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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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向线-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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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路口,人来车往,偶有司机将头伸出窗外,大声咒骂着路旁的行人。
  纽约的冬天总是特别寒冷,深夜在露天里待久了,手脚都被冻得有些麻木。
  许衡不死心,先后拨通赵秉承的手机、座机、办公电话,就连滨海别墅也没放过。结果不是关机便是无人接听,声声机械蜂鸣令人心烦气躁。她又打电话给团队里的同事,得知赵秉承一直没有回去上班。
  “婚礼?你不知道吗?已经取消了啊,说是新娘身体不好……”
  听到这里,许衡隐隐意识到大事不妙,但常娟那天晚上的精神状况确实很糟,入院治疗也不是没可能。
  或许赵秉承只是因此有压力,所以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王航从街边小店买了包烟回来,偏着头点燃,眯眼吐了一口,方才出声:“电话打完了?”
  许衡从没见过他抽烟,面对这般情景,不由得瞪大了眼:“你会抽烟?”
  “认识你这种家伙,不想办法排遣一下,我怕自己迟早会被呕死。”男人嘴里说着气话,手却将她拽进怀里,认真地教训道:“跟紧点。”
  绿灯再亮时,两人终于穿越斑马线,走进地铁入口。
  王航将烟头按灭在垃圾箱上,心不甘情不愿地问:“姓赵的那边出什么幺蛾子了?”
  许衡先刷卡进站,等他跟过来才说:“赵老师的电话打不通,婚礼好像也取消了,娟姐恐怕又犯病了。”
  纽约地铁二十四小时运营,平日里熙熙攘攘,过了半夜就成为牛鬼蛇神的聚集地。
  王航牵着她往站台前面走了几步,站定在车头可能停靠的地方:“我不管你以前跟赵秉承有什么关系,过去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小夫妻俩吵架,谁能分得清是非对错?别掺和,越掺和越乱。”
  “道理都明白,”许衡点头,“但这次的事情很可能与我有关。”
  走投无路时的患难相助,无疾而终的办公室恋情,院长千金的突然垂青,母亲病重后的雪中送炭……这些年的感情经历,真说起来无非几句话而已,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沉重。
  列车进站前,许衡已经将过往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三人在别墅那晚混乱的撕扯。
  王航听完没多说话,只是将她又搂得紧了一些。
  和他们一样,大部分乘客都选择了靠前的车厢。轨道被车轮撞击,发出规律的噪音,两人靠站在角落里,互相依偎。
  许衡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嗅着陌生的烟草气息,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音,感觉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车过几站之后,她听见王航沉沉叹息道:“我怎么没早点遇上你?”
  那双大掌揉抚在脊背上,有着令人心安的力量,眼眶中的酸涩终于凝结成泪,沁湿了对方的衣襟。
  王航再次将人抱紧,下巴磕住她的发顶,如同守护着自己的心。
  回到房间里,他让许衡先去洗澡,转身走出阳台,拨通了另一个人的手机:“姐,你到旧金山了吗?”
  “哎哟哟,终于记起我来了,感动死个人啊。”李经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激动得明显夸张,“飞机晚点三个小时,不过好歹是到了,正吃饭呢。”
  王航干笑两声,懒得再打哈哈,选择单刀直入:“上次你说常院长女儿的病是装的,有什么依据吗?”
  李经理似乎哽住了,呛咳好几声才缓过劲来,语气很不好听:“王航,你能再势利一点吗?好歹多寒暄两句啊,目的性不要太明显……”
  正当他准备打断这喋喋不休的抱怨,对方却自觉将话题引了回来:“她早恋的事情我跟你说过吧?”
  “被人甩了之后精神失常?”王航皱眉,“说过。”
  “这丫头性格有问题,很容易患得患失。其实高中生早恋没什么,关键是男孩子不喜欢她,倒跟班上别的女生走得近了点。常娟居然就拿剪刀把那姑娘的脸给划了,乖乖哦,对方家长差点把学校给拆了。”
  李经理回复正常语气,继续道:“那时候高二嘛,17岁,过了刑事责任年龄。受害人憋着一口气,不要赔偿,就要判刑,常院长也是焦头烂额。”
  “这关她精神病什么事?”室外温度很低,王航四肢冰凉,已经听得很不耐烦。他从裤兜里冒出一根烟,抖着手点燃。
  “所以我就不想跟你们这种法盲讲话!”李经理怒斥道,“常院长怎么可能让独生女儿去坐牢?可事情是在教室里犯下的,同班同学都看见了,想脱罪没那么容易。只好疏通关系做了个精神病鉴定,证明常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也就不需要再负责了。”
  王航这才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经理得意地笑起来:“姐姐我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好伐?黑白两道多少认识点人……”
  “说实话!”
