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都是浆糊。他有些震惊于大面的直接，虽然以前领教过大面的爽朗，但不是在这么微妙的关系上。
丽莎这几年气质变化很大，有种东方的婉约神韵夹杂西方的开朗。虽不是顶级的漂亮，可是皮肤细腻，身材匀称，体态轻盈，落落大方，讨人喜欢，一头金发下湛蓝的眼睛透出一丝纯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和她多聊会。可是他虽然喜欢金发女郎，但更多是一种猎奇的心理，跟普通的华人没什么不同，以前从没想过要娶一个白人做妻子。
“不对，我以前就想过，也对，我为什么要娶一个白人，以我现在的条件，在国内根本不愁找不到老婆。”
迷迷糊糊的家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找不出原因，于是径直回房睡大觉。
……
第二天一早，李庄和大面父女告别索菲亚，一起上了去珀斯的飞机。重新相见的三人都有些尴尬，大家偶尔说说话，要么发呆，要么假寐，要么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
李庄问起丽莎上学的事，没让尴尬持续下去。丽莎要上的是西澳大学（UWA），他来之前了解过，开始侃侃而谈。大面接上，一时间机舱内的气氛很热烈。
澳洲的教育水平并没有国内所传的那么低，出过多位NB奖获得者。只是很多水平较高的科研院所都是国家附属机构，不对留学生开放，而名校国内学生要么考不上，要么耗时甚长，不愿意读，以讹传讹之下就是去澳洲留学的都是次等生。相比之下，花旗国名校多，垃圾也多，跟华夏没什么根本的不同，国人只是被它整体的高水平和有意无意的误导所迷惑。
飞机的速度远比汽车快，虽然李庄坐的飞机速度并不快，仍只花了不到五个小时便抵达珀斯机场。大面先帮他订好三天后的机票，然后一起去西澳大学游玩。
UWA建校于1911年，是西澳历史最长和实力最强的大学，曾有多名澳洲政府及社团领袖毕业于该校。李庄喜欢参观大学，UWA地处郊区，天鹅河流淌在旁边，风景优美，更对了他的胃口，“澳洲最美丽的校园”名不虚传。
除了UWA，李庄还去了埃迪斯科文大学（ECU），这所学校华夏留学生很多，但不怎么样。他之所以感兴趣，只因该校IT类比UWA强，硬件一流。
第二天的行程大面没有参加，去拜访一个朋友。丽莎以前在珀斯呆过，作导游也能胜任。
不知道大面是故意的还是以为可以解开双方的尴尬，他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李庄和丽莎一开始挺不自在，好在都是年轻人，渐渐有说有笑起来。
第一站是凯维森野生动物园，那里有全澳洲最广泛的本土动物。李庄让丽莎给野生动物喂食，然后帮她拍照留念；自己则兴致勃勃地抱着一只小袋熊，让丽莎给照了一张合影。
第二站是距珀斯市中心五十公里的扬切普国家公园，两人在那里流连了很久，可爱的考拉让李庄爱不释手。
“要不将来养一只考拉？”游客收集的嗜好突然迸发出来，随即摇头。珀斯可看的非常多，两个星期都不够，连几个著名的海滩都没有时间去。太遗憾了，下次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带帮亲友团过来。扳着手指数了一圈，发现人很多，可以放开玩。
……
回到酒店，丽莎告辞离去，李庄吃过晚餐，正准备看电视，大面来电话了，“丹尼尔，我有两个朋友想见你。”
李庄有些纳闷，“你的朋友怎么会想见我，业务伙伴？”
大面的声音有些疲惫，“不是，不过我觉得你有必要见见。”
李庄哦了一声没有再问，约好时间地点。还是老地方，酒店咖啡吧，他从不和不熟的人去酒吧，无论在哪里，酒吧都是非多多。
……
李庄有些无聊地喝着咖啡，刚想打电话，大面带着一男一女进来，忙起身迎接。
“这位是亚当。史密斯，这位是爱丽丝。史密斯，都是我的朋友。”大面介绍。
李庄一愣，“不会是特工的史密斯夫妇吧？”
女史密斯笑笑，“我们确实是夫妻，不过不为情报部门工作，我们是移民局的，我们也真的是大面的朋友。”
李庄望向大面，大个子摊开双手，表示无奈，“虽然我很想你做我的女婿，但不至于用这么低级的手段，他们是自己找上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
李庄有些头痛，怎么到哪都有相关部门的影子，沉默片刻抬头，“两位具体有什么事？”
