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北京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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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北京的深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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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事情透露给他们,就当自己是新员工入职一样,什么也别说。”阿威交代了一圈,才让云芳和肖华下了车。
  他和肖华把云芳带到店里,什么话也没说,丢下云芳一个人走了。
  望着肖华远去的背影,云芳第一次觉得女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云芳像个雕塑一样在这个柜台里整整站了一下午。她还没从那令她失望的哀伤中缓过神来。看着金灿灿的柜台,白晃晃的灯把灯下人的脸照的比雪还亮。
  “小姐,能把这串手串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吗?”云芳正在发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
  “可以啊!请您稍等一下。”云芳没想到这么跟大理石一样面无表情地站上一天,竟然能招徕一个客人。
  云芳没有任何销售的技巧,之前在珠宝城也没见肖梅卖过东西。不过肖梅告诉过她,玉石这类东西娇贵,怕碰,要是有人看货一定要把看货布给垫上。
  这柜台里一件东西少则几百,多则几十万,没有一样是云芳赔的起的。
  她小心翼翼摆好了看货布,再把那一串和田玉五毒手串从柜台里拿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料的?”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子正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瞧着呢。
  什么料?云芳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料,她怎么知道啊?
  这个男子以为云芳没听清,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这下子云芳要是真答不上来,也许人家就真的不要了。
  “这个是山料。这个是我们连锁店今年走的最好的手串,您看看这雕工,全部是苏工里的立体雕,上边雕刻的五毒辟邪开运,送人特别合适。先生您看看,喜欢的话不妨可以带一串,不论自己带还是送人都很显格调的。”
  云芳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来的时候被她狠狠训了一顿的“四眼妹”。
  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好像被她说动了,抬头看了一眼四眼妹说:“哪产的?”
  “青海。”
  “青海玉比较白,可你们这块上边有个黑点。”
  “这位先生,这个白玉上带点小杂质是正常的,毕竟这个是山料,自然没有山流水料底子细,色泽白。伴生一点原矿的杂质,还更有特色,更自然。您要是真的特别介意这个黑点的话,我们这边还有两串库存的货,价格都是一样的,您可以在这三串里边再挑选一番。”说着,那个四眼妹想云芳使了个眼色,转身到保险柜里拿出了存货。
  那个清秀的男子左右看了看,对比来对比去,还是拿着那串带个黑点的手串仔细地抚摸玉的润度和雕工的粗细。
  “先生,您真的很有眼光,我们柜台上陈列的都是我们这批货里品相最好,最具有特色的。像您手上的这一串,我们总共就三件货。您一看就是行家,像我们这么实在的价格,您就知道了,哪怕是西单、龙德那儿也绝对找不出比我们更便宜的价格了。从您挑着这一串,一看您就是特别有品味的人,能在我们店里挑上一件您心仪的手串,那也是咱们之间的缘分。要不这样吧,我们新店今天刚开业,这边我们给您高级会员九五折的折扣,您看成吗?”四眼妹大大方方地和这个清秀的男子聊了起来。
  对于这些专业的知识,云芳是一点也不知道,只能端着个小脸在一旁看着。
  这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听四眼女这么一说,略微思量了一回,把手里的手串轻轻递给站在一旁的云芳,说:“麻烦帮我包起来。”
  云芳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赶紧把这个手串隔着垫布轻轻放到收银台上,慌忙地找礼品盒和礼品袋儿。
