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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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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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大人,小心茶凉!”苏先生赶紧开口劝阻,又怕逆了眼前这位佛子的性。眼巴巴地看着朱大鹏把一壶凉茶给喝干净了,才双手接过茶壶,低声补充道:“大人如果想喝水的话,晃晃床头那个铃铛就行了。您是万金之躯体,出了事情,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万金之躯?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贵了?佛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口口声声叫我佛子”朱大鹏一边回味着茶水的清甜,一边低声重复。穿越以来,这是他最常用的说话方式。很多事情都无法习惯,只能一边被动接受,一边继续刨根究底。

“大人您莫非因为弥勒佛上了一回身,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苏先生眼神微微乱了乱,避开朱大鹏的目光,煞有介事地回应,“您是弥勒教大智堂的堂主,一直秘密潜伏在徐州城里发展教众,寻找机会,驱逐鞑虏。我和肖十三、孙三十一、吴二十二,还有牛大、周小铁他们,都是您麾下的教众。昨夜趁着红巾军抵达城外之机,佛子大人您断然请弥勒上身,率领我等在骡马巷起事。当街格杀带兵前来弹压的孔目麻哈麻,弓手李诚、王进,还有其余战兵五人、帮闲七人,还有趁火打劫的溃兵二十余。。。。。。”

第六章弥天大谎

“等等,再等等!”朱大鹏听对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大声打断。

自己昨天稀里糊涂之中,把现实当成了虚拟世界,的确杀掉一个胖子,一个使木弓的小矮个,还有几条杂鱼。但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五六个人的模样。怎么今天在苏先生嘴里,数量就凭空涨了五倍还多?

并且这个大智堂堂主,明显是昨晚那个胖子孔目为了杀良冒功,胡乱安在自己头上的。做为衙门里的人,苏先生对此应该心知肚明才是。怎么事情过去之后,依旧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说昨夜姓苏的是为了避免被义军冲击,才胡乱指认自己为弥勒教堂主,借机浑水摸鱼。怎么今天城里已经安静下来了,他仍然不肯去找芝麻李说明真相?仍然要继续把自己这个假堂主摆在前面?

莫非,姓苏的另有图谋,要想拿着这个秘密永远的要挟自己,让自己永远地当他的傀儡?!

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姓苏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又当了这么多年二鬼子,坏上加坏,能安着好心肠才怪!

几乎在一瞬间,朱大鹏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设想。每一条,都将矛头指向了眼前的苏先生。

而苏先生兀自在喋喋不休,嘴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是,佛子大人!然后大人您就因为心神消耗过度,昏了过去。我等奉大人您的命令,持械护卫乡邻,使他们免于溃兵之殃。直到芝麻李,红巾军的李总管率领亲兵进城,下令封刀。才按照您事先的部署,把几条街巷完完整整地献给了他老人家!”

“我命令你们持械护卫乡邻?我命令你们将几条街巷献给芝麻李?!”时令已经过了中秋,朱大鹏额头上却冷汗滚滚。

什么持械护卫乡邻!说白了,就是打着弥勒教大智堂的旗号与杀入城中的红巾军对峙,硬是从后者手里抢下了一块地盘!

什么把街巷完完整整地交给了芝麻李!说白了,就是制造既成事实,逼着芝麻李当众承认弥勒教大智堂拥有瓜分破城红利的资格!

“姓苏的,你缺八辈子德了!”朱大鹏在上辈子虽然是宅男,却非一个纯粹的社交白痴!至少在跟网友们组队刷怪时,知道胡乱跑来抢怪者会落个什么下场。“你,你竟然打着我的旗号,去要挟那个芝麻李?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人家讨价还价?!你就不怕他被逼急了,直接下令剁了你?你这个老王八蛋,你这老玻璃,可是把我给害惨了!”

说着话,冲上前一把拎住苏先生的脖领子,直接将此人拎到了半空当中。

朱大鹏昨夜是怕红巾军的将士们杀红了眼,一怒之下将自己碎尸万段,才没敢将真相告诉对方。但是他心里却明白纸里头肯定包不住火。为了长远计,待城中的混乱状态一结束,他就应该找个合适机会向芝麻李或者芝麻李麾下说得算的人,主动承认自己这个堂主是冒牌货。相信芝麻李念在自己是出于无心的情况下,也不会过分追究。而自己在取得对方的谅解之后,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者买船出海,或者想方设法去投奔朱元璋,抱这个历史上最后胜利者的大粗腿。

可这下好了,姓苏的趁自己昏迷不醒时胡乱一番折腾,把个骗子的帽子,彻彻底底扣在了自己头上。此刻再想去找芝麻李说明真相,即便后者不追究自己蓄意欺骗的罪责,红巾军的其他将领也跟自己没完!

