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该如何根治我这梦游之症,倘若果然如此,我必以重金相谢。” “小姐这病,乃是因心肾阴阳失调,脏气不足所致。内服汤剂,只可交通心肾、宁心安神而已,若想根治,须当我以家传针灸之术,络通心经与肾经,滋肾水,宁心火,唯有如此,方才是治本之法。” 外行人听了石韦这番话,只会云里雾里,不明真假。 这位陆小姐却不一样,她似乎对医学也略有所知,听闻石韦所说的根治之法,神色间转眼涌现出惊喜之色。 喜的是,石韦此法,在她看来确实深有道理。 惊的却是,连当朝御医都治不了的病,却在这当涂小县,沙门庵内,被这区区一介布衣小郎中给破解。 其实石韦所谓的“家传针灸之术”,倒也不是真的那么神乎其神。 只是在这个时代,针灸之法尚未得到更多的开发实践,诸多疑难杂症,那些当世名医们虽然也知用针灸或可治疗,但因没有前例可徇,故而也只能望而却步。 正是这一节,却显出了石韦的不凡。 “未知石郎中尊姓大名?现居何处?”陆玉竹忽然问道。 石韦坦然道:“小生石韦,正是当涂城平安堂的郎中。” “来人啊。”陆玉竹点了点头,当即起身,冲着佛堂外喊了一声。 候在门外的丫环匆忙入内,陆玉竹低声吩咐了一番,那丫环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手中却已多了一堆明晃晃的东西。 陆玉竹指着丫环手中的白色金属道:“石郎中,这十枚银钱,算是我预付给你的诊金,改天我自会派人去平安堂请石郎中上门为我诊治。” 北宋初年,金银还未成为流通货币,一般只作为权贵之间礼尚往来,或是大宗交易之用。 这十枚银钱,想当于一两银子,十贯铜钱,等同于一万文钱。 “一出手就预付一万文钱,陆小姐的家世还真是阔绰呢……”石韦扫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银钱,似乎在发感慨。 “钱不是问题,石郎中若是能治好我的病,我会再多付你一倍。” 陆玉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在他看来,眼前这小郎中虽然医术不凡,到底也只是一贫贱的下等民而已,自己这白花花的银子一出手,足以震得他眼睛发亮。 石韦走上前去,似乎作势要接那银钱,但忽然却又意外的从丫环跟前擦肩而过。 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佛堂之外,只挥着手留下一句:“用不着急着给钱,陆小姐若想治病,改天自己去平安堂请我吧,我石韦恭候你的大驾。” 说话间,他已扬长而去。 捧钱的丫环惊奇道:“小姐,这穷小子莫不是傻了,这么多钱他都不赶紧拿了。” 陆玉竹走到门外,默默的看着那一袭磊落青衫消失在夜色之中,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
第三十章 祸至
石韦出得佛堂,寒镜已在外边候了多时。 一见石韦出来,她便忙问那陆小姐的病怎样。 “小生有多少手段,师太你还不知吗?”石韦嘴角闪过一丝邪笑,这话显然另有含意。 寒镜媚笑一眼,趁着周遭无人,伸手在他胸上轻轻一戳,“你这小郎君,惯会说这些浑话戏弄贫尼。” 石韦陪她调了一番情,想起还有正事在身,便道:“听说渔帮的熊帮主被抓了,不知师太你可有耳闻?” “这我倒未听说过,不过那姓熊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抓了也是应该。”寒镜漠不关心此事。 石韦将她搂近,笑道:“那位熊帮主跟我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我想请师太往县令府上打听打听,这熊帮主究竟因何被抓?” 寒镜道:“贫尼那表兄表嫂眼下待你不薄,你怎的不亲自去打听,偏生让贫尼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她的问东问西让石韦心有不悦,他便将脸色微微一沉:“这就不用师太多问了,我只想知道,师太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大宋首席御医30 “好吧,贫尼去帮你打听便是。”寒镜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未怀疑到什么,石韦这般一摆脸色,她当即便应允。 定了这事,石韦想着安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等消息,便即告辞而去。 那寒镜虽有不舍,但经陆玉竹之事这般一折腾,也没了那兴致,便也没有挽留石韦。 石韦当晚又回到了平安堂,此时熊青黛已睡下,唯有师娘樊佩兰尚一直守着门等他,见他得去而复返方始安心。 次日熊青黛一早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便急切的问石韦关于她大哥的事,石韦好生宽慰了一番,让她且不必急,耐心的等着寒镜的消息。 午后时,石韦又去了一趟念慈庵,那位陆玉竹小姐已然离去,而寒镜也方从县令府上回来,她如石韦所求的带回来了关于熊青叶的消息。 一个令他颇感震惊的消息。 