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林英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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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林英杰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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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滚出来。”门外有人在叫,话语嘈杂,看样子,来的似乎不止一个人。
  唐弈很是吃惊,他乞丐之门,从未有人来过。这会子又是谁在门外叫唤?难道是知道他有大银子来抢的?想到这里,立时变了脸色,却又只顿得一顿,淡淡一笑,心道:“罢了罢了,要抢给他便了。只是别伤了飞燕。”抱定主意,说道:“飞燕,你到里头躲……不是,去后院里头……那个……捉一百只蚂蚁,要大只的,只能在里头捉,不可以出来捉。哥哥一会儿进去和你看蚂蚁玩,去吧。”
  “好啊!我马上去捉。”飞燕高兴起来,跳下床,跑进内院去了。
  唐弈拿了大银子,走出前庭,但见大门外路口处四五个少年俱是长剑白衣,年纪只与自己差不多。唐弈不识得他们,却识得他们腰中的玉牌——与自己下棋的小姑娘秦干便也有这样一块玉牌。
  “小乞丐,有种出来,别在那宅子里。”几个少年言语有些发虚。
  唐弈说道:“你们是谁,我不识得你们。”
  内中一人道:“你不识得我们最好。今天你不是得了一块银子?马上交出来,饶你不死。”说完晃一晃手中的长剑。
  唐弈心道:“果然是来抢钱的。弈秋馆的人也真不要脸。输也输不起。”说道:“给你们。”说完,把那大银子取出,扔出了门。
  一名少年弯腰便要捡钱,另一人马上制止了他:“表少爷,别捡,小心有毒。”
  “对,”另一人道,“他哪会这么傻就给我们。别上了他的当。”朝唐弈叫道,“小乞丐,把解药扔出来,饶你不死。”
  唐弈一头雾水,问道:“什么解药?”
  那人道:“你在银子上下了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才不会那么傻哩。马上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唐弈很是莫名其妙,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银子是还给你们了。我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包子,吃掉了。没有别的钱了。你们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一人道:“这银子也不见得有毒。我们把它丢到水里去洗洗吧。”众人面面相觑,都道:“说得对。”于是就有一人要用衣襟来包那银子,却马上又被另一人制止,道:“别动。师父说过,江湖险恶,有的毒可以透过布料,一沾即死。我们用树叶包将起来,较为安全。”于是众人皆以为有理,便取树叶包了银子,乱哄哄地走了。
  唐弈见众人去远,舒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到大厅,进了后院,见那飞燕还在石头缝里瞅啊瞅着,找大蚂蚁呢!
  “哥哥。”飞燕见他来了招手叫他,“我捉到了十只大蚂蚁,都装在这里了。”说着将手中一个竹筒摇了摇。
  “飞燕。”唐弈说道,“哥哥和你说个事,你不要哭哦。”
  “我知道。”飞燕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有一群坏人来抢银子,哥哥把银子给他们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在门缝里看到了。”飞燕说道,“他们都拿着长长的刀,好凶。哥哥,飞燕不要新衣服了,飞燕不喜欢新衣服,也不喜欢糖葫芦。”唐弈叹了口气,心道:“明日我不再和弈秋馆的人下了。和别人下,多赢几盘,一定要买到新衣服。”飞燕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开心,便说道:“哥哥,刚才我在那墙边,看到墙倒了一块呢。你看。”说着拉着唐弈往那墙边去,果然那墙年久失修,崩了一大角,飞燕说道:“哥哥你看,好大一个口子呢。晚上会不会有贼啊?”唐弈笑道:“飞燕,哪个贼会来偷乞丐啊?倒是那围墙外林子很密呢,说不定那里头有兔子哦,现在天晚了,明天我们下棋回来,哥哥再带你到那墙外去捉兔子玩哦。”飞燕拍着手叫:“好哦,明天捉兔子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祸起

  
  且说次日一早,唐弈仍背着围棋拉着飞燕,到那城外十字路口处摆下棋来。初时见行人稀少,无几人看顾,及至日头渐高,往来之人众矣。各色小摊也都摆了来,吆喝声,还价声,谈笑声,马蹄声牛哞声此起彼伏。唐弈的棋摊前围了不少人。
  忽然听得有人说道:“呵,小兄弟,昨天弈秋馆的那个女孩又来了。”
  “小乞丐,可还认得我不?”这声音不算陌生。唐弈抬起头来,果然就是秦干。她今日却是一身紧俏的短打扮,只是仍旧拿着那口精致的短剑,腰中也仍别着那块写着”弈”的玉牌。她身边跟着一位手执凉扇的儒生。秦干说道:“小乞丐,今天我带我们家棋师来了。你敢下不?”
