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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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镜-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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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军领哈哈大笑,用上暗劲凭空击上两掌,声音竟如擂鼓,嗡嗡不绝。
  “各位,规则只有一条,弱肉强食!只有拿出博命的气势来夺魁,才能在这里活的像个人样!废话不多说,开始!”
  那八人见了之前杀鸡儆猴之举,哪还有半分犹疑,得了指令便立马动起手来。
  这八人大多都有几分功夫,架势端的平稳像样,打起来拳拳到肉,招招拼命。大家都不是傻子,在这种地方,若还想维护所谓清高的自尊,焉能活的下去?
  场上之人,汗流夹背,打的呲牙咧嘴,场边之人,把酒言欢,笑的眉飞色舞。
  那灰衣人自是十分镇定,泰然自若的将对方送来的拳头一一转了回去。他的对手也算有些本事,却连他一片衣角也没碰到,只得扯着嗓子嚎:“见鬼了见鬼了!”
  

☆、他(二)

  康军领心情本甚为愉悦,自灰身人上场后,却连眼神也专注起来。赵爷知他所想,闷下一口酒道:“这人有点邪乎。”
  军领道:“赵爷,他从哪里弄来的?”
  赵虎捋了三寸短须——他本是个宦官,可又偏偏喜欢装模做样,只得在下颌处贴上一缕,以满足他时时捋须的需求。
  “岳光他们弄来的,说是在路上抓到的潦倒流民,见其筋骨颇好,是有底子的人,也不想浪费人才,所以就送了过来。”
  军领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盏茶时间不到,场上各自分了胜负。实力相差悬殊的两对,输者皆是十招之内倒地不起,赢方也算整齐干净。可另外两对实力不相伯仲的,打的皆是鼻青脸肿,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没有休息的时间,第二场紧接着开始。
  胜者四人再分两组,两两对战。那灰衣人依旧如常,对方送来的拳脚,都像打进了棉花中,偶有还击,仅在一招之内就掀翻了对手。
  干净,利落。
  军领皱了眉头,唤来姜庆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转回禀道:“让老郭在一边看过,确实像八卦掌伤的,也不算严重,就是被内力震伤了肩井穴,一时半会抬不了手。”
  “唔。”军领应了一声,继续沉思。
  “怎么,有何不对?”赵虎见他神色异常,谨慎道。
  军领皱眉:“这人的武功不像杂学之流,架式甚有章法,他的来历可有查清?”赵虎哼道:“无渊无缘,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怎么,你在怀疑我?”
  “不敢不敢!”他嘴上说的不敢,可心中将这个装腔作势的死太监骂了千百遍。
  “军领,八卦掌也算常见功夫了,您为何会觉着奇怪。”姜庆涎着脸问道。
  军领斜斜一眼,撒气喝道:“枉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这点眼力都没有!你可曾见过被略卖来的奴隶有那种架势?”
  姜庆没讨到好,只得讪讪点头称是。
  “嘿嘿,有点意思!”赵虎听着两人对话,眯起了眼睛。
  那灰衣人早早打完第二场,双手环胸立于场边,稳如泰山。
  最后一场,灰衣人的对手摇晃上场,睁眼瞅了他身上还算洁静的衣服,再瞟着自己溅洒满身的血点,啐出一口痰,嚷道:“不打了,我认怂。”
  “弃权者砍头。”军领一字一句道。
  那人听了,索性牙一咬,双臂拉开直直扑来。灰衣人正好抬起一条腿,绷直了脚尖。那人闪电欺进,不料正巧撞上了神阙穴,立时仰天摔倒。
  这一倒,就动不了了。
  场下不少人大笑起来,皆道他运气好,因为对手武功也是不弱,断无可能自己空门大开撞过去。可那军领望着,眼神却越发凛然,对姜庆吩咐道:“叫老郭来边上候着。”
  他起身举杯,笑吟吟的仰头睨道:“你身手不错,给个百夫长做如何。”
  “却之不恭,多谢。”那人也不谦虚,竟是一口答应。
  “挑件战利品吧,甲到癸,由你点。”军领随手拾起一根鸡腿骨,抬手微晃,破风而去,直直的钉在了叮叮头顶的土墙上。
  一根只手可折的细骨,如此之远的距离,竟然没入大半。这人武功着实可怖。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抬首望向远处两人。
  灰衣人勾起嘴角,斜眼瞟过她们,随口答道:“自然是要甲等的。”
  墙边步出一女子,颜色也算出类拔萃,带着一抹无神的甜笑直直走到那人身边,递出了手中的牌子,上面用朱砂书了个大大的甲字。
  令众人始料未极,那灰衣人居然退后一步,换上嫌恶的表情道:“这女人太丑,换一个。”
  “哼,想换?”军领脸一抽,偏了偏头,左首第四位叫王瑞的小头领忽翻入场中,寒光闪烁,一柄三尺青锋架上了灰衣人的脖颈。
  “嘿嘿,王瑞,他现在可是你麾下一名百夫长了,你这么做是否过了些?”军领哈哈笑道。
  王瑞肃然而答:“今日才来的雏鸟,就敢和军领大人提要求,需要好好教训教训。”
  “嗯,说的也是,你的人就按你的方法办。”军领拍拍满是油腻的手,“老郭!”
