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掐着剑诀，一手握着长剑，摆出一招起手式，剑尖直指秦玳胸腹。
第四十九章 凌霄双英
秦玳一见游龙剑客方土英摆出的架式，不禁冷笑道：“你这招太乙剑法的起手式，使得完全不合剑理，剑理要求必须把握松、通、空三种心要法诀，你却肌肉紧绷，力道太沉，如何能够使得好太乙剑法？” 此言一出，穿云神龙戚威和游龙剑客方士英两人一齐大惊失色，因为这番话正是当初黄叶道长教他们练剑时所说过的。 他们不明白，为何秦玳竟能一眼认出这是太乙剑法的起手式，并且还能将心法诀要说了出来？这简直是太奇怪了，令人不可思议。 方士英一惊之下，立刻道：“哼！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剑法要诀，竟然敢在我的面前卖弄？” 只见他话音一落，已是手腕一转，剑尖斜刺，左手搭在剑柄之上，问道：“姓秦的，你既然熟悉本门剑法，不知认不认得这一招叫什么？” 秦玳将树枝搭在肩膀上，斜睨一眼，道：“这是乱披风剑法中第四十四招，所谓剑出三分，步走坎离，正是此招诀要。” 方士英一听，顿时脸色灰败，似被重拳所击，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穿云神龙一挥长剑，身随剑走，攻向秦玳，喝道：“你的眼力不错，看看可认得出我这一招？” 秦玳眼见剑光如水，泛波流泻而至，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沉声道：“这招是一字慧剑中的第三招，对不对？” 穿云神龙戚威剑未使满，似被无形的剑气逼退，脚下走“之”字形，迅速地退了回去，面色灰败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玳似笑非笑地道：“咦！你忘了，刚刚你不是叫我淫贼吗？” 戚威惊诧地道：“可是你……你怎么会通晓本门的剑法？怎么……” 秦玳冷笑道：“你觉得淫贼会凌霄门剑法太不可思议，对不对？” 他挥了挥手中的树枝，道：“我若不懂凌霄门剑法，岂敢凭着一根树枝，来对付你们两枝长剑？我又没疯了。” “不可能！” 戚威道：“你不可能是凌霄门弟子，绝无可能！” “不错！” 方士英道：“师兄，我们在山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姓秦的，可别让他给唬住了。” 秦玳斜目望着掌僧悟法，道：“悟法小和尚，刚才你听我说过，我就以手中的这根树枝，领教两位凌霄门少侠的五招剑法，如果我败了，就让你们带往华丰城衙门销案，万一我胜了，那么两位少侠立刻便回凌霄门，不得过问华丰城里的任何事情，对不对？” 掌僧悟法颔首道：“施主的确这么说过，可是依小僧之见……” 他转向凌霄门双英，道：“两位少侠，这位秦施主武功高强，绝无可能是淫贼。依小僧之见，不若我们先去打探一下真正的情况，便可以明白秦施主到底是否如官府所说那样……” 何玉馥自从见到秦玳露出一手“碎铁成粉”的功力后，便一直默默地站着，不敢吭声，这时听到悟法小和尚的话，明白掌僧悟法见到秦玳武学渊博，担心凌霄门双英真的会败在一根树技之下，这才说出让他们可以下台阶的话来。 她唯恐方士英和戚威一口拒绝，赶忙道：“戚少侠、方少侠，你们曾答应刘小娟，要助她一臂之力，此刻实在不宜另生枝节，更何况这位秦大侠是不是淫贼，还不能确定，所以……” 秦玳打断了她的话，道：“等等，你们莫非已经答应刘小鹃，要去对付五湖镖局？” 何玉馥“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玳脸上泛起古怪的笑容，道：“刘小鹃自己行为不检，惹出如此多的麻烦，现在还要把你们牵连在内，真是无聊。” 他深吸口气，道：“在下严重地警告你们，不许过问神刀门、双剑盟和五湖镖局之间的恩怨，不然休怪我无情！” 何玉馥见他说到后来，眼中神光毕露，顿时一股刚猛慑人的气势涌出，使得她心头“砰砰”直跳，差点跪了下去。 秋诗凤更似被雷击中一般，痴痴地望着威武刚猛，充满男子气慨的秦玳，忖道：“看他这种威猛的霸气，我想天下女子很少有不会心动的，单凭这点，便有许多年轻女子会心甘情愿跟他走，他又何必做什么淫贼？” 方士英长剑一振，发出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怒喝道：“你凭什么要干涉我们帮助刘小鹃对付五湖镖局？” 秦玳道：“就凭我是五湖镖局即将上任的副总镖头，怎么样？” 