺辱时坚强地不哭不屈服的孩子,忽然之间被心里最依赖的大人抛弃一样,震惊之中无限遑恐。

    “许……伯伯?”

    许如芒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地表情威严中带着三分痛心疾首。目光沉痛地看着飘香。“飘香。我知道你因为你爹地事一直对匡衡心存恨意。这些年来醉酒装痴。一方面是麻痹匡衡地戒心。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掩饰自己暗地里地行动。现在你终于出手。若你一意只是要打挎匡衡。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我没想到……”似是不想再看飘香地脸。叹口气转过头注视着那一处地废墟。语气沉重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出来。“你已经被仇恨蒙了双眼。连心也扭曲了。如今做下这些事。我不能早早劝你。是我地错。”

    “许伯伯?”飘香神情呆滞地看着他。好像仍没有缓过神来。

    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地。至此都以为自己全然解了事情真相。而另外一些对匡、两家恩怨略有所知地人。也以为已经抓到关键点。看向飘香地目光。一分恍悟。三分同情。剩下地便全是**裸地批判。

    许如芒再叹一口气。转过眼来沉痛地看着飘香。“既然你已经铸成大错。就不要一错再错了。你向受害者地亲人陪罪。如果能保住你们家最后一点血脉。我许如芒一条老命给人拿去又有何可惜。”

    “许伯伯。”飘香还是如呓语般轻轻喊着。

    许如芒眼神微微颤动了下。依旧还是一个为晚辈做错事痛心而自责地长者模样。旁人在情绪渐要沸腾之时。却也因飘香那三声轻轻地呼喊而略有失神。看着那个罪大恶极地女子。不知为何。竟是比今日地惨状更令人觉得可悲可怜。

    文敛慢慢退开一步,微握着右手,静静看着眼前地一切。那些伤者已经被人安置好,夙清请的大夫也陆续地到了,除了伤患地亲友去一边照料着外,其他的人,全都将脚步钉在这里,关注事情的发展不肯离开一步,连稍稍错眼也怕漏掉什么极重要的片段。

    人群里短暂的静默后,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呀?你还我爹爹命来,你害死我爹,叫我跟娘怎么活下去啊?”少女如蓦然醒转的疯

    ,张着五指发狂般地向飘香扑来,刘二似乎被这嘶顿时浑身一颤,也大喊着拄着拐杖向飘香冲去。

    庄筑脸色大变,跳过来挡在还是没有反应,如在梦里的飘香面前,少女扑到眼前之际,他不敢运功将其震退,只伸开双手拼命阻隔着他们与飘香的距离,口里不迭声喊着:“你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我相信这件事绝不是姑娘所为——啊,别乱来啊,我不想打女人。”他不想打女人,自己脸上便多了许多血色指痕,少女状若疯狂,一心只想跟飘香拼命。

    许如芒皱了皱眉,眼里指责的意味渐渐浓了起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一向是个有错必认的孩子,今日之事发展到这个地步,你难道想让人替你受罪吗?”说着瞄了眼挡人挡得万分辛苦,却又不敢使力挣脱的庄筑。

    飘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她看着许如芒地眼神动了动,满场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那个人的话一遍一遍响在耳里,在心口划上一道又一道血淋淋地伤。

    “许伯伯,许伯伯。”叹息般的两声让许如芒眼神微凛,眼前安静到异常地女子,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极之复杂难明的情绪。然而口里依然说道:

    “你还叫我许伯伯,就听我一听吧,不要再错下去了,回头吧。”

    飘香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笑了笑,低下头去,耳里连这个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不,是听不到所有此时的声音。

    仿佛有一个很久远很久远地声音,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如爹爹一样,永远那样温和慈祥地,一直在身边陪伴着自己,在爹爹去世的那几年里,许如芒扮演了一个慈父。

    她记得,那时的风总是那样柔,那时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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