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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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录-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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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拒绝道:“长公主府的方神医与我一路同行,倒不必劳烦叶神医了。更何况叶夫人身子骨不好,经不得这一路奔波劳累。我虽然没有去过蜀地,可也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华惟靖劝道:“方仲景如何比得上叶临?更何况,叶临他……他是有功夫傍身的。叶夫人身子骨虽然不好,可有叶临看护,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徐其容摇摇头:“你看到那边了吗,背着药箱的那个是方神医,他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如何在长公主府待了这么多年?他旁边那八个家丁打扮的,个个都是好手,而且这一路并没有亲眷需要看顾。”
    华惟靖还要再劝,徐其容笑道:“江州城那边的药材生意总要有人管,当初其容跟君安抢了人已是不该,如今又怎能一错再错?”
    华惟靖听了这话,心里一痛,后退了两步。明白过来,徐其容这是疑心他了。
    徐其容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可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徐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便狠了狠心,咬着下唇不再开口。
    锦年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抱不平:“十五小姐未免太过薄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华惟靖打断了,华惟靖冷着脸沉声对他道:“你是什么身份,主子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然后抬着头对马上的徐其容道:“罢了,之前有些事情,到底是我做得欠考虑,所以你怨我,我也认了。不过来日方长,我总不会一直都惹你生气的。”
    徐其容一噎,想要开口说自己并不怨他,可仔细一想,却也不是一点都不怨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
    然后便见华惟靖笑着对她道:“蜀地虽远,却也不是永无相见之日。我只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避开一切麻烦,平安喜乐。”
    徐其容思索了半响,才道:“我也愿你得偿所愿。”
    华惟靖眼睛一亮:“得偿所愿……你明知我和他不死不休,你还愿我得偿所愿?”
    徐其容失笑:“我不过是跟你相识,又跟他相识,哪里就轮得到我站队了?”
    虽然徐其容这么说,华惟靖依然很高兴,只道:“你既然担心叶夫人身体,那便等她身子养好了,我再叫他们去寻你。”
    徐其容见他非要让叶临和叶夫人跟着她,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华裕德远远的走了过来,看也不看华惟靖,对着徐其容笑了笑,道:“咱们该走了。”然后翻身上马。
    他心里也猜到华惟靖刚刚跟徐其容说了什么,并不在意,向着童儿那边做了个手势,便策马上了官道,其他人忙追了上来。
    锦年有些担心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迟疑的喊了声:“公子……”
    华惟靖眉头一拧,冷声道:“回城。”
    华裕德并没有问徐其容跟华惟靖说了什么,徐其容松了口气。华惟靖跟她认识多年,又相交甚深,华裕德让魏嬷嬷把她才太子府救了出来,又替她在陈乾帝面前递了话,是她的恩人。上辈子只知道华家叔侄斗得你死我活,这辈子知道的太多,反而蒙蔽了眼睛。华家的是是非非,她一个外人如何看得清?