  “左边第三个柜子”,四眼女头也不抬地边开收据,边对云芳说了一声。
  云芳赶紧从右边折回去,稳稳当当地把礼物包装好,递到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的手上。
  这边四眼妹也咔咔地刷了卡,等这个男子签名就大功告成了。
  一切手续都完整了,那个男子刚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了云芳一句:“能留一个电话给我吗?我有朋友也想买一串这样的五毒手串,到时候我方便联系你。”
  云芳正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四眼妹笑嘻嘻地走过来,轻轻说了一句:“先生,我的电话已经写在了收据上,您回头有朋友来,直接找我就行。”
  那个男子哦的一声,有些尴尬又有些失望地走了。
  “欢迎您下次光临。”云芳看着四眼妹弯着腰送客,她也赶紧弯了下去。
  “你们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以后要跟这边的老手多学着点,要不这只这么好煮的鸭子都得让你给煮飞了。”四眼妹定定地看着云芳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芳。”
  “我叫郭霞,叫我霞姐就好。”
  “好的,霞姐。那以后请霞姐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不敢,不过你们新人还真有很多东西得好好学。”
  说完,霞姐就从云芳站的柜台里出去了,到前边一个柜台帮忙去了。
  云芳从心里默默感激这个四只眼睛的霞姐,至少今天她帮忙开了张。
  接下去的一整天,云芳就不再像个僵尸一样站在柜台里,她突然对这些一点也不认识的玉器开始感兴趣了。她按照商品上的价签,开始一个个记忆。
  “你!柜台里的这个!没错,说的就是你!你是今天新来的是吗?没干过销售是吗?不知道站柜台要抬头挺胸的啊?你丫这么低着头盯着柜台看什么?能让你看出钱来是吗今儿个是第一天出来混是吗?拜托你,上班的时候把脑子一起带来行吗?”云芳像只受惊的小鹿,望着眼前这个挺着个大肚子狠狠教训她的短发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云芳满肚子委屈,可她就是不流泪。
  “你看看,整个柜台那么脏也不知道擦擦,你还知道拉完屎要擦屁股呢,这卖完货就不要擦桌子了是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真是!真不知道你家是狗窝还是猪窝啊!你给我听着,想当大小姐呢,回你家当去,今天来这上班不是让你来享福来着,谁他妈想当公主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犊子!”这个孕妇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情绪高涨的跟要干革命似的。不过那些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满满有不可反驳的威严。
  旁边几个柜台的售货员一听见,立马端起脸盆拿着抹布快步朝卫生间走去。云芳见大家默不作声,便也转身到柜台里寻抹布,准备干活。
  “你等等!你这柜台就你一人看,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啊?怎么着,我这一说卫生的事儿你就屁颠屁颠跟着做,你也不看看人家那柜台上站着几个人,你这儿几个人?难道我让他们□□你也要赶着去是吗?麻烦你带点脑子来,这是工作,不是托儿所!什么事情都要我亲自来教你是吗我盯了你一个下午了,你整个脸臭的跟粪坑一样,怎么着,是有人招你惹你了?不愿意干立马给我走人!瞧见没有,大门口在那个呢!”
  说着,眼前这个孕妇突然大口喘了会儿气,她轻轻拍了拍胸口接着说:“销售靠的就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一张能笑出蜜来的脸蛋儿,你要是连笑都不会,还不如早早卷铺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个女人喝了口水,接着说:“别以为你是经理介绍来的人,你就可以在这里甩脸子,你这是甩给谁看啊!不就是个大学生吗?你就比别人高贵是吗?你连擦个桌子都不会就敢在我这儿摆什么大学生的臭架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有点能力的能混成你这样的?还用得着跟这些小学文凭的人抢饭吃,说出去我都替你觉得丢人!怎么了,我说你两句还不成了是吗?哎呦,有这能耐在这儿红眼圈,不如好好思考一下,你一个堂堂大学生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失败的境地?想想我真是替你爸妈觉得丢人!”