  唐弈冷冷一笑,说道:“不是不敢。就是我赢了你的钱,也怕没命花。”
  秦干瞪大双眼,有些气恼,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弈徐徐站起来,朝四周拱拱手,说道:“各位大叔大伯,众位昨日也有不少是在这里看棋的。这位弈秋馆的高徒,昨日输了小乞丐一块大银子。可是,过后却让人找上我乞丐之门,刀剑相向,恶语相加,把银子抢了回去。你们可说说,有这样在乞丐口里抢食的吗?”
  “啊,还有这事啊?”人群立时炸开了锅。
  “堂堂弈秋馆,也太不要脸了吧?”
  “输不起就别下嘛,充什么英雄好汉?”
  …………
  那秦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叫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人去抢你银子了。我哪知道你住哪?”他旁边那儒生把她拉到一旁,说道:“小姐,是了。昨天我看到表少爷带着几名馆徒出了门。莫不就是……小姐有将输棋之事告诉表少爷吗?”
  秦干说道:“我就只是和他说,我输了银子,没钱和他赌牌了。哪知他会这样做啊!回去非找他算账不可。”那儒生道:“表少爷虽然年少,但为人霸道蛮横,弈秋馆的骂名,便有一半是他招来的。今日这棋,可还下吗?”
  秦干道:“下。当然下。还得赢。”走前几步,向唐弈说道:“小乞丐,你的银子我可以马上还给你。不过,你得和我家棋师下一盘。怎么样,敢不敢?”又将出一大块银子递到他面前他。唐弈略一迟疑,问道:“这回不抢回去了?”
  “你……”秦干几乎气死,把手中短剑一摆,说道,“你大可放心,要是有人再抢,我就帮你杀了他。”唐弈说道:“好。那就下一盘。”接过银子揣入怀中,与那执凉扇的棋师摆开战阵。
  那棋师道:“你是孩子,我是大人,便让你执白先行吧。”
  唐弈说道:“我是主,你是客。你来挑战,理当执白先行。”那棋师一愣,微微一笑,道:“年纪轻轻,倒有魄力。那好吧。我就执白。”
  这一场杀,较之昨日,更加不同。围观之人知道来挑战的是弈秋馆的棋师,各各屏住了呼吸,虽然是在大道之上,人声鼎沸之处,偏就这个圈子静得出奇。看看日将正午,两人才下了三十余手。但看得懂的人,却已然知道这区区数十手棋里头,不知藏了多少凶险机锋。一名老伯转身出了人群,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重重吐出一口气,说道:“可累死我了。”
  旁边一人说道:“老伯,你又没下棋。这树荫下,如何又将您老累着了?”
  那老伯摇头叹道:“我虽然没下,心神却不得不跟着下,招式凌厉,后着百变,那般紧凑算路,我又跟不上。如今只觉得头痛欲裂,头痛欲裂。”摆着手到那附近茶摊上喝茶去了。
  “啊,投了,投了。”人群沸腾起来了。那棋师说道:“小兄弟棋艺精湛,刘某佩服。”说罢立起身来。秦干望着棋盘上溃不成军的白子,一时无话。
  唐弈也站起来,说道:“这棋输赢还早。”
  “哪里哪里。”那棋师道,“明明是我输了。我白棋大龙整体不活。”
  唐弈道:“白棋是整体不活。但是黑棋也没有足够眼位。如果白棋大飞封……”他蹲下来,将一枚白子放在盘上,道,“这般对杀,胜负未可知也。”那棋师“咦”了一声,道:“啊,对啊。我怎么没能看到这一着?”继而一脸愧色,“……唉,可知输棋也是必然的啊。”
  秦干略感失望,望了他一眼,说道:“刘叔叔,输了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那刘棋师朝秦干拱手说道:“小姐,我今输了棋,辱没了弈秋馆的名声。无颜再回馆内与老爷见面。就此别过。望小姐代我告知老爷。”说罢分开人群,大踏步而去。秦干大惊,叫道:“刘叔叔,刘叔叔……”
  唐弈急忙追上,叫道:“那……刘棋师,胜败兵家常事。何必……”那棋师只不回头,径自去了。唐弈与秦干站在路口面面相觑。
  “哥哥,那位叔叔怎么了?”飞燕拉着唐弈的手问。
  “哥哥做错了事了。”唐弈喃喃说道,“哥哥不该下这盘棋的。我们回去吧。”拉着飞燕就要走。
  秦干忙说道:“你别走啊。刘叔叔并不是我们家最厉害的棋师。他只是教入门的弟子们……我明天找别人来和你下……”唐弈说道:“我不再和你们弈秋馆的人下了。你们不是抢银子就是闹出走——哪里是在下棋?分明就是不让人过日子!”
