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将军斗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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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将军斗不停-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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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节钱策并没有来见她,她没有太过失望,甚至因此感到一丝解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果只是像最初仇恨他、厌恶他该多好,她也不必心中充满罪恶感。
  她向皇后递上密信中,巧妙的将一众人作为钱策按在汴梁的内线。比如曾经在宫宴上多次恶意为难、调戏乐儿的几个落井下石的斯文败类。比如当年负责押送曾家流放族人眼见母亲死去,万娘受辱的已升了六品小吏的屯长,为讨好徐义,默许刽子刀换钝刀砍首的司刑少卿边大人。。。。。。当日晋王迎她入府为侧妃,大摆宴席,这些人大多都接到过喜帖,也送来过礼金,想将他们与晋王扯上关系太容易不过。
  又比如徐义,几乎无需证明,哪怕皇帝知道此人多次求娶她的母亲失利怀恨在心,她有报复之嫌,他的人品、与长公主府脱不开的干系加皇帝的疑心,足够让他被视为池家一派安插在身边的奸细,相对明着对立的池家臣子,他只会更令皇帝痛恨。
  啧啧,皇帝再无用,还有听命于他保卫皇城的禁军加羽林军,端城公主夫妇、池相等高位的人自然暂时不会大动,这些小虾小蟹就难讲了,估计此时正在天牢刑室体验他们突如其来的报应。
  这些带给她无法遗忘之痛的人们,几年来多已升迁甚至飞黄腾达,痛苦哀嚎的他们还意识不到今天的遭遇与她曾浣瑜有关,只当自己无辜成了皇帝与晋王相争的牺牲品。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浣瑜喃喃道,如玉的面上倦意渐浓,摇椅渐渐静止,她竟不知不觉盹着了。
  三思堂外,灰鸽展翅起飞,转眼于空中只剩一点黑影。书案前一身月白蟒袍的钱策抓着辗转传来的纸条,几下撕个粉碎。初春风劲,天上流云翻滚急急游走,室内光线时明时暗,轻转手上的玉扳指,钱策眸光越发阴晴不定。
  念俞姿态怡然趺坐在窗下,理着手中竹笛上半旧的络子,静静听着滴漏声声,接到信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人居然邀他入京,犹豫再三,他还是来了,信内容虽不多,可隐含着一条信息,瑜儿会有极大的麻烦。
  醉阁距皇城很近,推开窗,便能看到鳞次栉比的明黄殿宇重檐,禁宫最西的大胜门上树有座功德钟。儿时他曾趁侍卫打嗜睡扯着瑜儿偷偷登上去,男孩女孩被眼前汴梁的繁华街景吸引了,玩到天快黑了还没够呢,却不知文帝搂着痛哭的何贵妃正在焦灼的等待,几百宫人出动就差把阖宫找翻天了。
  终于皇城大胜门上铜钟发出微弱轰鸣,意识到可能有异,宫人们蜂拥而上,眼前情景令累得半死的人们哑然失笑,才八岁的三皇子扯着瑜儿小姐扮家家,两人袍角系在了一起,正对着大钟拜堂呢。刚刚是三皇子费了吃奶的力气挂在钟棰上连踢带蹬击了三次钟,按他所言,即是宣告天下,瑜儿表妹嫁给他了。
  万娘大松口气,解开袍角,抱起半跪在地上困的快睁不开眼的瑜儿下了城楼,大姐姐似的坠儿拿出帕子抹着他脏兮兮的小花脸。。。。。。
  外面有伙计敲门,说有人求见,他应了声,门开了,略瘦小的一位年轻男子悄然而入,华贵雪色狐裘大氅,涂着粉色凤仙花汁的纤白玉手探出大氅脱下风帽,露出一副精致面孔,居然是位女扮男装的佳人,念俞立起,向对面太师椅礼貌一比手,“晋王妃请入座。”
  “怎么不叫我表姐了,论年纪我还长你几个月,铮表弟,近来如何?”晋王妃解下雪裘坐下,盈盈笑道。
  “铮表弟居然真的敢回来,想来不是以柔然族长身份回汴梁的吧,”
  “表姐很聪明,为了防备你的丈夫,我自称突厥的皮草商人。”语气不卑不亢,曾经的皇子面色温润和煦,但眸子冰冷,视浣瑜为敌的人,笑的再甜,他永远带着戒备。
  “唉,先帝只有三个儿子,怎么都盯上了曾家这位小姐。你就不怕我诱你入京,来个瓮中捉鳖?她有什么,不就长得漂亮点,皮肤白一些吗?真是豁出去了!”又调皮的斜觑他一眼,“你们男人都如此肤浅么?”
