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向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恒向线- 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手机直接下载小说httpm。 
''
《恒向线》作者:Sable塞布尔

文案:

只有汹涌的大海才能使我释怀
只有奔腾的浪花才能让我动心
我所有的骄傲
都来自于一场惊心动魄的潮汐
一次关于海的歌赞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衡、王航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起锚
  
  巡视的保安关掉了走廊里最后一盏灯。
  办公室只剩下许衡一个人,对着满桌凌乱的案卷材料。外卖送来的快餐盒已经凉透,地沟油冷却后特有的腻味飘散开来,充斥在狭小闭匿的格子间里。
  胃部泛起隐约的不适,她皱着眉头试图再次忽略。
  word文档里依然一片空白。
  许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抚养权纠纷的小案子罢了,跟华海所的主营业务相去甚远——除了当事人是造船厂老板的侄子外。
  大脑就是没法运转起来,纯粹主观的抵制。
  将笔记本电脑用力合上,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弯腰拾起垃圾桶,将桌上的快餐盒、纸杯狠狠塞进去,然后又反复踩了几脚。
  不远处大厅里的灯还亮着,“最佳航运业律师事务所”、“最佳保险业律师事务所”、“最佳中国律师事务所”……金光闪闪的牌匾将整整一面墙占满。
  荣誉墙的另一边,是通知用的白板,上面零散地贴着几张打印纸。《大洋集团第二轮跟船培训项目报名须知》赫然入目,招录条件强调,“男性优先”。
  她在华海所当助理律师,至今已经五年有余。赵老师曾说,在这里所有事情都要乘以二:加班时间、工作强度,当然也包括收入。
  有钱赚,也得有命花。
  许衡咬咬牙,将垃圾桶扔到地上,揭下报名须知,推开门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赵老师从华南政法大学离职后,依然住在学校分配的单身公寓里。她看到四楼卧室的灯亮着,知道对方还没睡,拨出了电话。
  “小衡?”赵秉承听起来有些意外。
  “我在你家楼下。”
  那一头沉默片刻,“什么事?”
  “我要去跟船。”
  “船上生活很艰苦,你一个女孩子……”
  “我不怕。”
  窗户被推开,有人影探出身来向下张望。
  许衡站在路灯旁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盯回去。
  男人的叹息透过话筒传过来,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许衡,不要逼我。”
  “大洋集团是你的客户,”她换了只手拿电话,“我只能找你。”
  “船上的事,不是法律顾问可以决定的。”
  “你能决定什么?”许衡有些不耐地打断道。
  赵秉承被呛得无话可说,“就因为今天早上的案子?”
  “那是我找来的案源。”
  “所里的同事,要学会资源共享。”
  “之前那个船舶触碰呢?还有最开始的保险追偿。”听出对方教训的口气,许衡更加烦躁。
  “……不是给你换了件案子吗?”
  “抚养权纠纷。”她冷笑出声。
  “你才刚刚拿到执业证,先用小案子练练手也好。”
  脚尖碾死了一只路过的蚂蚁,许衡的声音低了下来:“赵老师,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你家敲门?”
  即便赵秉承已经从华南政法离职,终归还得在法律界里混圈子。两人的绯闻闹出去,不止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不保,师道尊严也要扫地。
  四楼的窗户关上了。
  赵秉承的语气已经彻底冷下来:“这次的‘长舟’号走东亚线,航程四个月,目前所里还没有人报名。你要是真想去,我跟大洋那边打个招呼,周三上船。”
  许衡的心跳渐渐平复,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手里的那个案子如果安排不了,就直接退给秘书,我来跟进。”
  许衡撇了撇嘴角,放弃与之争论,只淡淡地回了句:“也行。”
  “海商法的案子标的大、来钱快,可想要真正入行却没那么容易。”赵秉承还想说些什么,许衡抬脚往校门方向走去:“赵老师,早点休息。”
  “你既然已经在华海待了这么久,就不要轻易放弃。我们都想办法争取,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谢了。”她一边逃跑似地离开,一边挂断了电话。
  用曝光恋情来威胁对方就范,还有比这更下作的吗?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路灯一盏盏划过,眼前的景致如同泡影,许衡发现,真实与幻象早已分不太清。
