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惊惧和害怕,小民们尖叫一声,从里到外,仿佛一阵浪潮般的,迅速向外逃散而去。
“哎呀,这群无知百姓………”黄军门被倒涌过来的百姓撞了个趔趄,这时一名士兵从也要从他身边跑过,黄军门心中也害怕的不得了,心道我也跟着跑吧,却不料此时他一名心腹手下蹭的踹出一脚,将那要随着百姓一同跑开的士兵一下子踹在当地,并破口叫骂道:“众士兵听着,谁要赶再向我身后跑出一步,定斩不饶!”
他挡在黄军门后面,站在大路的正中央,一句话不禁震住了大多数要跑的士兵,也将转身欲走的黄军门噎住了愣在当地,这人紧接着劝黄军门道:“大人,这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恩?”黄军门登时眼珠子一转,心中顿时明了,这富贵险中求,让人看轻自己本事与手段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那屋子进不得,我们要怎么办?”他问那么心腹手下道。
“叫兄弟们一起放箭!”这人眼睛一瞪。
“放火箭!”他忽然又一发狠,眼神凌厉的说道。
“好!”黄军门怒吼一声,当即下令“众百姓速退,士兵列队,一齐用火箭为武甲报仇啊!”
第六章 妙影沉沉葬天光(下)
军门怒叫一声,一手按住腰边别着的宝剑,他虽然腹中草莽,又无胆识,是个十足的草包将军,但毕竟身高马大,虬髯阔面,顶盔掼甲之下,倒也现出了赫赫声势。
众士兵都是边野善战惯了的,被黄军门与他那名亲信一人一声,高喝之下,一时倒是振奋出了不少气势,有几个人当即跟着吼一声:“杀妖怪,为武甲兄弟报仇!”当即便是一片回应之声,士兵们逆着倒退出去的百姓人流站到近前去,两三名伍长一一将队伍布置好,众人各自摘下手中铁弓,将箭头上绑好油布点着了,拈弓搭箭,就要射向那间闹鬼的屋子。
余人没带弓箭的也有小一二十号,黄军门那名手下将这些人阻止起来,各执刀剑排成一排,挡在众弓箭手身前,他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剑如倾雨,窜动着无数火苗的箭雨嗖嗖嗖的射向那间屋子。
“毁了他!”黄军门咬牙切齿道。
他逮来百来十号人,众人一轮齐射过去,足足有五六十枚火箭射向那间民房,箭矢去势甚急,火光照人,在黄昏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火痕,又像倾泻而下的飞火六瀑一般,嘭的一声,那屋子旋即着火中间,野火乱窜,围着这民居肆意燃烧起来。
“再射,再射!”黄军门的脸被这冲天的火光映的彤红,他见这火箭点燃了屋子,料想那恶鬼冲不出这白日里来,只能藏身屋内,现在栖身之地就要被毁了,他也合该一并葬身火海,黄军门一时被这烈烈燃烧的野火激出了男儿血性,高喝两声,就要催促士卒们拉弓搭箭就要再射,这时忽然一股恶风扑面,异变霎时就起。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粉墙黛瓦,围饰篱笆的民居房屋竟是在爆响一声中炸开了,霎时烈火混在碎砖乱石中,竟倒向士兵中冲击而去。
这小不起眼的一间屋子爆炸起来,一时竟有冲天之势,也不知为何,众士兵射过去五六十枚火箭,然而倒灌过来的烈火竟是如此汹汹滔天,竟宛若扑天的火浪,翻卷的火龙一般涌过来,那列在最前面,提议射箭的黄军门亲信并一二十个提剑的士卒猝不提防,早被这火舌卷过,只听他们惨叫一声,都被吞灭在烈火之中。
这些人惨叫的,打滚的,一边扑着身上火焰,一边向后排士兵跑来的,一个个都是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后边众人一阵骚动,欲向前一步,扑灭同袍身上火焰时,那炸碎的民居残骸裹着烈火早向他们倒灌而来,众人自顾不暇,哪里来得及救人。
片刻只见,更加猛烈的火浪就有吞没黄军门众人之势,那黄军门真正吓得呆了,看着野火股股窜动,竟宛若一股妖冶高涨的气氛随之摆动,他张着嘴,突着眼睛,想说话,发些命令时,又哪里喊得出声来。
然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天地中忽然一片清凉散开来,转而整个街面上扑入一道寒雾,扑天的水汽一举散入,蓦地无边生出朵朵冰花,竟向灿烂开放,大地一阵经霜披雪,他野火一经撞上这股寒气,登时被凝住一般,旋即便被扑灭。
就在黄军门头上,掠过一个白衣似仙,展袖飘摇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披着一头银发,手上两指之间正是凝着一道法力,现出一道晶莹剔透的清光,其旁也一并飞过一人,锦衣飘带,束着丝绦,粉面宛若桃花,却是十足的英气逼人。
那后一个黄军门不认识,前者令其眼前一亮,当即回忆道:“这不正是那日里晚上冲撞了的两名夜行客,害自己被教训的破惨的那两人之一嘛。”
只见这人也回身望了他一眼,似也是认出了他,那人冷冷传音道:“此间事情不是你等寻常武夫可以了结的,速带着残兵败将收拢逃窜的百姓,向西面躲避去去吧。”
他说的西面,正是背着原本那间鬼屋民居的那一面,黄军门得了这句话,如蒙大赦,赶忙向空中拜了三拜,应几声道:“是!是!”
