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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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春风-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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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中。
  刘彻言十分得意,“听说赵青河为了讨搜船令,把张大人都得罪了。”
  赵青河并非知无不言,夏苏也不爱刨根问底,但她记忆力超群,想起上不系园那时,赵青河与一位叫张江陵的先生特别投契。难道赵青河早知那位先生的身份,才那般积极攀交,甚至为她回京建立人脉?若然如此,赵青河的谋略可是太惊人了。
  刘彻言看夏苏恍惚,就当她心系情郎,不由一阵厌恶,恨不得虐她百般。她越痛楚,他越痛快,从来如此,他却不觉自己扭曲。
  夏苏却一字不提赵青河,因她太明白要害,不必逞一时强。刘彻言在等她找出守财的八个人名,今夜就是最后期限,也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到时,那人来不来,她都会走,豁出性命。
  刘彻言见夏苏丝毫不理会自己就要回屋,哪怕知道她可能去解画,心里仍烦躁得不得了,手扣一片薄刃,正想朝她脸颊挥去,戚明却来报信,说刘公公召见。
  刘玮倒后,大伯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他鞍前马后,劳心劳力,为大伯做尽一切,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大伯棋盘上一粒过河卒。刘家万贯家财尽入大伯之手,一群堂兄弟如狼似虎恶盯着,大伯竟对他们说,他的继承者还有待观察。这话落到他耳里,五雷轰顶,立刻清醒了。虽然大伯已掌握刘家所有财源,对刘玮那本账却疏漏过去,他才能瞒得风雨不透。
  这会儿还是要应付着的,刘彻言想着,立刻出了门。
  日月转轮,这夜闷潮,远处乌云蔽月,比夜空还暗,似墨将泼。
  轰隆隆!
  夏苏猛地坐直,发现屋里全黑,便慢腾腾打开窗。月光没借到,忽迎来一阵大风,令她打个哆嗦,才知自己出了一身热汗。
  点了烛,却卷熄。
  再点,再熄。
  夏苏眯眼看进园中,恰巧一道电光霹雳打落半山腰,刹那之间,将她视线里的一切映亮。
  一地死尸!
  夏苏倒抽一口冷气,咬牙未喊,但切切实实往后退了两步。
  “把名单交出来。”
  森森寒音,传自夏苏身后。
  夏苏慢慢转过头,另一道闪电让她看清屋中狼藉,而桌案不远分布数名黑衣。
  然后众人清清楚楚听到她懊恼的声音--
  “老子竟睡得这么死,不成毛病了么?该改改了。”
  一个姑娘,尤其还是个不难看的姑娘,自称老子?
  众人呆怔之间,姑娘就这么不见了。
  杀手们大惊,纷纷窜出屋子要找,却听一声怒吼。
  “放开我!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皆见这样一幅画面:一姑娘双手捉檐边,地上却有一管事拽住她脚上链子,一华衣公子立旁边冷笑连连。
  夏苏这次回来总摆平淡到无趣的脸,此时破例,又惊恐又咆哮,“刘彻言,你的人全死光了,还不放我逃命!”
  刘彻言也刚回来,见园门没人看守,虽生疑虑,却没想到全军覆没的状况,而经夏苏一嚷,他看到了屋门前的黑衣们。
  “你们什么人?!”刘彻言朝戚明使个眼色,后者急忙往门口跑。
  门旁的假山花丛中,立刻直起十几道影子,将戚明逼到角落。
  戚明没跑成功,夏苏也没跑了,因为链子落进刘彻言的手里。
  夏苏一转念,松开手,保存体力。
  刘彻言再开口时,语气沉冷,却是对夏苏说话,“是那个赵青河吧?出手真狠,几十条人命,说杀就杀。不过如此比较的话,我有何处不如他呢?同样都是恶人。”
  夏苏白他一眼,“你说话前动动脑子,要是赵青河来了,我用得着上屋顶吗?”
  刘彻言从不曾让夏苏这么抢白,一时愣住,不知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几年不见四姑娘,竟是伶牙俐齿,活泼得紧啊。”一人走进门里,身旁两个小小子儿打着灯,大红的袍子,锦绣宫帽。
  “大伯父!”刘彻言惊得无以复加。
  横竖都被牵连了,夏苏干脆施礼,“刘公公。”
  同时她想,有意思了,狗咬狗。
  刘公公望着刘彻言的眼锋冷峭,“学学四姑娘,荣辱不惊,礼不失,大家风范。我送你进刘府这么多年,天生性子么,总是阴森森不讨人喜欢的模样。那也还罢了,至少你聪明识实务,跟我有些相像,都不服穷命,有一股志气。只是我料不到,这股志气变成忘恩负义了,居然敢欺瞒于我。”
  “忘恩负义?”事到如今,再低头哈腰也是可笑,刘彻言面色铁青,与一直高高在上的大伯父正目相对,“若不是我,刘府家财能尽归了伯父?若不是我,伯父告老也能高枕无忧?我自认这些年对伯父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过二心,然伯父你呢?心里恐怕当我一条狗。或者,连狗都不如。叫我怎不灰心?怎不能为自己打算?”
