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遗落人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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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遗落人间的往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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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瀛的嘴巴张成O型,愣了愣,又道,“南师有30%的学生都是贫困生。”
  “……”伊洛本要张口就说30%又是个什么概念,但一想,真是没脑子啊,怎么能问这种白痴问题,“呃,真,真的吗?”
  “所以就是说,我们班,三十个女生里,至少有九个,是贫困生,啧啧,三个都在我们宿舍。”
  “不会吧,我看南师的女生虽然大部分都很朴素,但是好像大家条件还都OK啊,比如我们宿舍,我感觉都挺好的……”
  “拜托,伊洛,有谁会主动跟同学摊开说自己家庭条件不好?我也是看到舍友申请那什么补助时才知道的好么。你觉得师范类学校能好到哪里去?”
  “白富美如你,高富帅如——”“许敬东”三个字正要脱口而出,顾伊洛刹住嘴闸,改了口,“诶,杨杰辉不就是个吗?你俩真般配!”
  “……”林雪瀛瞪了顾伊洛一眼,“我跟你说正经呢!”
  “别,别生气,我,开玩笑的。”顾伊洛嘿嘿一笑。
  “我不是嫌弃人,但是你知道她们领到补助后,钱用在哪里了吗?一个疯狂地上淘宝买衣服,另外两个,前两天那什么××网的推销员来宿舍宣传,她俩一人买了一套化妆品。”
  “别提××网了,提起我也郁闷,我也是刚花了六百块买了它一套护肤品,本来我开学的时候在娇兰佳人已经买了一套高姿的护肤品,结果那××网推销员跟我说什么高姿适合中年女性,是妈妈辈儿的产品,不适合我,而她们的产品是专门针对年轻人打造的产品,联销全国,而我的高姿,她表示,建议我回家时把它拿给我妈,效果肯定不错……我的舍友们个个都在上面花了几百块,后来都深感懊悔,觉得大一新生太冲动……”
  拿着助学金买衣服和化妆品,这事似乎也不稀奇,前几天一初中好友打电话聊天时还提到他一个大学同学刚领了什么补贴来着,就花了四百块给女朋友买礼物寄过去。虽说当时顾伊洛对此吃惊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一现实。
  高中时班主任汪老师给他们读过一篇文章,好像叫,一顿牛排有错吗。顾伊洛想起来了,那时她已经接触到“贫困生”这个词汇了,但当时还太抽象,不懂。故事讲的是一个很勤奋的女大学生,领着助学金,省吃俭用,只是有一次她想奖励自己,就奢侈了一下,去吃了牛排,然后有同学看到她了,从此便对她指指点点,然后她很伤心,便写了这篇文章,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呼吁社会……
  伊洛觉得,这充分说明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曾经根正苗红的年代早已远逝,而大同世界如同袅袅的远古之音,和远古一样只会越来越远,绝无可能越走越近,如今只不过是根歪苗黑的大兴社会,从上腐败到下而已。不过写那篇文章的姑娘是个好同志,为那些领了国家的钱但坚持原则和底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学生们做了励志的好榜样……
  “你知道吗,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确实和我没多大关系,可她们还特别自私,在宿舍,垃圾到处丢,不打扫卫生……”
  伊洛觉得,这也还能接受,因为她自己也是刚被刷新了世界观——那位和她电聊的好友还说,他在宿舍给舍友们说了轮流值日,但有人说,干嘛那么麻烦,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于是他们各扫门前“雪”,而事实是,除了那好友外,没人再扫过什么自家门前的“雪”,伊洛想这大概是因为我那好友见过雪,而他舍友没见过雪造成的吧……
  “最恶心的是,有一次我回宿舍,居然看到不知是谁,把鼻涕纸仍在我桌子上,我当时就疯了你知道吗!但又不能发飙,只好抽了一张纸,捏起那东西扔了出去,然后拿湿巾把我的桌子擦了好几遍……”
  “这,这的确有点过分……”但伊洛突然联想到小学的一件事。某天,她同桌某男对她大骂,“你干嘛把你的擦包纸都扔我位斗里?”伊洛愣了半天,“什么是擦包纸啊?”“……”见对方无语,伊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桌斗里满是用过的一团儿一团儿的白色脏物。“我,我哪有?”“不是你还能是谁?”“我,我真没有啊!”“肯定是你!”伊洛百口莫辩,木了木,道“我又没感冒!”“……”
  看来这种缺德事儿在全国各地、北方南方都有。从小就能遇上,并且是满满一斗,想必某男也是幸运,毕竟转移那么多脏物也是个大工程,这几率,可以去买彩票了,作为旁观者和无辜受牵连者以及被冤枉者,伊洛现在想想也是醉了。
  可是话说回来了,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能像小学生一样“缺德”?伊洛不解,没想到雪灜的下一句话就替她解了这个疑惑。
  “我看有些人啊,就是那样,越大越没修养,学历越高越缺德!真是废物!诶,你知道吗?自从在广府上学,我坐地铁,从来没见有人给老人让过位!我们大深南的人可从来不这样!更何况这儿的地铁真是要把人挤死!”