那一众士兵也听到了白衣人的命令,不消黄军门吩咐,当即扶起一个个伤患的同袍,竞相往那西边而去,那些没跑开的百姓也追着军士的脚步,一并向后逃窜,本来水泄不通的这巷口之中,不过瞬间,便只剩下寒冰带来的冷氛,和一左一右两个修仙之人。
左边那个白衣人,当然就是七妙,右边那便是沈丹阳了,此时二人面前,原本属于那民居,而后爆炸所成的一片废墟之上,正闪着一团七彩虹光,虹光不断变化颜色,或艳红,或橙黄,或透明,或浑黑,其中一物嘶吼连连,似要发出冲天的怒气。
“天沐,时至今日,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只听沈丹阳秀目一瞪,朗声念道。
那虹光中呜呜咽咽声音登时大作,又如小儿啼哭,又似东海怨妇,啼鸣嘶号之际竟是分外怨毒的声音不断响起,虹光中伸出两只手来,分外使力挣扎,左支又突,仿佛想把附在其身上的虹光捅破,然而那阵光忽大忽小,随着这两手伸开也不断伸展变化,就是不将困在其中那物放出来。
原来这里面包裹的竟然正是那逍遥宗中的天沐,此人修得一身邪术,与七妙斗法失败后,原本吸了一个深夜归家的醉汉精血,竟不知为何又流落如此。
要问事情始末,还要从那天沐夺取逍遥宗一役说起,那日里他里通外合,一举擒下沈丹阳,收了他承自逍遥老祖,能够克制自己邪法的宝贝三丝经锦,天沐本来属意将这三丝经锦毁了,却不料此物神通,水火竟不能侵,更可劈鬼邪之术,天沐无法,也不愿再留着这对自己这致命的克星,他心一横,竟将这三丝经锦吸入了躯体之中,试图将其同化。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法宝威能,料来连那逍遥老祖都没能尽数参透这锦缎奥妙,又如何是他小小天沐能够轻易将其同化的,果然,待那沈丹阳脱出天沐禁止之下,一恢复自由之身,便施展法术,凭空中,彩霞升起,如春蚕吐丝一般,细弱游丝的数万道光线凭空生出,在一片七彩之光中竞相交织,竟又重组了这一副纹饰精美考究,法力莫名无匹的三丝经锦。
沈丹阳唤出法宝容易,却不知道,他施法之间,那天沐险些丧了半条命去,原来他吸过那醉酒夜归之人精血后,身上被七妙与九华真人先后所创伤势犹未痊愈,天沐报仇心切,当即又闯入一户人家,将一家三口精血尽数吸了,这便刚刚恢复了元功。
他正正踌躇满志,要重整山河东山再起,忽然身上一阵剧痛,让其竟也忍不住哀嚎起了一声。
在他的四肢百骸深处,竟仿佛一万只蚂蚁同时爬上来,张嘴噬咬,霎时间,体内一物似乎凭空被某人召唤,竟要撕裂身体而去,天沐心中一急,赶忙使出法术,要一稳心神,压制住体内胡乱窜动的这股异力,然而他施法不过三刻,那股巨力越来越是澎湃,自己早忍不住时,哎呀一声,喷出一口精血来。
此时的他,再无半分的力气,身体亿万个毛孔中,竟从每一个毛孔都不断向外挤出若头发般的细丝来,这细丝密密麻麻,一丝丝的挤出去,天沐所受之痛,顿时宛若剖皮割骨,他此时腰身弯若牵机,却是浑然不能移动,任凭那一根根头发般的细丝不断声场而出,这千丝万缕细丝竟如春蚕吐丝一般,尽数抽出了天沐身上生命力,涌出天沐躯体时,又汇入一道虹光之中,就此凭空不见了。
本来,那天沐合盖在细丝完全抽尽的瞬间丧了性命,但他痛苦中灵机一动,竟召唤出本命真元,一声痛喝,将自己仅余的精气牢牢罩住,使其不得散离。
接下来,因着黄军门手下那两人来查探的缘故,天沐躲在这民居之中施出邪法,将二人逮住,精血尽数吸进,总算是恢复了半身功力,他本欲再将养一阵后遁走远去,却不料黄军门灵机一动,命人用火箭毁去这间屋子。
这下天沐无法,只好现出真身,施出法术攻击这群士兵,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沈丹阳凭着先前与三丝经锦心神上的联系,竟带着七妙,找到了他藏身的这所在。
此刻四野里寂静无人,古城披沐黄昏,颇显清凉落寞,逍遥祖师所遗三个弟子互相对峙一瞬,七妙心中了然,此时便是终结三人间恩怨纠葛的时候了。
