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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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镜-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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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的近了方才看清,树下荫凉处果然站有三名官兵,可能是因为天热灸烤,三人将身上的胄甲脱了扔在路边,仅着了一件被汗水浸透的单衣,软绵的贴在身子上。
  子桑宁翻下马来,取了水袋递出去:“大热天的,三位官差老爷在这路上执勤辛苦,喝些水吧。”
  那三人望见她,如见救星一般,老不客气的接过水袋仰头灌下,待都喝的舒服了,其中一人粗声问道:“你来的正好,这条路再往前数里,西边有一大片的树林,你可知怎么进去?”
  子桑宁摇头装傻:“那林子大的很,蚊蝇猖獗道路复杂,听说还有吃人的泥沼,没事去那里面做啥?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罪受么!”
  “妈的!”边上另一人骂道:“我就说这差事不好办吧,这都蹲守了一个多月,他只要不出来,谁又能闯的进去?”
  第三人坐在路坎上,顶着一张八字苦脸,摇头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本不知他躲在哪就算了,也可以不知者不罪一句话推开,偏偏上头不知从哪听到莫名奇妙的流言,说躲在这么个鬼地方,这下是想装马虎也不行了!”
  第一人摇头道:“不如随便抓个人充数得了,省得在这里被太阳烤成人干!”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那个粗话之人对着他脑壳就是一掌:“万一这边交差了,他本人又跑出来了怎么办?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子还是上有老下有小等着养活……”
  子桑宁愈听愈好奇,问道:“三位捕差爷在说什么,可是要抓什么人?”
  见她关心寻问,那官差便倒苦水般全说了出来:“上头要抓苏悯,听说他在这林子里住了多年,但向来只闻传言不见其人,这破树林进都进不去,那见鬼的瘴气到是放倒了不少兄弟,还抓个屁的人!再过几个月只怕兄弟们都要被这倒八辈子血霉的林子害死。”
  “苏悯是谁?”子桑宁追问。
  “好像是个大夫。”其中一人答道。
  子桑宁道:“大张旗鼓抓大夫做什么?他做了什么坏事,或是庸碌治死了人?”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不知道,听闻是朝上要拿他。”
  “既然是治病的大夫,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对不起罗。”桑丁诡异一笑,闪电出手,对着离她最近的官差脑后便是一掌,那人双眼一翻顿时委倒在地。
  “你做什么!”另两人大惊,对着她直扑过来。
  官府衙门的捕差能有多厉害,对付善良的老百姓可有几分作用,遇到她这样身手不凡又软硬不吃的霸王,只有空叹命不好,活该挨打的份了。
  子桑宁拍拍手,满意的看着绑在树干上的三人。
  那颗树干极粗,正好三人环抱,她将他们背贴树干,手两两相牵,用碎布条绑紧了,远了看去,像一圈围在树根处的篱笆。
  “这样很好,抓人多累啊,你们就在树荫下歇歇脚!”子桑宁大笑,志得意满的点点头。
  那几人嘴里塞满了石子,不能出声,只得鼓着眼珠玩命的瞪她。
  子桑宁捋了胡子调笑:“小爷长的俊,你们尽管好好瞧,眼珠儿掉下来小爷可不会帮你们捡。”
  车队渐渐行近了,她上马圈转回去,隔着车帘对素言道:“路上遇到三个狗腿子,叫嚣着说要进榕木林抓人,我看他们不爽,顺手料理了。”
  “抓人?”她声音一颤,掀起车帘:“可有说抓谁?”
