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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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春风-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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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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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片 二子泛舟

  下夜。
  长街寂,**无声。
  扰攘如沸水的京师某处教坊中,酒香,脂米分更香。莺燕之声吹春风,百花齐放,任君挑选。美人们训练有素,又各展千秋,惹得处处都是放荡不羁的男人笑声。
  天子脚下,最不缺贵客,但今夜妈妈紧张得很,包下最好房间的客人还未到,她便早早送上坊里最讨人喜欢的姑娘。
  这群客,看似无官无权,却与朝廷最有权力的一群高官息息相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裙带,就那么几大家族,渗透天下每个最能赚钱的领域,富可敌国,比皇帝说不定还有钱。
  有人叫他们皇商,有人叫他们官商,出了京师,下了民间,称他们巨贾。他们从本质上与普通的商户区分,自然不属于士农工商的地位分类。
  崔岩到时,见那个讨厌的家伙由教坊最出众的两大美姬伺候着,还装一副兴致索然的清高相。他即刻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神色,主动跟人打招呼。
  “刘大公子来得早啊。”崔岩坐进对席,声调抹油,语气轻佻,“坊里的姑娘自比不得刘府美人多妖娆,不过,既然是来做客,哪怕装作享受,也是好的。你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讨债。”
  刘彻言掀掀眼皮,无声抿酒,不想理会。
  “别这样嘛,难得我二人有独处的机会。”崔岩抛来“媚眼”,逗笑左右美人,却逗不笑刘彻言的冷脸。
  崔岩不以为意,知道刘彻言的性子压根不懂什么叫乐趣,继续说道,“崔刘二家虽在生意上常交手,父辈们斗得你死我活,连带着我们这辈也互看不顺眼,但仔细一想,与其两家斗,让别人拾得便宜,不如两家联手,叫别人插不进足,三百六十行,咱平分了它。”
  刘彻言见崔岩越说越像回事,不禁撇出一抹冷笑,“九公子好大的野心,可惜比贵府崔大晚生十年,不然你我说不定真能联手,各做一百八十行生意。而且,我听说仙玉阁去年生意不太好,你爹就叫你到乡下收租,学怎么催帐。”
  崔岩脸色一沉,讽刺他不是长子,做不得主么?他手一挥,将美人斥退,不再嬉皮笑脸。
  “刘彻言,别人看你,肯定说是运道太好,天生不足,后天补足,母鸡群里唯一只少壮公鸡,人财两得。不过,有些东西啊,就得靠天生的命数。我即便排到十九二十九,那也是我爹的亲儿子,让我收租,却真想我好。你义父如今不顶事了,但他到底还活着,刘家诺大家业会归谁,还不一定吧。”
  这是刘彻言最不爱听的话,底气稍泄,以阴鹜填补,“刘家家业不管归谁,总不会给了外姓人。”
  崔岩呵笑,“是,跟我家一样,都有这规矩。可是刘家女儿多,招个女婿,生个姓刘的小公子,我就好奇了,谁才是真正刘家人。”又抬手,阻止刘彻言打岔,“我知道,你本事大,把你那些妹妹们飞快嫁出去了,最小那个最风光,犹记得正月十六满城红纸飞若春花。是给湖州盐商续弦吧?厉害,厉害啊!老头子两腿蹬不动几年了,他家又只有庶子,你小妹若一举得男,湖州最大的盐业买卖就会姓刘。别的不说,刘彻言,你这一肚子盘算功夫,实在了得,自己即可独大,何须分他人一杯羹。只是,你那些妹妹要都嫁出去才行吧。”
  刘彻言眯了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崔岩收起笑容。论外表,他不如刘彻言俊好,论心计,他不如刘彻言狠毒,论地位,他只是家中能干的儿子之一,而刘彻言已俨然一家之主。他可以攻击刘彻言的,原本只有天生的出身,如今,又多一样——