因为出离愤怒,他像上辈子那样,抓住苏先生的脖领子,破口大骂。谁料穿越后的躯壳,远比二十一世纪那个宅男强壮。转眼之间,就将苏先生给勒得翻了白眼。嘴巴里不断发出“呃,呃”的声音,一双手却始终紧紧捂在屁股上,宁死也不挪开分毫。

正在门外偷听动静的白员和小牢子们察觉事态不对,赶紧冲进来,试图将苏先生救下。朱大鹏哪肯再受他们的控制,抬起腿,一脚一个,全都踢翻在了地上。“别乱动,再敢乱动,老子直接勒死他!你们这帮缺德带冒烟的,居然敢联合起来糊弄老子!”

“佛爷饶命!”白员和小牢子们甭看平素仗着官府威势四处横行,手底下的功夫却都稀松平常。挨了杀猪屠户朱老蔫的窝心脚,立刻手捂肚子,满地打滚,“佛爷饶命!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要欺骗您。我们,我们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

“还说不是故意的!”看到众人这幅耸样,朱大鹏更加怒不可遏,单手拎着苏先生,用比自己上辈子大了三号的脚丫子朝这些家伙身上猛踹,“还说不是故意的!都把老子逼到这份上了,还说不是故意的。你们要是故意的,还不得把老子直接打成傻子,然后在脖颈上拴根绳儿,随着你等摆布?!”

“不敢,不敢,佛爷,我们真的不敢!佛爷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敢啊!”众白员和小牢子们不敢还手,俯卧在地上,撅起屁股,苦苦哀求,“您昨晚被弥勒佛上了身,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我们即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摆布弥勒佛在人间的替身啊!”

“你们不敢?你们还有不敢做的事情?”朱大鹏根本听不进去,继续朝着众人的肚子猛踹,“你们连芝麻李都敢糊弄,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德行,连老子都糊弄不过,还想去糊弄芝麻李?!”

“那芝麻李,可比您好糊弄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吃痛不过,张嘴就来了一句大实话。“他听说您是因为请神上身消耗过度才晕过去的,立刻命人把这座宅子腾了出来,还安排的最好的大夫来帮您诊治!”

“你们这群。。。。。”朱大鹏闻听此言,嘴巴瞬间张得老大,抬在半空中的脚也踹不下去了。

芝麻李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眼前这群骗子的谎言,他可是堂堂红巾军的一方统帅!如此,如此粗心大意,也难怪,难怪做了沙滩上的前浪,在中学历史课本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趁着朱大鹏被说愣了的功夫,众白员和小牢子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跪成两排,冲着他“咚咚”磕头,“佛爷,佛爷明鉴!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开头一直以为您就是大智堂的堂主,想跟在您身后求个平安。后来谎越撒越大,越撒越大,等到芝麻李进了城,就已经没法主动认错,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了!”

“佛爷明鉴!我们真的是没办法啊!昨晚红巾军入城,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条街。全城之中,也就是斜二坊这一片,因为打着您的旗号,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朱佛爷,您就开开恩,替我们大伙担待一下吧!天明时为了不让乱兵进入巷子烧杀,苏先生可是带着街坊们动了真家伙!如果您现在把这个谎儿给戳破了,死得可不光是您和我们,西南斜二坊,斜三坊和斜五坊,十几条街巷千余户人家,恐怕谁都落不下好啊!”

一边磕头,众人一边七嘴八舌地解释。把个朱大鹏听得越来越心凉,越来越心软,到最后,拎在苏先生脖领子上的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任由后者软软地掉在了地上。

这哪里是弥勒教大智堂?是弥天教大谎堂才对。一个老骗子领着一群小骗子,把自己这个脑子被打坏了的傻蛋摆在牌位上,居然在昨夜的大混乱中,保住了上千户人家不受冲击!毫无疑问,那多出来的二十几具尸体,要么是苏先生指挥这群徒子徒孙们打死的,要么是她们到临近的街道上偷偷捡回来的。最后却一并算成了大伙的功劳,成了大伙跟芝麻李讨价还价的筹码!