  雷声动,电光劈,雨如豆,一颗颗打在园中,将灯光收映,折射交织出朦胧轻盈的一层金纱。
  自有人给刘公公打伞,刘彻言没想到避雨,被他紧紧拽着的夏苏也只好淋着。但是,眼前这场好戏精彩,淋雨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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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四更…长假快乐!明天见!

☆、第186片 心爱撑天

  “彻言啊彻言,我当你狗又如何?没有我,咱们家如今能有这么好过的日子?我本以为你像我,终归你还是你爹的儿子,父子俩皆不知感恩。你爹自以为是,不甘居我之下,跑得不见踪影,而你说待我一心,却在背地算计我的银子。”勾心斗角多了,刘公公面容显老,眼浮皮垂,贪婪之色却盛。
  “你的银子?”刘彻言笑一声。
  “当然是我的银子。刘玮年轻时固然机遇不错,但他真正大富大贵却是全靠了我。没有我在宫中为他开路,他一介平民凭什么保得住皇商之位,早让人挤下去了。刘玮的银子当归我,不管是明账暗账。而你,敢图我的银子,真是白日做梦。”人心不可信,唯金白之物简单又有用,“从你对四姑娘有贪心,三年前搪塞我开始,我就不再信任你,要从你堂兄弟中择义子。聪明如你,打个前阵还是可以的,最终却要老实本分的人才能孝顺我。我可不想跟刘玮落得一样的下场,让儿子毒得神智不明,如同活死人一般。”
  刘公公看向夏苏,“四姑娘,我图刘府之财,却不图刘玮之命,令尊被害成如此模样,全是刘彻言的歹毒心思。”
  夏苏不及回应,就让刘彻言抢过话去,“苏儿莫听他花言巧语。他原本就有下手之意,是恨不得你爹立刻死的,这回朝廷起风波,就怪我不够狠,怕你爹突然神智清醒,控诉其罪。”
  夏苏脑中一闪,语气淡淡,“我不信他,却也不信你,你将刘府府库搬空,难道不是运到了刘公公手中?分明是一丘之貉,这会儿却互相撕咬,谁能信呢?”
  眼儿深邃,光芒内敛,她这回说给两人听,“二位不必装腔作势。”
  刘彻言想都不想,“我大伯身为宫中内务大总管,手中数十条贡船,我只将那些东西运到中转码头,最后安置在哪儿,我却半点不知。”
  刘公公冷笑呵呵,“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曝我的财路,还污我的金银,真是不杀你都不行!”
  这一声如同下了格杀令,黑衣人窜来。
  刘彻言皱眉要退,却觉手上一沉,让不躲不闪的夏苏拖累。眼看寒光森然劈来,他不得不先顾自己,放开链子,险险避开杀招,并喊戚明。
  那个让杀手们逼进死角的戚明,忽然身手大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但反要几名黑衣的性命,更护到刘彻言身前,手中多了一柄软剑,剑尖颤如蛇吐信,嗡嗡铿锵之音不绝于耳。显然,刘彻言这最后一道保命符,是强手中的强手。
  雨豆成兵,倾若枪箭,园中局势一变,顿然势均力敌。
  “抓住刘苏儿!”刘公公却不忘今日所为何来。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想得美!”刘彻言更不可能让出。
  夏苏立在大雨之中,发丝滴滴嗒嗒落珠串汇溪,却丝毫不狼狈。灯光编织的金纱让雨打沉,但眷拢她周身,令容颜濯濯生辉。
  她哈哈大笑,好像要将所见的龌龊,所闻的卑鄙,所受的痛苦,统统倾倒入这一场暴风雷雨,从此再不必介怀。
  笑不止,眼泪雨水交混,湿袖抹过,目光明澈似泉,面对两边来捉她的手,突将一个火折子扔进身侧屋窗。
  桌案立时起火。
  刘氏伯侄异口同声,“灭火!”