  “你家四妹妹几年前得了重病,送到哪儿去养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刘家恒宝堂一直比仙玉阁生意好,除却刘老爷一双识宝的好眼,还有恒宝堂里一位从不露面的鉴画师,眼力与刘老爷不相上下。他祖父曾怀疑是刘家女儿中的一位,但父亲叔叔他们却不信女子有那么大的本事,想不到还真是。
  刘苏儿,刘家庶出的四小姐,生母波斯姬,三年前因抵抗婚约而出逃,迄今未归。不像刘府其他女眷出门随意,她甚少露面。听说,她的舞姿美若飞仙,摄人三魂;听说,她的身段柔媚若无骨,勾人六魄。
  仅有一回,崔岩与她擦肩而过。
  何时何地早模糊不清,三魂六魄好好留着,只对那张白玉面容上清邃的宝石眼睛记得深刻。
  而今,那张面容,那双眼睛,在苏州又现。
  “那位妹妹当初是定与你伯父为妾吧?”崔岩啧啧两声,神情却无比厌恶,“刘公公深受皇上器重,特允宫中有妻宫外有妾。而你妹妹本该为第四位,可惜病得不是时候,太没福气。”
  只有刘彻言这种阴暗自卑的男人,才会将自家妹妹嫁给太监。
  崔岩自觉处事虽也不择手段,却怎么都不至于失了这点人性。
  刘彻言脸色越发黑冷,“姓崔的,想骂我,尽管直言。”
  “没啊,我羡慕你一家人齐心协力……其实却是这样——”崔岩语气稍顿,“我最近偶然瞧见一姑娘,跟你四妹妹长得九分相像,所以才想起来问你她在何处养病。说不准,真是同一人。”
  “在哪儿见到的?”刘彻言阴冷表情泄漏一丝热烈,又立即懊恼,顿时狼狈。
  崔岩看在眼里,心中自明,“难得见刘大公子这般紧张,莫非我瞧见的,真是你家四妹妹?”
  刘彻言坐起身,薄唇抿苛线,寒气层层涂白了脸皮。
  这时,请客的主人与多数客人一起进来,见崔刘二人已到,纷笑着来打招呼。刘彻言僵直的坐姿放缓,立身淡笑,同他人作礼说话。崔岩的笑却要大咧得多,他知道,刚才那事还没完。
  群宴近子夜才散,多数客人留宿美人居,平时十分风流的崔岩却出乎意料规矩起来,居然要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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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片 万金换她

  马车才出教坊,崔岩就听有人喊留步,他勾起得意的笑,眼睛却眯得十分尖厉。
  车帘外,那人递进一个信封,恭谨说道,“小的刘府管事戚明,替我家大公子送信。九公子慢慢读,小的等您回复。”
  崔岩拆信看了,冷笑一声,“好个重金酬谢,只是我不信这套空话,你还是把你家少主请来得好。”
  戚明的脚步声跑远,一刻不到的工夫,换来刘彻言的冷冷话音。
  “难道还怕我赖你银子不成?”
  “我知道刘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不过你若以为我要的是银子,已然瞧扁了我。刘家有钱,崔家没钱么?”崔岩隔着纱帘,盯瞧那道挺拔的身影。不肯弯腰,不肯低头,是不是?
  他瞥开视线,对外头车夫轻飘飘一句走了。
  “你要什么?”刘彻言脱口而出。
  崔岩掀帘。
  窗上的直影,随帘子撩上,迅速缩矮下去。
  “今年宫里和内城官署茶叶丝绢的采买,转给我做。”
  刘彻言眉关拢阴霾,哼道,“好大的胃口,只怕你吞不下。”
  “怎么会?我嘴大肚子大,仙玉阁不够塞我牙缝。也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好命的,只要担心四妹招婿生个刘姓小外甥,我上头兄长好几个,将来分家真不知够不够我一口饭,当然要未雨绸缪自找财路。”崔岩打个呵欠,“你不用急着答复,事关几十万两银子,我等得起。”等不起的,是这位刘大公子。
  刘彻言甩袖转身要走,面容似怒,却并未说不行。
  崔岩已稳操胜券,追加一句,“所谓转做,仍以你的名义向宫里朝廷交货,却由我负责采买,银子进我的口袋。”
  刘彻言没回头。
  当对方提出这样的条件时,他就明白对方图什么。
  刘家一直为宫中和内城官署指定采买,并不是他想要给谁就给谁,从提名到认定,一道比一道更高的坎。唯一可行,且又快又直接的方法,就是打着刘家的名义。
  崔岩不是从他手里讨活做的第一人,但要他无偿提供名头的,独崔岩一个。狮子大开口,风险他来顶,姓崔的稳赚钱,仗得不过是一则消息。
  刘彻言很愤怒,不是心疼要白给崔岩几十万两进帐,而是自己一定会为这则消息妥协的挫败感。
  过了几日,崔岩收到一份刘彻言按印的密契,附加条件是他的消息一经证实确凿,契约中的内容就生效。而崔岩自有一套,不直接告诉刘彻言某人的下落,而是派了自己的亲信管事,领着刘家到苏州某府去,以确保刘彻言不耍花样反悔。