想到自己居然抢了芝麻李的怪,朱大鹏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虚。狠狠踢了趴在自己眼前装死的苏先生一脚,转回身去,重重地摔进椅子里,抱着脑袋呻——吟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可害惨我了!我根本不知道弥勒教是怎么一回事,拼命装,又能装得了几天?!况且如果真的有一个弥勒教的话,人家找上门来,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大人,咳咳,大人切莫着急!”苏先生捂着被勒紫的脖颈,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开解,“小的,小的今天早晨已经想到了一条万全之策!”

“吹牛!你那猪脑袋除了骗人之外,还能懂什么?!”朱大鹏狠狠瞪了苏先生一眼,抬起脚来又要往下踹。

苏先生一看,赶紧倒着向后爬了几步,然后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补充,“小的,小的真能想出办法。小的以前跟在麻孔目身后,办过一个弥勒教的案子。里边的经文、教规和各种信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朱大鹏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苏先生被他看得发毛,赶紧又往远处躲了几步,连声说道:“今天早晨小的趁人不注意,打着您的旗号,跑回了衙门一趟。把当时封存的缴获,都给偷了出来。您看,这个就是弥勒教的大光明盾。持此牌者,就是一堂之主。任何地位在堂主以下的教众见到,都要听从他的号令。”

说着话,哆哆嗦地从腰间摸出一面拳头大小的盾牌来,双手举到了头顶上。

第七章左军都督

那盾牌是青铜所铸,一面在正中央凸着个日头,周围的花纹呈阳光四射状。在另外一面的花纹,则是无边的火焰,汹涌澎湃。无论构图方面还是制造工艺方面,都极尽神秘古雅之能事。即便拿到二十一世纪去,也未必有人能在短短两三个小时之内就赶制出来。

朱大鹏见到此物,不觉对苏先生又高看了几分。皱了下眉头,叹气着说道:“有这东西在手又能怎么样?假的就是假的。说一句谎话,就得拿一万句谎话来填。如果芝麻李存心想弄个水落石出,几句话,就能让我现出原型。”

说到这儿,他心底又涌起了将苏先生狠揍一顿的冲动。站起来,挥拳就打。其余白员和小牢子们见状,赶紧上前托住他的拳头,嘴里同时苦苦哀求,“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苏先生也是为了大家。如果您没有这个堂主的身份,不可能护得周围近千户邻里的平安。我们几个,也早就死在了昨夜的乱军当中!”

“你们这些王八蛋,一个比一个会说!”朱大鹏打不到苏先生,气哼哼地坐回椅子,“我能骗得了几时?证据好糊弄,具体细节怎么办?如果芝麻李突然要召见我,我怎么回答弥勒教的事情?!”

“大人明鉴,属下以为,那芝麻李,李总管,应该不会向您询问太多关于弥勒教的事情!”苏先生逃过了一劫,悄悄向后挪了挪,跪在地上回应。

“为什么?!”朱大鹏被他说得有些发晕,手扶桌案,皱着眉头追问。

“这事情说来话长!”苏先生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解释机会,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声汇报:“那芝麻李虽然号称是红巾军的徐州大总管,实际上,在起事之前,却不是白莲教弟子,至少,算不得是核心弟子,属下以前没听说过此人在白莲教中有任何职务。而弥勒教,却是始创于北魏,千余年来与白莲教互不同属。最近几年弥勒教虽然在教主彭和尚的带领下,与摩尼教、白莲教三家合一,共尊大光明神,可彼此之间,依旧是泾渭分明,根本没来得及完全整合在一起。如今彭和尚正带领着他门下几大弟子转战湖广,根本腾不出手来整理门中事务。江北这一片,又被红巾大元帅刘福通搅得天翻地覆。。。。。”

到底是读书人,又在衙门里当了多年底层小吏,苏先生对几家被朝廷严令查禁的宗教,都了如指掌。按照他的说法,弥勒教与红巾军主帅刘福通所推崇白莲教,相互间并无统属关系。而以芝麻李起义前在白莲教中的地位,也没资格对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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