  “铮本就是肤浅之人,如稍有城府也不会沦落今天境地,表姐自然理解不了,铮心中,为爱情而亡,是世上最高贵、壮美的行为之一,就算因她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呵,只顾着说她,表姐忘了,你也长得漂亮,皮肤也白,”唇角上勾,桃花眼微眯,凝住一直观察他的晋王妃,炫目的男色令她不尤一呆。
  “可惜,偏偏美不过她,何况相差的又不是一星半点,我们这等肤浅的男人自然盯着最美的那一个移不开眼了。”言毕钱铮扬首饮下一盏茶,仿佛没看见晋王妃瞬间变青的面色。
  轻哼一声,“铮表弟,四年未见,从哪学得如此尖酸刻薄,当初,先帝可是最爱你似他的温雅宽和,春山君子之风。”魏幼荷懊恼回讽道。
  “对晋王妃,铮已达到温雅宽和的最大极限了。”
  知道他指什么,到底理亏,魏幼荷不再接话,抓起面前的茶盏,掀起盖,吹了吹,笑道,“你可知自己要作父亲了?”
  见钱铮面上终于动容,得意的瞄他一眼,问,“想见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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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钵儿,你说的是真的?”
  浣瑜跟前立着的小宫女忙点点头,她便是短暂照顾过坠儿的小宫女,本听命于皇后,可是人就会有感情,和簪花一样大小,平日因品阶低经常受欺负,对人对事总畏手畏脚,生怕会被罚,被派到武德殿后,亲眼见了浣瑜、玉画对坠儿的关心爱护,心里由衷的感动,见姑娘也出不得门,偶尔也会把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讲给她听。
  “听给皇帝抬肩舆的内侍讲的,最近免了不少官员,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大的叫徐义,御史中丞,从二品的官呐,刚刚在石牌楼被处于腰斩,说他什么罪名来着,里通外国。”钵儿惊恐的描绘着,“听说人都两截了,血流成河,人还活着到处爬呢,围观的百姓吓的尖叫连连一哄而散。”
  “刚打春,也没到黄河泛滥的时节,哪来的洪水,几员秘书省的大臣,竟给派甘肃治水去了。这事向来工部管,他们哪懂啊,估计治不好,回来乌纱也得给摘了。”
  “长公主的姑爷,皇帝的大姑父魏尚书,给赶到一个没听说过的地方作守备。唉,几个谏官不服天天和皇帝对吼,结果昨天也都下了狱,前朝这才消停了,哎呀呀,瞧瞧皇上多威风。”钵儿讲的眉飞色舞,半大孩子,对年轻皇帝都有着少女对王子般的崇拜。
  搭着白貂裘,浣瑜支肘静静听着,浓长的睫毛时而微颤,见姑娘听得认真,钵儿说得更加详细,裘衣下的浣瑜渐渐通体冰凉。
  她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一部分,这样的惨烈,血腥,真的是她作的。
  晋王力量尚未摸透,皇帝便开始从枝末下手,定下的罪名也多是贪赃枉法一类,而非谋反,显然还不敢直接与钱策针锋相对。
  密信相当于揭发晋王谋反的罪证,她本身就是人证。前去凤霓宫那晚,太后定然知晓,那钱策呢,太后有没有向他吐露,他有没可能通过自己的眼线知道她所作的一切?
  她突然有些后怕,会不会元宵节他未来见她并非是顾忌他人非议,而是洞悉她所作的事。
  本已下了决心的女人,怆惶起来,他会恨死她,一定会。
  钵儿被突然立起身的浣瑜吓了一跳,忙接住滑落的裘衣抖了抖重新为她披上。
  “钵儿,年节已过,最近宫中还有什么重要仪式没有?”
  郑重的模样令钵儿莫名其妙,“我想想,元宵节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不过不算什么重要的,都是俗礼,啊,春分那日,皇帝要祭天地祖宗!”
  浣瑜舔了下唇,瞪起的杏目开始眨动,松驰下来的她拾起矮榻上的折扇,在手中掂了掂,了然的说,“那就是了。”
  钵儿脸色一变,面对她俯首跪了下来,惊得她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回头,浣瑜差点惊呼出声。
  宝蓝色蜀锦竹纹常袍,革带上绣着吉祥双蝠,头上用简单玉簪束着团髻,五官清俊略带病弱之态,正目光复杂的看向她,不是当今圣上,还是谁?