  伊洛想,兴许就是因为挤,所以才没法儿动弹,让不了位儿呢,又或许是你没碰到给人让位的情况,但看雪灜那样生气,没说出口。“哎,深南嘛,大特区,华南地区最高大上的国际化都市,素质比别的地方的人高也是正常的。”
  “那是,我们大深南就是这样高品位!”
  “我们宿舍也有一个深南的姑娘,梁萧,你肯定和她能特别说得来。”
  “我知道,她给我的感觉没你给我的感觉好。”雪灜两眼放光。
  “呃,真的吗?”伊洛又感到受宠若惊。
  “当然啦!”
  “我觉得奇怪的是,南师在广府,可南师的学生里好像广府人不多,咱们班,目前我就知道班草杨杰辉是广府人。”伊洛喝了口咖啡,转移了话题。
  “是,咱们级的广府人不多,但大都是本省的,客家人、朝山人特别多。级里二百一十个人外省不超过三十个。”
  “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外省人这么少,我们宿舍真特别,外省占了一半,我,恩嘉,依漫。”
  “宿舍都是按班随机分的,就她们三个,两个是朝山人,一个是客家人,晚上我在宿舍时,听见她们打电话就烦,烦躁得要命,朝山话、客家话,我都快疯了。”
  “你还算好吧,我才郁闷呢,宿舍六个人打电话用六种话,依漫用山东话,恩嘉用东北话,嘉言用粤语,米晴用朝山话,梁萧虽然已是深南人了,可每次和她家人通话用的还是陕西话,就我一人,只会普通话,也只想听普通话,每次听她们用各种话讲电话,我头都快炸了!”
  “宿舍只有两个人有风筒,”林雪瀛没有将顾伊洛的话接下去,而是神情难过了起来,“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用我的东西,她们每次管我借我也都借了,可她们得寸进尺,她们洗澡洗得晚,常常是我都已经上床休息了,她们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开始用风筒嗡嗡嗡地吹头发,而且,而且刘晓兰,她,她嫉妒心最强,故意地把那个风筒开到大档,都那么晚了,她就那样——”
  “嫉妒?怎么回事?”
  “我们家小区旁边有个进口零食店,开学的时候,我爸特意在那儿买了六盒饼干开车送我来,到了宿舍就分给她们一人一盒,我家什么状况,她们基本上都清楚了,又经过这三四个月的相处,我能明显感觉到,刘晓兰心里特别不平衡,她曾经看到过我手机上我家那个小区的照片,知道我家有钱,我又是独生子女,她还嫉妒我学习好,英语很棒,普通话又讲得好,再加上我长得漂亮,她却是个一点气质都没的土包子,拿着助学金还要去淘宝上一件一件找那种既便宜又风骚的衣服,她嫉妒我什么都比她好,嫉妒得要命。而且你应该知道,朝山人重男轻女,大男子主义又极强,刘晓兰是她们家长女,底下还有三个弟弟,所以她在她家什么地位可想而知,她家明明很穷,愣是要打肿脸充胖子,又超爱占小便宜的,还经常没事找事,非要挑事,估计是她在她家太没存在感了,非得在宿舍挑拨离间,给这个说说那个的坏话,给那个说说这个的坏话,我嘞个去,最后大家一对,可不就对上了吗?”