  “好像叫苏悯。”子桑宁点头道。
  “父亲!”车内两名女子皆是惊呼出声。苏素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白了几分,抓了锦梦的手道:“父亲有危险,我们要快些。”
  子桑宁道:“你放心,我听说他们守了一个多月没能进去。”
  锦梦拍拍苏素言的手,安抚道:“这林子有奇妙阵法加护,寻常人等就算想尽办法也是进不去的,你放宽心,好生休息。”
  剑鸻驱马上前,对子桑宁抱拳道:“足下身手不弱,不如我二人打前锋,若那林子外有官差,我们也好提前清理一下。”
  “你行不行啊?”子桑宁歪了头瞥他。
  “没有足下身手好,但对付几个官差还是可行的。”剑鸻神色一肃,木着脸答道。
  子桑宁咧嘴一笑:“好吧,那你便跟我来。”

☆、榕林(二)

  他两人所骑均是一等的良驹,不消多时便到榕林外。
  茂盛的榕树密密麻麻长成了大片,根本分不出是一棵树长成了林,还是许多树溶成了一棵。那些短壮的枝丫如云般堆在梢顶,树干腰处分成了许多粗细不等的根,直直的扎到土里,像极老妪干枯的手爪,贪婪的抓取着大地的养份。
  无数藤蔓流苏般从枝上垂下,茂密成帘。可无论藤如何纠缠,夺取寄主的生命,榕树还是照样葱葱茏茏的生长,挺着巨人的腰杆,挑衅着这些渺小卑劣的藤萝。
  林外的空地上还残留着帐篷水罐等物,稀稀拉拉的倒了一地。熄灭的火堆中,粗木枝还未烧完,剩下一条一条烧成黑炭的残碎。
  剑鸻伸手探了探,那木炭还有余温:“看样子估计有十来人,才走不久,这会儿应该是进林子了。”
  “这榕林里尽是泥沼,水里翻出来的气还有毒,那些人进去就是送死。”子桑宁翻翻眼睛道:“看来你们家主子的父亲真是位能人,能在这般恶劣的地方生活,还一待便是多年。”
  剑鸻不接她的话,转言问道:“我们是在外面等还是进去探一探?”
  “要去你去,没人带路我可不愿进去。”子桑宁吹了吹胡子,两眼望天,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剑鸻只得摇头,这人个性变化反复,刁钻难懂,实是难以相处。
  过约一盏茶时分,其它人都已到达树林边。锦梦看到一地帐篷,担心问道:“这都是捕差留下的吗?”
  “应该是。”剑鸻答道:“那些人都进了树林内。”
  她点点头,指挥众人搬东西,把马车上的货物都卸了下来,分别绑到马背上。
  “其它人都驾车在西路上等侯,如无特殊,天黑前便能出来。琴,你带着他们把马牵好,跟我的脚步走。大家都把缰绳拉紧些,莫让牲口踏错了地方。”锦梦招呼各人,仔细嘱咐。
  众人排成一列细长纵队,子桑宁紧紧跟在锦梦后面,满脸好奇之色,叮叮挽着素言,及其他牵马府卫一溜跟着,剑鸻落在队伍最后警戒。
  他们由林子东面的豁口进入林中,四周环境立即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树缝处的光柱由亮白转成昏黄,一些不知名的虫蝇在光柱里划着圈,舞出了某种节奏诡异的舞蹈。
  鼻端的泥草芳香渐被奇怪的臭味代替,浓如屎尿。一般人尚能勉强接受,像叮叮这种鼻舌敏感之人,对这味实难忍受。她只得抽了个白绢对折成三角,遮住口鼻在脑后系了,牢骚道:“锦梦姐,苏伯伯真住这种地方?他不会觉着味道难闻么?”
  锦梦折了跟树枝,边走边探着路:“只是暂时的,再往里一些就好了。”
  前方忽出现了左右两条叉路,神奇的是这两条路竟完全对称,看过会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错。左首路的左边有棵前倾的树,那么右首路的右边,也会有棵相同前倾的树,连伸展的枝桠和树叶,都是完全相同。好似两条路的中间,分岔的地方放置了面巨大隐形的镜子,把另一边翻转了过来,不知眼前两条路,哪是边是实体哪边是影子。
  “我上次便在这里迷了路,来来去去都似在原地兜圈!”子桑宁怒道:“这林子生的太过邪门。”
  锦梦抬头望过树隙间的阳光:“每日进去的时辰不同,选的方位便有区别。”说罢蹲下身,拾了几块小石头,在地上算起卦来。
  “你们听到声音没?”子桑宁格外耳聪目明,一丁点的动静也能查觉。
  叮叮摇头嘟囔:“哪有什么声音,从刚才开始,连鸟叫声都没有了。”她说话时,鼻子上的白绢被呼出的气吹的上下飞舞。
  正说着,本十分安静的林中蓦然传来一串杂乱的响动,惊的众人皆是一凛。
  “从左边来的。”子桑宁脸色一沉,“我去看看。”
  “公子等等,不要过去!”锦梦出声制止她,“那边危险,这个时辰应走右边。”
  左首路的深处隐隐传来嘈杂人声,声音急切而惊恐,约能分辨几个词:“王八蛋……老幺……撑住……”
  剑鸻皱了眉:“会不会是之前守在林口处的的官差。”