方士英呆了一下，戚威则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出身哪个门派？” 秦玳道：“这个你不必问，也没有资格问。不过我要强烈地警告你们，千万别陷进这个漩涡里去，不然做了别人的工具，你们都将成为师门的罪人……” 他的目光一闪，继续道：“悟法、悟性两位小和尚，你们也给我记住了，别插手五湖镖局的事，不然刀僧、掌僧之名，也将会从江湖除名！” 悟法小和尚倒吸一口凉气，呼了声佛号，道：“请问施主，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吗？” “不错！” 秦玳伸出树枝，指着秋诗凤和何玉馥两人，道：“你们两位一是雁荡派，一是华山派，我劝你们别受唆使，把师门声誉投入到这场无聊的争端里，不然你们会后悔莫及……” 何玉馥像是一只被跺了尾巴的花猫一样，尖叫一声，跳起老高，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华山派的？” 秦玳手中的树枝挽了个花，随着劲风急啸，树影幻化，从一朵花变成三朵，接着五朵，到最后浮现在众人眼前的已是九朵，而随着花影出现，树枝破空挥动，竟然传出“嗡嗡”的声响。 何玉馥眼见那九朵“剑花”，脸上泛起惊骇无比的神色，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道：“弟子谨遵前辈训示，绝不敢介入五湖镖局和双剑盟的争端。” 敢情秦玳露出的这一手，正是华山派的镇山绝技“寒梅剑法”。 自从昔年华山老人创出寒梅剑法以来，三十年之中，从未有华山弟子能够在剑上幻化出九朵梅花，就是当今华山掌门，被尊称为西岳剑圣的姜文斌，也不过仅能在剑上幻化出七朵梅花而已。 当然，这跟一个人的内力修为有关，内力修为不够，只能挽出剑花，随着修为越深，这一式剑法施展出去，剑花出现的朵数就越多。 西岳剑圣以二十多年的内功修为，也仅能抖剑幻化出七朵梅花，如今何玉馥见到秦玳竟能以树枝使出寒梅剑法，并且还在树枝尖端幻化出九朵寒梅之多，这种修为较之西岳剑圣高出何止一筹？ 难怪身为华山弟子的何玉馥，会惊骇得立刻跪下来，认为秦玳是华山派的前辈高人了。 反倒是秦玳有些不自在起来，认为自己这一卖弄，恐怕会收到反效果。 以前在一线天仙境里，青木道长在传授秦玳寒梅剑法时，曾经说过他的兄长华山大侠盛琦，由于见到腊梅在山风中颤动，触动了灵感，便将梅花的各种姿态融入剑法之中，可是因为功力未逮，没能完成。 后来，当青木道长应邀赴华山和兄长相聚时，两人谈及此事，于是青木道长自告奋勇，住在梅谷之中七日，整日观察铁枝虬干、梅花吐蕊，终于在一次酒后灵感涌现，跟华山大侠合创出一套完整的寒梅剑法。 此后，寒梅剑法便成为华山派镇山剑法，华山大侠也成为人人尊崇的华山老人。 不过却很少有人知道，当年创出这套剑法的，并不仅是华山大侠一人，其中七成以上的功绩，应该归功于青木道长。 有一年，青木道长在谷中梅花绽放时，曾将这段往事娓娓说出，当下唏嘘不已，并告诫秦玳以后若遇华山门人，可用此剑法相认…… 回想起这一段往事，使得秦玳的情绪有些黯然，不禁想念起谷中的五位师父，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将手中树枝丢在地上，道：“何女侠，请起来，在下并非华山门人，你不必如此多礼。” 何玉馥满脸疑惑，缓缓站起，惊诧地问道：“你……你既不是华山派的门人，为何会使本派的寒梅剑法？并且还如此……如此精纯？” 秦玳道：“现在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别涉入五湖镖局和双剑盟的纠纷就对了。” 何玉馥道：“你既然不是本门的前辈，那么……你究竟是什么门派出身？” 她这句话是在场每一个人都想要问的，可是秦玳偏偏没有理会她，反而有点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道：“我的话已经交待清楚，无论你们听不听都没有关系……” 他转向凌霄门双英，道：“凌霄门栽培你们不容易，千万要谨记师门训示，别糊里糊涂地陷进他人的阴谋中……” 方土英叱道：“你不必多说废话，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来管我凌霄门的闲事……” 他摆了个剑式，道：“来！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寒梅剑法吧。”话随剑走，一溜剑影已成弧形射出。 