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了辛苦，所以就不想要她再这么辛苦。”平平淡淡的一辈子挺好的，大富大贵不强求，只要能好好过一辈子就足够了，运动员太苦，太多伤病了，她是例外，可是林娟会是例外吗？林燕不敢保证。
其实她也感觉到了，到了林娟这里，她就是格外的矛盾，又是想要尊重林娟的想法，又是想要让林娟过安稳日子，只可惜两者不可兼得。
“那你觉得她适合打乒乓球吗？”董玲问了句，这让林燕愣了下，背后是礼堂内的欢声笑语，外面却是下起了雪，暖黄的灯光下竟是让人觉得这天都不冷了。
“我是门外汉，实在是不懂乒乓球。”她处理排球时格外细腻，可是一握起乒乓球拍就是各种问题都出来了，跟她家小妹打过几个球，输得不要太惨。
董玲有点冷，跺了跺脚，“她不是天才，可是却够努力。”收拾完房子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可是那小姑娘闷不啃声的就是连饿都没喊一声，耐得住气。
知道是被她姐撺掇着过来的，大概也是为了偷师，可是这样的小姑娘又有谁不喜欢呢？带着林娟去外面的小饭馆吃了点东西，然后她跟林娟打了一会儿球。她们楼下的院子里就是有乒乓球台，还有个羽毛球场，方便大家娱乐。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天才呀。”董玲笑了笑，“你不用太担心，付教练是一个很好的教练，既然选择了林娟，你妹妹又是努力，肯定能出成绩的。”
林燕的担心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言尽于此，也希望林燕能听得进去。外面有点冷，董玲先回去了，她实在是不如林燕这般抗寒。
看着外面的路灯，林燕眨了眨眼睛，有雪花飘到了她的手心里，很快就是化作了小水滴。
真好。林燕把小水珠甩了出去，转身进了去。
……
“移动，脚下动起来！”袁成民忽然间吼了一句，蒋英的动作迟钝了下，然后这才反应过来，球接飞了。
队里如今都在加强一传的练习，是针对海尔曼的扣球进行的训练。
她的重扣强攻实在是太凶狠了，而且个头又高，比冯朗的还要恐怖几分。若是能拦网还好说，可若是拦不住，那就还是需要后排来进行防守。
女排这边又是引进了几个陪练和助理教练，站在板凳上在网口扣球时一个比一个凶狠。
是呀，海尔曼的扣球再凶狠，难不成还能凶狠得过男排出身的陪练和助教们吗？甚至于袁成民从男排那边找来了帮手，直接让他们放开手打女排的队员。
这个效果是显著的，男排队员进攻凶猛，脚下动作灵活，可是却是欠缺了点细腻，也正是因为这个细腻度不够，在去年的世界杯上遇到苏联男排的时候吃了亏。
女排是力量不足，而男排细腻不够，如今两个一打起来，正好是互补了一番。
一开始戴指导派过来的还是男排的替补队员，虽然是替补，可是力量上也是足够的，可是没过几天，再过来的就是男排的主力阵营了。
戴指导也是看出了门道，索性让男排的队员每天少打一局，把这一局交给了女排。
当做比赛来打的，也是计分的，一开始女排输的很惨，球接不起来，网拦不住，不光比分惨，人也是很惨的。
男排队员臂力好，而且速度更快，有时候躲闪不及，那球就是直接往脸上去的。
林燕自诩反应能力已经很不错了，还是被砸了一次。其他人就更别提了，比林燕还惨。
二月份的漳州到处都是女排队员的喊声，“再来”、“不疼”、“没事”。
从最初的一局比赛下来一分都拿不到，到二月底的时候，已经能拿下三五分，女排的进步是明显的。
袁成民对此很是满意，女排队员无论是在防守还是在扣球上，乃至于在战术安排上都是从男排这里学到了许多。相比而言，男排的进步不算是太大，毕竟对手实在是有点“弱”，不过防守上是有进步的。
男排防守的时候惯性守住前场，就算是后排队员对于后排的防守都有些疏忽，而女排的几个人则是擅长打压线球，这也是让男排吃了不少苦头的，一点点也是意识到后排防守的漏洞。
“你倒是好得快。”冯朗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她有几次没接住，球都砸在了她肩膀上了，好在是左肩，不影响扣球。