  摸黑打开家门,主卧里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地卸下背包,又俯身将高跟鞋并排放好。手里的钥匙没抓牢,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回来了?”母亲向来眠浅,很快便出声问道。
  “嗯,”许衡借着月光走进客厅,脱下外套,伸了个懒腰,“你先睡吧,明早还要去医院。”
  主卧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瘦弱的老妇人裹着披肩爬起来:“锅里还有汤,我给你热热。这么长时间没在家吃饭,当心胃又不舒服……”
  许衡连忙扶住那单薄的肩膀,将母亲压回床上:“所里有工作餐,我吃饱了的。”
  慢粒白血病的病程很长,除了乏力、盗汗、体重减轻外,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在体检时发现血象异常,许妈妈或许跟大多数退休妇女一样,白天买菜、晚上跳舞,至多操心一下独生女儿的个人问题。
  接到确认诊断书的那一刻,许衡就下决心中断学业。
  华南政法海商专业的研究生读到第二年,在非招聘季离校、找工作,认识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只有许衡自己知道,她等不起。
  幼年失怙,当小学老师的母亲终身守寡,一滴血一滴汗地将她送入名校。如今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却被查出绝症——天道轮回、报应因果都成了笑话,比“子欲养而亲不待”更可悲的,是“亲尚在子养不起”。
  第一轮化疗后,恢复状况良好,医生推荐服用“格列卫”。
  瑞士诺华公司的抗癌药,不能走医保,大病医疗也不包,却可以稳定病情,保证病人的正常生活;需要不间断服用,一盒售价23500元,每个月至少一盒。
  母亲说,算了,反正活够了,吃中药调养效果也很好。
  许衡没说话,光摇头。
  她那时刚去华海所,还没过试用期,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赵秉承是所里的副主任,也是从华南政法出来的,两人勉强扯得上关系。
  他手下有合伙人、律师、助理,跟秘书科的办公区隔了两间房,许衡甚至连门禁都通不过,只能等在楼梯口,守株待兔。
  “借钱?”听到小女孩怯生生的请求,赵秉承显得有些好奇,“家里出事了?”
  手指死绞着衣摆,眼眶里的酸涩感让她无法言喻,就怕稍不留神便会失态。反复深呼吸之后,方才勉强应道:“妈妈病了。”
  掏出一支烟,他一边找火,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你才刚来所里报到,预支半年的薪水会不会太过分了?”
  许衡拾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凑到对方跟前,滑动、摩擦、点燃。
  赵秉承挑眉,从无框眼镜的上方打量着她,猛吸一口,而后吐出云雾缭绕,声音低沉暗哑:“想清楚了?”
  “我家在本地,又是华南政法毕业,司考证已经挂到所里来了——跑不掉的。”她吹灭那摇曳的火苗,目光凝视忽明忽暗的烟头,“赵老师,帮帮我。”
  他起身站立,西裤线条笔直垂落,面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玻璃:“你是海商法专业的研究生吧?20xx级?”
  长指将碎发捋至耳后,许衡据实以告:“没念完,只有本科学历。”
  男人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回到桌前弹掉烟灰:“海商法很能赚钱的。一条船上装的货动辄几十吨,即便只是5%的货损,也价值上百万,随便接到一单就够小律所吃一年。”
  她没指望大富大贵,只要够支付妈妈的医药费,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好好干,小许。”赵秉承靠倒在大班椅上,两条腿彼此交叠,“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
  从此以后,许衡成了赵老师的专职秘书、专职助理,最终是他团队里的专职律师。这五年里,她加班加点、不计回报,用照顾母亲的态度照顾所有经手的案件,只盼着哪天能够独当一面,成为真正的海商法律师。
  如今的收入虽然勉强可以支付母亲医药费用,但却始未能“出师”,甚至连自己争取的案源都无法保证。
  其实许衡能够理解,越是大的律师事务所,对新人的压榨越是严重。像赵秉承那样带着“资源”入伙的毕竟是少数。
  出海、跟船、开发核心客户——至少,不再为他人做嫁衣,这是她寻求突破的唯一选择。
  安置母亲睡回床上,许衡站在卫生间的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刷,口中默念着“长舟”号此次出航的路线:日本、韩国……印度。
  