    她只是想安稳度日,一定都不想参与到他们两叔侄的争斗里面来。
    华裕德对徐其容的态度一如之前,周到,又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就这么紧着赶了两天路,终于赶上了押送华家人的兵卒。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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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放涪州

烈日炎炎,徐家一门老老少少三四十个人,都穿着白色麻布囚衣,在兵卒的吆喝声中前行中。
    女眷体力不如男丁,因此,为了赶路,男丁身上的枷锁都已经取掉了,用手扶着家中的长辈妻儿幼女,大汗淋漓的前行着。因为太干,嘴唇都开始皲裂了。
    兵卒们对他们倒还算客气,除了吆喝,并没有动手。对徐家的女眷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举动,这让徐其容松了口气。他们后面跟着徐家的下人们,背着包袱,见主子们口渴,便拿了水壶,跟兵卒们说了几句好话,就获得许可,上前伺候主子们喝水。
    徐其莜喊脚痛,跟徐周氏撒娇,徐周氏上前跟兵卒哀求了一下,竟也获准让下人们背着徐其莜在后面跟着。
    徐其容在众人里面寻到徐亭远和戚氏,两人正跟在平泰公主身边,想要扶着她走,平泰公主冷着脸推开了他们,拒绝了他们搀扶。
    戚氏聪明,把徐亭远拉到平泰公主身侧站着,好歹把那刺眼的太阳挡了挡。
    徐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徐其容心里一酸,却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已经比其他流放的人要好了许多。众人里面并没有徐亭进,路上的时候华裕德已经跟徐其容说过了,梁文璟和段旭一干人,都诛了九族,而徐家,就杀了徐亭进一个……千刀万剐,听说血都染红了整个行刑台。
    徐其容知道的时候,就朝着采月坟墓的方向烧了三炷香,人死灯灭,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仇怨,徐亭进已经还干净了。
    除此之外。徐亭进的两个儿子,徐程和徐进都被充了徭役,倒是他们的妻女和徐程的幼子,都好好的跟着其他徐家人一起流放了。
    徐其容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徐亭进惹怒陈乾帝的,倒不是造反,而是有着别的原因。事已至此。她也用不着去深究了。
    眼睁睁的看着徐家人就在前面。华裕德反而勒了勒缰绳,慢了下来,只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等前面的人终于走不动了。在一个茶亭处停下来歇脚的时候,华裕德也停了下来,让秋浓和采榴拿出干粮来分给大家吃。
    徐其容迅速的吃完了手里的干粮,就开始感谢华裕德。华裕德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其容,徐其容耳根一红。有些羞愧。人家说大恩不言谢,她这般感谢人,确实有些像是要跟人撇清关系了。只好住了嘴,半响。在华裕德的注视下叹息道:“我……后会有期。”
    华裕德却道:“我们自然是后会有期的。”
    徐其容一愣。
    华裕德又道:“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徐其容指了指那边的茶亭:“劳德公送了我们这么远,已经赶上了爹爹他们,德公不是要回去复命吗?”
    华裕德在宫里的名字叫花德。有人叫他花公公,有人叫他德公。他从未在徐其容面前说过自己是华裕德,便是不想提起过去的。因此,徐其容也就跟着大家唤他一声德公了。
    华裕德摆摆手,指了指正在倒腾包袱的童儿:“我也是要跟你们一起去蜀地的。”
    徐其容一愣,开口道:“不必……”
    话还没说完,就见华裕德失笑道:“蜀地水利艰难,陛下寝食难安,所以派我去看看,倒不是专门为你跑这一遭。你这个样子去找你爹爹他们,难免惹人非议,又白白吃那些苦头,倒不如跟我同行。”
    徐其容脸一红,华裕德刚开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只觉得耳根处火辣辣的热,便用手捂着耳朵,跑一颗大树后面生闷气。华裕德明知她误会了,这一路有那么多的机会告诉她他是奉命去蜀地办事的,却偏偏一个字也没有提,看她出丑了才说出来。
    华裕德见状,摸了摸鼻子,被童儿拉去吃药丸了,心里有些尴尬,自己这般捉弄一个小娘子,实在是有些……丢人!