  身后还跟着涂一贤,他朝钵儿递了个眼神,“还不快去传人给陛下上茶。”
  钵儿忙退出了外间,即刻有宫女送茶上来,涂一贤接过放到案上,回头略担心的看了眼皇帝也出去了。
  水绿色齐胸襦裙,梳着偏髻,浣瑜素净的家常打扮,反而映得容色明艳,肿起的腰身也在裙型掩饰变得自然,仿佛是位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皇帝怔了怔神,见她只是站着既不施礼,也不讲话,冷清的看向一边,自知理亏的人也没追究,想了想清咳一声,双手交握几下,来了个开门见山。
  “瑜儿,朕,上次对不住你。”
  浣瑜垂下头,盯着裙下露出的桃红足尖还是不语,世人有几个能听到皇帝道歉的?可惜失了人品贵重,哪怕是皇帝,道歉也让人觉得没有份量。
  不过也只能点到即止,表现的生气点倒可以,但别忘了,她可是倒向了皇后,交了揭发钱策谋反密信的。“是瑜儿失了体统,还伤了皇上,瑜儿一直心中不安。”说着作出欲跪拜的姿势,双肘立即被扶住了,大概上有了教训,才触到衣袖,皇帝立刻将手收了回来,“无须多礼,我们相识多年,也算青梅竹马,都怪朕一时贪念。”
  青梅竹马?浣瑜咬了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喷了,足足大了了她十岁,有出生相距这么远的青梅竹马吗。
  不过她还是俯身施了一礼,恭谨问道,“皇帝来武德殿有事找瑜儿?”
  已十八岁的浣瑜身条不算低,皇帝虽有些瘦弱,但与另两个兄弟一样继承了先帝的高大,因俯着头回话,女人后领露出的一抹雪背,及不太完整的黥字,轻易落入他的眼睛,一刹那,钱铭瞳孔缩了缩。
  很多惨烈景象如果未亲眼目睹,情绪受到的波动、感触会隔膜一些,在钱铭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幼稚大脑中,下旨多株连一家人,只不过死人数目上有区别,而现在,他终于亲眼见证了印下朱红印玺那一刻给他人带来的痛苦与残忍。
  想到美如仙子的瑜儿,终身要带着这样丑陋的标记生活,强烈的反差,让皇帝本只算浅淡的悔恨猛的深入心底扎下根来。
  “呵,多日不见,不晓得宫人侍候的好不好,住得习不习惯,朕过来看看。”钱铭深吸口气,见她还算和气,也松懈下来,坐到矮榻上。
  想到她的身孕,皇帝比了一下矮榻的另一端,示意她坐,浣瑜道声谢陛下便隔着方型檀木小几微侧身坐下。
  注意到她手中的折扇,他略吃了一惊,带着点愧意,“我说嘛,怎么不见了,原来在瑜儿这里。”
  钱铭向来喜欢在扇面上作画,画完了,就会把玩一阵子,所以虽是大冬天,皇宫中这位也离不开扇子。上次溜进武德殿时随手将刚画完的这把折扇拿在手中,混乱之后遗落在此。回去也发现了,但哪好意思回来取。
  “我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在角落里,”并不急着还他,当着他的面,瑜儿展开扇面端详了一眼,她自然早就看过,上面是钱铭画的一丛兰花,墨绿翻折的密密细叶,缀着几朵微垂的蓝色小花,点点嫩黄是花蕊,笔画寥寥,兰花淡然的神素丽的美跃然纸上。钱铭唯一突出之处便是书画上有几分才气,如不出生在皇家,被推上皇位,虽心机平庸,倒也是位颇有才华的风雅之士。
  渐渐有欣喜漫漫爬上心头,但被人抡一巴掌的人生最大挫折,让他面对浣瑜更加谨慎。他没接口等着浣瑜的下文。
  “本想亲自为皇上送上,借以表达瑜儿的歉意,怎奈,”美人轻叹口气,沧桑的扫了眼殿门,“有太后懿旨,瑜儿不可离开这里半步。”
  合上折扇双手擎起,送到钱铭面前,他按捺住激动接过,犹豫了下道,“太后最近又犯起了头风,得休养好一阵子,不会有人为难你,出去走走,只要不出宫,随你意。懿旨也是因朕而起,再借此束缚你,朕实在过意不去。”他心中感慨,前朝风起云涌,可太后被软禁的消息却被封锁的极严,一旦传出,实在不利于皇帝仁孝为先的名声。
  浣瑜终于正眼看了看他,莹莹杏眼中隐约闪铄着一丝感激。
  “瑜儿为了大燕,也作出了牺牲。”钱铭小心的措词,他同皇后一样,对她突然倒戈充满怀疑,但心中的愧疚却是皇后缺少的。
  “瑜儿谢陛下谬赞。”浣瑜应道,牺牲?她牺牲的何止是自己。
  还是尴尬的,两人沉默了半晌,钱铭才拿起茶盏呷了几口,终是问了出来,“皇后说待平复了池家,你要离宫,与钱铮隐居?”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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