  第2章 过驳
  
  这里是中国最大的进出口码头。
  吊车林立、机器轰鸣,大货车往来穿梭,巨大的远洋轮船并排卧泊海中。
  起航的日子有讲究,像这样天高云淡的天气,简直再好不过。
  “长舟号”是艘多功能万吨巨轮,排水量惊人。站在岸边抬头看,如同一座高耸的堡垒,遮天蔽日。吃水线已平,还有零星的货物在转运,这艘船眼看就要扬帆出港。
  赵秉承将车停好,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提出来。
  许衡勉强推开副驾驶座的门,缓慢地伸直腿脚活动关节。远洋船的码头修在郊区,路上颠簸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等一等,我先跟船上联系。”赵秉承偏着脑袋拨通电话,随手又点燃一支烟。
  码头很繁忙,不像客运港口那样有专门供人上下的栈道。大船都停在锚地,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坐小船过驳。
  电话打通后,船上让他们再等等,跟引航员一起过去——这便是要直接起航了。
  港口派来的引航员是个老头儿,白白胖胖、点头哈腰,跟一般的老资格相比,显得小家子气十足。
  “我国只对外国轮船强制引航,像大洋集团这样的大公司,船停在哪家港口,哪家就赚翻了。”和对方打过招呼,赵秉承回头低声向许衡介绍道,“派来的人必须老实、听话、会做事,否则得罪人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
  小船在风浪中起起伏伏,眼见着离“长舟号”不远,开起来却半天没见拉近距离。许衡终于忍不住,趴在船舷上一口吐了出来。
  赵秉承也有些面色发白,看到她晕船,还是笑了:“怎么样,小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用手背抹抹嘴,许衡瞪了他一眼,继续吐得翻江倒海。
  绳梯在风中摇摇晃晃,看得人心惊肉跳。一团肥肉的引航员显示出与外表不同的矫健身手,很快便爬上了高高的甲板。
  招呼水手把行李箱吊上去,赵秉承站在小船上将手拍打干净,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认真地问道:“说真的,这才只刚开始,出海漂四个月够你脱几层皮的。小许,算了吧。”
  “‘算了’?你是在开玩笑吧。”虽然四肢乏力,许衡还是牢牢抓紧了绳梯。这次,她连头都没有回。
  赵秉承沉默片刻,看着她已经开始爬绳梯,明白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原本习惯了对一切都尽在掌握、以为凡事超不过自己的预料,却在许衡身上屡屡碰壁,这种心情非经历不能体会。
  于是便也没有强求,男人抬头喊道:“所里还有事,我不陪你上去了,自己路上小心!”
  许衡一边向上爬,一边大声回应:“你走吧,我没事。”
  事实上,她此刻就像在悬崖边走钢丝,柔软的绳梯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支撑。对于习惯岸上生活的人来说,不仅要克服恐高情绪,还要适应船体的摇晃,体力和精神都面临着全新的考验。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许衡想,如果留在办公室里、坐在格子间中,永远不知道万吨巨轮有这么高,更不晓得上下船都能这么惊险,甚至对海浪的节奏都概念模糊——一个对海、对船毫无概念的律师,又怎么能够得到客户的信任?
  即便赵秉承,当年也是在船上漂了一整年,才当上海事法院的法官,继而读博、留校,成为律师事务所的副主任。
  与海交往的事业,是伟大的事业;和海打交道的人,是勇敢的人。
  在心中给自己默默打气,她终于手足并用地爬上甲板。趴在冰冷的船舷上,许衡觉得自己四肢都在打颤。尽管如此,心中的兴奋与雀跃依然无法压抑——在卷宗里看过的负载数据、吃水高度如今成为她脚下真实客观的存在,仅凭这一点,出海就值得的。
  只可惜,这样波澜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