男史密斯答道：“为国家引进优秀人才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希望李先生能考虑移民，至于是技术移民还是投资移民并不重要，那些是针对普通人的。”
李庄很惊讶，“两位没搞错吧，我一个高中肄业生算什么人才？”
女史密斯说：“能力最重要，没读完大学的跨国公司总裁都很多，我相信李先生能接受这个解释吧？至于消息是怎么来的，我们有自己的渠道，并不重要，关键是李先生是否有想法。我们看得出来，李先生很喜欢澳洲的环境。”
“你们居然监视我！”李庄很愤怒。
男史密斯苦笑，“李先生压根就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行程，我们随便调阅一下住宿资料就够了，不需要人监视，那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如果李先生想移民过来，可以直接入籍，给予澳洲公民身份，如果想要绿卡我们随时可以颁发。”
李庄自嘲，“想不到我现在的档次这么高了。”
女史密斯说：“李先生可以通过大面和我们联系，如果想要绿卡将来可以直接到澳洲沪上总领馆。”
李庄很干脆，“行，我考虑考虑，反正我的联系方式你们有。”
男女史密斯识趣地留下名片，告辞离开。包厢内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李庄咳嗽一声打破僵局，“大面，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面犹豫片刻，“丹尼尔，如果你暂时不想入籍，我建议先拿绿卡，这样以后可以免签，往返都很方便，其他的好处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你可以考虑考虑，先不要忙着做决定。”
李庄低头沉思，良久抬头，“行，我先拿绿卡。”
大面顿时兴高采烈，“我跟他们说说，明天我们机场见。”说罢告辞离去。
李庄径直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国内的情况他知道，国人的心态他也懂，虽然不喜欢，但换国籍得想想，涉及到的事情很多，没那么简单。绿卡很有用，他不是那种被教育成白痴的人，有好处的事不能不要。问题拿了绿卡，只要用一次就会露馅，以后永逸软件就没那么轻松了。
“NND，这世界真是一张大网，到哪里都逃不过，国内没出事，澳洲却出事了，以后有得磨的。在国内无权无势的高级技术人员容易被收编，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澳洲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过来还是任人宰割，最多好一点点。”
舒适的套房内响起一阵抓狂的叫声，然后就是整晚断断续续的踱步声。
……
第二天李庄回到了不得不来的机场，他不喜欢这种地方。大面和丽莎送行很正常，但史密斯夫妇居然也过来凑热闹。
“这是您要的绿卡。”男史密斯说。
李庄顿时晕乎乎的，怎么这么快？接过翻开一看，咦，怎么跟杨老头他们办的不一样？
女史密斯看出了他的疑惑，“这是不需要续签的永久P。R。，我们随时欢迎你过来。”
李庄自嘲地笑笑，没想到哥也成特权人士了，不过没忘记礼貌，“谢谢。”
“不客气，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两人很识趣，先提出走人，免得被人赶。
李庄的目光转向大面，“大面，还得谢谢你去年的配合，给永逸软件出了授权书。”
大面轻轻地叹了口气，“澳洲知道了，华夏那边估计很快就会知道，我尽量拖吧。坦白来说，我并不看好你的操作策略，成功率很低。”
李庄默然，大面也不吭声，丽莎打破了沉寂，“丹尼尔，我放假的时候可以到杭城看你吗？”
李庄笑笑，“随时欢迎，你知道我现在很自由的。”
丽莎：“…”
……
飞机没有延误，按时起飞，李庄跟大面父女告别，办好登机手续，过安检，进候机厅，等待登机，一个小时后踏上了回国的路。
第十七章 路上、礼品与夜谈
更新时间2011…7…110：49：36字数：4618
李庄在飞机上一直在思考破绽到底在哪里。
很显然，史密斯夫妇未必真的叫史密斯，这年头喜欢电影取假名的多的是。他们可能真的是在移民局工作，也可能不是。大面没有必要作假，他年纪不小，性格想改都改不了。