    等前面的兵卒们再次赶着徐家人们上路的时候,华裕德也带着徐其容上马缀了上去。步行总是比骑马慢的,其实他们可以多歇息一会儿,反正走的是官道,一会儿也不至于追不上。只是徐其容骤然见到自己的亲人们,自然是不舍得让他们离了自己的视线的。华裕德不等她开口便叫她上马,也是在体谅她。
    高伯得了徐其容的吩咐,趁着前面兵卒不注意,找机会跟沈安搭上了话。沈安又嘱咐了沈安家的,沈安家的趁着半路给主子送水的机会,把徐其容在后面的消息告诉了徐亭远和戚氏,知晓徐其容平安无事,徐亭远和戚氏都松了口气。
    徐亭远想事情不会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戚氏却是人精。当下便让沈妈妈给徐其容带话,叫她就跟在后面,到蜀地之前,千万不要露面。一来是不想徐其容跟着他们受这份罪,二来是徐其容这么突然出现,也不好跟人解释。当时徐其容失踪,戚氏对大家说的是华家大少爷和曹家二少爷都上门提亲,在门口闹得有些难看,所以立即让人送徐其容去晋州沈家了。
    除了平泰公主、高伯、采榴、秋浓和宫里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徐其容进宫的事情。等到了蜀地,就可以说是晋州那边得到消息,派人护送徐其容过来了。
    沈妈妈趁着大家不注意,找了个借口溜到徐其容这边来,把戚氏的话转达了一遍。然后把徐其容的手拉在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徐其容的手,叹息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徐其容摇摇头:“爹爹他们才是遭罪了。”
    沈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跟自家小姐同骑一匹马的华裕德,到底还是把嘴里的话憋回去了。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反而让小姐尴尬。
    然后又转身去找秋浓,知道秋浓全身上下都无事,这才放心,又偷偷摸摸的回到了众人之中。
    华裕德见徐其容情绪有些低落,想要安慰她两句,可徐其容是个聪明人,他要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必定都是明白的,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道:“你那继母,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徐其容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她当然是极聪明的。”然后就有些想说戚氏是怎么收服她爹爹和她爹爹的贵妾的,话都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这些话跟一个男子说并不方便,便又把话憋回去了。
    然后突然就咦了一声。
    “怎么了?”华裕德有些不明所以。
    徐其容皱了皱眉:“我有一个姨娘,应该在爹爹身边的,可我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
    姨娘也是下人,皇上开恩,徐家祸不及奴仆,若是没有卖身契的,都可以自行离去,若是有卖身契的,也可以到主子那里去给自己赎身。姨娘的话,也是可以到自己老爷那里求一封休书的。
    华裕德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跟徐其容这么说,只道:“或许有别的缘故,等晚间的时候,我让人悄悄把沈妈妈寻来,你问一问便知道了。”
    顿了顿,问道:“那位姨娘跟你关系很好吗?”
    徐其容摇摇头:“只是她叔叔是我先生罢了,所以看顾一二。”
    华裕德这才放了心,他之前听说太子从大理寺提了徐家一个女眷,因为只是一个小妾,便以为陈晋鲲又色令智昏了,没怎么关注。如今想来,那小妾应该就是徐亭远的贵妾了,却没想到太子竟然把人就这么留下了。至于那小妾如今的生死,华裕德就不清楚了。
    晚间的时候把沈妈妈找过来一问,果然是太子殿下把易水曼带走了,后来说是可怜易水曼,给了易水曼一笔银子,把人送回易家了。至于真假,沈妈妈也不知道了。
    徐其容皱了皱眉,易水曼是易家人,江州的药材生意明明已经尽入华惟靖手中,陈晋鲲如今还要拿易水曼做什么?更何况,对于易家人来说,易水曼已经是死人了。若是有半点重回易家做小姐的可能,易水曼也不可能留在徐亭远身边做一个贵妾!
    徐其容想了想,找来纸笔写了封信,让高伯找人去一趟北羯,陈晋鲲要做什么,她这个时候也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是把这件事告诉奕凭知一声罢了。
    顶着日头走了一个半月,终于到了涪州境内。因为行程太慢,徐其容早早的打发了高伯先行,因此,一到涪州境内,便看到高伯带人前来迎接。
    华裕德跟徐其容道了别,招呼了童儿一声,就策马而去。徐其容上了高伯准备的马车,前往县衙外面等着。
    兵卒们赶着徐家众人到县衙登记造册之后,徐家众人便被放了出来。徐其容看着戚氏扶着平泰公主从县衙走了出来,眼睛一酸,不想让他们再被县衙外的百姓围观,忙招呼大家上了高伯准备的马车。
    徐家人多,高伯准备了十辆马车,一辆马车都要挤三四个人。马车外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行风尘仆仆的下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县衙里面出来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搬迁到这涪州来了。
    知道高伯买了宅子,大家有落脚的地方了,徐家众人终于都松了口气。L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本钱

这涪州不比寸土寸金的西京城,高伯一共买了三座五进的宅子,都是挨着的,在泗水街旁边。
    只是,宅子虽宽,里面的摆设却是空落落的,就连花园里面,都是些寻常的万年青之类的,一园子的花草都比不上平泰公主的兰芷院里面的几株十八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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