  从北到南,路途遥远,一去一返将花数月。
  尽管北方寒流仍不间断,南方却是春江水暖,犹绿犹红,好风光美不胜数。这年暖得还特别快,人们已开始踏青早春,凡是胜景地,比年节还要热闹,欣欣向荣。
  即将进入四月的名门赵府,历经正月里管事自尽的凶事,二月里全府盘查的惊骇,仿佛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却因九姑娘的出嫁,中断了这片人心惶惶,让大家好不容易平静度过了大半个月。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雨季跟着今年的春,也来得早了。
  从赵九娘院子里“借”来几本书,夏苏一身黑衣,飘忽若影,闪过幽夜深深的园林,听雨丝打着嫩青的芭蕉叶,行进却慢。
  春雨如油,落在她的发间,让偶尔挂在廊檐的灯照得忽然晶亮。
  赵青河的身世水落石出,她这个义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可以大大方方行走府中,但却过于习惯黑夜披黑色,即便多了一季新衣,仍初衷不改。
  大太太坚持夏苏和岑雪敏一个待遇,而岑雪敏和赵府姑娘们一个待遇,以此类推,不仅给她做了春衣,还为她添了不少佩戴的花饰,颜色亮丽,款式也新。她晚上虽穿不着,至少每回让大太太请去时,泰婶和乔大媳妇不会犯愁没体面的衣装了。
  夏苏没有搬到大太太的住处,甚至都不用常过去,皆因鲁管事自尽一事引起赵府轩然大波,大太太也好,大老爷也好,连赵青河认祖归宗都往后押,更没精力管她搬不搬这样的小事了。
  说起这个吊死的鲁管事,一直在库房做事,虽非主副总管,也待了多年,平时的口碑就是兢兢业业,很老实很仔细的一个人。
  然而,在他上吊的房里,留有一封遗书,说他外头欠了钱,不得已才对《暮江渔父图》动歪脑筋,以苏州片替代,将真迹卖掉还债,如今东窗事发,无面目见主家,只求一死免去生前罪责。
  人死得干脆,活人们却不能满足死人所愿,事情非但没有就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凡是鲁管事经手的东西,再彻底验查一遍。库房之中,但凡跟鲁管事要好的人,遭到反复盘问,检验他们经手之事物。全府范围内,同鲁管事交情不错的人,都被搜过了住处。从而,追查鲁管事是否有同谋同伙。
  二月那一轮搜屋大扫荡下来,没扫出鲁管事的同谋同伙,却拎出好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仆婢,都是主母能力稍逊,三房四房五房里的。因此,连累三位老爷和太太,让老太爷老太太狠狠训了一番,叫他们严加管教下人。
  而一向能干的二老爷二太太,却是最早挨老太爷骂的两个。
  鲁管事居然早先是二房的人,而大老爷不喜争权,多年研究学问,任二老爷二太太明里暗里往库房安插势力,皆因鲁管事这一吊,一下子就暴露在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骂二房夫妻居心不良,命大儿子接手,要将库房大大整顿一番。老太太却是敢骂儿媳妇的大脾气,一句“你们还想杀父母弑兄嫂不成”,暗示鲁管事之死与二房有关,让二太太当场哭晕了过去,二老爷趴地上苦苦喊冤。
  时机若不对,长年累月的蓄谋也无用,瞬间能毁于一旦。用赵青河的话说,二房接下来就只好想着分家怎么多捞点,家主之望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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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片 幽火引彩

  同赵青河的想法一致,夏苏认为,赵府各房明争暗斗从不休,各打各的小算盘,但总体不伤根本。
  百年士族树大枝多,一代代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方能长存。
  赵府或者财政紧缩,家族名望一如从前,名贵非常,要做到这一点,子孙至少对外争气。
  再看鲁管事换画,照遗书上的说法,属于个人行为,手法却与冯保胡子一伙更接近,而非受二房指使。
  说实话,为了银子就让管事偷画卖,而且还是偷大老爷的画,如同弃库房的多年经营不顾,二老爷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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