YCA－DB自动化系统生产的产品没有超过市面上的顶级水平，而且不是战略行业，相关部门花大量心思来处理的可能性极小。此外，现在的大环境下，地方话语权日重，并不是那么害怕所谓的相关部门，那些机构再厉害，也不得不依附于现有大规则之上。
杨董的圈子能动用的资金高达数百亿。工厂与玩金融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制造业流程长，利益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就算动用某种力量打压，也不是那么轻松。钱有时候是能砸死人的，某些特别的关系足以让行政力量短期内停滞。这个圈子有钱就有势，而有的行业有钱没势，迟早是别人的一盘菜。
永逸电脑安全管家？国内不会有什么问题。正式版上市之前，他做了些手脚，后来又让大面出了授权书，将漏洞补齐。永逸软件的规模远不及同行，他所得的净利润大部分都通过各种手段转到境外的外资银行。税收上也没有什么瑕疵，公司请的会计水平很高，还是本地人，跟税务部门关系密切，风吹草动都能提前打听到消息。
那国外呢？大面的销售量虽在逐步增加，但没有涉及到大的安全系统，相比巨头数十亿美元的收入微不足道。
猛然间，李庄清醒了，意识到犯了一个惯性错误，他是在用国人的思维去理解欧美发达国家。这些国家经过长期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动运转的人才收集体系。在科研领域，国人重结果，欧美过程和结果并重，所以才会投入巨资进行基础研究，两种不同的文化理念而已。
澳洲政府附属研究部门对S3CS进行暴力破解的可能性极小，高级计算机都有专门的任务，方案提出人以什么样的理由来申请经费？国家安全，还是商业安全？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对别人辛辛苦苦开发的产品随便进行暴力破解，在高科技企业话语权日重的今天，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往往就是轩然大波起，纳税人的钱不是这么花的。兔死狐悲，同类的势力会抱成团互相依靠。
李庄同时能肯定，永逸管家的部分代码曾被解开，并被相关部门研究，他只在智能核心做了专门加密，其他的因为都依附于智能核心，没有经过特别处理，也没有必要。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保护得越严密引发的好奇心越重。
问题可能出现在这里。
李庄猜的没有错，不过很久之后才知道起因。评估世面上销售较好的产品是否有危害国家安全和大规模商业安全的后门是政府相关部门的职责，改名为威尔逊计算机安全管家的永逸电脑安全管家销售增多后，澳洲相关部门便做了评估。他们不是商业间谍，也不是盗版软件制作商，不需要解开核心代码，只需要按照规范测试。
李庄使用普通加密的软件部分代码并不多，但就是这部分不长的代码将他的实力暴露无遗。精巧朴实的算法，执行效率超高的数据结构，有些独特，而这些是高手的特征，高手总是不屑于玩普通货色。
第二个问题是语言。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执行效率，以免客户的硬件受不了，李庄不得不使用VAI2。0来编写软件。他想得很好，因为VAI是个大杂烩，代码不长，寻常人等无法发现异常。
可惜高手还是能找到细微的区别，评估实验室主管便是计算机语言方面的高手。他总觉得威尔逊计算机管家里描述算法和数据结构的语言有些熟悉，却无法确定是哪类的语言，似是而非。这种语言十分的精炼，虽然代码不长，不能完全了解，但已发现的部分足以说明问题。一种新语言，一种可以用来编写常规软件的新语言，一种用在高智能软件上的新语言，又有一位大师级人物出现了，但这家伙是谁？
计算机界喜欢自由自在的大高手众多，在网络发达的今天，虽然各国都在严控，竭力收编或限制他们的随意，但始终无法杜绝。叫丹尼尔的人数不胜数，达米安。威尔逊技术公司从计算机安全管家上获得的收益未知，具体操作更难查。此外，达米安受过高等教育，社会阅历丰富，保密意识强，很难糊弄。欧美隐私权重，虽然相关部门也做些影响隐私权的事，但从不敢拿到台面上。一旦公开承认，将导致整个社会观念和结构的混乱。一个势力即使再强大，如果绝对多数人反对，迟早也会化为飞灰。
唯一的出路是收集证据，但破开高手之间的联系信息很难。达米安和丹尼尔都是加密软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