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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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兰香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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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王府里不发生这些事情,翠儿愿意跟着心兰一辈子住在这王府里,她突然间忍不住怀念起在王府这三年单纯快乐的时光。
  翠儿从小被哥哥嫂子卖到醉云楼当粗使丫鬟,好几次曹妈妈逼迫她出去接客,翠儿哭喊着不愿意,曹妈妈每每都令人拿着牛皮鞭子狠命地抽打她,打到她全身皮开肉绽后才罢手。几次之后,曹妈妈没有了耐心,直接派了几个彪形大汉来,想对翠儿施暴,不想翠儿生性倔强,她一把抓起手边打碎的瓷碗,往手腕上奋力一割,瞬间鲜血如注,那几个大汉都吓坏了,连忙从屋里撤了出来,到院子里四处喊人。曹妈妈得知了这个情况,气不打一处来,叫了大夫给翠儿处理了伤口,还让人在翠儿的脸上烙了一个三角印。曹妈妈说了,在这个世界上,谁敢让她赚不到钱,她就要让谁生不如死。
  曹妈妈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尤其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身份低贱的女人。她用毁容这种残酷的方式,告诫醉云楼里所有的女人,如果谁敢忤逆她,下场就跟翠儿一样。一个青春美貌的姑娘,瞬间成为一个烂脸妖怪,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尤其像翠儿这种只剩下美貌,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女子。曹妈妈从那以后,把醉云楼里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派给翠儿,她想用女人的虚荣与尊严,把这颗不听话的棋子彻底淹没在嘲笑和欺辱之中。
  可惜曹妈妈没想到的是,一个连生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她又何惧失去那花儿一样的容貌呢?现在这样另类地活着对于翠儿来说,是另外一种新生。她从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讥笑的脸庞,这些正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让她能倍感自己存在的意义。
  翠儿对着窗边挂立的铜镜笑了笑,那个揪成一团的伤疤就像一朵要绽开的花骨朵似的,衬着她那颗火一般红艳的眉心痣,显得既诡异又凄凉。
  翠儿转身走向门外,古老的铜镜里只留下她细细的身影。
  翠儿端着一盆热水从角房过来,她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丝帐里有一双盯着她冒光的眼睛,她毫不介意的扬了扬嘴角,从容地端着水往心兰的房里去了。
  心兰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她的呼吸细微而均匀,那张粉扑扑的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简直像夏荷一样美。翠儿总是容易被她这张勾人心魄的脸迷的神魂颠倒,她向来只喜欢这种干净纯粹的美。
  翠儿轻轻放下手中的铜盆,把白毛巾完全浸入水中,轻轻一拧,水沿着毛巾的边缘滴滴答答滴下来,仿佛远古的钟磬那般动听。翠儿拿着热气腾腾的毛巾,在心兰熟睡的脸上轻轻地擦拭这着,她的动作麻利而轻微,仿佛擦拭着一件绝世珍品那般小心翼翼。
  翠儿本只是一个失忆的孤女,四岁那年流落宜兰时被自己的养父柳氏收养,后因家中贫寒交迫,养父不幸病逝,仅剩哥哥和嫂子。嫂子为了那一百两的银子,逼迫自己嫁给当地一个七十多岁,即将归西的老财主“冲喜”,翠儿愣是不答应。嫂子眼里只有钱财,没有一丝亲情,她逼迫她哥哥,两人狠心将她卖进青楼,拿了曹妈妈的一百两银子后便远走高飞了。从那以后,翠儿便再也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一直随身携带的这一块羊脂佩环。这个佩环是翠儿失忆之前所佩戴的,这个也是她能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唯一的身份标识了,因而翠儿对这块佩环珍爱有加,用一块手绢细细包着,藏在自己的床下。
  外头传来“咚!——咚!咚!”打更的声音,不知不觉竟已到了三更。翠儿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便伸了个懒腰,帮心兰重新掖了掖被子,转身进了里屋,准备歇下了。
  

第四十六章 阴谋(4)

 翠儿一沾上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这几天心兰生病,再加上现在外头处处有人盯着她们,不管走到哪里,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她们两人都要格外外小心翼翼,那根绷紧的神经都快要断线了。趁着今晚一切正常,翠儿也赶紧躺下睡个好觉。
  一切都相安无事,晚宴举办了三场,这些天心兰和翠儿是万般提防,千方防范,以求万事都做到滴水不漏。
  终于那煎熬的三天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只是心兰心里隐隐觉得这样过于平静的日子,仿佛那黎明前无边的黑夜那样,让人更加紧张不安。
  今晚宴会一结束,翠儿和心兰谢绝了王爷的好意,早早下了场子,回房休息了。外头丝竹阵阵,笑声喧嚷,心兰只觉得疲倦和心烦意乱,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翠儿向来喜欢热闹,只是今晚她也格外安静。也许在片刻的安宁比永久的热闹更让人珍惜,毕竟热闹都是别人的,宁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心兰洗了脸,换了衣裳,不知为什么瞬间倦意全无,浑身都舒坦起来。窗边蔚蓝色的夜幕垂下了寥寥几颗星星,窗台上漏下的点点星光就像粼粼波光,在梳妆台上轻盈地跳跃着,像极了红衣轻盈的舞步。
  这样美好的夜晚,心兰就更睡不着了。每次一闲下来,她总会想起红衣和哥哥,想起大家在一起生活的快乐时光。心兰害怕这夜晚的孤独,便拉着翠儿钻进被窝里,数着哥哥进京的日子。
  房间内突然沉寂了好久,心兰突然悠悠的问了句:“再过几天就该放榜了吧?”