  秦干说道:“你赢了我们弈秋馆,莫不成这样就算了?不下赢了你,我们日后如何立足?”
  唐弈说道:“我和我妹妹要离开这里了。不再摆棋了。你要下棋,找别人下去吧。”说罢带着飞燕便走。秦干只是跟着。
  “哥哥,那位姐姐还在我们后面。”飞燕不时回头看着。
  “别怕。我们回家。她不敢进去的。”唐弈小声说着。不多时,到得那废宅。秦干望望四周荒凉之像,又见一处废墟中似乎露出个棺材一角,显得格外阴森清冷,那树头又不时有一声寒鸦惨啼,她不禁打个冷战。唐弈带着飞燕走进大院,回头叫道:“秦姑娘,这里就是传说中常闹鬼的地方,你要是不怕死,就进来吧。”秦干果然住了步,在外头叫道:“唐弈,你出来。”
  唐弈并不理她,拉着飞燕走入大厅。才在那木床上坐下,却见秦干已然到了门口,见她小嘴一撇,说道:“别以为我不敢进来。这就是你家啊?”唐弈显得有些意外,说道:“你还想怎么样?”
  秦干把短剑掩在身后,晃着脑袋说道:“你这人好不懂规矩,好歹我来了也是客人嘛,连个座也没有。”唐弈说道:“我是乞丐,从来没有客人。你想坐哪就坐哪儿吧。”
  “那我也坐床上。”秦干倒不客气,就床上坐下。唐弈说道:“这是棺材板。”
  秦干立时跳起来,望见唐弈嘲讽的神色,又哼了一声,装作大大咧咧地坐下,说道,“这里挺大的啊。唐弈,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飞燕听说饿,便去那小箱子中取出油纸包,将里头包子取出一个来递给秦干。秦干接过,说道:“谢谢妹妹。”望着唐弈说道:“你妹妹都比你懂事。”咬了一口,却立时吐了出来,说道:“馊了。”唐弈瞪大了眼睛,道:“你把它吐了?还给我。”便抢过来,闻一闻,道;“还……还能吃。”自家吃起来。飞燕也拿起一个就吃。秦干说道:“唐弈,包子馊了,不能吃了。你还给你妹妹吃,怎么能这样?”
  唐弈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妹妹可不像你,花瓶里头供大的。”秦干道:“谁说我是花瓶里供大的?我……我吃给你看。”拿起一个包子,皱着眉头,狠一狠心,也吃将起来。
  唐弈三口两口将包子吃完,抬头却见秦干一脸的泪水,又只是轻轻嚼着,轻轻啜泣着。
  “你……你怎么了?”唐弈有些措手不及。
  “姐姐,你为什么哭了?”飞燕用她那脏兮兮的袖子来给秦干擦眼泪,却把她一张粉嫩的俏脸也弄脏了。
  “谁说我哭了。”秦干努力抹着眼泪,说道:“唐弈,你……你父母呢?你们为什么出来讨饭?”
  唐弈说道:“我的家原本在漳州府,那年发大水,一夜之间冲了堤坝,村子都冲没了。我爹娘也……我在水里游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到他们——早先,我与邻里的孩子都喜欢游水,然而我娘并不喜欢我会游水,说是有危险,一到暑天,见我们下水,我娘必然发怒。哪知真正有危险的,却是不会水的。我后来脱了险,无所依靠,只得四处乞讨,活过一天算一天。四年前,我在福州城的官道上,遇到了飞燕,当时她也才四五岁,一身是土,还摔伤了腿,坐在路边只是哭。问她话,也说不利索。打那以后,我便带着她四处乞讨了。也多亏了她,让我学起棋来更有精神,因为我知道,我要养活的不止是我自己了。”
  “原来……飞燕不是你亲妹妹。”秦干抿抿嘴,说道,“唐弈,你的棋,是怎么学得这么好的?”
  唐弈说道:“因为我在这宅子里得到了一本书。”说罢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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