原来,抓捕熊青叶,扫灭渔帮,并非是辛夷的意思,而是那位新任的江宁府尹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辛夷仅仅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渔帮再有势力,却也仅仅只是在当涂一县兴风作浪而已,怎会惹得堂堂府尹亲自过问,这事情太过蹊跷。”大宋首席御医30 石韦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狐疑。 寒镜却叹了一声:“贫尼听表嫂说,是咱当涂县有人向府尹密告,说我那表兄包庇恶霸,祸害乡里,府尹大人此来巡视当涂,正为此事而来。” 听她这话,石韦却笑了。 似熊青叶这般地方恶霸,哪一县没有,若是真追究“包庇恶霸”的罪行,这南唐国只怕没一个县令的屁股是干净的。 似辛夷这种级别的官吏,被问责或是查办,绝对不会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从现代而来的石韦,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莫非是辛县令没能及时的孝敬,惹怒了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不成?” 寒镜连连摇头:“怎会呢,我那表兄精明的紧,这新府尹方上任之初,他便派人去金陵打点孝敬过的。” “这就怪了……” 石韦眉头暗皱,一时间难以想通其中原由。 毕竟他只是一介郎中,对这江宁府官场上的脉络尚不熟悉,自然无法摸清楚这位新府尹如此举动的用意何在。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没有意外,熊青叶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大宋首席御医30 石韦带着这个不好的消息回到了平安堂,当他将其中内幕道与熊青黛时,这位曾经的渔帮大小姐,顿时花容失色。 “莫不是这府尹大人只是图财,那就多送些钱财孝敬他便是。”樊佩兰没搞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还在从旁出着主意。 石韦摇了摇头:“官府不光抓了熊帮主,还抄了他的家产,眼下熊家已是一穷二白,哪里有钱去进献,况且……” 熊青黛的目光蓦的望向了他,“况且”二字,像是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剑,让她从脚底升起一股恶寒。 事实终究是事实,石韦迟疑了一刻,还是狠下了心,“况且那府尹大人此番之举,表面是针对渔帮,实际上却是在杀鸡儆猴,熊帮主只是他借以敲打辛县令的牺牲品,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换回他的命。”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医馆内忽然沉寂如水。 丁香见识短浅,身份又是丫环,自不敢张嘴。 樊佩兰却是轻叹了一声,显然,她已经听懂了石韦的意思。 熊青叶必死无疑! 沉默中,熊青黛原本伤感忧虑的脸庞,渐渐的却变得平静起来,片刻之后,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秋水般的眼眸中迸射着几分刚毅。大宋首席御医30 从她的眼神中,石韦感觉到了几分杀气。 “熊小姐,大牢内现下可是戒备森严,你休要冲动。”石韦敏感的觉察到了她的意图,跟着站了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熊青黛双目如刃,直视着他,咬着牙道:“我只这么一个大哥,我就算拼上一命也要救他出来,你给我让开。” 她说着就向大门走去,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她这是想去劫狱。 石韦岂容她去送死,伸开双臂拦住她,沉声道:“你这般去劫狱只是徒送性命,听我的,安心呆在这里,我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救你大哥出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机会,你不用再哄骗我官妻。” 熊青黛自认已入绝境,根本不听石韦的话,硬是要出去,石韦费了好一番唇舌也劝不住她。 樊佩兰也听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吃惊,忙也上前想拉住她。 熊青黛被逼得烦了,手臂一挥,大喝一声:“不要拦我!” 她可是自幼习过武的人,虽然看着柔弱,气力却大得惊人,这般一甩胳膊,立时把樊佩兰撞向一边,若非丁香扶住,竟已跌倒于地。大宋首席御医30 见得此状,石韦也火了,不及多想,挥手便是一巴掌甩出。 啪! 一记清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熊青黛的脸上。 樊佩兰和丁香顿时都傻了眼。 