  翠儿一边玩弄着自己尖尖的指甲,一边说:“还有两天!”
  心兰心想,只要哥哥高中了,她和翠儿就立马搬离王府,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每次心兰睡不着,她用央求翠儿给她讲故事。翠儿大心兰三岁,两个人从小就熟识,是青门竹马的好闺蜜。这些年来,王爷赏赐给心兰的布匹绸缎,心兰都记得分一半儿给翠儿,在心兰的心里,她从未真正把翠儿当做一个丫鬟,她只把她当成一个姐姐,一个自己至亲的人。
  翠儿失忆前的事情,她再也没想起来,她只记得自己从一个牛马成群的草原,一路流浪到宜兰这里的。心兰每次最喜欢听翠儿说草原上的故事了,她心里多么向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那些成群的云朵儿似的绵羊和绿油油的草场。不过最吸引心兰的,还是翠儿口中那些绝顶聪明的草原狼。
  翠儿讲过很多关于草原狼的故事,这些或动人的或吓人的狼的故事,翠儿都是从一个草原逃荒的难民口中听来的,从草原走过了整整一个月,翠儿自己也从未见过草原狼。
  关于草原狼的故事,翠儿一共讲了两个,心兰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趁着今晚上夜色尚早,心兰又缠着翠儿给她说草原狼的故事。往日里,心兰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想着听听故事,今日他们从狡猾奸诈的敌人手中死里逃生,本应该是好好喘口气的,不知怎么的,心兰心里总是焦躁不安。
  翠儿安慰她,这连着五六天病着没休息好,精神头差些的时候,人就容易有脾气,过几天闲了,好好调养调养就没事的。
  可心兰觉得不是生病的事,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觉得这种过于宁静的夜晚让她完全没有安全感,仿佛暴雨前夕那般沉闷一样。
  翠儿怕心兰老是这样神经过敏,很容易就憋出病来的。她决定把心中最后一个草原狼的故事说给心兰听:“草原上常常有四五只成群的狼,里边有公的,也有母的。一个寒冬腊月的晚上,下夜的牧羊女怀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守在用石头砌成的羊圈里,外头的冷风像鬼魅似的呼呼大叫着,从石缝里漏进来的风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教人疼的哆嗦。这外头天寒地冻的,牧羊女怕冻坏了孩子,便给孩子包了整整两圈的羊皮袄子。草原上的冬夜是宁静而漫长的,下夜则是最熬人的工作。牧羊女时不时看看怀里熟睡的孩子,时不时起来瞧瞧羊圈里的绵羊们。时间就像一个长长的隧道,牧羊女艰难地在这个隧道里爬行着,,等待着。下夜最熬人的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人的忍耐力和敏捷性最容易低迷的时候,也是狼群最容易攻击羊圈的时候。牧羊女怀抱着宝宝,这夜的静谧让她也时不时地开始犯困了,就在她打了个盹的时候,羊圈里突然乱哄哄地骚动起来,成群的羊开始“咩咩”地狂叫起来。牧羊女知道羊圈里一定是钻进了野狼!她放下手中的孩子,拿着一根五六米长的套马杆,握着一支大火把,一个箭步冲进了羊圈里。她用这支大火把一照,果然看见了几百头羊的中间有一只灰黑色的狼,它死死咬住了一只绵阳的后腿,瞬间鲜血就流成了红色的冰渣子,顺着羊腿,一路流下来。这牧羊女经验丰富,她仔细一瞧,这只狼不是一条大狼,只是尚在成长的公狼。她便把拿着火把往羊群里晃,那些吓坏了的绵阳便一个劲儿地往里钻,这前后几百只羊的腿狠命地踏在那只死死咬着羊后腿不放的公狼身上,瞬间那只公狼就被几百只绵羊踩得肚破肠流!”