  虽然听着这些话让顾伊洛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别扭,但看林雪瀛那种凝重的表情,伊洛觉得恐怕雪灜在宿舍里没少受委屈,感同身受。还有就是,上大学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人主动和她诉苦,并且对方还是个女神级人物,这种被信任和被欣赏以及被认同的感觉让她深深感动,下意识地相信了雪灜所说的一切。
  “不过,那个刘晓兰,虽然我平时没怎么注意过她,但我记得上周五世古史课上老师不是还表扬她交的那份作业写得很好吗?我的作业到现在还没写完呢——”
  “呵,咱们世古史老师,看谁都好,哪个同学在他眼里不特别?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光一份作业,他哪能知道这种人在宿舍是个什么德性?”
  “……”
  “可你知道吗?”雪灜苦笑,“另外两个,邓雯,廖若寒,更恐怖,她们,吸烟,就在宿舍的厕所里。”
  “啊?不是吧……”顾伊洛被吓到了。
  说实话,伊洛自打进了南师,就觉得南师和她自己想象的大学天差地别。以前听表姐说大学里有各种复杂人事、纠葛感情,看小说里写到大学生各种拜金攀比、各种疯狂。但在南师,这几个月她自觉没见过那么夸张的。她对南师最大的感觉就是,这学校真小,真穷,真破,对南师人的感觉就是,南师的学生真朴素。就拿她们宿舍来说,虽然个个都有不少护肤品,但是整个520从不化妆,而且她看她的舍友们买衣服大都也是在网上自己买,很少去专卖店,就算逛街,也不会在大商场买衣服,顶多就是吃个饭,基本上是到小店淘衣服。伊洛提到过几个常见的牌子,像什么H&M、UR、Cache…Cache、La Chapelle之类,舍友们好像都不大清楚,她觉得可能是大家口味不同,关注的牌子不一样吧……可是每每伊洛看到以前的同学上了大学,在空间里晒的各种照片,都觉得,哇塞,你们是土豪吧,个个打扮得都那么靓丽,小日子一个比一个滋腻,而且她们的照片里,她们的大学同学也都很有范儿,她们的宿舍一个比一个高大上……
  之前和一朋友聊天时,对方告诉伊洛,她们宿舍有个舍友天天去夜店,日日夜不归宿,尽管那所大学也是个211……伊洛一直觉得,这种事肯定不会出现在她眼前。她从没想过,班里的女同学竟然有会抽烟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并且还在宿舍里抽……
  “我经常一回宿舍就能闻到烟味,夹杂着垃圾的腐臭味,你能想象这是什么感觉吗?我林雪瀛,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是她们这样的,我真是……每每我闻到那个烟味儿,我都有想哭的冲动,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沦落到和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地步,更不知道我还要忍受这样的恶心的环境多久……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这些人将来做了老师,那可得祸害多少学生啊……”
  “雪灜,那,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我想换宿舍。”
  “那,还有其他空宿舍吗?”
  “咱们那层是没有了,但别处肯定有,可好姐不同意。”
  “啊?刘好老师为什么不同意?”
  “哼,她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呢,在她眼里,这是‘惹是生非’,她根本就不会解决。”
  “可,好姐给人的感觉一向是那种严厉得要命的样子啊,她应该有办法吧……”
  “你觉得流氓遇流氓,能有什么办法?”
  伊洛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半晌,才意识到雪灜是把她们通通比作流氓,而且还是女流氓,瞬间觉得雪灜真够犀利的了。
  “那,那楠姐,你有问过楠姐怎么办吗?”
  “她知道。”
  “她知道?”
  “她下宿舍那么多次,什么问题看不出来啊?”
  “那她怎么跟你说的?”
  “好姐都不来管的事,楠姐能帮上什么忙啊,她就是个软柿子,你想啊,她自己都那么忙,很多功课要做,又只是个兼班,一年之后和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她更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而使这件事放大!”
  “……”
  “辅导员这类人,永远都是一个样,遇到问题,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个体去服从他们所谓的大局,在这件事当中,被牺牲的,就是我。”
  听到这样的话,顾伊洛才惊觉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同时她也为林雪瀛说话的透彻度而震惊。
  如果不是雪灜告诉她这些,她恐怕会一直天真地以为其他宿舍的同学就当真和平时所见到的那样友好,她也不会想到大学的管理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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