眼前这可是堂堂渔帮大小姐,虽然现下熊家已败落,但那还仅仅是昨天的事情,她们显然还没适应这位大小姐,沦落成为落魄无依的平民的事实。 打女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石韦本是不屑,但他也很清楚,对待女人这种感性的动物,有时候狠狠的一巴掌,反而比苦口婆心的劝说更管用。 果然,熊青黛被这一巴掌抽醒了。 她一身的杀气瞬间烟销云散,捂着脸怔怔的定在那里,眉宇间非但没有怒意,反是是涌上了几分惧色。 “果真是练过武的,这一巴掌下去,震得老子手发麻……” 石韦暗自抖了抖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冷冷道:“我说了还有机会,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便是,其余之事我自有主张狱血魔神。”… 熊青黛细碎的贝齿紧咬着嘴唇,敬畏的神色中,又流露出几分委屈。大宋首席御医30 她目中泪光盈盈,心中有气,却又被石韦这一番言行所震慑,不敢吱一声。 医馆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寂。 正这时候,忽听得门外大街上喧嚣声起,一阵阵嘈杂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有人“啪啪”的狂拍大门。 “开门,快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撞进去啦。” 这般嚣张,除了官差之外,还能是谁。 三个女人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石韦以为是官差们来抓熊青黛的,剑眉不禁一皱,冷静说道:“师娘,丁香,你们且陪着熊小姐往内院躲一躲,我来应付这些官差。” “远志,你可要小心。”樊佩兰很是听话,也不记方才被撞的仇,扶着熊青黛便往内中而去。 那熊青黛被石韦抽了一巴掌,整个人老实了许多,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乖的进了内院。 女眷皆已躲了去,石韦定了定心神,从容的将大门打开。 门外黑压压一片,十几个捕快将平安堂堵了个水泄不通,当中那鼻孔朝天,一脸得意之人,正是马勃。
第三十一章 自取其辱
见得这般阵势,石韦预感到这姓马的来者不善,眼瞅着一帮凶神恶煞之徒,他却毫无惧色,只笑问道:“什么风把马公子吹来了。” 马勃一只胳膊还挂在绷带上,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趾高气扬的藐视着石韦。 他鼻孔中冷哼一声,斜着嘴道:“姓石的,你以为有我舅娘护着,爷我就不敢动你了么,老子告诉你,你的好运气今天算是到头了。” 马勃的口气中,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石韦心中微微一凛,一时想不通出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马勃竟然能够不顾县令的面子,带着这一大帮官差来找自己报复。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当涂县,若是辛夷的首肯,纵然是马勃也无权调动官差。 眼下这般场面,显然是马勃获得了辛夷的准许,才敢带人来生事。 “莫非我也被牵连进了熊青叶的案子中不成?”石韦思绪飞转,脑海里猛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时,马勃却用拐杖一指石韦,恶狠狠的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将这狗郎中拿下。” 一帮捕快们得令,如恶狗一般群起而动,当即就要扑上来。 形势紧迫,石韦来不及多想,陡然间大喝一声:“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 金属般的声音,如洪钟般清亮,这般一喝,气势夺人,竟是震得那帮捕快们一时不敢近前。 石韦目光如电,直射着那马勃,沉眉道:“纵使衙门也不能无故抓人,我倒要问马公子一句,我犯了何罪,你凭什么要抓我?” 马勃也被石韦方才这一声喝震了住,愣怔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蔑视的眼神反盯着石韦,冷笑道:“姓石的,你和熊青叶之间的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老子告诉你,抓你的命令是府尹大人亲自所下,罪名就是你和姓熊的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八百年前的罪名也能翻出来,况且这罪名还是那辛夷收了熊青叶的好处,帮着他石韦摘掉的。 石韦愈加的感到,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此番在当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