林燕是被球蹭了额头，当时红了一片，这也算是养了半个月才彻底地好了过来，不算是好得快。冯朗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因为林燕就挨了一次打，而冯朗却是被球砸了很多次吗？
“那是，我得靠这张脸吃饭呢。”林燕嘚瑟了句，昨天她接到了李穆生的电话，说是杂志已经在印了，先是给她送了些样刊过来，林燕准备去收发室去取样刊。冯朗和沈宝珠她们则是先去食堂，顺带着给林燕打了饭菜。
只是林燕有些意外，在收发室那里竟是看到了陈招男，她其实平日里也有碰到过陈招男，到底都是在这里冬训的，只是陈招男上场的机会并不算是很多。
她扣球到底没练出来，所以只能在后排。到底八一队不差人，即便是接应二传那也得技术全面，陈招男却是精于防守。
若是几十年后比赛中有自由人的话，陈招男绝对是会发光发亮的，可是到那时候她也老了，哪还有这个精力呀？
说起防守的话，日本女排的广濑是当之无愧的女排防守第一人，可是广濑打的是主攻手，进攻虽然弱了点，可是扣球好歹不错，而且日本女排主打的是副攻球，主攻用于防守。
所以，陈招男很是一个悲剧，八一队的邓教练高升了，新上来的蔡教练对于陈招男死心，所以陈招男的前途，几乎可以用一片黯淡来形容，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北京女排的王婧。
同样都是练防守出身，王婧到了北京女排后没少看冯朗的比赛录像，然后开始打主攻手，如今是北京女排的主力队员，虽然进入国家队希望不大，可是到底是甲级队伍的主力，前途比陈招男好的多。
也因为混的不甚如人意的缘故，陈招男对于原本的几个队友疏离了好多，就算是一个队里的朱娟娟，也是关系一般，看到林燕笑盈盈的跟收发室的大爷聊天，她侧过身去找信。
“哦，可不是今天刚收到的包裹，还挺沉的。”收发室的大爷和林燕关系不算很好，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是却是经常在信封上见到林燕的名字，全国各地，甚至还有外国人寄来的信，他都规整到一块，每隔一段时间就是让女排的队员们来取。
“谢谢张伯伯。”林燕顺着收发室大爷目光去找自己的包裹，一开始也没注意到陈招男的存在，只是抱着那一摞样刊站起来的时候却是无意中看到了陈招男的侧脸。
“招男，你也来拿信？”林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嗯，我妈寄来的。”她说的很是简单，林燕想要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可是看陈招男那意思，却又是分明不想搭理她。
她也没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那份心情，抱起了那颇是有些重量的样刊，跟着收发室的大爷和陈招男打了声招呼，林燕就是走了。
“到底多少呀。”林燕心酸，收发室距离食堂有一段距离，她早知道就是去接自行车好了。
“需要帮忙吗？”背后忽然间传来的声音让林燕怔了下，抱着的包裹险些掉下去砸在脚上。
陈招男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上的笔迹不太美观，林燕连忙收回了目光，“不用不用，我就是叨叨一句而已。”再说了，怎么帮呀，也不好帮忙的。
只是说出这话，林燕又是有些后悔，陈招男的语气有些变冷了，“那我先走了。”
她不是那个意思呀，林燕郁闷，好不容易到了食堂后，把包裹往地上一丢，把沈宝珠吓得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燕子，地震了。”
第147章 147 访问赛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沈宝珠没讲笑话的天赋。林燕坐了下来，张口就是吃饭。
“怎么了？”冯朗心比沈宝珠细腻了点，看出了问题，“累着了？”
她们的确挺累的，上午训练完其实都不想动弹，要不是因为饿，估计就躺在场馆里歇着了，目测了一下那包裹的厚度，冯朗觉得林燕应该是累着了的缘故。
“没，就是饿了。”她得吃东西垫肚子，不然心情肯定会更糟糕的。