  “属下在。”门外走进一人来,个头虽矮但肩膀硕宽,四肢粗壮,下颌花白的胡须垂至了腰际,竟长成了一个方形。叮叮一见,噗嗤笑出声来。
  彤菊拉了她的衣服,摇头道:“此刻你还有心情笑?”叮叮捂嘴小声:“你看那人方方正正,像不像千年老树墩子成精?”
  场中灰衣人好似听见了她说的话,微微侧头,露出半边向上的嘴角。
  军领道:“王瑞,老郭是八卦掌好手,若他能在老郭手下走上百招,那我们便让他重选如何?”
  王瑞立时会意,收剑退至一边:“老郭身手厉害,若他真能打得平手,属下便让他做我的副将。”
  “准了。”军领眼神一寒:“老郭,可别手下留情。”
  “得令!”老树墩子人矮步短,小跑几十步才移到灰衣人面前,端起架子便要出手。
  灰衣人见老郭摇摇晃晃过来,想起方才钻入耳际的话,连眉眼都笑弯了。
  叮叮遥遥一瞥,心中大惊:开什么玩笑,莫不是我眼花了吧。待她转回视线之时,两人你来我往已过数十招。叮叮嘘出一口气:他武艺没有这么好,肯定是我眼花了。
  老郭心中渐渐震惊,对方招式上却实生疏滞怠,像新练不久,但身体却是胸怀虚谷。他带气拳风送至,都不知消失在了何处。要么对方就是毫无内力,试探无门,要么就是深不见底,两人远不在一个层次。他愈想愈是心惊,不由的冷汗涔涔而下。
  正思忖间,对方无意露了个破绽,老郭大喝一声,运拳成风,直取左肩。他本生的矮,这一拳由下而上分外狠厉,那人躲避不及,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
  老郭满身都是汗水,心中叹了声幸好,急忙草草抱拳道:“承让。”立即分了胜负,没有太过丢面子。
  军领脸色渐沉,起了杀机:“小子,来这里的人本从不问姓名过往,但是今日需得破个例……你到底是何人?”
  那灰衣人抖了抖身上已经破无可破的衣服,吐出三个字:“游归海。”
  军领冷笑,大喝一声:“把他拿下!”瞬时四人入场,架了他肩臂,动弹不得。
  “大盗游归海可是朝中要犯,前日已被处决,你虽武功与他相似,可假冒死人也太过胆大妄为。”他寒着脸色冷哼,“莫以为这是山中便消息闭塞,不小心回答便取了你的狗头。”
  游归海抬起头来,懒懒笑道:“方才你也说了,前日官府都下令杀我,那我还不赶紧逃。狱卒拿了我的四方凤首壶,放了我一条生路,我哪知道他们最后究竟砍了谁的头?”
  他看着军领,无比坦然:“路上奔了一夜,本想在树上打个盹,不料睡的太熟,竟着了奴隶头子的道儿。嘿嘿,绑就绑了呗,且看看究竟会被卖到何处。”说罢自嘲的笑了起来。
  军领兀自沉思,犹疑不决。游归海名声在外武艺高强,的确是个人才,适才看他所言也不像做假,如冒然杀掉实在可惜。
  姜庆在旁谏言道:“属下十年前和游归海有过一遇,虽那时他掩了面目,但记得在他肩后留了道口子。”军领诧异望向他:“你还有本事能在他身上留伤?那把他衣服脱了,上去看看。”
  押解四人四手齐齐发力,随着帛裂之声,那件破衣彻底变成碎布,软软垂到腰际。
  众人一见心惊,他胸背上,密密麻麻深深浅浅,大小伤口不计其数,背心处一枚深黑死囚印赫然醒目。
  姜庆走至背后细细查看,指了其中一处道:“不错,这斜下一剑一尺半余,确是我所伤。”
  游归海此时回头望他一眼,双眸深不见底,姜庆大惊,急急退开一步。
  “伤过我的人多了去,自己都早不记得。你且安心,不得找你报仇。”他缓缓回头,懒的理背后那人。
  “松开他。”军领安下心来,定定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游归海耸了耸被押酸的肩:“我哪知道,也许是草寇窝子?”