  锦梦忧虑道:“那些人入歧途,若是好运还能出的来,若是踩错了地方恐怕……”她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们去救他们吧,只是出公差,也不至于把命搭在这儿了。”叮叮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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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钉子说的对!”桑丁附和道:“做事不能不明是非,就算他们是为抓人,那也是听差办事,最多就是小惩一番,也不至于丢了命。”
  剑鸻略微惊讶的抬头望她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开了。
  锦梦四周环顾查看了环境,点头道:“也行,那桑公子同我去左边把迷路的人引出来,还麻烦剑鸻带着素言和叮叮从右边先走,避开他们,以免引起麻烦。”
  剑鸻点点头:“好。”
  她吩咐众人:“这路没有岔道,你们便在下个路口处等我。大家管好马匹,只能踩在正路上,千万莫要踏到路边的泥坑了。”
  锦梦取出面纱带好,又捎带了一大捆绳索,同桑丁从左边路口进入。那路好似向下倾斜,竟越走越低。
  地面的积水渐厚,上面飘着一层绿油油的苔藓,一脚踩进去,脚底似被地面胶住,抬脚都觉着有些吃力。
  走了片刻,远远看见前方七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子桑宁走上前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借过借过,这位兄台你挡着路了。”
  那七人齐刷刷转身,见鬼似的望向他,满脸惊恐:“你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子桑宁昂起下巴,粗声问道:“刚才是谁喊救命来着?”
  其中一人回过神来,忙拱手答道:“我们有个弟兄陷到泥谭里动弹不得,反而愈拔愈深,这位公子可有良策?”
  “让开让开,给小爷我看看。”
  那几人让出道,前方路正中有片墨绿积水,一人深陷水中,胸口以下被泥沼吞噬,只剩小半身子忤在谭中。
  锦梦探头看了看,那人面上糊的全是稀泥,神色虽痛苦,但并未受伤,于是道:“都陷的这么深了,你们一两人用力,肯定是拔不出来的,要大家一起配合着才行。”
  那七人听她所言,皆是大喜,纷纷道:“姑娘如此说来定是有法可救,只要能救他出来,一切听凭姑娘吩咐就是。”
  锦梦递出手中绳索:“让他把绳子在手中多缠几圈,紧紧握实,然后你们一齐把绳子抓紧,匀速的向同一个方向用力,不能急不能缓,更不能突然泄气,想拔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几人忙不跌的感谢,接过绳子将一头抛给陷在泥中的同伴,泥人将绳子在手腕上缠的紧紧实实,众人摆开架势便准备用力。
  “哎,你们这样可不行。”子桑宁突然发话道:“这位夫人刚才说了,要匀速匀力才可以,你们就这样握着绳子,万一谁手滑松了力,岂不是害了大家。”
  有几人点头,纷纷议论道:“他说的有些道理,熊哥力气大,但是只有瞬间爆发,时间却不长久。还有瘦猴的手劲很差,绳子一定会滑脱的。”
  其中一人拱手问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主意?”
  “我看不如大家都用绳子把双手绑起来,这样既好使劲,也不会有什么脱力的危险。”她说罢双手攥拳放在胸口处,摆出躬身向前的动作。
  众人见了纷纷点头,觉着这个主意当真高明,既省力又保险。
  锦梦急忙唤道:“不……”第二个字还未出口,手忽被她捏住了。
  那手柔软光滑,细腻小巧,分明就是个女子的手!她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道:“你是……”
  子桑宁冲她眨眨眼睛,一根葱嫩手指竖到唇边,又转头继续老气横秋的指使起那帮汉子,让他们个个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手捆了个结结实实。
  锦梦此刻才注意起她的嗓音,仔细听来极不自然,仿佛故意压低雌雄难辩,而且她的身形对于男子来言的确过于矮小,肌肤也光嫩——这些细处之前竟都未注意到,第一眼的目光都被那两撇胡子吸引了过去……
  她怔怔望着子桑宁发呆,而那几人已将双手绑好,一个挨着一个连成串,像一溜穿在绳上的蚂蚱。
  子桑宁倾身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他们必竟是官差,若一会真和我们起了冲突,这样岂不是方便许多?”
  锦梦顿时恍然,这女子的鬼灵劲,比之叮叮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家都看看绑好了没?要收紧一些,若绳子太松可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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