秦玳双眉一轩，道：“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的右脚一顿，雄浑的劲道从脚底透出，那根落在他脚边不远的树枝，像是立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拿起，飞进他张开的右手里，随着方士英剑芒攻到，树枝划出一个大圆，一式“太极生辉”挥洒而出，顿时将烁亮的剑芒压制下去。 只见秦玳手腕抖动，剑式变为一字慧剑的“龙子初现”，在方士英长剑荡开的刹那，直入对方中宫，树枝尖端已指向对方咽喉，只要一个突刺，立刻便会刺穿方土英的喉管。 方士英出剑的速度极快，快到连戚威都来不及反应，可是秦玳出招更是急速逾电，戚威虽然看到他使出的是两种凌霄门剑法，却在惊凛之际，脑袋里似乎变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去支援方士英。 就在他稍一迟疑的时候，方士英已经受制于人，无法动弹了。 他们两人交手仅是两招而已，并且这两招完全是由方士英主攻，秦玳根本连身躯都未移动一下，仅是利用手腕运转，便制服了方士英。 像这种类似于儿戏的举动，给人一种像是观看师门长辈考验门人剑法造诣的感觉。 悟法等人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只是惊凛于秦玳剑法之高，远远超出方士英。 然而戚威身为凌霄门弟子，练剑十多年，深知方士英在剑法上的修为，已是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所以，当他看到秦玳仅凭一根树枝作剑，便破了方士英的太乙剑法，并且还是用凌霄门的太极剑法和一字慧剑中两招不同的招式时，心中所受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甚至有不敢置信、如同在梦里一样的感觉产生。 在这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跟他有同样感受的，便是身在局中的方土英，他对于这瞬间的事情发展，感觉如同做梦一样，只是这个梦是噩梦，使得他想要快一点从梦中醒来。 不过残酷的事实却是，那枝触及自己咽喉的树枝，已让他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自己的确是败了，并且败得好惨…… 刹那之间，他全身冒出一阵冷汗，眼中露出惊惧、羞辱、悔恨、悲痛等等复杂的情绪，到了最后，眼中一片灰黯而空白，彷佛灵魂都被抽空一般。 秦玳见到方士英这样，眼前似乎浮现出青木道长慈祥的容貌，他轻叹一口气，收回手中的树枝，道：“你回凌霄门去吧，再多练两年剑法，对你总会有好处的。” 说完，他轻轻一抖，手中的那根树枝顿时化为粉末，掉落一地。 只见他拍了拍手，转身向秋诗凤走去，正想跟她说两句话，方士英却像发了疯似的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他趁秦玳转身之际，剑出如风，使出了凌霄门七十二式乱披风剑法，朝秦玳的背后攻去，瞬间便已连出三招，显然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戚威见状大叫道：“师弟，不可以……” 他撩剑急迫，想要挡住方士英疯狂的攻击，却是慢了一拍。 眼看方士英的剑影如山落下，秦玳就将丧命，后面的悟法和悟性也飞身跃来，一个使掌，一个使刀，想要拦住方士英。 可是没等他们赶到，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秦玳头也没回，反手一挥，长袖扬起，袖角已神奇地接触到刺出的长剑剑尖。 顿时，恍如滔天白浪急流而下，方士英承接了那连绵涌现的十二波劲道，逼得他连退十二步，手中长剑断为数截，一屁股坐到地上。 “流云飞袖！” 戚威骇然叫道：“你使的是本门的流云飞袖！” 秦玳倏然转身，道：“不错！这正是流云飞袖。怎么，你还有疑惑吗？” 戚威脸色一变，把长剑插回剑鞘，赶紧跪倒于地，颤声道：“凌霄门第四十四代弟子戚威，拜见前辈，尚请前辈恕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得罪！” 他直到此刻才深信秦玳必然也是凌霄门人，因为这流云飞袖是凌霄门镇派绝学之一，必须在玄武真气练到一定成就之后，才能使得出来。 戚威的师父是当今掌门黄叶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