  “你姐夫有同学在精神病院工作。”
  李经理的爱人是位心血管病专家,老牌名校毕业后参加工作。因为临床技术很好,常常受人所托,各种社会关系不少。
  王航想了想,换了个语气道:“姐姐,你们是在吃团圆饭吧?我姐夫和外甥都来了?旅途顺不顺利?”
  “……王航,你还能更虚伪一点吗?”
  他笑起来:“让我跟姐夫聊两句呗。”
  许衡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王航站在阳台上抽烟,连忙拉开了门:“这么冷的天,你出去吹风干什么?”
  他将一边弹烟灰,一边解释道:“美国室内严禁抽烟。”
  “就咱们俩住这里,有什么好计较的?”许衡伸手拽人,“你傻啊!”
  王航只好将烟蒂按灭在栏杆上,跟着她进了房。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卵黄色的光从洗手间里透过来,勾勒出淡淡的阴影。
  许衡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与他的烟草味道混杂、交融,形成特殊的氛围,催生难以言喻的情*欲。
  眼见着男人的眸色渐渐暗沉,原本情绪低落的许衡也忍不住笑道:“还来?一日三次,不要命了?”
  王航欺身靠近,将她压倒在床铺上,动作坚定而不容抗拒:“你这问题本身就是挑衅。”
  
  第62章 除夕
  
  第二天就是农历新年,两人一觉醒来,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播。
  美东公司在楼下餐厅准备团年饭,打电话问王航要不要凑个热闹。
  他望着正在梳头的许衡,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你还不饿?”她从镜子的影像里看过来,满脸打趣的神情,“我可是能吃掉一头牛。”
  王航伸了个懒腰:“天天吃一样的口味,腻。”
  许衡侧身坐上床沿:“人怎么不腻?”
  他将脸埋进枕头里,吭吭地笑:“你以为‘夜以继日’是想干嘛?”
  “干嘛?”
  “看看自己什么时候会腻呗。”王航抬眼,眸光中有纯真有狡黠。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撒在他的发梢与睫毛上,镀了一层金。在白色被褥的衬托下,男人半裸的身形近乎完美。
  许衡没有计较这番调戏,而是不由自主地将手触上他的背脊,张开五指,细细感知那流畅的肌理。
  俯卧着的王航背宽腰细,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形,腰臀在被单的覆盖下,依然显得曲线饱满,充满了纯粹而男性的力量感。
  室内温度又在升高,她摇了摇头,勉强唤回神智:“快起床,再睡就该睡一年了。”
  王航动作很快,洗脸漱口换衣服,只花了几分钟便统统搞定。
  冬日的曼哈顿阳光和煦,走在中央公园的林荫道上,偶尔有跑步者和遛狗的人从身旁错过。许衡挽着王航的手,吃着甜甜圈当早餐。为避免咖啡泼洒,他们的步伐很慢、很小心,就这样不慌不忙地走向大都会博物馆。
  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能有占地面积如此巨大的绿地,而且起建于一百多年前。围绕着中央公园,还有数不清的博物馆和歌舞剧院——对于纽约人来说,这里不仅是休闲度假的圣地,更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情结与回忆。
  “以前来过这儿吗?”许衡擦净唇边的糖霜,心满意足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王航耸耸肩:“没有。”
  “为什么?”
  “港口离得远,市区住宿不便宜。”
  “可以住美东公司嘛。”许衡颇感意外。
  他笑起来:“这次是占李姐的便宜,她和法务部负责签单。不然你还真当大洋集团是咱们家开的啊?”