“天沐,你功力未付,只余残余性命,又如何与我们相斗,我二人来时本欲定杀你,然而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七妙心中甫动,不禁想到踟蹰子、胤天童与自己恩师逍遥这三人之间的纠葛,仿佛天地冥冥,一切都是注定的宿命,这一瞬间,他竟有命运流转轮回之感。
“只要你肯卸下全身功力,我愿替你治伤,保你平安度过残生……。。”七妙叹一口气,这一声话语,不禁天沐,连那沈丹阳都觉得有些讶异了。
第七章 云崖江暖随波净(上)
日暮垂云似冥冥,往来江水有情声,此际黄昏,天倾碧水,披练如银,在天光沐浴之下,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倒灌入海,江水一倾如注,那万里涛声层层叠叠,遮了黄昏夜色,放眼望去,一片汪洋泽国。
夹岸复连沙,那临水崖畔,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穿着淡粉色的襦裙,正半倚着身子,靠着一块大石头休憩,但看这方石头时,只觉它长得颇怪,其貌嶙峋笔挺,密布细碎小洞,仿佛被泥水溅到过似的。
这怪石外表粗糙不堪,显是经年累积了不少风吹雨打,一身残伤,满心凄凉,但看怪石中间裂了一条长长的缝隙,露着些许微光,这缝隙不算宽,勉强也可以塞下玉人手掌,那女子歪头打量时,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己依着的这块石头竟像是人那微微张开的两扇嘴唇。
夜渐渐深了,天上的层云越积越厚,凿崖泄奔湍,天色万古长空,却不像激昂奔腾的江水一样逐浪拍岸,尽情咆哮,这长天只是一如既往的冷寂,高高伫立,深深凝望,细细聆听,不喜不悲,默然不语。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脸蛋约有些圆,仍未脱了稚气,她年龄虽然不大,然而一对明眸灵秀有神,颇有气质,其人身若扶柳,玉指冰肌,神若盈水,脉脉凝思,她伸出纤纤玉手,托着一边面颊细细想了一会儿,这时江风忽然停了,层云散下一道金光,映着芳芳佳人面上,倒映出了一片嫣红。
这女子脉脉想着心事,顾盼左右,直皱眉道:“一会儿寻着了姐姐,一定要好好埋怨她一番,怎的一见了那厉千仞,就把我这做妹子的远远抛下啦!”
她正苦恼,忽然堆积的云彩噌的一下向四下里消散,夕阳宛若燃烧了一般,登时金光更是绽放,两下里不及逃遁的云彩都被燃的一片金光,彤云散去,苍穹仿佛烧着了一般,海波随着灿烂的夕阳之光,也现出一片片的波光,这金光融在水里,又仿佛鱼身上的细鳞一般,一片片的,闪烁着明媚的颜色。
随着夕阳的抚慰,水面逐渐陷入了平静,那凝思的少女被绽露的金阳愣了一下神儿,却没留意身后那似嘴唇一般的怪石发出了一声异响,少女抬头望望蓦然大放天光,心道这便是入夜前最后一次绽放的明亮了,她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忽然之间,心中宛若被人浇上了一桶冷水,竟是说不出的恐惧。
原来那先前像是嘴唇一般的怪石正是有了动作,此刻其上那细长的缝隙仿佛被人撑开了一般,现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样子,却正是如人哪倒起来立着的嘴唇一般,轻轻动作,缓缓张开,少女蓦地发现怪石现在地上的影子正起变化,她一个惊叫,当即便跳了起来,向前跃出数丈,然而她却是想错了,只见其人一跳之下,宛若一阵清光,然而少女跳出没有多久,却扑的一下,仿佛身子早被什么拴住似的,前冲的势头被一股力道向后一拽,只听得哎呀一声轻叫,少女啪的一声,竟仰面跌在了地上。
她又惊又怒,回头时,只见那像是两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