  云芳默默听着这一些,她的眼圈是发红了,但她极力掩饰自己即将要爆发的情绪。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她早就让眼前这个为所欲为的女人把她刚刚那些话生生给她吞回去。可是今天是云芳第一天上班,她不想让肖华担心,也不能让他担心,因为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会为她说些什么。
  是啊,要想做好一个合格的销售员,就只能自己下狠功夫。这个女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她这样公报私仇的方式却让云芳深深的瞧不起。不就是中午阿威送云芳进来的时候,当着云芳的面说了她几句,这会儿能抓着一个把柄,她能不赶紧过来出出气。
  后来她知道这个女人姓卓,单名一个欢字,大家就都叫她卓姐。华联商场这四个珠宝店全部是肖梅的,而这个卓姐就是她聘来的店长,这个卓姐已经在他们店里干了四年了。
  肖梅每一批的员工都是这个卓姐负责招聘的,能在这里留下工作的人,都是能吃的了卓姐这般无情又无理奚落的人。
  “哎,没事儿,卓姐那个人就是这样,她现在怀孕了,脾气是差了点,让她骂几回,以后就习惯了。”傍晚的时候,霞姐过来替云芳的时候,轻声地告诉她。
  云芳没有去吃晚饭,现在她什么也吃不下。她一个人躲到商场四楼的卫生间里掩面而哭。她委屈,她无助,她内心的悲愤无人可诉。这种被人轻视被人嘲讽的感觉,跟两年前自己到姑婆家的酒店去打暑假工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不必去解释,很多事情一旦解释了,只会更给自己带来更多不必要的伤害。
  她不断地用冷水泼面,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脑子迅速冷却。她知道,刚刚那些刻毒的言语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烙在她的意识里。
  两年前,父母对云芳被酒店里的主管欺辱的事情,他们选择相信了那个主管,还当众打了她一巴掌。如今,她也不会把这些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任何人,她的人生处处充满了怀疑,从来没有人相信过她,她也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是的,云芳清醒地记得自己来北京的目的,她就是想出人头地!她就是有这样的野心!从小和云芳同岁的表姐嫌弃她穿的寒酸,不让她坐在他们家的沙发上,舅舅舅妈嫌弃云芳的父亲没本事,自然也看不起父亲的这些小崽子。每次到舅舅家去拜年,父亲多次当着这些长辈的面儿,狠狠打掉云芳手里抓着的那颗糖。
  “让你吃!我让你吃!你个贪吃鬼转世的没用的东西!”父亲曾经多次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她,让她从小就没有自信,对别人说话的语气总是特别敏感。
  “没用的东西!”这句话是父亲从小就给她贴的标签。云芳曾经多年背负这个的沉重的标签,至今她也没能甩掉。她知道,这一切的不公平,都是钱在作祟。舅舅们能挣钱,家里孩子又少,而云芳家孩子多,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们赚钱的能力和途径都是有限的。舅舅们能够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是无忌惮地拿金钱的优势来侮辱云芳,用云芳一家的落魄来彰显自己的优秀,他们伤害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尊严,也扭曲了一个家庭的价值观。
  云芳一次次地想躲开这些负面的回忆,可在她成长的路上却一次比一次清晰地显现出来。其实在云芳的心里,那些人不管再怎么嘲笑她,捉弄她,鄙夷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自己的父母不能摆脱别人强加给他们的负面情绪,反而把这样的负面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仿佛这一切的悲剧都是自己这些不争气的女儿们造成的。父亲多次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当着云芳的面儿说,云芳出生那年是他人生最背的时候,他赌输了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三百万,而儿子的到来,他的背运彻底结束,财富和好运也开始渐渐光临他的身上。至今为止,云芳都从不以父亲为荣。一个男人可以把自己赌博输了钱的事情完全怪罪在自己刚出生的女儿身上,这是多无耻的行为,纯粹就是逃避责任。云芳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要成为家庭的牺牲品,成为父亲推卸责任的对象。事情证明,父亲一旦遇上什么困难,他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每每都怪在云芳的身上。一个无辜的孩子扛起了这个家庭的是是非非,云芳不觉得这是值得光荣的事,她也不愿意一辈子忍气吞声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她出走了,跟着肖华来了北京。这一切都不是冲动,也不是逞强,而是为了自己的梦。也许从家里出发来北京之前的一天,云芳还在为父亲的梦想而活,那么从火车开动的那一秒,她将为自己而活。
  人类的愚蠢就是从毫无判断的默默接受开始。现在的云芳虽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愚蠢的人类了,可对于今天这样添油加醋的训斥,她也只能默默无语。之前她吃过太多冲动和正义的亏,如今她把什么都抛弃了,连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也搭进去了,她没有更多的退路。这一切煞费苦心的安排,她就算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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