  许衡吐吐舌头:“回头真得好好谢人家。”
  王航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操心,反正不止欠这一笔人情,还不还都无所谓。”
  远在旧金山的某间大宅里,李经理正忙着为全家人准备年夜饭,背脊却突然溯出一阵寒意,逼得她打了个喷嚏。
  临近正午,许衡和王航方才穿越整座中央公园,抵达了位于82街的大都会博物馆。
  博物馆的正门是座新歌德式外型的建筑物,宽阔的楼梯、门廊,使其看起来显得尤为壮观。成群的鸽子在广场上栖息,偶尔还有小松鼠从树丛里钻出来,探头探脑的模样十分可爱。
  两人正准备站在广场上拍照,王航裤兜里的电话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家里的座机。
  “你先接吧,我去那边转转。”许衡刚要走开,却被男人拽住。
  “是我。”王航牵着她,随便找了处台阶坐下来,长腿舒展着,显得格外放松。
  王允中的声音依然如雷贯耳:“上岸了?”
  “嗯,在伊丽莎白港交的船。”
  对方沉默片刻:“过年也不知道回家!”
  王航挠挠脑袋,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之前解释了啊,成败在此一举……”
  “少来。”王允中不耐烦地打断道,“别人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娘。”
  王航只是笑,不说话。
  作父亲的叹了口气:“你这次是认真的?家里那套房子要不要准备装修?”
  “等我们回来再说吧。”王航顺手搭上许衡的肩膀,“到时候听她的意见。”
  厨房那边有动静传出来,王允中连忙压低了声音:“转钟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我会让你妈接的。”
  王航抬腕看看手表,还有几十分钟,心下了然:“我明白。”
  话音未落,王允中那头已经断线。
  许衡坐在近旁,却始终保持脊背挺直,与他隔着适当的距离。见电话挂断,方才回过头来,探问道:“王董?”
  王航“嗯”了一声,随即想起来:“你以后可别这么叫他,我爸最烦乱七八糟的名头了。”
  许衡皱眉:“那叫什么?”
  “王叔?要不直接跟着我叫‘爸爸’。”王航果断地自作主张。
  “臭不要脸。”许衡脸颊通红,埋头走在了前面。
  爬过一段长长的楼梯,他们很快进入到博物馆的大厅里。
  大都会博物馆是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与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齐名,藏品种类和数量都令人叹为观止。这里游人如织,一年四季都需要排队进入。好在大部分时候都放行很快,他们不一会儿便领到了门票。
  王航借口要去洗手间,独自找到大厅里的僻静角落,拨通了越洋长途。
  电话响过几声,被很快接起来,王妈妈特有的嗓音懒懒发问:“喂?”
  “妈,我是航航。”他的语气十足乖巧,“新年快乐!”
  王妈妈冷哼道:“小没良心的,总算有点记性。还在‘长舟号’上?”
  王航笑了笑,左右而言他道:“今年春晚没看吧?等我回来,咱全家人一起看。”
  “哪年不都是这样。”王妈妈无奈叹息,“以前是等你爸,好不容易熬到他上岸,你又跑船去了。”
  尽管表述方式不同,怨气却一如既往,王航明白母亲的委屈。每逢佳节倍思亲,平日里可以随随便便地糊弄,万家团圆的时候再科插打诨,就显得有些不应该了。
  没等到他回话,王妈妈主动说:“卫星电话很贵的,快挂了吧。”
  王航听到这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连忙道:“没事没事,就当给我爸汇报工作的,公司报销。”
  “他?”提到自己的丈夫,王妈妈的多愁善感荡然无存,“好歹知道今天要按时下班,平常天天都是十点之后才到家。”
  “公司领导嘛,是这样的。”
  “哪个领导当的有他这么窝囊?”
  王航转圜道:“我爸不是窝囊,是管理人性化。”
  王妈妈嗤之以鼻:“天天忙着替下属擦屁股就叫‘人性化’?一点霸气都没有。我没指望靠他出头,可你说说,你上船多少年了?终身大事都耽误了,也该轮岗上岸了吧?他倒好,别的船长都能想办法喘口气,却把自家儿子扔海上漂,捞都不带捞的!”
  从母亲刻意提高的音量上,王航百分百确定父亲就在旁边,恐怕连电话听筒里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揉揉太阳穴,王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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