吃完饭回去，是她们三个一人一段路把这包裹给抱回去的，曹慧还笑她们，“你们可真是有出息，一口气抱回去就是了呗。”
林燕当时正是接过了最后一棒，很是幽怨地看着曹慧，“要不大姐你憋一口气？”
吃饱了人就想睡觉，哪还有心情抱着这包裹呀。
曹慧这下没话说了，林燕跑着进了宿舍，然后把东西往地上再度一丢，躺在床上就是不想动。
这包裹还是冯朗拆开的，“燕子，这还是你吗？”
冯朗连忙跑出去，“姐妹们，都过来。”她在走廊里这一声喊，还没进宿舍，宿舍里躺着的，纷纷涌了进来。
杂志封面就是林燕和巩雪的合照，没有美图没有PS的年代，林燕在巩雪这个大美人面前竟是也不逊色。
李穆生很够意思，六十本杂志样刊送了来。除了送给男排和女排队员和教练员的四十本，其余二十本由林燕处理。
“还真是大方哈。”林燕笑了笑，封面是彩页，封底则是黑白的，其中专访男女排的那篇文章中又是用了几张彩色照片，真的挺看重排球的。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骗人？”说是寄给自己的，可是有三分之二都是给队友的。林燕没力气分发了，委托冯朗全权处理。至于自己那二十本，她已经想好了，大姐那里要给一本，然后小妹那里留下一本，反正听袁指导的意思，三月训练结束后她们就是回北京。
还有就是要给程爱华她们几个，还不是程爱华嘴快，知道了这个就把事情捅给了曲苗苗，结果……可想而知。
林燕是悄悄把杂志给送过去的，毕竟现在冬训还没结束。
三月份训练延续了二月份的强度，男排的则是在离开漳州前，每天和女排队员打上一场比赛，依旧是吊打女排，不过从原本的半个小时就是能结束一场比赛，到后来也是折腾一个多小时才能拿下，男排赢得也并非是像刚开始那么简单了。
“我觉得男排存在的最大的问题是轻敌。”
戴文斌听到这个总结后曾经觉得可笑，他也是无意中听到林燕她们聊天，没打算偷听，可是却又是想要听听袁成民的这个得意爱将的高见。
“当时预选赛时，女排是全主力阵容上阵，为的就是要拿下亚洲区的冠军，可是男排呢，原本的十二人名单都没齐全，十个队员之中竟然有四个是二传手，也就是说如果主副攻出现体力不支就只能自己坚持。”
“那场比赛是打得很精彩不假，可是万一输了呢？”
戴文斌愣在了那里，他还记得那场预选赛的时候，自己在场外喊得声音太大，以致于嗓子后来都是哑了，当时拿下比赛的时候竟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要知道，单纯的论实力，南朝鲜队固然有一个世界排名第二的二传手，可是整体实力是远不如中国男排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支不如他们的队伍，最后却是……险些让他们没资格参加世界杯。
“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不是每次都能做到翻盘的。世界杯比赛的时候，对阵波兰男排的那一场我看了，其实要是沉下心来打，不一定会输。可是男排到底是……明年的世锦赛，还是有难度的，除非……”除非男排沉下心来，除非男排把自己实力再提升，减少不必要的失误。
这些话林燕之前谁也没说过，只是和沈宝珠闲聊起来，沈宝珠说世界杯比赛是男排输了可惜，其实还是有实力拿下冠军的，林燕这才说了这么一番话，那时候还是在大阪，男女排的队员应蔡老先生的邀请，在他的徽派建筑院落中庆祝。
因为沈宝珠吃得多了，林燕熟悉这边便是陪着她四处走走消食，而戴文斌则是因为喝酒喝得急了，出来透透气才无意中听见的。
林燕并不知道，二月份和三月上旬，男排和女排比赛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当初她和沈宝珠的这一番悄悄话。
戴文斌做出让男排和女排一起打球的决定时，队里的几个助理教练还真是有些惊讶，只是后来却也是看出了门道，这个决定一直持续到三月十八号，他带领着男排运动员去波兰进行访问比赛离开了漳州。
而女排的访问赛则是安排在了四月中旬，男排走了之后，冬训也是结束了，各支甲级队伍开始回到各地再度进行训练，而女排队员下午的比赛则是换了对手。
队里的陪练和助理教练都上阵了