  “价值连城”的八幅画,还在屋里。
  这时,刘彻言见夏苏跃起。她的手脚明明锁着链子,却轻盈仿佛如一片飞羽。他冲上去就想再拽人下来,感觉手上抓住了什么,自以为身手敏捷,心头还一喜。
  “哟,你小子的手往哪儿摸哪?”
  人,倒拽下一个来,却是大老爷们,狭细风流目,长得油里油叽,一身九品官衣。
  刘彻言不认识这人,自然大惊,却不死心,抬头往屋顶上看。
  雨势不减,夏苏仍在,但她身上已淋不到雨。
  一把青竹铁骨伞,一个布衣灰白的男子,为之撑雨,为之撑天。
  那个男子,刘彻言在苏州见过,名叫赵青河。因为心厌,他不情愿多看,此时对方却不容无视,气魄巍然,如山压顶,令他喘不过气。
  “喂,别当我死人啊。”狭目男子姓董,官居苏州府衙师爷,手持刑部捕令铁牌,“二位,今告你们强夺他人家产,阴谋杀人,贪赃枉法,呃--”
  “妄顾伦常,不忠君不孝父,不仁德不义富,其心诡狡,害命冷血。”赵青河提醒。
  董师爷不感激,附送白眼一枚,“你个平民老百姓,一边看着,别插手本师爷官务。”
  赵青河哦哦,表示明白收到,“既然不用我插手,那我带苏娘走了。”
  董师爷大叫,“谁让你走了?让你看着,关键时候--”嘿嘿一笑,“捞一捞兄弟我。”
  刘公公见势不妙,转身要逃。
  四围墙上,刷刷竖弩,雨水浇得铁箭发亮。喊杀阵阵,铁甲兵士涌进小小园子,围得无缝无隙。大驴,乔连,乔生,从屋顶上砰砰落地,与官兵们一起,同杀手们交战。
  “刘公公悠着点儿,你们伯侄刚才一番话,不止我,刑部尚书大人,阁部张大人,全听见了。想不到,想不到啊,您老位高权重,还是巨贾,可惜来路不正,要吃官司。”董师爷抓人,罪状数落不清,说话冷嘲热讽,气死罪犯。
  刘公公吓得腿软,呆坐雨坑中半晌,突然喊起冤枉来。
  只是,无人理会。
  戚明剑术卓绝,轻功也妙,这般铁箍的包围之下,一支剑使如月华之轮,无箭穿透,将刘彻言带上半山小亭。
  年久失修,亭里也下雨。
  然而,青伞在后,青河之侧夏舞天。
  刘彻言双眼恨到发红,满腔怒火令他吞不下一口气,挥开戚明,回身瞪着对面一双人。
  “赵青河,你居然没上当?”
  这一晚,三年筹谋成为镜中花,输谁都无妨,为何偏偏是这个男人?而夏苏,双手双脚皆系链,又为何行走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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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番外一共两篇,每篇万字,会在今明后三天发放完毕。

☆、第187片 青苏一舞

  赵青河笑眼但看夏苏,“刘大公子不服,这当如何?”
  心潮汹涌,夏苏的动作却静,接过赵青河手中的伞,“那就说说清楚,让他死也瞑目。”
  她没信错他,他终于来了!
  赵青河从善如流,向夏苏小行鞠礼,才对刘彻言道,“苏娘让我说说清楚,她的话我不敢不听。就从一开始说,某公公欺民霸女的案子,是我送交衙门的,哪知后来闹得那么大,吓得你大伯父退婚,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就此一件,之后高相上位,常大公公倒台,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帮张大人打打下手,顺带提了提你大伯的事。”
  刘彻言心惊,这么算下来,赵青河岂不是比他还早到京城?
  赵青河可不管他什么脸色,继续玩心理刺激,“我确实比你早到京城,心急火燎,没日没夜赶路,想来刘大公子明白的。至于吴尚书的二公子,也是我请动他帮忙说亲,谁知那位老兄有私心,让你误会了,我已经说过他了,刘大公子见谅。”
  夏苏一旁淡哼,“怪不得吴二爷一番说辞糊里糊涂的,果真是你在背后指使。”一点不似吴其晗的做派。
  赵青河赔笑,“妹妹聪明,今晚要不是妹妹与我心有灵犀,让伯侄俩互相揭短,我们还不好动手呢。”
  刘彻言见两人旁若无人说笑,只觉刺眼。
  戚明起急,“公子,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他们人多。”
  赵青河道,“是,我们是人多,苏娘人缘好,一听说她被你抓回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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