  “草寇不错,但不是一般的草寇。”军领又恢复了之前的怡然之态,自斟自饮起来。
  游归海伸出一根手指,竖直向上,调笑:“不一般,难道是能翻天的草寇?”
  “就是能翻天的草寇。”军领眼神灼灼,这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就地灭之。
  “嘿嘿,哈哈哈,老天有眼!”游归海旁若无人的仰天长啸:“如此说来真得感谢那奴隶贩子,让我还能有机会为父母妻儿报仇。”
  军领越看越喜,便命人在身旁处赐了酒桌,喜道:“来说说你同官府的仇在何处?”游归海点头,两步并过去,兴致勃勃的喝了起来,倒是冷落了在一旁的赵虎。

☆、诉情(一)

  赵虎捋着胡子,起身告退:“康军领得了爱将,希望能好生培养,不负上头栽培之恩,老家伙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先行一步。”
  康军领点头目送赵虎离去,又转头来同游归海喝酒,几杯黄汤下肚便头晕脑涨,心中疑惑:今日这酒同平时一样,怎么醉的这般快?
  游归海也是脸色泛红,摇摇晃晃起身道:“今日太是高兴,不胜酒力,改日再同军领一醉方休。”说罢转身欲走。
  “慢着。”军领嘿嘿一笑:“不重挑一个?”
  “重新挑一个?”游归海脚下虚浮,便有些站不住。
  “重新挑一个!”军领满脸酒气,笑的甚是猥琐。
  叮叮一凛,紧紧抓住了牌子:千万别点上我,这人功夫厉害,怕是她那点小手段根本架不住。
  游归海迷蒙着醉眼,朝那群女子瞟去,嘴里缓缓念道:“甲、乙、丙、丁……丁……”
  叮叮听到丁,身子抖了抖,却没料到那人丁了几声后就数不下去,“后面是啥?不记得了,那就丁罢。”
  她的好赌运去哪里了!叮叮望着木牌上赫大绯红的丁字,只得唉声叹气。
  彤菊抓住她的手,神色堪忧:“……别做傻事,他身上的伤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你威胁不了的,若是顺着也许还好受些……”
  见还无人出来,军领拍了桌子喝道:“人呢,还不快过来,可别怠慢了我们的副将大人!”话说着,蓦然觉的头颅甚重,心中不免暗暗,今日这酒怎滴如此醉人!
  叮叮咬牙挪至游归海跟前,侧过头,不敢看他一身纵横交错的疤结。
  游归海垂着毫无情绪的眸子,半晌,忽然张开双臂直接将她扛起甩到了肩上。
  “啊!”叮叮惊呼一声,怒道:“放我下来,我会走路。”
  游归海不理,转头换上一副邪笑,对兀自昏沉的军领道:“多谢赏赐,属下先行告退了。”
  “来人,给我们新晋的副将大人带路。”军领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场上众人皆是歪歪倒倒,醉的不醒人事,而一层薄薄的青烟正在这密闭的大厅中萦绕不绝,凡沾酒者,无不醉倒。
  一路无话,那人扛着她在黑夜中行走,四周数百火把在风中忽明忽暗的跳动。他破烂的上衣围在腰上,赤裸的背心中,墨黑色的死囚印也在跟着火光闪动。
  “放开我!”
  “……”
  “你聋了!”
  “……”
  叮叮恼羞成怒,抡起胳膊来将他的背砸的砰呯作响,而那人却装聋作哑的受着,竟连半分反应也没有。
  她直直捶到手发酸才停下来,抬起发麻的拳头,忽然发现掌缘竟然有些颜色。
  “咦,哪来的黑色?”
  游归海的脚步一顿,冷冷道:“若敢再动一下,就把你捆起来。”
  那声音颇有些威严之气,叮叮一凛,结巴道:“那……那你放我下来。”
  “……”他又继续装聋作哑的走路。
  木梯在脚下倒退,他跟着领路之人来到山壁高处的房间,便径直走了进去,将叮叮搁到床塌上,压低嗓子命令道:“别出声,待在这儿不准乱跑!”
  还未等叮叮反应,他身子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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