  “太残忍了!”心兰忍不住跳起来喊道。
  “先别激动,先听我把故事说完呀。”翠儿拉住了撅着嘴的心兰。
  心兰恶狠狠地盯着翠儿看,翠儿也斜瞪了她一眼说:“你想不想听完呢?如果你想听呢,就先安静地坐着听,你要不想听呢,那我可回去睡觉了啊!”说着,翠儿便把被子一掀,转了个身,准备下床去。
  “别走!我听我听!”心兰赶紧拦下了翠儿,一边笑笑地看着翠儿。翠儿看着心兰那绯红的小脸蛋,真恨不得能掐上一把。
  “那我可说了啊,你不许打岔!”翠儿斜着眼睛看着心兰水汪汪的大眼睛,郑重其事地说。
  “我保证,我不打断你!”心兰认真的看着翠儿,高举着那双细长的小手说。
  翠儿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不再逗心兰,接着说:“那个牧羊女拨拉开羊群,往里走,看着那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公狼,她突然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回羊圈外一看,啊!羊圈外的草地上一大片都是新鲜的羊血。她突然间好像知道了什么,从羊圈外奋力地冲进旁边的小蒙古包一看,床上的孩子没了!这下子这个牧羊女彻底崩溃了,她发疯似的跑回蒙古营包里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所有人都拿上了点着的大火把,骑上骏马去找那个被狼叼走的孩子。后来所有人找到天亮也没找着那个孩子,那个牧羊女也因伤心过度病倒了。大家都渐渐忘了那个被狼叼走的孩子,只有牧羊女天天都在营帐那里仰着头,双眼深情地盯着帐外这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日日夜夜盼望着孩子能够回来。时间晃过了十年,那个牧羊女也由一个年轻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腰圆腿粗的中年妇女的。时间带走了她的容貌,却带不走她思念孩子的心。所有人都劝她别再等了,都十年了,孩子早被狼吃掉了,就算她再这么等下去,等成了一个大石头,孩子也回不来的!可是那个牧羊女始终不相信,她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哪怕等成一个石头,她也愿意等!”
  翠儿讲的正起劲,心兰也听得正入神,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大堆杂乱的脚步声,整个西苑瞬间被火把给照的跟白昼一样。
  “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乱糟糟的?”心兰正说话间,突然那些火把一下子移到了心兰的房外。
  “叩叩叩!”门外一个有些佝偻的黑影敲了敲门,心兰从房里一看,心下便知此人是谁了。
  翠儿赶紧披了外衣下了床,心兰也披了那件金丝绒披风下来了。
  翠儿像心兰使了个眼色,心兰微微一点头,翠儿便蹬着鞋子去开了门。
  “心兰姑娘还没休息啊?这么晚了,本来不该来打扰你的,可是咱们今儿的贵客在咱们府上丢了东西,按例咱还是得搜查的,对不住了。”老管家翘着两撇山羊胡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既然贵客丢了东西,我们理当配合您的工作,你们搜吧。”心兰坐在桌子前,淡淡地说。
  “搜!”老管家得了命令,便带领众人在房内大肆乱搜。
  这十几个男人粗手粗脚,翠儿不断听见他们撞到瓶瓶罐罐的声音,心兰没发话,翠儿只能垂手站在一旁,心里是敢怒不敢言!
  “找到了!”突然内间有人叫喊道。
  “快把赃物拿出来看看!”老管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兰生怕这其中有诈。可是临走之前,她明明让翠儿在房间里一路洒满了细细的香灰,这香灰也整整铺满了整个房间。她和翠儿从内庭回来的时候还仔仔细细检查了,香灰上没有任何痕迹!这个藏匿赃物的人,除非他有飞天的本领,否则他怎么可能完全不在这灰上留下足迹呢?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心兰正想着,那个说找到赃物的人,拿着一方绢帕走到了老管家跟前。“您瞧!”那个人双手递上了那方手帕,老管家贼贼地看着心兰那面不改色的神情,心里暗暗骂道:一会儿有你好看!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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